19 番外-右眼
番外-右眼
【番外】
國王很頭疼,消停了二十年的魔王谷,今年年初又開始作惡了。令國王更頭疼的是,他壽辰過後,他最疼愛的小孫女,居然留下一封信,去斬殺魔王去了。
就在半個月前,國王才同她講過二十年前兩敗俱傷的事情。
“二十年前,你父親雖然殺死了老魔王,但也因此受了重傷,沒能熬過寒冬……”
“爺爺,我已經長大了,我也可以戰鬥。”
“不,爺爺只想讓你平平安安地活着。戰鬥的事,交給騎士們吧。你只是一個公主。”
公主沉默不語,卻在離開的信裏這樣寫道,“公主也可以是騎士,我要為您的國家而戰,為民衆而戰,為我死去的父親而戰,為我自己而戰”。
公主知道森林深處有位女巫,她活了上千年,知曉世上所有的事情。
“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女巫撫摸着有三只腦袋的黑貓,擡眼看着公主,問她,“你能給我什麽回報呢?”
“傾我所有。”公主答道。
女巫咯咯咯地笑起來,她伸出右手,憑空變出了一張羊皮紙,她讓公主在上面簽字,按下手印。這是一張借條,上面寫明了公主和她的交易,她要的是那位魔王的右眼。公主想都沒想,立刻答應了這個要求,等她戰勝了魔王,定将魔王五馬分屍,哪裏還會少了這一只眼睛。
“所以,方法是什麽?”公主按好手印,急切地想要知道戰勝魔王的方法。
女巫收回了羊皮紙,仔仔細細地端詳了許久,才低聲說道:“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她愛上你,讓她心甘情願給你她心尖上的血,你喝下去,你就能無敵了。”
“如何是愛上?”公主不解。她知道國王對自己的親情之愛,知道臣民對自己的尊重之愛,但她不明白魔王之愛。
“叫她愛你,是叫她想你所想,愛你所愛。世間萬物,包括她自己,都不如你。”女巫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你要十分警惕,不要愛上她,不然一敗塗地的就會是你。”
“多餘的擔心。”公主不屑地說,“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愛上一個魔王。”
“祝你成功。”女巫狡黠地眨了眨眼,送走了鬥志昂揚的公主。
在女巫的指引下,公主潛入了魔王谷,成了一名仆人。公主從小錦衣玉食,也就因為任性得寵比其他公主多學了些騎射之藝,別的都是一概不知,哪裏會幹這些粗活,所以經常出錯,時常被總管用鞭子教訓。
夜深人靜,別的仆人都已入睡,她卻睡不着。她偷偷溜上房頂,坐着獨自嘆氣,為今夜的星星都藏在了雲層之後而嘆氣,自己身上的數不清的傷痕嘆氣,為來了這麽久還沒能見到魔王而嘆氣。
“為什麽嘆氣?”房頂上居然還有人。
公主警惕地擺開了架勢,詢問來者何人。
“我是魔王的伴讀,我叫蘇鶴。”來人穿着墨綠色的長袍,銀灰色的長發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站在兩米開外,眉眼彎彎,對着公主笑着。
魔王也有伴讀嗎?公主不解,魔只會殺人,哪裏需要讀什麽聖賢書?不過這人肯定和魔王走得很近,與她交個朋友,也許就能早點接近魔王本人。
“你是新來的?我之前沒見過你。”蘇鶴又問她。
公主也微微笑道:“我是側殿的仆役,才來了半個月。”
“你叫什麽名字?”
“小南。”
“小南,你為什麽在這裏嘆氣?”
“今夜沒有星星。”
蘇鶴伸出食指,在天空中劃了一圈,公主便看見了一圈的星星,雖然轉瞬即逝,但着實很美。
“謝謝。”公主鞠躬向她道謝。
“你還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蘇鶴朝她走近了,笑着詢問她。
我想要魔王的命。公主這樣想着,但卻不能這樣說出口,她又嘆了一口氣,撩起左袖,露出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痕,哀傷地說:“我想要離開側殿,側殿的活我都做不好……”
“我會同魔王大人講,盡早讓你離開這裏。”
“你真好。”公主又向她鞠了一躬。
公主等了很多天,也沒有再見到那位伴讀。但是有一位魔王軍找上了她。
這位魔王軍将她帶到無人的雜物間,告訴她自己的來歷:“公主,你不必害怕,我是國王派來的。我是一名騎士。”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公主不為所動。
騎士交給她一張皺巴巴的紙并說道:“這是國王的親筆。”
公主認識國王的字跡,紙條上寫明“已經由騎士團潛入魔王軍,從內部瓦解魔王谷的一切。公主應該即刻返程”。
“在我戰勝魔王之前,我不會回去的。”公主堅定地說。
“可是,國王他……”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公主和騎士來不及從窗口離開,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什麽人在裏面?”
是蘇鶴的聲音。還好,還好。公主心想。
蘇鶴見到是她,歪着頭微微笑道:“原來是小南啊,又見面了。”
“你好。”公主也擠出一個笑。
“你和這位魔王軍認識?”蘇鶴看向騎士站立的位置。
“不認識。”公主聳了聳肩,扯謊道,“我剛剛收拾廳堂打碎了一個勺子,他看見了,就二話不說把我拉到這裏來了。”
騎士立刻跪下了,拱手認錯道:“是我打算以碎勺為要挾,騙她一些錢財。我已知錯,還請首宰大人手下留情。”
“首宰?你不是伴讀嗎?”公主皺起了眉毛,嘴角的笑也收了起來。
“下不為例,你先退下去吧。”蘇鶴對騎士說。
“謝謝首宰大人。”騎士屈着身軀,從雜物間出去了。
“從前做過伴讀。”蘇鶴扭頭,笑着對公主解釋,“沒有想欺騙你。”
公主氣得鼓起腮幫子,不滿地說:“可你已經欺騙了。我還把你當做朋友呢!”
“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蘇鶴請求她的原諒,“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個願望。”
“真的嗎?”公主問她。
蘇鶴舉起右手發誓:“不會再騙你了,我的朋友。”
公主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告訴她:“我想要魔王湯。”
“那是什麽?”蘇鶴不解。
“森林裏女巫說的,喝了魔王湯,就能長生不老。”
“你想永生?”
“世人皆有此願。我也一樣。”
“如何取得?”
“魔王的藏書裏有記載。”公主又鼓起了腮幫子,不太高興地說,“你不是伴讀嗎?”
“好,我答應你。”
又過了半月,魔王的生辰大典就要舉行,整個魔王谷都在為此而做準備。
城堡側面有一個小山坡,公主躲在山坡的背面偷懶,遠遠地看見幾頭羊在吃草,她今天一點兒也不想幹活,蘇鶴一定是還沒找到那本書,不然怎麽會這麽久都沒有音訊。
天上一群鳥飛過,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身旁留下一些排洩物。她嘆了一口氣,扭頭時注意到大樹底下有一個黑色的東西,她慢吞吞地挪過去,發現居然是一個望遠鏡。“都是從我們的世界盜取的!”公主氣憤地跺了跺腳。
她拿上望遠鏡,轉身往山坡上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樹下停住了,又休息了半刻鐘,才費力地爬上了樹。
公主用望遠鏡看城堡,也許能看見魔王!她這樣想着,但又苦惱于自己并不知道魔王的長相——想必是兇神惡煞的,頭上大概有犄角。
有一輛馬車駛了進來,停在城堡臺階前,和她住一間的仆人出來了,扶着蘇鶴走下了馬車。
公主有些不高興,放下了望遠鏡,躺在樹上生悶氣。
也許是近來确實有些疲累,公主就這麽在樹上睡着了。她夢到自己從崖邊墜落,現實中左腳一蹬眼看就要摔下去了,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一個人接住了。
是蘇鶴,公主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怎麽在這裏睡着了?”
“不想幹活。”公主從她的懷裏站起來,抱怨道,“很累,特別累。”
“辛苦了。”蘇鶴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來一包糖果,遞給公主說,“請你吃糖。”
公主吃着糖,問她:“這半個月你去哪裏了?都沒有看到你。”
“我去為魔王尋找生辰賀禮了。”蘇鶴說,“魔王每年都會獎勵最用心的獻禮者一個要求。我想以此為契機,向她讨一碗魔王湯。”
“傻子。”公主有些感動,卻不露聲色——殺掉魔王之後,這些小魔也是不能留的,此刻只是在利用她,不能有所期待。
“只要你高興。”蘇鶴笑着說,“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你和這裏其他人不一樣,你的眼睛裏有星星。”
“才沒有。”公主別開了眼睛,問她,“那你找到了嗎?魔王的禮物。”
蘇鶴沉默不語。
“怎麽了?”公主急切地問她。
“我去找了女巫,她說海魚的淚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美的珍珠,但海魚需要公主的一滴淚作為交換。”蘇鶴苦惱地說,“可是國王視我們為敵,我沒法拿到公主的那滴眼淚。”
一滴眼淚換一滴心頭血,不虧。公主在心裏這樣想到。
“我來幫你想辦法!”公主對她說。
蘇鶴被她逗笑了,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地笑着說:“我都無計可施了,你能有什麽辦法?”
“只要能得到魔王湯,我願意付出代價!”公主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在戰場上厮殺了。
“我不願意你付出代價。”蘇鶴安慰她說,“我會努力準備世界上第二好的禮物,魔王也許會喜歡。”
距離魔王的生辰大典越來越近,公主卻仍然沒獲得眼淚,她嘗試着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落淚,但是淚腺好像被封住了,無論她怎麽努力,都始終沒有一滴眼淚。
她在廚房拿了一把刀,爬上屋頂,企圖通過刺傷自己,而由此獲得痛覺的淚水。
公主一開始狠不下心來,她把刀放在一邊,又拿着望遠鏡四處觀望,城堡不遠處的刑場很熱鬧,有一輛押着囚犯的車停在那裏。公主把鏡頭對準馬車上的人——是那個潛入魔王軍的騎士!公主因為震驚和恐懼往後退了兩步,又因為憤怒拿起了刀。
“小南!你在幹什麽?”蘇鶴突然出現了,她奪走了那把顫抖的刀。
公主咬着牙不說話。
蘇鶴拿起望遠鏡看了一下遠方,立刻安慰她說:“別害怕,這個賊人是國王派來的間諜,今天他就要被處死,往後都無法再傷害你了!”
公主仍舊不說話,向前兩步奪回了刀,轉身離開了。
魔王的生辰大典開始了,無數的煙火在城堡上空綻放,公主沒有心情欣賞,她需要找到蘇鶴,然後把珍珠交給她。
公主穿過前廳的走廊,從後面的樓梯走上二樓,思考着蘇鶴會在哪一間屋子裏。
“總說我們是朋友,可她從來沒有邀請過我去到她的房間。”公主一個人小聲嘟囔着。
她拐過牆角,看到一面巨大的玻璃牆,上面用金色的顏料記錄着一些人。公主看見,離她最近的一個名字:洛克魔王,一六八五年六月六日,善惡十六戰役中陣亡。洛克的下方記錄的是:莎拉魔王,一六八五年六月五日,出生。
都該死!都該死!魔王統統該死!公主在心底怒罵道。
八點鐘開晚宴時,公主仍然沒能找到蘇鶴。
魔王将在晚宴中出現,那便是獻禮之時,公主心想如若再找不到蘇鶴,她便只能自己将禮物送上去了,不知道魔王會不會接受她這樣一個在魔王谷身份卑微的人的獻禮。
公主走到餐廳,拿了一小杯紅酒喝下,她想讓自己糊塗一點,那樣就可以做到僅僅只是獻禮,而不是在見到魔王那一刻,怒火中燒,拿着刀叉單槍匹馬妄圖在這裏宰殺她。
她快喝完第三杯紅酒時,人群突然熱鬧起來,又在半分鐘後陷入安靜。公主手心開始出汗,她不由得渾身震顫起來,她盡可能穩地放下了酒杯,摸了摸口袋裏的那一小包,裏面可是裝着世界上最美麗的珍珠。
魔王出現了,可是公主看不清她的模樣,她把自己裹在層層黑紗裏,只露出了一只右眼。公主努力辨認着魔王身邊的肱骨之臣,卻仍然沒看見蘇鶴。
莫不是!公主腦子裏突然産生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不會是蘇鶴被魔王知曉了她要魔王湯,便将她殺害了吧!
公主如此想着,心緒難平,一不小心便打翻了身邊的酒杯。此時的餐廳過分安靜,這一刻玻璃碎裂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導致滿屋子的人都看向她,那只右眼也是。
魔王對身邊一個近侍低語了兩三句,那個人便朝公主走來,公主想要逃,想要轉身,想要挪動一下身子,但她似乎被凍住了,她無法動彈——直到那位近侍拖着她離開了餐廳。
近侍把公主帶到了頂樓的一間屋子裏,告訴她在這裏等着。
公主點了點頭,又偷偷把手伸進口袋,确認了一下珍珠還在,她問近侍:“蘇鶴呢?”
“首宰大人受傷了,在靜養。”近侍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公主于是認為自己方才的猜測沒錯,蘇鶴是被他們殺害了,她在這裏唯一的朋友,也被殺害了……
有人推門進來,公主舉起了燭臺,又在發現來人是蘇鶴時放下。
“是我,小南。”蘇鶴的臉色蒼白,唇角雖然挂着笑,但也沒有血色,她看着公主,“你喝酒了?”
“一點點。”公主撒謊,從口袋裏掏出了珍珠,對蘇鶴說:“禮物在這裏,你快去獻給魔王!”
“不着急。”蘇鶴把她的手按下去,問她,“你能陪我跳一支舞嗎?”
“晚餐後,我們可以在舞會上盡情地跳!現在你需要把禮物獻給魔王!”公主焦急地說。
蘇鶴環視了一遍屋子,走到梳妝臺前,給自己的嘴唇塗上了一點顏色,又給自己補了一點腮紅,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沒那麽糟糕。
蘇鶴轉身走向公主,親吻了她顫抖的右手。
“走開!”公主甩開了手,“你在幹什麽?”
“和我跳舞吧。”蘇鶴再次說,這次的音量大了一點。她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公主的左手,珍珠在她們的掌中,她的右臂摟住了公主纖細的腰身。她幻想着有一支音樂響起,踩着節奏,左右搖擺。她帶着公主旋轉,餘光看着公主的裙擺飄起來又落下,然後又緊緊盯住公主發燙的紅臉頰,和有些不滿的眼睛。
“我可以吻你嗎?”蘇鶴這樣問,她自己也覺得唐突,但又忍不住。
公主漂亮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并不作答。
舞步停住,空氣也變得沉悶下來。
公主覺得酒勁上來了,眼前的蘇鶴變得模糊不清,好像天上難以重疊的好幾輪月亮。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接受了蘇鶴的吻。
蜻蜓點水的吻過後,她們又開始跳舞,她們開始跳得慢,後來越跳越快。蘇鶴再次抱着公主旋轉起來,屋子裏的一切也跟着她們反方向旋轉,公主覺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肚子裏的酒似乎也要吐出來了,便急忙喊停蘇鶴。
蘇鶴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她手裏仍舊握着那顆珍珠。她模糊記得蘇鶴喂自己喝了一碗東西,也許是醒酒湯,但她真的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甚至都來不及叮囑蘇鶴一定要把珍珠獻給魔王。
也許是窗外的烏鴉太吵了,公主終于睜開了眼睛,她揉了揉有些痛的額角,發現蘇鶴已經不在房間裏。
公主突然把手伸進口袋,仔仔細細地确認了一遍,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那禮物已經送出去了。
不知道蘇鶴有沒有讨要到魔王湯。如果蘇鶴會因此受傷的話,她會難過的。公主這樣想着,吃了一驚,自己居然對魔王谷的人動了真心。她立刻用力地搖晃着腦袋,想要把這荒唐的想法晃出去,但是前夜醉酒的後遺症還在,她的腦袋劇烈地疼起來。
近侍敲門進來,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一碗湯。公主有些驚喜,她問:“這是什麽?”
“首宰大人讓我端過來的。”
近侍答非所問,但公主已經喜形于色,她一整碗喝了下去。味道感覺和一般的醒酒湯也沒什麽區別。
公主站在窗前眺望,這日子過得真奇怪,昨晚和今早像是隔着一個世紀那樣久,她好像昨日才與蘇鶴相識,又好像今天就已經與她告別了很多年。她想要回憶屋頂的初見、樹下的請求……昨晚的舞,然而她的記憶像是被什麽攪亂了,所有的細節都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蘇鶴留在她唇上的那個吻。
公主找到機會,溜出了魔王谷,再次找到了女巫。
女巫碰了一下她破舊的仆人衣裳,皺起了眉頭,問她:“可有所獲?”
“我已經喝下了魔王的心頭血。”
“魔王愛上你了?”
“那只是一種方法,我用的其他方式獲得的。結果都一樣。”
女巫大笑起來,屋頂的牆皮都被震下了一小塊。
“你笑什麽?”公主有些不高興,“難道你騙了我?”
“我沒有騙你。”女巫捂着嘴發出咯咯的笑聲,她擡起右手,将那塊牆皮重新修補好,才對公主說,“愛情是種魔力,如果因愛而得,也許威力會更強一些。”
“無所謂!等我殺了魔王,自然将她的右眼交給你!”公主說完,拂袖而去。
公主回到王國,卻得知老國王已經病逝,公主悲恸不已,在國王下葬之後起兵攻打魔王谷。
魔王湯的效用很強,公主帶領着騎士團連連獲勝,直達魔王栖身的城堡。公主以為會見到蘇鶴,但是城堡內外的魔王軍、大臣和侍從,死的死降的降,她都沒能看見蘇鶴。見不到也好,不然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也不知道是否該向她解釋一切。她們生來就在對立的兩面,沒法共生。
魔王出現了,還是那一襲黑衣,腦袋被黑紗蒙住,只露出右眼——我需要的就是右眼,公主這樣想,舉起了手裏的劍,對身後的騎士說:“魔王由我來殺死。”
“公主要小心,魔王詭計多端!”一位騎士勸說道,“還是我們一起上比較安全!”
“沒關系,我是無敵的。”公主十分自信。
魔王和公主都在向前走,她們之間還有五米遠的距離時,魔王停住了腳步。公主立刻舉着劍,快步沖上前去,想要一招擊斃她。
魔王堪堪躲開了那一劍,左臂被刺傷,面紗也被劃破。她晃到公主的身後,在公主耳邊輕聲說:“作為騎士的你,也很美。”
公主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扭頭看着她。魔王臉上破損的面紗被風吹走,她微笑着望向吃驚的公主,張開了雙臂。
“上一次張開雙臂,是想要擁抱你,這一次是想告訴你,我任你處置。”魔王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那确實是蘇鶴的臉和笑。
公主只是遲疑了一小會兒,下一秒就舉起劍,刺向了魔王的胸口。那裏有她的心髒,在跳舞的夜晚,親吻着的跳動着的心。
公主一行大獲全勝,魔王谷從此銷聲匿跡。
女巫的條件也開始出現,催促着公主盡快兌現,一開始是在王國的草地上,出現“右眼”兩個字,後來是在公主卧室的牆上,到最後出現在公主的手背上。
公主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即刻啓程去森林裏見女巫。
“恭喜恭喜!”女巫輕輕撫摸公主的手背,指尖跟随着那兩個字的筆畫,“魔王的右眼,公主您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了?”
“我給你我的眼睛。”公主說。
“讨價還價。”女巫加重了手指的力氣,讓公主吃痛後才說,“也罷也罷,活人的眼睛比死去的好用……是我來取,還是公主您……”
公主接過女巫變出來的刀,一狠心,剜下了自己的右眼。太痛了!眼窩!腦袋!肩膀!心髒!四肢!哪裏都痛!公主痛暈了過去。
女巫咯咯咯笑起來,把眼珠子收好之後,才替公主治愈了傷口,便叫醒了她。
公主睜開了左眼,疼痛已經消失,但是不适感卻很明顯,她感覺右邊的視線範圍縮小了,好像有一塊黑幕遮住了那半邊。
“有布條嗎?”公主問女巫。
“沒有血了。”女巫告訴她。
“我知道,我想遮起來。”公主說。
女巫不解,但還是給她拿來了白色的布條,問她:“你要去做什麽?”
“去見我的愛人。”公主對着鏡子綁好了,微微笑着說,“我怕會吓到她。”
等公主離開,女巫才發現,公主拿走了剜眼睛的那把刀。
公主騎馬去到很遠的一座山上,那裏有一間小木屋,裏面沉睡着她的愛人。
“我知道你是惡,知道你不可饒恕,知道我們生來對立,知道我不能原諒你,但我仍然愛你。”公主喃喃自語道。
她撫摸愛人臉龐的時候在顫抖,親吻愛人冰冷的嘴唇時也在顫抖——她能看見,能觸摸到對方,但她們卻隔着世界上最遠的距離,無法打破的生與死的隔閡。
當公主拿起那把剜去她右眼的刀時,她神情堅定,沒有一絲猶豫,将刀直直插入了自己的左邊胸口。
很疼很疼很疼……公主感覺整個屋子都扭曲了,同她一樣,陷入無邊痛苦的深淵裏,她希望死神來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她不想呼吸了,她想要靈魂快一點出竅,想要快一點失去知覺,然後在随便是地獄或天堂的地方,和她的愛人重逢——就算失去了生命,愛還是存在的吧。公主這樣想着,終于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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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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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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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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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