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哄你

第16章 哄你

祁肆禮的聲音并不大, 只靠近主餐桌這邊的人聽到幾句,溫重華跟柯馨齊齊開口,一個是震驚, 一個是不敢相信。

“肆禮你說什麽?”

“祁先生你說什麽?”

前者是溫重華,後者是柯馨,兩人異口同聲。

祁肆禮松開溫重華的手, 徹底擋在溫杳身前,口吻清淡, “兩位沒聽錯, 溫杳是我的未婚妻,眼下她不止是溫家的一個任人欺負的小輩, 也是祁家未過門的孫媳。”

趙溫靈也聽見了, 忍不住尖聲道:“不可能!溫杳怎麽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趙溫靈站的地方有麥克風,她這一喊,正廳的人全都聽見了, 廳內立即浮起不小的噪音波動,幾乎都是在小聲跟身邊人耳語溫杳跟祁肆禮的關系。

祁肆禮并沒扭頭看趙溫靈,面容冷淡, 慢條斯理道:“溫伯父還要繼續教訓我的未婚妻嗎?您要是想動手, 就先列一列我未婚妻的過錯,我來聽一聽,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溫重華錯愕不已,一時沒說話。

柯馨面上極其複雜,攏在皮草下的手緊緊握着, 今晚出現祁肆禮這麽一個意外, 溫杳能不能成功被她們算計不再是板上釘釘,萬一, 祁肆禮再幫溫杳反咬一口,咬到她們七寸,那就更不好了。  想到此,柯馨迅速調整好情緒,柔柔笑起,正要替溫重華開口,掌握這場談話的主動權時,趙溫靈卻在臺子上高聲質疑,“祁先生,說話做事都要有理有據才能讓人信服,您不能因為您奶奶跟奶奶關系極好,想着維護奶奶的親生孫女就随口編出一個未婚妻的名頭按在溫杳頭上。”

趙溫靈眯了下眼,說:“您跟杳杳手上可沒戒指。”

趙溫靈之所以非要祁肆禮拿出溫杳是他未婚妻的證據,一是因為她眼尖注意到了祁肆禮跟溫杳手上都沒戒指,二是因為她一點也不相信溫杳能跟祁肆禮這種商業精英在一起,更何況,祁肆禮那不近女色的和尚性子,流傳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那就說明并不是傳聞,而是他本性。

她不能任由祁肆禮憑口頭說辭騙過正廳衆人,不然在正廳衆人眼裏,溫杳如果是祁肆禮的未婚妻的話,那她今晚偷偷勾引江曜的證據就不能成立。

畢竟有祁肆禮當未婚夫,只要女生不傻,任誰也不會放棄祁肆禮這麽一個高枝不攀,反倒去夠一個地位能力長相都不如祁肆禮的江曜。

果不其然,趙溫靈這句質疑聲一出,正廳的人都眼巴巴地玩溫杳和祁肆禮手上看,見兩人雙手空空,果然沒一個戒指,都紛紛用看戲的眸光目不轉睛瞧着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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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肆禮這才微微側眸,看向趙溫靈,他淡聲道:“趙小姐想要什麽證據?”

趙溫靈說:“訂婚戒指或者訂婚憑證,您總得有一個。”她說這話時很有底氣,因為趙溫靈又發現了一個盲點,是溫杳眸底還沒壓下去的詫異,倘若兩人真的早就是未婚夫妻,溫杳不該是這幅表情,所以她擡着下巴,嘴角都忍不住帶了得意。

祁肆禮并沒有任何拿東西的行為,他只是站在原地,語氣極淡說了句,“我一向不習慣自證。”

趙溫靈聽見這句話,嘴角揚地更高,正當她篤定祁肆禮拿不出憑證時,只見祁肆禮又說:“但今晚為了未婚妻的名聲,值得破例一次。”

随即,他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個物件,拿在手裏,張開五指,一個乳白色的玉墜從他掌心落下,垂在空中。

“溫伯父應該知道這是什麽。”

祁肆禮話落看向溫奶奶。

溫奶奶面色一直繃着,見祁肆禮看過來,徑直拿過溫杳的手包,在正廳幾十道八卦的眸光下,翻找出一枚和田玉的同心鎖,擺在賓客面前。

圍觀的賓客中有人驚呼:“祁家小輩的同心鎖!我在祁煜身上見到過一模一樣的,據說是祁松年前妻給她兩個兒子的出生禮物。”

趙溫靈不知道溫杳玉墜的事,她大聲問溫重華,“爸,那是什麽東西?!”

溫重華從錯愕中回過神,見到祁肆禮手上的那半顆兔子頭玉墜,他眼神複雜看了眼溫杳,說:“是溫杳從小佩戴的玉墜。”

溫重華這聲一出,正廳的眸光再次聚焦在了溫杳臉上,此時他們确信溫杳确實就是祁肆禮的未婚妻,是祁家未過門的孫媳,因為祁溫兩家已經私底下交換了信物,那婚約自是不言而喻。

趙溫靈臉色一白,忍不住嘴硬道:“不可能,溫杳那表情分明也是才知道自己是祁家二哥的未婚妻。”

被提及的溫杳确确實實是在震驚,但她震驚的另有其事,聽見趙溫靈喊她名字,她才回過神,從位置上起身,站在祁肆禮身後,她接趙溫靈的話,抿唇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是肆禮的未婚妻,怎麽會這一刻才知道,在兩家家長交換信物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趙溫靈仍舊不願意相信,她吼道,她不想讓自己今晚的辛苦打了水漂,也不想見到溫杳今晚能順順利利度過她精心為她準備的鴻門宴。

溫杳此刻站在祁肆禮身邊,說話都有了底氣,雖然她之前一直為這樁婚約緊張焦慮,但眼下,溫杳不得不承認,這樁婚約救了她,她看着趙溫靈,一字一句道:“你說,做事說話要有理有據,眼下證據擺在這,你為什麽非要嘴硬?”

趙溫靈見不得溫杳此刻像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神态,她惱火道:“即便你真的是祁先生的未婚妻,那你也擺脫不了勾引糾纏阿曜的既定事實!有照片作證!你現在應該好好對祁先生和我做一個合理解釋!”

“我為什麽要解釋。”

“我不相信什麽照片。”

祁肆禮跟溫杳兩人異口同聲。溫杳詫異看向祁肆禮,祁肆禮走到她身側,自然而然抓住她的手,溫杳眼下十分慶幸兩人之前做的牽手練習,讓她能夠在祁肆禮牽她手的一瞬間,她沒任何抗拒不自在的小動作。

祁肆禮站在溫杳身側,正面對着趙溫靈,他接着方才的話繼續說,“我不相信杳杳會背着我糾纏你的未婚夫,至于你身後屏幕上的那張照片,趙小姐,你心知肚明是怎麽拍攝的不是嗎?”

趙溫靈被祁肆禮那雙冷淡黑眸看的渾身一僵,她直覺不太好,她仍舊嘴硬,她扯過一旁不作聲的江曜,指着他的領口說,“照片,唇印兩個證據确鑿,祁先生你為什麽非要不信?難道你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做出這種不要臉皮的行為嗎?”

祁肆禮只瞧了一眼江曜領口,并沒說話,但極淡的面容顯而易見,他并不相信那是溫杳的唇印。

趙溫靈還要再說些什麽,溫杳卻開了口,她看着趙溫靈,說道:“我好像沒有跟你認真說過,趙溫靈,我對江曜不敢興趣,也不喜歡他,更沒私下糾纏他的必要,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自證我不喜歡他,并且竭力跟他保持一定社交距離這件事。”

不等趙溫靈同意或者拒絕,溫杳徑直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機連接到投屏用的電腦上,随後,她打開自己跟江曜的微信對話框,她往上翻找到自己跟江曜的聊天往來,拿過擱在一邊的話筒,看着正廳娓娓道:

“各位都看得到,我跟江曜最近一次有來有往的聊天是在昨天,他讓我不要過來訂婚宴,旁的事情暧昧話語都沒有,再上一次對話是在一年前,也只是說了些學習上的事情,還有高考前夕,江曜給我發的消息,我沒有回複一條,如果我真的要糾纏江曜,我不會在微信上對他這麽平淡,甚至可以說的上冷淡。”

說着注意到趙溫靈的視線,溫杳站直身,拿着話筒,繼續道:“如果你懷疑我删了某些消息,趙溫靈,你可以拿江曜的手機過來,對一對我跟他的聊天條數,如果你不敢,那是你心裏有鬼。”

“你!”趙溫靈在溫杳把自己手機連上大屏時,就沒來得及阻止,她沒想到溫杳腦子轉的這麽快,執行力也很快,微信投屏,翻找聊天記錄,把她跟江曜的聊天記錄公布于衆,所有的信息,正廳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全程不是溫杳主動,反倒是江曜像是個舔狗。

她也不敢把江曜的手機投屏,那樣的話,溫杳沒有糾纏江曜的事又多了一條有力證據。

趙溫靈腦子飛快轉動,很快,她想到了什麽,她着急道:“誰知道你有沒有用小號加阿曜的微信私聊!溫杳,你這點證據根本證明不了什麽!現在社交軟件多如牛毛,微信投屏有什麽可信度!你如果真要自證,請你對你抱着江曜那張照片做出合理解釋!”

溫杳輕輕抿唇,今晚這場訂婚宴趙溫靈跟柯馨設計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拍到了她撞進江曜懷裏的照片,莊園是柯馨布置,自然知道哪裏是監控死角,她無論如何都弄不來監控力證清白。

趙溫靈見溫杳不說話,開始抓着照片緊追不舍,她咄咄逼人道:“你為什麽不說話了?溫杳,你承認吧,你即便擔着祁家的未婚妻,但是你依舊心有不甘,想糾纏阿曜想讓我丢臉才做出這種沒臉——”

“趙小姐,嘴裏不幹淨可以閉嘴。”祁肆禮此時打斷了趙溫靈喋喋不休的指控,“知道自己在污蔑指控辱罵的是誰嗎?”

祁肆禮聲音很淡,并沒有厲聲指責,但效果立竿見影,趙溫靈話頓時不敢再如機關槍一樣叭叭個不停了。

廳內安靜下來,祁肆禮這才走到溫杳身側,大手握住溫杳的手腕,将她從電腦跟前拉開,自己站在了電腦跟前,他微彎着腰,将掌心裏一個u盤插了進去。

溫杳忍不住問他,“你要放什麽?”

“動畫片。”祁肆禮說,溫杳被他這話逗笑,剛才緊抿的唇都松了幾分,要笑出聲才意識到自己處的局面,她又抿了唇,說:“不許開我玩笑。”

祁肆禮瞧她一眼,看向正廳,語氣淡淡:“各位,睜大眼睛,也好為我的未婚妻當個人證。”

趙溫靈心跳加速,她直覺不妙。

投屏開始播放,拍攝角度從下往上,顯而易見是偷拍。看行徑路程和中途停留間隙跟賓客的交談聲,也知道偷拍的人是這場訂婚宴的一個服務生。

只見畫面是從溫杳在二樓休息區沙發上坐下開始,溫奶奶被溫重華叫走,溫杳被李家宋家林家三位千金挨個邀請喝酒,溫杳拒絕,之後溫杳見一個女生來了例假不自知,提供幫助幫她帶路,最後是以被幫忙的女生站在原地看着溫杳的背影得意地譏笑作為結束。

視頻播放完,趙溫靈傻了,連同那個裝呆扮傻的女生也愣住了,她們都沒料到有這麽一雙眼睛全程盯着她們陷害溫杳的全過程。

正廳裏很寂靜,所有人的眼神不停地在趙溫靈和那個女生身上轉,視頻一放,所有事情都一清二白。

溫杳也愣住了,她沒想到祁肆禮缺席的半個小時,他還貼心地安排了一個服務生幫她記錄宴會全程,沒讓她平白蒙冤。

祁肆禮将u盤拔出來,丢向一旁一個不顯眼的服務生懷裏,随後看向溫重華,他語氣不鹹不淡,道:“溫伯父,怎麽說?”

溫重華面色難堪,還沒說話,趙溫靈卻率先發瘋,她拿起櫃子上的一杯香槟直接潑向溫杳,嘴裏啊啊叫着,溫杳沒反應過來趙溫靈發瘋,祁肆禮卻反應迅速,一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帶進了懷裏,趙溫靈那杯酒只潑濕了她的裙角。

一直不作聲的柯馨此時上了臺子,拉着趙溫靈就打了她一巴掌,柯馨氣的咬唇,演戲演的很好,巴掌聲也響亮,她說話聲都發抖,在責罵趙溫靈,“你到底在做什麽呀?媽媽都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進了溫家跟杳杳好好相處,眼下你就把媽媽的話當做耳邊風,對她做出這種事情,你真的太讓媽媽失望了!”

柯馨要把自己摘出去,勢必要演這麽一出戲,趙溫靈被打的捂着臉直掉眼淚,知道柯馨的意思,她不能把柯馨帶進來,她只能自己發瘋,她低着頭,癱坐在臺子上,捂着臉一直在哭。

柯馨氣到發抖道:“還不快去跟你妹妹認錯!哭什麽!”

溫杳從祁肆禮懷裏直起身,她看向溫重華,始終記得一件事,她抿唇,“爸,您跟奶奶道歉。”

溫重華面色更難堪,被女兒疾聲厲色要求,他照做就是顏面掃地,他不動,沉着臉。

祁肆禮擡手,虛虛攬着溫杳的肩膀,黑眸淡淡看着溫重華,“溫伯父。”

祁肆禮的聲一出,是在給溫杳撐腰,也是在告知溫重華,眼下溫杳不止是溫杳,更是祁家未過門的孫媳,溫重華不得不挪動腳步,沉着面色走到溫奶奶跟前,低聲說:“媽,剛才是我态度不對,您別生氣,杳杳的事,也是我不辨是非倉促下了定論,您也見諒。”

溫奶奶沒說話,只是瞧着正廳一個虛無的地方眼圈漸漸紅了,她沒讓眼淚掉出來就擦掉了,她坐了下來,看着溫重華,一字一句厲聲道:“今天的事你記着,不要以後哪一天舊事重演,你還是這個樣子,那樣的話,我便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溫重華低頭,“兒子知道。”

柯馨那邊見溫重華低頭道歉,知道趙溫靈也必須有所動作,她明面上還被氣到發到,實際上卻背着正廳賓客朝趙溫靈使眼色讓她去道歉。

趙溫靈知道柯馨想讓她做什麽,她哭夠了,也流不出多少眼淚了,今天是确定搞不了溫杳了,但以後機會還多如牛毛,她眼下要做的只能是道歉,不然給賓客留的印象就是冥頑不靈。

她好好道歉還能給自己挽回點名聲,她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溫杳跟前,眼睛哭的生紅,鼻音厚重地道歉,“對不起妹妹,今天這事是我不對,是我對阿曜用情太深,怕你搶走他,才想铤而走險搞壞你的名聲,我對不起你,我鬼迷心竅。”

溫杳不想接受趙溫靈這毫無誠意反倒是為自己洗白的道歉內容,她從溫奶奶身上收回視線,不想說話,但正廳賓客都在看這邊,無論如何,她該給個回複,不接受或者接受。

接受,是她違心,溫杳不想做違心的事。

不接受,顯得她不好相處不寬厚,好像又會中趙溫靈的圈套,讓她時隔三年第一次在寧城千金圈露面便是這種不好接近的冷漠形象。

她在兩者之間遲疑時,祁肆禮出了聲,他對滿堂賓客道:“抱歉,杳杳禮服髒了,我帶她上樓換件禮服,稍等片刻。”

說着,他把還在兩難的溫杳帶離了趙溫靈的道歉現場,沒人敢攔,連趙溫靈都不敢再大聲要一個答案。

祁肆禮帶着溫杳往二樓休息室走,正廳的賓客自發地給兩人讓了一條路。

溫杳被拉着走,西裝革履的祁肆禮走在前,白色修身晚禮服的她走在後,她此刻才認真看向祁肆禮寬厚的後背,她心裏一點一點踏實下來。

走出正廳,賓客的視線再也探尋不到,祁肆禮問她,“有帶備用的晚禮服嗎?”

溫杳說:“在車上,我讓王姨拿上來就好。”

“嗯。”

溫杳給王姨打了個電話,兩人此時也走到了二樓的休息室,祁肆禮推門進去,溫杳跟着進去,她有點好奇,忍不住問:“我們還要回去參加宴會嗎?”

祁肆禮走到沙發上坐下,“她們精心為你舉辦了這場宴會,你自然不能讓她們白費功夫。”

溫杳聽不懂祁肆禮的話,她說:“感覺你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宴會。”

“嗯。”祁肆禮坦誠道。

“那你——”溫杳自然而然接話,然而話出了口才反應過來,祁肆禮的意思,他不喜歡,只是她這個未婚妻在場,他要護着她也要在場。

思及他去處理私事卻貼心地安排了人手保護她,還有剛才在正廳替她說話的事,溫杳抿了抿唇,輕聲說:“謝謝你。”

祁肆禮掀眸瞧她,她沒坐,還站在門口,他說:“你好像總是會忘記我跟你的關系,這種事情不需要道謝。”

溫杳聽他說完,突然記起來他上次提醒她未婚夫妻的關系的行為,突然臉一熱,咳了咳,說:“要道謝的,還有我記着我們是未婚夫妻的關系,沒有忘。”

話音剛落,房門被敲響,王姨送來禮服,祁肆禮不知信沒信她那句話,起了身,往外走,“我在門外等你。”

休息室沒有遮擋物,他主動出去,也讓溫杳松一口氣。

換好禮服,帶好首飾,讓王姨幫忙拉上拉鏈,又重新梳了妝發,溫杳才出了休息室,祁肆禮等在外面。

兩人并排往正廳走。

溫杳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事,是事關祁肆禮,但她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來,快要走到正廳門口,祁肆禮偏首問她,“剛才你換衣服時,溫奶奶發來微信,說讓我幫你徹底出口惡氣,你同意嗎?”

“啊?”溫杳不知道祁肆禮想做什麽,但總歸不會對她不好,她輕輕點頭,“你做主就好。”

祁肆禮低頭看了眼她禮服,是那天他幫她選的那一件。米白膝上v領褶皺裙,穿在她身上,鮮活清純的可人。

他音低了點,“裙子好像不太适合一會要做的事。”

溫杳呆了下,“要換嗎?我沒有帶其他衣服了。”

“不用。”祁肆禮伸手扣住她的後腰,将她帶進了正廳,嗓音低沉磁性,“漂亮就夠了。”

正廳內氛圍恢複了點,餐桌上的賓客言笑晏晏,趙溫靈被柯馨帶着一桌一桌地陪酒,柯馨會說話,趙溫靈又是個道歉挂嘴邊的人,裝可憐也手到擒來,眼下臉上已經帶了笑意,顯然已經道完歉把剛才陷害溫杳的事抛在腦後,重新拾起訂婚宴的喜氣來了。

溫杳跟祁肆禮再次進去時,正廳的賓客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兩人身上。

兩人坐去了主餐桌,柯馨帶着趙溫靈回來,主持人繼續cue訂婚宴流程,道:“眼下請溫江兩家人上臺拍合照。”

趙溫靈跟江曜站中間,兩人身邊分別站着溫江兩家人,溫杳上去前,想了兩秒,主動牽住了祁肆禮的手走上了臺子,溫奶奶見狀有了今晚第一個笑眼。

祁肆禮沒推拒,站在溫杳身側,他大手攬在溫杳肩上,看向攝影師的鏡頭,正當攝影師要按下快門時,祁肆禮突然開口打斷,嗓音一如既往地清淡,“稍等。”

趙溫靈江曜溫重華接連忍不住扭頭看過來,溫杳也仰頭看向祁肆禮。

祁肆禮伸手探進西褲口袋,神色頗淡,“倘若趙小姐剛才不提,我還不曾記起來,一直準備好的訂婚戒指還沒有給杳杳,眼下時機正好合适,溫家喜上加喜,趙小姐不會介意吧?”

正廳賓客見祁肆禮真的掏出戒指,瞬間嘩然,正廳氛圍剛才就恢複了熱烈,眼下見狀,忍不住齊齊起哄起來,“祝賀祁先生抱得美人歸!”

趙溫靈要死死咬着牙關才能讓自己面上不那麽扭曲,在她的訂婚宴上,一個地位長相能力都比江曜強百倍的祁肆禮對被她搶走未婚夫的溫杳現場求婚,這不亞于又一次打在她的臉上。

不用想,明天的千金圈子除了一個趙溫靈陷害繼妹的醜聞話題之外,還要多加一個,那就是祁肆禮現場求婚溫杳。

但趙溫靈只能勉強笑着說,“不介意,妹妹能覓得良人,我跟爸媽都會衷心祝願。”

溫杳沒料到祁肆禮要做這件事來打趙溫靈的臉,她呆呆地擡頭,看祁肆禮漆黑偏冷的眸,那雙眸子低垂看她,随後執起她的左手,長指捏着那枚鑽戒帶進了她的無名指中。

餐桌上的賓客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正廳內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了祁肆禮和溫杳身上,趙溫靈緊緊握起的手指指甲已經氣到紮進了掌心,她渾然不覺,只憋屈地扭頭看向柯馨,柯馨臉色也不太好,但她善于遮掩,對着攝影師的鏡頭始終微笑。

底下的起哄聲越來越響,“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溫杳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她總覺得是要親的,即便兩人私底下還不算熟悉。

她沒接過吻,她猜着祁肆禮也沒跟人接過吻,畢竟他那種不近女色的冷淡脾性。她想自己應該開口說點什麽,讓底下起哄的人安靜下來,不要為難祁肆禮。

她扭過頭,正要對正廳的賓客說一些官話,卻覺得腰陡然被一只結實手臂環住,收緊。

她被迫貼到了祁肆禮的胸膛,下巴也被兩根長指捏住,将她的臉扭了回來,溫杳看見祁肆禮低了頭,漆黑的眸瞧着她的眸,對視的一瞬間,溫杳記起來她剛才一直沒記起來的事情了,她忍不住忙用手捂住了祁肆禮的薄唇,“等等——”

兩人此刻臉跟臉之間只差幾公分,她說話聲都不自覺放軟放輕,生怕自己鼻息拂到了祁肆禮的鼻尖。

“怎麽?”祁肆禮問,眸底越發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溫杳。

兩人此刻像是耳語,或者說耳鬓厮磨,溫杳臉開始發燙,她說:“我聽奶奶說,你母親還沒有見你,你這麽公開求婚和公布我是你的未婚妻,會不會不太好?”她總覺得對不起祁肆禮,讓他一個無關人士來過問她一團雜亂的生活,還讓他做不孝子。

“來這裏前去見了,就在半個小時前。”祁肆禮說。

“你說的私事就是這個嗎?你見到了就好,不然我心裏不安。”溫杳微微放下心來,他見到了他母親告知了他母親就好,她心裏負擔不會那麽重。

“沒見到。”祁肆禮說。

溫杳心又立刻繃起來,眉頭輕蹙,“啊?”結果還是讓他因為她的事情做了不孝子。

“我寫了手寫信請主持交給母親,她會看到。”

溫杳心再一次落了實地。

祁肆禮大掌扣着她不盈一握的細腰,鼻間氤着她身上香氣,眸底落着她柔軟塗了唇膏的紅唇,他眸漸深,低聲問:“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溫杳松開捂他唇的手,自然下垂時,手腕祁肆禮握住,她心下一跳,掀眸看過去。

祁肆禮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頭低了下來。

溫杳頃刻間緊張地閉上眼,手也死死抓緊了祁肆禮肩頭的西裝布料。

攝影師在此刻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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