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哄你

第50章 哄你

溫杳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 房內的動靜傳入溫杳耳中,溫杳兩只手無助地抓着祁肆禮的手臂,小聲請求, “不要在這裏。”

嵇雪不會希望自己看到她這副模樣,她緊緊抓着祁肆禮的手腕,哭音道:“帶我走, 我不要在這裏。”

祁肆禮心疼她這副模樣,他一把打橫抱起她, 溫杳把臉緊緊埋向了祁肆禮的懷裏, 他低頭看她,大步往樓下走。

他開了客廳的大燈, 将溫杳抱去了沙發那邊坐着。

溫杳沒有再排斥他的靠近, 她面目木讷靠在他懷裏,嘴裏一直不停重複在問,“祁肆禮, 怎麽會這樣?你爸爸怎麽可以這樣?祁肆禮,我們要怎麽辦?”

祁肆禮大手缱绻地摸了摸溫杳的側臉,俊美的面附低, 額頭抵着她的, 他沒有說話。

二十六的他面對這種境地,都覺得荒誕, 更何況十八歲的溫杳。  客廳挂着的水晶店雍容昂貴,目之所及,都極近奢靡, 這座別墅典雅又美麗, 像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又像是一座美麗監獄, 祁松年将人安置在這裏,好像試圖用天價物質填補嵇雪不能見到外面太陽的荒蕪。

兩人在客廳靜靜坐了一個小時,祁松年從樓上下來。

他西裝革履,看見兩人并無震驚,他走動祁肆禮身側的沙發上坐下,看向祁肆禮懷裏的溫杳。

“事已至此,我沒有必要再裝腔作勢,杳杳,三年前,是我隐瞞了嵇雪并沒上飛機的事實,我把她藏在這裏,滿足我自己的一己之私。”

溫杳從祁肆禮懷裏下來,她沒有看祁松年,也沒有管祁肆禮,她往二樓走,她要去看此刻的嵇雪,她總覺得嵇雪會哭。

祁松年說:“你找不到她的,杳杳,我已經安排保镖把她送走了。”

溫杳步伐停了下來,她扭頭,恨恨地盯着祁松年,“你卑鄙,我媽已經做到那種地步,你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答應她,杳杳。”祁松年說。

溫杳憤怒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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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肆禮開口,“爸,這件事不要再錯下去了,紙包不住火,嵇伯母從來都不是您的,您也該看清楚了。”

“肆禮,強求也好,順其自然也罷,我這個年紀了,想要的只能掌控在我自己手中。”祁松年起身,往別墅外走,“我先回寧城了,想來杳杳是不喜歡跟我同機的。”

“祁伯父,我不會讓我媽繼續活在見不得人的別墅裏,你會主動把我媽還給我。”溫杳沒有追上去,她已經冷靜下來了,一雙平日裏柔軟清澈的杏眸此刻格外堅定地看向祁松年的背影。

祁松年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大步出了別墅大門。

回寧城的飛機上,頭等艙安靜異常。

溫杳坐在祁肆禮旁邊,她打開飛機上的遮光板,看向漆黑的夜空,俯瞰高空下靜谧的城市夜景,好一會,她手緊緊握着手機,蔥白手指摩挲着手機屏幕,她說:“祁肆禮,我們好像不可能在一起了。”

祁肆禮偏頭看向她,漆黑靜默的一方夜空裏,溫杳整個人在飛機艙燈的照射下清晰可見,哭腫的雙眼和雪白素淨不施粉黛的臉仍舊漂亮柔軟到極點。

他說:“你拍到嵇伯母了是嗎?”

溫杳訝異一秒,又覺得以祁肆禮的聰明,他怎麽會注意不到她擱在羊毛毯下的針孔攝像頭。

“你都知道。”溫杳抿唇,“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嗎?”

祁肆禮沒有明說,他只道:“從父親私自軟禁嵇伯母的那一天,這個錯誤就存在了,三年,不長不短,杳杳,祁家理所應該受這麽一遭。”

溫杳想哭,她鼻音起來一點,“你為什麽不阻攔我,祁家不只是你爸的心血,也有你跟你大哥的心血不是嗎?”

祁肆禮解開安全帶,從座位上起來,他走到溫杳座位跟前,半蹲下身,雙手捧着溫杳的臉,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杳杳,沒有必要哭,你也知道,你那點手段搞不垮祁家,只是想給父親施壓,我知道,不用覺得愧疚,嗯?”

溫杳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她看着祁肆禮,情不自禁問出口,“你這麽好,你父親怎麽這麽壞?”

祁肆禮擦掉她的眼淚,“軟禁伯母是父親的錯,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杳杳,我不是在為父親洗白,他很愛你母親,只不過方法不對。”

溫杳不聽,把臉別開,“我不想聽這種話。”

祁肆禮說:“以後不說了。”

飛機在早上六點抵達寧城,溫杳跟在祁肆禮身後出了航站樓,航站樓外晨光初起,來接祁肆禮的車停在路邊,溫杳沒有跟上去,她站在祁肆禮兩步之外,看着祁肆禮,說:“不用你送了,我會自己打車回家。”

祁肆禮站在那,背後是來來往往的車流,他看着溫杳那張沒休息好的蒼白面孔,他黑眸靜靜看了好一會她,說:“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

溫杳歪頭,對祁肆禮擠了個很淡的笑,她擡起手揮了下,“興許吧,祁肆禮,再見。”

“嗯,再見。”祁肆禮看着她雪白纖細的右手,嗓音低低地說。

溫杳去路邊打了車,祁肆禮目送那輛出租車離開,直至徹底消失在他眼前,他打開車門坐上車。

駕駛室是他的助理李覓。

祁肆禮沒有吩咐開車,而是把手伸進右側西褲,摸到了一個堅硬凸起,他拿了出來,是剛才溫杳手上消失的那枚訂婚鑽戒。

溫杳坐在出租車上,在手機上看針孔攝像頭拍到的畫面,她截取一張可以公之于衆的嵇雪和祁松年共同存在的畫面,保存,然後握着手機,讓司機開往寧城最具權威性的日報社。

祁肆禮的大嫂褚思思在寧城日報任職。

溫杳跟褚思思在日報社見了面,兩人在會議室談了很久,溫杳才離開。

隔天一早,寧城日報上了熱搜頭條,祁氏集團董事長祁松年為一己私欲軟禁嵇姓女子三年的詞條一個小時便登上微博熱搜第一。

即便很快,熱搜被撤了下去,但網友在微博廣場某音視頻的讨論度卻一直攀升,尤其是這條頭條還是以日報的形式刊登在報紙上。

在互聯網上,祁松年可以靠人脈和金錢掌控輿論風向,可以毀屍滅跡,但是線下街頭巷尾的紙質報紙一瞬間被吃瓜網友搶購一空,無法回收。

報紙上詞條矚目,照片證據确鑿,如果嵇雪本人沒有出面回應,那祁松年仗勢欺人無視法律控制人身自由的事就是屬實。

一時間,網絡輿論徑直逼向祁松年,連帶着祁氏集團的股價也在一天之內猛跌,市值蒸發約60億。

負責刊登新聞的褚思思被主編喊進辦公室指頭痛罵了一個小時,主編讓褚思思以個人身份在網絡上發布道歉聲明承認自己消息有誤,褚思思抱着胸冷着臉不願意低頭,最後被停職處理。

她從辦公室離開,回到家,祁煜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

祁煜面目冷冽,他說:“思思,你現在最好聽你主編的話在網上發布道歉聲明承認自己報道事實有誤。”

褚思思邊換鞋邊冷笑,“祁煜,我今天才知道你這種霸道的性子是跟學的了,古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爸把人軟禁在莊園裏,你也學他,強取豪奪,我告訴你,我褚思思絕對不會發表道歉聲明!”

祁煜閉眼三秒,勉強壓着氣,他說:“祁家的股價一直再跌,你如今是祁家的人,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時候。”

“我耍小性子?祁煜你看看你自己,你別以為自己是祁家的人,又長得人模狗樣,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喜歡你,我當年明明要嫁給我喜歡的人的,是你強取豪奪,用利誘用威逼,讓我如今天天面對你,我這幾年一點也不開心,你看不出來嗎!”褚思思說到這,委屈地大哭,“當年沒有人幫我,我現在就是想幫溫杳,誰來說話都沒用,有本事,你就跟我離婚!”

祁煜跟她結婚多年,她執拗,堅韌,即便當年嫁的不情願也沒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淚,眼下他是第一次見她哭。

他沉默片刻,起身走到褚思思面前,抱住褚思思,說道:“這麽多年,我有對你不好嗎?我所有的愛都給你,所有房産都寫在你名下,不抽煙不喝酒沒任何不良習慣,從不喝酒應酬,給你一個完美丈夫應該給你的溫暖和關心,你不喜歡床事,我便一周一次,即便我火氣旺盛,也沒有勉強過你一次,你不喜歡我跟你同房,我便允你心意,跟你分房睡,我做到這種地步,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褚思思用力推他,祁煜不放手,她放棄了,即便掉着眼淚,她的聲仍舊倔強,她說:“祁煜,不要跟我打感情牌,我絕對不會發布道歉聲明。”

*

溫杳從寧城日報出來後,回了溫家老宅。

溫奶奶見她情緒不好,不敢多問,等到隔天才知道溫杳是幹了什麽大事,她去敲溫杳的房門,溫杳在裏面鎖着門,說:“奶奶,您不用勸我,我只想要我媽回來。”

溫奶奶震驚到下巴都快要掉了,嵇雪還活着,還是被祁松年軟禁在莊園裏面,眼下溫杳跟祁家的大孫媳婦聯合把祁松年搞了一手,她覺得頭暈目眩,又覺得溫杳主意過大,這麽搞祁松年,她跟祁肆禮的婚約不就完蛋了?

“杳杳,你幹嘛呀?我們跟祁松年好好商量,私下解決不就好了,幹嘛非要搞這麽大?”溫奶奶在門外一直哎呦哎呦地捂着胸口。

說着,祁奶奶的電話打了過來,溫奶奶按了接聽鍵,祁奶奶沒說什麽事,只問溫杳的狀态,溫奶奶走到一邊接電話,“杳杳就是不出門見人,其他還好。”

說罷又嘆氣,“你兒子也真是手眼通天了,軟禁叫個什麽事?”

祁奶奶同樣唉聲嘆氣,“我要是早早知道,給他跪下也要求他早點把嵇雪給放出來,眼下鬧得杳杳跟肆禮的事也完蛋了,我對松年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啊?杳杳跟肆禮真的完了?”溫奶奶震驚着,“你聽誰說的?”

祁奶奶說:“肆禮沒跟我說,但是我今天去他卧室找他,看見他桌子上那一枚鑽戒了,尋常是戴在杳杳手上的,哎,你說這叫什麽事。”

溫奶奶雖然知道杳杳會跟前祁肆禮斷了關系,但沒想到她斷的這麽幹脆。

祁奶奶又說:“杳杳跟思思來這麽一出,松年今天一天都在公司開董事會,老杜,他們小輩的事就由他們小輩折騰去吧,我是管不了一點了。”

又說了一會話,電話挂斷了,溫奶奶捏着手機去找溫杳,隔着房門,問:“杳杳,憑心來講,肆禮沒任何錯,你跟肆禮——”

溫杳在房裏打斷溫奶奶的話,她聲音很輕,說:“奶奶,我在看書,您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不要跟我說話了。”

溫奶奶嘆口氣,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只能先離開了。

祁煜去找祁肆禮,祁肆禮被唐雎喊了出來,他又折身去唐雎的會所,一進包廂,看見祁肆禮坐在沙發最裏側,捏着酒杯一口一口抿着。

溫杳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唐雎跟顧臨不可能不知道,眼下找祁肆禮來喝酒也不敢多說一句溫杳的事,祁煜進來時,祁肆禮喝的有點多了,擱下酒杯,正仰面躺在沙發靠背上。

祁煜走過去,唐雎喊了一聲祁大哥,祁煜點點頭在祁肆禮身邊坐下,“思思不會道歉,日報社官方發布的道歉聲明沒任何作用,網絡輿論在壓,連警方都出面了,股價一直在跌,爸被董事會喊去開會,開了一整天。”

祁肆禮閉着眸,酒精折騰着他的胃,他眉頭蹙了蹙,嗓音卻很淡,“大哥,父親會妥協。”

祁煜看着祁肆禮,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他說:“看着溫杳是個柔軟的女生,沒想到主意這麽大。”

祁肆禮掀開眸看向祁煜,“看着大嫂為你生了一個小孩,以為她不會同意,沒想到她會同意跟杳杳攪在一起。”

祁煜:“……”

唐雎在一邊聽着祁家兩兄弟的唇槍舌戰,默了默,看向顧臨,耳語道:“二哥真的癡情,都這種地步了,還不允許人說一句溫杳。”

祁煜沉默片刻,拍了拍祁肆禮的肩膀,“你應該也不需要我的安慰,走了。”

祁肆禮重新閉上眸,他說:“謝謝你,大哥,不過我目前還好,你更應該去勸勸爸,再執拗下去,集團的董事會會将爸投票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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