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入睡

第63章 入睡

◎唇槍。◎

溫杳沒有進去, 她把祁煜的話聽了進去,進去後如果馮箬動了手,不論她是否受傷, 祁肆禮都會很難做,她今天過來的目的不是讓祁肆禮難做的。

她就站在殿外, 從包裏掏出昨天偷塞進包裏的兩張協議書,她在馮箬面前晃了晃,“您的目的達到了, 祁肆禮他一整晚都在難過, 所以這兩張紙應該沒什麽用了,我來還給您。”

溫杳把那兩份協議書擱在了門檻裏面。

祁肆禮簽或者不簽,法律上都不會認定馮箬跟祁肆禮不再是母子關系, 但馮箬非整出兩張協議書, 不就是想讓祁肆禮難過嗎?眼下她目的達到, 溫杳又把兩張協議書送了過來,馮箬怎麽也不會再去一趟祁家送這兩張協議書。

溫杳補充說:“祁肆禮并不知道, 我是瞞着他過來的。”

馮箬沒有看那張協議書, 她一直冷冷地盯着溫杳那張跟嵇雪三份相似的臉,幾秒後, 她開口, 高高在上的語氣, “溫杳, 你真大度,嵇雪被祁松年軟禁三年, 你竟然能毫無芥蒂。”

“挑撥離間沒有用, 伯母。”溫杳說:“我母親不在意, 祁肆禮沒有錯, 我為什麽要對他有芥蒂。”

“是嗎?”馮箬轉過身,不再看溫杳,而是仰頭看着殿中央的佛像,道:“溫杳,你恐怕還不知道,祁思義究竟是誰的孩子吧?”

溫杳眨了一下眼,不知道馮箬怎麽突然提起祁思義。

馮箬沒有賣關子,她道:“如果祁思義知道跟自己血脈相關的親姐姐和親哥哥結婚成為夫妻,他應該會是第一個崩潰的人吧?”

“您說……什麽?”溫杳反應過來,緊緊皺起了眉頭。

馮箬這時扭頭,看溫杳震驚的反應,她嗤笑出聲,面上譏諷,“還不明白嗎?祁松年在嵇雪跟你爸還沒離婚時,就跟你媽茍合生下了祁思義那個私生子,你應該記得你媽在國外呆過一年吧,表面上說是進修散心,實際上是養胎。”

“眼下你是祁思義的親姐姐,肆禮是祁思義的親哥哥,你們倆結婚,讓祁思義以後如何自處?你不心疼你的親弟弟嗎?溫杳。”

溫杳腦子如漿糊混亂了幾秒,她知道馮箬說錯了,祁思義根本不是祁松年親生兒子,醫院那天祁思義可以給祁肆禮獻血她就知道了,但馮箬說祁松年跟嵇雪在她婚內茍合的事,讓溫杳不由得懷疑起祁思義跟嵇雪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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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馮箬有一句話說對了,嵇雪在她八歲那年說要出國進修散心,時間正好是一年,而且那段時間嵇雪身形消瘦,營養不良經常嘔吐暈倒,身邊常有私人醫生和保镖。

當時溫杳以為是溫重華安排的,眼下看來應該是祁松年緊張嵇雪肚子裏的孩子,才安排了私人醫生和保镖。

祁松年能為愛軟禁嵇雪三年,明知祁思義是溫重華的兒子,那為了跟嵇雪有牽連,養嵇雪跟溫重華的兒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溫杳從沒想過祁思義會是她的親弟弟,嵇雪也從沒提及過,她直覺祁肆禮知道這件事,但是他沒告訴她。

手機在包裏震動起來,溫杳下意識拿出來看了眼是祁肆禮的來電,她本能要接聽,可思及祁肆禮竟然也對她隐瞞了這件事。

她極輕地抿了下唇,摁了挂斷鍵,收拾了下情緒,看向馮箬,“我今天來找您就這一件事,沒其他事情的話,就不打擾您了。”

溫杳轉身往殿外的樓梯走,馮箬在她身後冷冷地道:“溫杳,幫我跟嵇雪帶一句話,就說我想見她,希等她有空的時候能來一趟寺廟,我有要緊事要跟她說。”

“抱歉馮姨,我母親最近很忙,恐怕不能來寺廟跟您見面。”溫杳頭也不回地說道。

馮箬跟嵇雪兩人并不認識,馮箬能有什麽要緊事要跟嵇雪說,左不過是馮箬想通過嵇雪見祁松年一面,她才不會讓嵇雪來當馮箬想見祁松年的誘餌。

馮箬在大殿裏咬緊了牙關,她扭頭看着溫杳纖瘦窈窕的背影,氣的再度将佛祖面前擺放的果盤木魚全都推到地上。

溫杳出了寺廟,心裏亂如麻,沒着急先回溫家,而是随便找了寺廟外一家咖啡店坐着。

店裏暖氣充沛,溫杳脫了大衣外套坐在椅子上,她掏出手機,想給嵇雪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剛解鎖手機,先注意到了祁肆禮發來的微信。

祁肆禮:【怎麽不接電話?我五分鐘後到,不要靠近母親,她最近情緒不穩定,我怕她傷到你,杳杳。】

溫杳蹙着眉,給祁肆禮回消息:【我已經出來了,你別來了,我們沒吵架也沒有動手。】

祁肆禮見她回複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溫杳猶豫了一秒,按了接聽鍵,她把手機擱在耳邊沒出聲。

祁肆禮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溫杳在生悶氣,祁肆禮應該是知道祁思義的身份,但是他為什麽不告訴她。

祁肆禮:“語氣都悶成這樣了,杳杳,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母親對你說了不好的話?”

“沒有。”

溫杳生氣時,格外地惜字如金,祁肆禮靜了一會,問:“在哪?杳杳,我去找你。”

“寺廟正門斜對着的咖啡館。”溫杳也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麽不告訴她祁思義的事,便說出了自己所在位置。

兩分鐘後,祁肆禮進來咖啡館在她旁邊坐下,溫杳推了推他,使着小性子,“你去坐對面,我有話要問你。”

祁肆禮看她緊繃的小臉,順她的意,從椅子上起身,坐去了她對面,他靠着椅背,黑眸看着溫杳,“想問什麽杳杳?”

溫杳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思義的身世?”

祁肆禮頃刻間了然溫杳在別扭什麽,他點了下頭,“一開始只是知道思義不是父親的私生子,醫院那天才知道思義是溫重華跟嵇伯母的兒子,也就是你的親弟弟。”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溫杳生氣地抿了下唇,她語氣不免加快,“我還有一個親弟弟,并且他一直在我面前,這件事,你怎麽能不告訴我!祁肆禮你怎麽能這樣?!”

祁肆禮等她怒氣沖沖說完,才開口,聲柔和緩慢,“杳杳,是嵇伯母讓我不要告訴你。”

“怎麽可——”溫杳下意識否認,可否認到一半,溫杳突然意識到嵇雪的目的,嵇雪對溫重華早已不再像少女時期那樣喜歡,甚至對溫重華可能還有頗多怨恨,她應該不想讓年過半百的溫重華得知自己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在世上。

可溫杳不認同嵇雪的做法,祁思義在祁家過的很好,可永遠是背着私生子的名頭,她小時候上學就見識同齡富家大小姐對豪門私生子的頤指氣使和極近鄙夷,她不想祁思義也在那種指指點點擡不起頭的日子裏生活。

如果祁思義回到溫家生活,溫重華早就不能生育,如果得知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在世上,可以繼承他的家業,他對祁思義只能是好到不能再好。

能堂堂正正擡起頭生活,溫杳不想讓祁思義背着私生子的身份長大。

她悶悶地道:“祁肆禮,我想把這件事告訴我爸。”

祁肆禮說:“杳杳,這事要過問伯母的意見。”

溫杳擡頭看祁肆禮,卻說:“我要先去問問思義。”她說着,起了身,拿起大衣就要往外走。

祁肆禮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進腿間,大手摟住她的腰,寬厚掌心貼在她的後背,仰頭看溫杳,“杳杳,這事還不能告訴思義。”

溫杳蹙眉,問:“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祁肆禮說:“如果嵇伯母不答應讓思義認祖歸宗回溫家,你告知了思義後,你讓思義如何自處?他一向很崇拜父親,如果得知自己崇拜的父親跟自己的親生母親婚內齊齊犯錯,他心裏的信仰會崩塌,回不去溫家,也無法繼續心安理得地待在祁家,思義還小,他沒辦法坦然自處。杳杳,我們應該先過問你母親的意見。”

溫杳抿唇,悶聲道:“可是我媽不會同意,她對我爸應該是厭惡至極。”

祁肆禮說:“那這事我們就放一放行嗎?”

“不行。”溫杳把頭扭去一邊,聲音清軟卻堅定,“思義身上既然是溫家的血,那自然是要回溫家,在你們家祁家,你大哥不喜歡他,對他時時冷臉,他心裏怎麽會好受,還有那些脾性頑劣的富家子弟更是會對‘私生子’的他嗤之以鼻,我不想讓他過這種生活。”

祁肆禮嘆了一口氣,用力将溫杳拽進懷裏,摁坐在他腿上,他低聲勸說,“杳杳,不要心急好嗎?讓思義認祖歸宗這件事牽扯不小,你母親要同意,你我父親都要知曉并且同意,一切準備好後,才能告知思義,讓思義來做決定。”

“我聽出來了。”溫杳頭腦一時發昏,推開祁肆禮,從他腿上起來,她低頭看着祁肆禮,抿唇道;“你是不是不想讓思義跟我回溫家,你是不是覺得思義在祁家長到這麽大被教的這麽優秀,不應該為他人做嫁衣。”

“杳杳,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溫杳眼下被祁思義是她親弟弟的事弄得心緒紊亂,她滿腦子都是祁思義背着私生子的名義被富家子弟各種欺負的畫面,她不想祁思義過這種生活,她看着祁肆禮,眸中帶了一點質疑和不滿。

祁肆禮聲仍舊溫和,他很有耐心地重複道:“杳杳,我剛才說了,這事要你我父親和嵇伯母知曉并同意,我們才可以告訴思義,不然嵇伯母不同意,你父親不接納,思義對我父親的濾鏡破碎,他要怎麽在祁家繼續生活下去?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

溫杳聽不得祁松年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嵇雪被軟禁三年的事讓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祁肆禮,思義眼下這種處境全都是你父親的錯,如果你父親當年沒有讓我媽出國,現在思義會是溫家名正言順的小少爺,雖然溫家不比你們祁家有錢有地位,但他起碼不用背負一個遭人唾棄的私生子身份!”

她更聽不得祁肆禮為祁松年說好話,她近乎于低吼了,“你現在還在乎你父親在思義眼中德高望重的慈父形象,可祁松年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慈父濾鏡破了就破了,為什麽還要為他遮掩?說到底,你不是不想讓讓思義離開祁家,你是不想讓你父親高大的形象在思義面前崩塌是吧?”

祁肆禮看着吼完就抿唇別開臉的溫杳,他沒有生氣,祁松年的事本來就是兩人之間不能談論的話題,他伸手抓住溫杳的手,想讓她坐下,“杳杳,我不是在維護我父親——”

溫杳卻不想再聽,掙開祁肆禮的大手,拿着大衣就往外走,她抿唇道:“我現在不想聽你講話,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

祁肆禮起身大步追上去,溫杳已經坐上停在路邊的一輛出租車走了。

溫杳坐上車後,給嵇雪打了個電話,問她是否在家,得知她在新開的畫廊時,溫杳讓出租車司機師傅開向了畫廊。

畫廊還在裝修中,嵇雪在監工,聽見溫杳要來,沒讓她進來灰塵漫天的裝修工地,拉着她進了隔壁一家茶室。

“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嵇雪給她倒了一杯茶,推到溫杳面前,問她。

溫杳脫掉大衣抱在懷裏,看嵇雪,開門見山地門,“媽,您不想讓思義回溫家嗎?”

嵇雪微愣,随後反應過來,“你知道了?”

“嗯。”溫杳點頭,她輕輕蹙眉,說:“我爸不喜歡女兒,覺得不能繼承家業,所以對我漠不關心,但是他早就不能生育,眼下得知有兒子,肯定不會像對我一樣對思義的,他在溫家是名正言順的小少爺,在祁家只能是外面抱來的私生子,為什麽不能讓思義回來呢?”

嵇雪看着溫杳着急的神态,她柔聲說道:“杳杳,我不說冠冕堂皇的話騙你,我對你爸還有怨恨,我見不得你爸擁有老來得子的喜悅。這麽多年,是祁家養了思義,他算是祁家的人,即便身上有私生子的名聲,但祁松年的威望在,祁家的地位在,沒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負他,他在祁家過的不會比溫家差。”

溫杳接話很快,“您也說了,不會有人明目張膽地欺負他,但背地裏的辱罵欺負一點也少不了,媽,思義是您的親生骨肉,您為什麽不心疼他?”

嵇雪無奈地笑了下,“杳杳,你沒有生過小孩或許不能理解,思義從小沒在我身邊,即便他跟你一樣是我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我對他确實沒有像對你一樣的感情。”

溫杳:“您的意思是說,您并不愛他,是嗎?所以可以忽略他的所有感受,不論他過的好還是不好。”

嵇雪笑着看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溫杳有一瞬間心疼過祁思義,沒有養母,親生母親也因為沒有從小撫養他而對他沒任何感情,不會心疼他也不會愛他。

她如嵇雪所說,确實不理解,同樣是血肉至親,是她懷胎十月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不理解嵇雪為什麽不愛祁思義。

可不理解歸不理解,溫杳對母親沒有責怪,她只是輕聲問:“如果我想要思義認祖歸宗回到溫家,您會不開心嗎?”

嵇雪不答反問,她很溫柔地看着溫杳,說:“如果我不同意,你會不開心嗎?杳杳。”

溫杳輕輕點頭,說:“會,沒有知道思義是我親弟弟的時候,我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我知道後,我沒辦法看着思義繼續背着私生子的身份生活,而且不是每一個祁家人都像祁肆禮一樣對思義那麽好,思義在祁家也不全然是開心。”

嵇雪彎眸,溫和地笑,她說:“如果杳杳不開心,那我便不介意思義認祖歸宗,杳杳。”

溫杳左右為難,她低聲道:“可是我又不想讓您不開心。”

嵇雪伸過來一只手揉揉溫杳的腦袋,“杳杳,你開心媽媽就開心,你不開心,媽媽也會跟着難過的,我這一輩子只有你這麽一個貼心小棉襖,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媽媽都會支持你。”

溫杳抿抿唇,眼眶濕了一點,正想說話,嵇雪笑着點她鼻子,“你手機一直在震動,媽媽看你理都不理,是不是因為思義的事在跟肆禮鬧別扭?真是小孩子脾性,快接人家電話,生氣撒潑都行,可別冷暴力人家,戀愛中最忌諱冷暴力了。”

“我才不對他撒潑呢!”溫杳被嵇雪說中,窘了一窘,手摸到手機,看向祁肆禮的來電顯示,正要接聽,他卻挂了。

溫杳又把手機丢一邊,觑見嵇雪促狹神态,她咬唇道:“您看到了,他沒一點耐心,電話只響兩聲就挂,才不是我冷暴力他。”

嵇雪寵溺笑着,看着她不說話。

溫杳沒着急回去,一上午都跟在嵇雪身後和她一起監工畫廊進度,中午飯她跟嵇雪回她的出租屋去吃飯。

一進小區,溫杳打定主意趁元旦假期去把房子看了,早早買下裝修通風好讓嵇雪住進去。

吃過中午飯,溫杳仍舊沒走,黏在嵇雪身邊看嵇雪畫畫,嵇雪單獨空了一間房間出來當做畫室,溫杳想着,到時候買房的時候也要考慮有無合适房間用來做畫室。

一整個下午,溫杳都耗在了嵇雪身邊,吃過下午飯,嵇雪說道:“在我這裏呆一天了,不去找奶奶或者祁肆禮嗎?”

溫杳說:“才不找祁肆禮。”

她原本就不打算在嵇雪這裏過夜,她抱了抱嵇雪的腰,将臉貼在嵇雪的手臂上,她悶聲道:“在您這呆了一天,心情平靜一點,思義認祖歸宗的事确實要多方面考慮,祁肆禮說的不錯,不能由着我沖動就讓思義陷入兩難,我打算先去問問思義,探探他想不想離開祁家的口風再說。”

嵇雪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任誰突然知道自己還有個幾乎天天見面的親弟弟都要震驚不已心緒紊亂,眼下你平靜下來想通了,媽媽放心了,你也該給肆禮回個電話了,冷暴力人家一天了。”

溫杳小聲道:“誰讓他幫祁松年說話的,他是他,祁松年是祁松年,我分得清,但我不喜歡他給祁松年說好話。”

嵇雪笑着捏她的臉,“媽都不介意了,你這個丫頭還介意什麽?行了,你不打,我給肆禮打電話讓他來送你回奶奶那邊好嗎?”

溫杳擋住嵇雪去拿手機的手,“不用,天還早着,我打車回去就好了。”

嵇雪看她還不打算跟祁肆禮聯系,也不勉強她,笑着把她送到小區樓下,正要擡手攔車,卻見路旁邊穩穩停着一輛黑色路虎。

溫杳正瞧着那輛路虎看個不停。

嵇雪意識到什麽,剛才問出口,就見路虎駕駛室車門打開,西裝革履外罩一件黑色羊毛大衣的祁肆禮從車上下來。

他走到嵇雪溫杳面前,禮貌喊嵇雪,“伯母,我來接杳杳。”

嵇雪看祁肆禮,身形高大挺拔,黑色大衣極襯他冷隽氣質,再加極其俊美的一張面,她是越看這個女婿越喜歡,她輕輕推了一把溫杳的後腰,“在這呢,你們回吧,路上小心。”

夜裏比白天還冷,天氣預報說今晚還有大雪。

溫杳脖子上圍了一條嵇雪拿給她的厚實羊毛圍巾,她半張小臉縮在圍巾裏面,一雙濕潤的杏眸看看濕漉發沉的地面,看看街邊的常青樹,就是不看祁肆禮。

祁肆禮倒一直垂眸看她,聲低着問她,“要讓我送你嗎?”

溫杳剛想說才不要。

祁肆禮又說:“杳杳,我在這裏等了你兩個小時,就怕你自己打車走,電話不接,晚上就見不到你。”

這麽冷的天,雖說車上有暖氣,但終究不比宅在家裏客廳舒服,他卻願意耗費兩個小時等在這裏怕她走掉,溫杳心軟了軟,況且下午是她情緒過于激動,不能理智思考問題,才跟他不歡而散,她掀眸瞧他一眼,說:“哦,那你送我吧,剛好這裏沒出租車。”

嵇雪無聲笑着看着兩人。

溫杳坐上了祁肆禮的副駕,降下車窗跟嵇雪揮手告別,嵇雪摸摸她的腦袋,湊過來跟她耳語一句,“白天跟人家置氣,有自己不對的,記得道歉,不要任性,杳杳。”

她小聲回:“知道呢,媽媽,外面冷您回去吧。”

等目送嵇雪進了小區,溫杳才讓祁肆禮開車。

車內暖氣熱,溫杳便拆了羊毛圍巾擱在腿上,她準備跟祁肆禮道歉的,他今天打來的電話,她一個都沒接,早上的不歡而散也是她太過激動,她想了想,小聲開口,“早上的事,是我太沖動了,祁肆禮。”

祁肆禮淡聲問她,“看手機了嗎?”

“……”溫杳心虛到不行,“還沒看。”但她知道祁肆禮的未接來電起碼有二十個。

祁肆禮說:“現在看一下。”

“……”溫杳以為他是要她看到未接來電愧疚一下,她默了默,自認理虧,掏出手機,解鎖屏幕,正打算去點通話,聽見祁肆禮說,“看微信。”

“……哦。”溫杳以為他微信也給她撥了很多語音通話,認命地點開微信,卻見微信消息裏并非是語音通話,而是祁肆禮在中午給她發來的幾條消息。

祁肆禮:【幫你問過我父親了,他說只要思義同意,他對思義認祖歸宗的事沒任何異議。】

祁肆禮:【伯母那邊你問過之後,告訴我伯母意願,如果伯母願意,我現在去跟思義溝通,杳杳。】

祁肆禮:【沒收到你的消息,杳杳,我先去問了下思義口風,沒有告知他親生父母的事,只問了他是否想要回親生父母身邊,他說不想。】

祁肆禮:【杳杳,你如果不信,可以下午跟我一起回祁家問問思義。】

溫杳:“……”

她沒想到自己跟祁肆禮因為祁松年鬧得不歡而散時,祁肆禮卻在為她想要做的事盡心盡力,又是聯系祁松年,又是去試探祁思義口風,反倒是她今天冷暴力了他一天……

溫杳心虛着,又心疼祁肆禮被她冷暴力,她嘴唇動了動,小聲道歉,“對不起,祁肆禮,我早上是真的太沖動了。”

嵇雪住的小區離溫家老宅不遠,開車不到十分鐘,祁肆禮便将車子停在了溫家老宅外面。

他偏頭看溫杳,沒有責怪她,也沒有抱怨她的冷暴力,只是伸手捏她的腮,淡淡道:“下次不要再不接我的電話,要不是微信上問了嵇伯母,我一整天都會擔心你安危。”

溫杳此刻乖順無比,她“嗯”了聲,解開安全帶,說起早上去寺廟的事,“那個,我昨天偷偷把你那兩份協議書藏起來了,今天一早還給了馮姨,她不會再給你送過來了,你別想這件事情了,你要開心點祁肆禮。”

祁肆禮黑眸看着她,“只要以後你生氣不要跟我斷了聯系,我就很開心了,杳杳。”

“……”溫杳還是心虛地不行,她心虛到想要彌補,靠在副駕駛眨了眨眼,她伸手扯住祁肆禮的大衣衣領,咬了下唇,語氣軟着邀請道:“天氣預報好像說一會要下暴雪,你開車回祁家老宅可能有點不安全,你……要不要在這裏住一晚?”

她輕咳一聲,說:“睡我的房間。”

幾秒後,溫杳又小聲補充。

“……就是床有點小,可能要委屈你被我壓一晚。”

作者有話說:

741:壓我一晚上不行,qi我一晚上可以(*^▽^*)

杳杳:你別得寸進尺╭(╯^╰)╮

我們杳的房間我們杳的床,香香軟軟,741你別太幸福了喔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an an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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