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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喝是故意想醉的吧?“少喝點,酒價飙漲啊!”喝醉了并不能忘記什麽,唯有面對才能真正解決。
階成恺聽了,還是淡淡地笑着。
就在他喝完第三杯酒之際,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哇,我有沒有看錯?”賀全秾一出現便不客氣地調侃,“老大,您這些日子過得不錯吧?才會流連忘返,八個月都不回家。”
“你們個個都吃了火藥嗎?”怎麽一開口就火藥味濃重?
他還敢這麽說?“怪我們吃了火藥?也不想想你是怎麽讓人家擔心,不過,還知道要回來嘛!算你有良心。”
“他三天後又要走了。”丁聿随立即道。
“什麽?”賀全?一聽,差點放聲大吼,“你是怎麽了?這一點都不像你!逃避?你現在除了逃避問題……”
“阿君還沒到?”階成恺打斷他的碎碎念,這種話,他不想再聽了。
丁聿随伸手直指門口處。
階成恺的目光順着丁聿随指的方向看去,發現裴君臨正邊講着手機邊對着他揚起微笑。從他的眼神裏,階成恺知道自己被出賣了。
當康玉澄接到裴君臨的來電後,馬上從花蓮折返。
當她來到“虹光”時,天已将亮。
她一到便心急地推開門,穿過嘈雜的人群,直接走向角落的小包廂。一踏進包廂,她就看見她日思夜想的人,只是……
“他醉了。”賀全秾指了指躺卧在沙發上的男人。
“這家夥好像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裴君臨也看不下去了,從頭到尾,只見階成恺将酒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裏灌,實在很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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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階成恺身邊蹲下,“二哥……”輕輕拍着他的臂膀,卻見他毫無反應,于是她撫了撫他因喝醉而泛紅的雙頰,為他心疼、不舍。
“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喝醉。”丁聿随搖頭輕嘆。
以前都是他和裴君臨其中一個喝挂,賀全?則常是硬被他們倆灌醉,送他們三個回家的通常是階成恺,今天情況好像反了過來,所有人看他一個人喝醉。
她好想抱緊他,“二哥,你醒醒,我送你回去。”
醉倒的人依舊沒有反應,惹得她好想落淚。他是為了不想面對她,才把自己灌醉的吧?
“我送你們吧。”裴君臨坐在階成恺旁邊,正好順勢把他身子撐起,準備背他上車。
“不用了。”她不想破壞他們聚會的興致,“我向朋友借了車,我來載他回去就好。”
“你該不會是一路從花蓮開回來吧?”丁聿随驚訝地問。
康玉澄點點頭。
“你拿到駕照也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吧?”太瘋狂了,一個生手竟然敢在大半夜開上蘇花公路?她找死是不是?陷在愛情裏的女人都比較有傻膽嗎?
康玉澄聳聳肩。不然她能怎麽辦?總不能教人特地送她回來。
“請幫我把他扶上車。”她還是先把階成恺送回去好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賀全?聞言,也靠過來幫忙,和裴君臨合力将那個醉死的人扛起來。
“怎麽……”階成恺感覺到有動靜,勉強地睜開眼,然後醉言醉語的問道:“還要……再……再喝嗎?”
“喝個頭啦!”裴君臨真想打醒他,“明天暈死你!”不常喝醉的人,通常隔天醒來都能?到腦袋裏有千人打鼓的滋味。
“別跟他廢話了。”賀全?一個使力,将他扛至肩上,接着又對裴君臨道:“你在後頭扶着。”
“小心點。”康玉澄很怕他們一個不小心把階成恺摔疼了。
“你回去時也小心點。”丁聿随走到她身邊吩咐着。
“嗯。”她點點頭。
“我的天,這家夥平時看起來沒幾兩肉,怎麽扛起來這麽重……”賀全?咕哝着道。
一旁扶着的裴君臨笑着說:“別小看他,這肌肉摸起來還真不錯,他有練過的。”手扶在階成恺的背肌上,那完美的線條特別明顯。
“是教你扶着他,不是教你吃他豆腐。”賀全?沒好氣的說。
“這是欣賞!”他可是正常的男人,不信問他老婆就知道了。
丁聿随在一旁聽着,不禁搖頭笑嘆,“這兩個,見了面沒鬥嘴就渾身不對勁。”即使娶了老婆也同樣沒變。
康玉澄輕輕一笑,然後道:“聿随哥,那我們先走了。”
“嗯。”他點頭。
“再見。”随後,她便跟在賀全秾和裴君臨的身後一塊走出“虹光”。
替身旁的階成恺系上安全帶後,康玉澄便向車外的兩人揮手道別,接着将車駛離。
一路上,階成恺靠在椅背上,似乎睡得很熟,康玉澄則不時留戀的望着他沉睡的臉。八個月來,他清瘦多了,是因為在他鄉不懂得照顧自己,還是因為她帶給他的傷痛害了他?
想着、想着,她眼中的淚水終于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雖然落淚,她卻也帶着笑,至少他回來了,沒有繼續躲着她,他這次回來是要讓大家知道他很好,不用再為他擔心了吧?
康玉澄伸手拭去臉上的淚珠,然而越是想抹幹,淚水更是不停地滑落。
在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後,她該怎麽面對他呢?
他一向那麽的冷靜自持,她卻将他的生活完全打亂,讓他在朋友面前失常;他一向那麽溫柔體貼,她卻将之視為理所當然,在心情最低落時踐踏他出氣,他反而拿出更多的情感任她糟蹋。
笨蛋,他們兩個人都是笨蛋!
等紅燈時,康玉澄突然想起階成恺手臂上的疤痕,她輕輕地将他的袖子拉起,那道明顯的疤痕就烙印在他的手臂上。
她記得他曾說過,會有這道疤是因為她,後來她忘了細問,直到現在,她終于明白他為她付出多少了,這樣的付出早就超出對妹妹的程度,她卻從來沒有為他這樣無盡的付出給予回應。
她到底錯過了多少?
想着,不但淚水止不住,連哽咽聲也已無法再壓抑,她為他的癡傻心疼流淚,更為自己的愚昧和遲鈍流淚。
一旁的階成恺因她那一路從沒有止住過的哭泣而難受,他張開眼,看她還是不停的拭淚,心裏不禁嘆了口氣。
他早知道自己還是放不下,為什麽要假裝潇灑呢?
“在前面的橋旁停車吧,我想下車透透氣。”他出聲,對着駕駛座上淚流不止的康玉澄道。
“啊?”聞聲,她擡頭看向他,卻望進他炯炯有神的眼眸裏,“你沒喝醉?”那雙晶亮的眼睛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不,我醉了。”醉得很徹底。
她很想像以前一樣喚他的名字,卻不曉得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格,“二哥……”
她還是叫他二哥,是否意味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曾改變過?“我覺得悶,想到橋上去吹吹風,如果你趕時間的話,可以不用……”
“不,不趕!”康玉澄連忙接話,并在路邊将車停下,“我陪你下車走走。”
階成恺伸手将她臉上的淚水拭淨,“有什麽天大的事好哭的?”然後收回手,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撫着他的手掌留下的餘溫,她跟着解開安全帶下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不敢和他并肩而行。
走在前頭的他,步伐平穩,一點也沒有喝醉的模樣,只是微風吹來,淡淡的酒味還是會随風送至她的鼻端。
再次來到這座橋上,康玉澄下意識地伸手摸了頸項間的琉璃項鏈。他曾在這裏送她一夜溫柔、浪漫,只是一切都在她不懂得把握中事過境遷。
來到橋上,迎着微風,階成恺開口問道:“聽他們說,你要辦攝影畫展?”
原本他是想裝醉,回家後好好睡個覺,不用聽朋友們對他哀聲嘆氣,也不必思考面對她時該說些什麽,只是,一切卻因為她的眼淚而改變,他才明白,一向冷靜的他,面對她時就是無法裝作不受影響。
階成恺不懂,既然她選擇遺忘他們之間的感情,那麽面對他時她為何又要淚流?是因為愧疚,還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她也想太多了,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沒有誰欠誰,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人能逼迫。
唉!誰教她是他唯一的弱點,而這個弱點明顯到誰都瞞不過。
“嗯。”康玉澄點頭,“有一個經紀人找上我,說要替我辦作品展,起先我也不敢相信,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我就能辦展覽了。”她有時也挺懷疑自己怎會有這樣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