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夜（四）

第一夜（四）

洗手臺裏早已空盆，披鏡面的毛巾和腳下的積水說明那會不是幻覺。挎包還在門挂上，你掀開毛巾一角，打量鏡面的自己，臉頰還是濕的。嗆水的幹辣感使你扶着咳嗽好幾下，明明是假的，不是？

“別哭了，太吵了會睡不着覺的。”你喃喃道，說完蓋了回去，拿起一旁的洗面奶和挎包出了浴室，好好關緊了門。

你揉揉發頂，腦海宛若電影重複切換幾張畫面播放着，剎那一刻，定格看得清楚。手上整理的動作沒停，只有你自己聽得到的聲兒說道：“想那麽多幹嘛？呃！太讨厭了，冷靜，冷靜。”

緩了一會睜開眼，說了句：“這才是......我怎麽會想到這東西。”你看了眼挎包，徑直走進卧室，一切都沒變，哭聲和喃喃低語倒是叫你心安一些。

瞥了眼蘇麗琴的模樣，望向敞開的露臺。走上前把露臺對門合上，還好，門上是有玻璃窗看到月亮的，門邊也有米色流蘇簾子随時可以拉上。确認一遍無誤，靠近浴室的吧臺椅你是不想再坐了，就挑了個角落的背靠椅。被柔軟環抱其中，真的會讓人放松警惕，半迷蒙的眼裏出現一黑色人影走進。

出于脫離危險不久的你，下意識睜大雙眼，想看清那是什麽，然而面前壓根不存在你剛剛所見到的。你坐起發呆了下，轉頭看房間裏的時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09：37，旁邊字母顯示大寫PM。

“害怕之餘的幻覺？或者說，這公館的某種磁場或某樣東西有作用，擴大人的情緒感知。然後，”你平直的手掌握成拳。

“利用極致再也受不了的情感吞沒了我們。這個點，他們該是逛得差不多，許是回來了。趁淩晨沒到，我倒是想與他們交流詭異的事情，可是......罷了，明日會見到的。”

今晚定是很多人無眠，剛過奇怪人影的怪事，你也不打算坐下休息了。時間還長着，你走到蘇麗琴的床邊坐下，淡定與她對話：“感覺如何？回到房間有好些了沒？”

蘇麗琴循聲看去，口中發出一聲怪叫，撓亂的頭發早起了分叉，又去扶左肩，眼神低下。完全一整個蜷曲，巴不得縮進被子裏。

僅是與你對視一眼，嘴巴說道：“不，我不知道，我想回家。哪裏來的人，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你心裏有個猜測，順着她的話，輕輕安撫：“解出謎題我們一定會回去的。來，你仔細看看我，我是誰？好好看，不要着急給答案。”

抓住她的左肩，強行讓她的視線聚焦在你身上，說過的話語又再重複一遍。

“你是...她？不對，你是人，你是謝今慈！诶，那時候你扶我回房的嗎？”

“是我，謝今慈。你看到了什麽可怕的存在嗎？要不要去吧臺那洗把臉，清醒清醒？”她看起來一副吓得不輕的樣子，目光好像落在你的身後，又或者是旁邊。

“呃...那你扶我一把。你說得對，我該洗把臉清醒。我可能太緊張過度，看到的是幻覺呢。”你感到冰涼的手傳達而來的力度，這是對環境不安引發的渴求。視線游離到床頭櫃的相框，那是一張夕陽下的畫面，是世界的某處村莊美景，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站在山坡上看湖。

好比她是站在前邊坡上的少女，但卻失了鮮豔活力的色彩，畏懼腳下的山坡與湖。登上山坡的機會有很多，少女與同伴秉持堅毅到底的信念，才有可能在落日前登坡頂欣賞美景。

蘇麗琴借你的力從床邊起來，仍舊躲閃這什麽。待她站穩，你指着床頭櫃上的相框說道：“看看這，風景美麽？”

她順着你指的方向看去，在蒙混的腦袋裏稍作歇息，注意力集中在相框那兒。你接着，對她表達對此畫片的看法。

“照你這麽說，真的是個很治愈的小故事。這張拍攝的角度也很棒，兩個好朋友結伴去旅游。登山郊游，村莊人也不多，嘗嘗當地餐食，想想很放松。”

“是啊，去洗把臉，去吧臺那邊。我去浴室發現裏邊設施有些壞了，滲水出來，明個早上再告知管家叫人修理。”

你們暫時默認忘了公館的怪事，你轉頭看自己的身後，浴室和露臺沒什麽異樣，但有個地方你沒看過－門口。

“浴室哪兒壞了？”

“洗手池。你就用我的洗面奶吧，吧臺側門口那有個洗手池。”你從包裏掏出遞給她，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借此看看吧臺櫃和門口。

你走入吧臺櫃，上邊放有幾種樣式的酒杯，一些介紹手冊。最右邊側架有一些調酒器具，吧臺下邊內側櫃打開也有點。出來走到最後的門口，挂有牆壁式衣帽架，一盆植物作裝飾。作為一面雕花的隔離架，離門口好幾十公分。

貼近貓眼一看，是你扶她回來走過的廊道，心裏不由來的咯噔一下。聽覺敏感的你，聽到有人在長廊走動的沙沙聲，似乎是穿着粗低跟的鞋子拖步走。直覺警告你不應該再看了，接近了。

你縮回身子後退，眼光還是瞥見那人的一角，半掩嘴調整表情。

“洗面奶我放吧臺邊上了，你在門口看什麽？”眼看蘇麗琴是要走浴室裏，你出言及時攔住她。

“诶，你是要梳子吧，洗手池那裏的備用都濕了。我包裏有，我找找，喏，給你。”一前一後的雙眼盯着你，刺激得你寒涼一下。

現在，你是太希望門口那家夥看看就走開，別有任何進來的念頭。你壓根不确定之前的怪事會不會再來一遭，你們別怕是第一夜都折在這。

不幸的事總是會上演 ，你再不想聽的敲門聲還是到了：“在嗎？女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