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家長會
家長會
也許他面對的不只是兩個德拉科,還有兩個自己。一月最後一天早上醒來時,哈利這樣想道。比起白天來說,自己在夜裏的脾氣似乎要好得多。這并不是說他在生活當中是個暴躁易怒的人,但他偶爾确實會為大大小小 —— 通常是由馬爾福或斯內普引起的事情生氣。他喜歡自己的學校,也喜歡身邊的人,但當學習壓力和與人相處的煩心事像夏天嗡嗡亂叫的飛蟲盤旋在他耳邊時,他仍然會感受到屬于少年人的煩躁和郁悶。
而夢裏蝴蝶翅膀一樣美麗的光澤總在這些時候,輕輕地安撫着他。那份令他不知所措卻日漸濃郁的感情,則更像是甜度剛剛适中、吃了一口就迫不及待想吃下一口的酒心巧克力。他明明知道不能醉,卻早在不知不覺中讓酒香浸透了全身。
哥本哈根的街道上時有家禽和爛肉的臭味,讓他聞起來不太舒服,但除此之外,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繁華着的漂亮。當他和夢裏那個男孩肩并肩走過大街小巷,在晚餐或下午茶時為對方遞一塊餅幹或一把茶勺時,他就能感到眼前一切是那樣的鮮活。
“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唯一烙印生命的地方。”
他在夢醒的迷茫中時不時記起奧列·路卻埃的這句話。而他并不确定,他究竟該如何對待那個世界,對待那些生命 —— 尤其是他最在意的那個。
年級上與老師的面談逐一結束,剩下的只有今天與洛哈特在十二點半的那場。體育課結束,哈利以最快的速度沖了澡換了衣服,頭發上的水都沒幹透便趕往了主教學樓。臨時教師沒有新的辦公室,洛哈特用的是盧平的那間,剛剛踏進去的時候,哈利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英文辦公室不大,平日裏一套桌椅和兩個書櫃已經讓它顯得狹小。然而此時它的牆上又多挂了十幾張洛哈特不同姿勢的照片和海報,還有一面鑲着花邊的鏡子。哈利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臉倒映在裏面,背景全是咧嘴笑起來的洛哈特,仿佛看到什麽靈異圖片一樣閃開了眼睛。
“啊,哈利,進來吧!” 洛哈特坐在桌前,手裏握着一只黑色的鋼筆,正在回複粉絲的來信。哈利不自在地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只見桌上也擺了兩沓巴掌大小的照片。
他算是明白羅恩和迪安在結束英文面談後為什麽一臉鐵青了。
”抱歉,我必須在周日之前将這些處理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洛哈特短暫停下寫字的手,看向黑發男孩,“那麽,哈利,你今天感覺怎樣?”
哈利覺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想念盧平。平日裏聽洛哈特上課是一碼事,私下相處只有讓他對這人的印象更糟。他不明白怎麽會有人如此熱愛出名這件事,只得勉強擺出一副還算認真的樣子,回答完了所有最基礎的問題。“對課程的教授滿不滿意?” 不算滿意。“有沒有什麽建議?” 有很多建議。哈利一邊口是心非地敷衍着,一邊瞥向牆上的時鐘 —— 十二點四十分,還有不到五個小時就是家長會,就能見到小天狼星了。
“我想口語考試的組成部分你們都應該清楚了?” 洛哈特每問完一個問題,便會“處理”一張簽名照,哈利私認為這是個很有趣的計數方式,“獨白、一對一交流和課堂評分。你現在應該已經有個大概的點子了吧?獨白的稿子是上星期布置的作業。”
“是的,先生。” 哈利随口答道,只希望自己能快點從這堆詭異的照片中掙脫。
“Okidoki!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今天就到這裏了。” 洛哈特對哈利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很期待今晚見到你還有你的教父。”
我和我的教父都不期待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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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心想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要抓緊時間走出門去,又停住了腳步。
“先生,我能問你件事嗎?” 他轉過了身。
洛哈特将又一張照片上的簽名吹幹,仰起頭看他,“什麽事?”
“你知道……去年九月的時候,你送了我一本書,在市中心那家書店裏?”
哈利仔細觀察着洛哈特的表情。那張滿面春風的臉上笑容不改,像是什麽都沒聽見。
“什麽?” 洛哈特仍然咧着嘴,眨了下眼睛。
哈利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當時這個人的原話是什麽來着……從什麽地方帶來的?埃……埃及?
“那本童話。” 哈利決定這樣提醒他。
洛哈特的表情仍然沒有變化,臉部肌肉像是在回想中凝固了一樣。直到過了那麽幾秒,他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說了一句讓哈利即刻喪失求問興趣的話:“格林兄弟!你是說?”
“事實上……是漢斯·克裏斯汀·安徒生。”
“啊,對!” 洛哈特用力點了下頭,“有一大張地圖那本?”
“沒錯。” 哈利想了想,決定就再多确認一句,“你有沒有發現……其中一些奇妙的地方?”
奇妙。這個用詞可真夠糟糕的。
洛哈特盯着男孩有一陣,突然笑起來。他把剛剛簽好名的照片理成一沓,在桌上跺了跺。
“哈利,我是一個成年人,對童話并沒有特別大的興趣。” 他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一個牛皮紙袋,把照片塞了進去,“但我很高興你喜歡我的禮物 —— 當然,你沒有理由不喜歡。”
哈利啞聲站在辦公室門口,不确定這句話當中的哪一部分更具反駁意義。“成年人”?還是“沒有理由不喜歡”?他看着洛哈特自得其樂地對着鼓起來的牛皮紙袋露出門牙,默然離開此地。
好了,看來那本書的來源是無從知曉了。哈利想。他或許可以繼續追問洛哈特為何會去到埃及,又為何會帶回一本他不是非常感興趣的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話》,但就憑剛才那反應,洛哈特明顯對那個童話世界一無所知。也就是說,他只能憑着自己知道的、感受到的一切決定要不要繼續把這個夢做下去。
下午只有一節歷史課,哈利于是又花了不少自習時間在美術教室發呆。單元一“科技與自然”的最終作品就要開始創作了,他畫了幾個月的工廠、列車、飛機和輪船,打足了“科技”部分的素材基礎,卻遲遲決定不了如何融入“自然”。離開藝術樓之時,盧娜在大門前和他碰上,說自己的水彩畫出現在了花園的飛燕草裏。
“那讓它聞起來有股花香,我很喜歡。” 拉文克勞女孩微笑着說。
“那真是太棒了,盧娜 —— 我得趕快了,抱歉!” 哈利按下開門的按鈕,匆匆道了別。
賓斯先生的課是結束漫長一周最糟糕的方式,而等待與小天狼星見面的期盼則讓那五十分鐘格外難熬。那天的未接來電之後,小天狼星在第二天一早便回了電話,向哈利确認他會在六點半左右到學校。随之而來的還有唐克斯的電話 —— 她向哈利問了兩遍發生了什麽事,反倒讓他找不出話來說了,只是含含糊糊地嘀咕了斯內普的不良教師态度,并祝盧平先生一切都好。
但一星期裏的所有郁結和難熬總會在快樂時煙消雲散。晚飯時間過後,小天狼星按約趕來,教父子兩人在學校高高的鐵門前碰頭,進行了一系列的登記,方才被放走。
“他們在登記這事上又收嚴了。” 哈利跟着小天狼星向禮堂的方向走去,癟了癟嘴,“聽說費爾奇先生把那些鑰匙握得很緊,再這麽下去,這裏就會變成一個牢籠……”
“這都是為了你們的安全。” 小天狼星說。
學校裏面能有多大的危險?哈利剛想這樣說,就注意到小天狼星神色的低沉。他的教父今天晚上穿了一件熟悉的黑色夾克衫,這衣服裏層是加厚的,哈利卻覺得他好像瘦了很多。
“小天狼星?發生什麽事了?” 哈利盯着他問。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禮堂前的草坪上。小天狼星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禮堂門口的方向。哈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盧修斯·馬爾福正套着一件長到腳的深藍色大衣站在門前,紮起的金發披在身後,在門口的戶外燈下格外顯眼。
金發男人原先正在和同樣站在門口的斯內普說話,待到後者走入禮堂後,他轉身觀望了一圈,像是要尋找自己的兒子,冷不丁卻瞥見不遠處正看着他的小天狼星·布萊克。
“別告訴我他又給你找什麽麻煩了!” 哈利的聲音裏不覺洩出一絲愠怒。
“不用擔心,哈利……” 小天狼星搭上他的肩膀。
“他永遠不會停手嗎?” 哈利憤憤說着,就見德拉科從斯萊特林宿舍的方向走來,和他父親在禮堂門前碰了頭。那股愠怒便像被風吹起或是加了柴火一樣,更是收不住了。
小天狼星嘆了一口氣。“走吧,我們進去。” 他摟過哈利的肩膀,走向禮堂。
為了家長會的布置,通常擺在禮堂內的板凳都已被收了起來。現在擺放于寬敞木地板上的,是二十來張方桌,每張桌子還配了一到四個板凳,桌上擺着透明的玻璃小碟子。亮度适宜的燈光從高高的天花板上投下,學生和家長們一對對走到特定科目老師的桌前,坐下來面談。
對于羅恩和納威來講,這樣的場景是十分恐怖的,因為那通常伴随着散會後的戲劇性反應 —— 看韋斯萊夫人那雙眼通紅的樣子,你會誤以為他的兒子已然考了五六門不及格的成績。與之相反的,是赫敏那樣的優秀榜樣 —— 她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期待着家長會,因為那總是愉快而充滿笑容的。至于哈利,他認為,更喜歡這個晚上的是小天狼星,而不是他自己。他拉着凳子坐在小天狼星身邊,聽着面前的斯拉格霍恩先生或是麥格夫人像老朋友一樣和他談話,不用太留心,便知道那些疲倦和進門前的不愉快已在笑聲和言語中被暫時性地掩去了。
這裏畢竟是小天狼星曾經的家,而這些已經任職了幾十年的老師,曾是他的家人。哈利這麽想着,也就忽略了賓斯先生對他歷史成績的嘆息。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不會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賓斯握着自己的白胡子,委婉說道。
“謝了,老朋友。” 小天狼星笑了一下,從桌上的小碟子裏拿起兩顆檸檬雪寶。他帶着哈利從這個座位上離開,在拜訪穆迪和洛哈特前稍作停歇。
哈利接過小天狼星遞來的糖果,剝開紙袋塞進嘴裏,無奈地笑笑。
“所以歷史可以從列表上劃掉了。” 他含着糖,模糊地說,“不過我想你說的也對。”
“相信我,哈利。” 小天狼星把自己那顆檸檬雪寶揣進兜裏,拍了拍口袋外側,“與自己所愛呆在一起,是讓人生少一些絕望的最佳辦法之一。”
“這是你為什麽當警察?” 哈利順着話問,“你喜歡槍?還是使命?”
小天狼星明朗地笑了一聲。
“最開始大概是這樣,後來有更多的原因。” 他拍拍哈利的肩膀,示意他一起走到門邊去,“我需要和你說件事,哈利。”
禮堂裏人聲鼎沸,每張桌子前的家長學生換了一對又一對,哈利和小天狼星不得不暫時走出禮堂,坐到室外的一張長椅上,才能夠遠離人群,安靜地聽清彼此講話。
“你接下來還有幾次周末回家的機會,對嗎,哈利?” 小天狼星把手擔在長椅靠背上,側過身來看着男孩。晚風冷飕飕地吹着,讓哈利不禁拉緊了校服外衣。
“是,還有三次,直到複活節假期。”
“這樣……” 小天狼星垂眼看了看哈利手裏的透明糖紙,它在月光下微微發着亮,“……我下個星期要去伯明翰出差,需要幾個月才能回來。”
哈利轉過臉去,睜大了眼,“什麽?”
“之前電話裏沒告訴你,是想當面說。” 小天狼星看着他微微一笑,“接下來離校的時候,你可以去韋斯萊家。我已經和莫麗商量好了,她很歡迎你去,任何時候。”
韋斯萊夫人當然會這樣說。但問題是……
“伯明翰?他們為什麽會讓你去那麽遠?” 哈利很是不解。小天狼星雖然經常忙碌,但很少離開薩裏這個區,最多也是到倫敦周邊出外勤。
“Well......那邊有一個案子需要增派人手,薩裏這邊最近事務不多。” 小天狼星坐直身體,語氣認真了一些,“你能照顧好自己的,不是嗎?”
哈利低下頭去。
“當然……” 他輕輕地說。
小天狼星注視着教子的側臉,靜了一會兒。
“怎麽了?” 他問。
哈利沒有說話。
他先是懷疑這件事和盧修斯·馬爾福有關系。小天狼星剛才沒有明說,但他用後腦勺想都知道,那人絕對又像聖誕節之前那樣在背後動了些什麽手腳。但是出這麽遠的外勤也許是升遷的前兆,盧修斯沒有道理為小天狼星創造這樣的好機會。
“也就是……” 哈利捏皺手裏的糖紙,仍然低垂着頭,“我會想念你的。”
小天狼星停頓了。片刻,他伸出手來,揉了揉哈利的頭發,“不會很久的,而且你會有你的考試需要擔心 —— 你不會想在那個時候看見我的。”
哈利短促地笑了一聲。
“等我回來,我會試着逃離工作幾天,然後我們可以去任何你選的地方,那個小木屋,蘇格蘭,湖區 —— 甚至是歐洲大陸,法國或者德國,以此慶祝你的畢業。可以?”
哈利擡起臉來,看向小天狼星,眼裏的光亮倏然一閃。“你保證?” 他有些期待了。
小天狼星看着他,溫暖又明亮地笑着。
“我保證。” 他說。
……
在那之後,家長會似乎變得不那麽輕松了 —— 盧平在醫院躺着,小天狼星要去西邊出差,羅恩和赫敏為了情人節的事經常在休息時間不見蹤影,一個忙着看跳舞教學視頻,另一個拉着蘇珊·伯恩斯躲進女更衣室練習。哈利坐在不同的板凳上,眼睛望着桌上的檸檬雪寶,耳邊仍是小天狼星的大笑。他忽然就感覺到一陣類似于寂寞的難過 —— 他通常把這樣的寂寞稱之為“碗櫃時間”,但這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禮堂裏很喧鬧,乃至于吵鬧。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想要回到夢裏去,躲進那個男孩的懷抱 —— 他知道他一直都會在那裏,至少在短時間內來講 —— 在找到那顆金色果子的前提下。
他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起了什麽念頭,擡頭環顧禮堂裏的人群,并在五秒之內找到了德拉科的身影 —— 他的頭發顏色畢竟還是太顯眼,又和盧修斯綁在一起。此時,馬爾福父子倆正坐在弗立維先生面前談話,臉上挂着一摸一樣的假笑,連微微額首以表“接受贊揚”的幅度都是一樣的。哈利遠望着這樣的場景,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厭倦。
“叮——”
正在這時,房間裏響起一聲脆響。衆人停下談話,齊刷刷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禮堂門口的、套着一身紅毛衣的校長鄧布利多。他一手拎着一個三角鐵,一手握着一個鐵錘。那聲鈴铛般的聲音就是從那裏敲擊出來的。
“親愛的家長和學生們,現在可否請你們到室外草坪上來?那裏會有熱飲和點心,十分鐘休息後,請各位家長 —— 只有家長回到禮堂來,再由麥格夫人和我做最後的講話。謝謝。”
鄧布利多的聲音很洪亮,發話過後,所有人紛紛結束了最後的面談。小天狼星在見到校長後對他點頭致意,兩人交談着走出禮堂。哈利剛要跟上,便被忽然跑來的羅恩勾住了肩膀。
“嗨!兄弟!媽媽剛才說你下次會來和我們一起住?太好了!!”
“啊是……我也才剛剛知道。” 哈利被羅恩使勁搖晃着,不得不放慢了腳步。沒過多久,赫敏也輕快地走了過來,挽住羅恩的手臂,笑呵呵地說着“多麽愉快的一個晚上”。
“對你來說當然愉快了!” 羅恩白了她一眼,同時卻握住了她的手。
羅恩和赫敏在一起雖然低調,但是足夠大方。轉過拐角時,哈利确信他看見了韋斯萊夫人和格蘭傑夫人正湊頭在一起低語,對着的他們兩個孩子偷笑。這讓哈利不由垂下了頭。然而還未等到難過或者羨慕的情緒鑽進他的心裏,草坪上的兩個聲音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需要我提醒你的話,你的警隊是在我的掌控之下的,不是反過來那樣。”
路燈照不到的地方,盧修斯正挺直腰杆,嘴角露着一絲輕蔑的笑。在他對面站着的,是面色同樣冰冷卻多了一絲威脅的小天狼星 —— 那是哈利幾乎在他教父臉上見不到的一種表情。
“我只是在警告你明智一些。” 小天狼星說。
“明智?” 盧修斯的冷笑中帶上了嘲諷,“你認為——”
“發生什麽事了?” 哈利不顧赫敏伸過來的手和羅恩的“等等”,大步走上前去。
“哦,看看這是誰?小波特先生。” 盧修斯瞅了一眼他,又看向對面的男人,“看,布萊克長官,如果我是你,我會更加小心地生活,在清楚我有張嘴需要喂養的前提下——”
“閉嘴,離他遠點。” 哈利向前又邁了半步,擋在小天狼星的面前。
盧修斯冰冷的目光降了下來,落在男孩紋絲不動的神情上,“沒有人告訴你,你不能以這種語氣和成年人說話——”
“這下!” 小天狼星把哈利拉到一邊,聲音變得憤怒起來,“你給我聽好了——”
“父親?你是不是要——”
忽然,德拉科·馬爾福從禮堂的方向走了過來。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闖入了一段對話,在看到小天狼星的那刻震了一震,又将目光滑向同時扭頭看他的哈利。
“沒事。“ 盧修斯淡淡地說,“只是被一些蠢貨纏住了。我這就來。”
德拉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哈利避開他的視線,轉而望向又朝盧修斯逼近了兩步的教父。
“如果我發現你和這事有任何關系……” 小天狼星将聲音壓到最低,每個音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我發誓……”
有那麽兩秒鐘的時間裏,哈利看到盧修斯本就蒼白的臉似乎變得更白了。但是很快,那張假面又恢複了原本的從容和冷漠。
“如果你的頭腦還未能從監獄生涯中恢複過來,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順便見見老朋友們。”
說完,金發男人轉身離去,乃至于沒有看留在草坪上的兒子一眼。小天狼星閉了下眼睛,看樣子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睜眼時又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跟着其他家長一齊回到禮堂去。順着他離去的方向,哈利瞥見了站在不遠處端着兩個咖啡紙杯的帕金森和紮比尼。
他再次轉回眼睛來,盯着幾步之外的德拉科。
起先,德拉科像是中了什麽定身魔咒一樣定在原地,眼神空洞而晦澀,叫哈利分不清他到底是否有在看自己。直到赫敏走上前來,拉了拉哈利的袖子,他才轉過身去。
“叫他離小天狼星遠點。”
哈利忽然說話。
聲音不大,倒是把羅恩和赫敏都吓了一跳。
德拉科頓住腳步,背對着他們,不動了。正在喝熱巧克力的潘西和布雷斯也聽到了動靜,轉過頭來。路燈仍然不明不暗地照着,讓那個黑漆漆的背影幾乎融進了夜色中。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德拉科背對着他說話,語調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這讓哈利又一次觸及到了從剛才起就沒離開過他的悲恸,雖然那很輕,就像吹進領口的風。
“不,你不會。這就是為什麽我這樣問。” 哈利不自覺地冷笑了一聲,即便這聽起來很不像他,“你不過是你父親可悲的影子。”
德拉科的背脊僵住了。他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一樣凍結了幾秒,再轉過來看哈利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身旁的赫敏吸了一口氣,但哈利誰也沒有理,扭頭便往宿舍的方向去。
“幹得好!哥們兒!” 離開一段距離後,羅恩禁不住歡呼道,“一腳踩中老鼠尾巴!看見那家夥臉上的表情了嗎?”
“別說那樣的話,羅恩!” 赫敏用力推了他一把,小步跑上前來抓住哈利的胳膊,“哈利,你為什麽要那樣做?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拜托,敏!” 羅恩随着也跟了上來,“他對我們說過的話不知比那還要難聽多少倍!即使他根本沒有針對你的理由 —— 除了嫉妒。”
“這就是問題所在!” 赫敏回頭瞪了自己的男朋友一眼,“他是哈利,不是馬爾福!”
她拉停了一直低頭走路險些撞上花臺的哈利,嚴肅地盯着他說:“你這星期狀态一直很不對勁,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
“我很好。” 哈利回答她。
“只要這是真話!” 赫敏盯着他,顯然沒有太相信,“以及 —— 以及不能繼續這樣了,你每次遇到關于小天狼星的事都過于敏感。”
“我不指望你能理解,赫敏……”
“不,我不是說這有錯。” 赫敏急忙補充,“我的意思是,你沒有任何必要像剛才 —— 或者是在冰島那樣和馬爾福說話,有什麽作用呢?無論你說什麽,他都不會有所改變的 —— 那一家子人都爛到了根子裏。“
“你偷了我爸爸的話。” 羅恩插嘴道。
“別管那個。” 赫敏朝羅恩猛地一揮手,像是要将他推開,未了又再次面向哈利,“重點在于,那樣講話只會讓你變得不像你。“
哈利垂着頭,盯着自己皮鞋的腳尖。周圍的風似乎都在向他吹來,而自己此時彎曲的、弧形的肩膀,則是唯一阻擋它的崖壁。
他當然不需要赫敏告訴他這些。事實上,剛剛那話一出口,他便感覺不舒服,像是被一個魔鬼抓住了心髒又掌控了舌頭。更可怕的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那麽說。那裏面有壓抑的憤怒,有寂寞,還有更多理不清也說不出的情緒,幾乎讓他想要投進冰涼的池水或者是擰開蓬頭将自己全身上下淋個幹淨。
他站在格蘭芬多宿舍的臺階前沉默着,兩個朋友也陪着他一起。
“謝謝你,赫敏。” 最終,他開口說道,“你說得對……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
他對眼前的女孩笑了笑,握了下她一直放在自己左臂上的那只手。赫敏端詳着他的樣子,确認他确實有緩過勁後,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往這邊走,我們還得等着爸爸媽媽還有小天狼星出來。” 赫敏朝來路看了看,哈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下意識地想回房間 —— 回到他的被窩裏去。
他對兩個好友讪讪笑了一下,同他們一起向禮堂折返。路過草坪時,他有意偏頭一瞥,原先那片黑暗處,德拉科·馬爾福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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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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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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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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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