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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青綿想好了路,便動身前去穆太師府。

若她所料不錯,蕭钰峙今日便會入京,依前世來看,他毫無援手,當今聖上也不會包庇他,只會下令送他去诏獄,還由只聽命于皇帝的監察司審問。

她與穆憐箬交集,想要取得對方的信任,需徐徐圖之,不能太操之過急,可蕭钰峙等不得。那她唯一可以快的,便是先去穆太師府,早一點認識穆憐箬。

前世,穆青綿見到這位長姐的時候,她便是像今日一般,獨自坐在涼亭內。身着紫色羅裙,身下是代步的輪椅,不見頹敗容顏,反是自持幾分淡然。

穆憐箬的奴婢領她前往,青綿随後跟進去: “我家姑娘久病,若是此番你能幫她站起來,老爺知道了,定會好好打賞的。”

穆青綿點點頭: “我一定盡心盡力。”

穆憐箬此人不問塵世,只喜好一人獨處,便是有朝中貴女來送拜帖,她也一律回絕。

想當初,穆青綿來到太師府後,她只怕京城之人不認識她,不能出盡風頭,故而時常出現在各大席宴之上。

此事叫穆憐箬知曉了,還好一陣勸說她。

“姑娘,我将人請進來了。”

穆憐箬坐在輪椅上,瞧着緩緩走近的穆青綿,只見她将帷帽摘下,立在一旁。

看清穆青綿的面容,她愣了一下, “你……”

青綿看到穆憐箬的反應,并不意外,她這張臉長得實在太像穆憐箬的妹妹穆滟斐。而她本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既然要取得穆憐箬的信任,必然是要坦然相待。

青綿行過禮,拜會穆憐箬: “民女穆青綿見過穆大姑娘。”

既是此生初見,也拜前世照拂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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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憐箬聽見她的姓氏,詫異道: “你也姓穆”

“是。”

穆青綿點頭。

穆憐箬沉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穆青綿。随後,穆憐箬問她: “你是從何處得知我身有殘疾,無力行走。”

說自己重生而來,未免太駭人。她日後還少不了要與穆憐箬往來,如此,青綿不作隐瞞,自報了家門。

“民女的兄長是本朝監察禦史穆勤遠。不久前我于清河上京,途中,偶然聽人說起穆大姑娘的身疾,民女便想,此番上京已足夠麻煩兄長,若能治好穆大姑娘的身疾,也能為兄長積一份人脈。如此,民女便想一試。”

“一試”

她的話并無漏洞,為了自己兄長的仕途前來太師府,以治好她的腿疾邀功。

可是,穆憐箬不禁又想,竟如此湊巧嗎偏偏就是一個與穆滟斐長得頗為相像的一個女子來到太師府。

要知道,她的這位妹妹名動京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世間難有二色。

青綿不動聲色地睹着穆憐箬,瞧她細細打量,仔細謹慎。

她第一次見她,對她有防備心再正常不過。

且與她有過一世相處,穆青綿清楚地知道,她不是故意為難旁人的人。

瞧過以後,穆憐箬便問起: “你可知道,我有一個妹妹,與你長得頗為相似”

青綿勾唇笑起來: “民女只是常人出身,能與京中貴女長相相似,實在是民女的福氣。”

“福氣嗎”穆憐箬勾着嘴角笑了笑, “你覺得做京中的貴女很好”

青綿聽着她的問題,随即一怔,倒不知她為何意。世間多的是貧苦人出身,他們仰望着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做這世間的人上人。而穆憐箬生來便在鐘鳴鼎食之家,令很多人豔羨。

不由地,青綿又想起自己前世的境遇,若是真的穆滟斐還活着,成為蕭逸琅的皇後,她所處的境遇何止是被欺騙和被利用。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滿門親眷被自己的丈夫處死,該是如何心境

許會比她自己,還要痛上幾分。

青綿回話道: “于民女而言,渴望的是權力與富貴,而這二者我皆沒有,自然會覺得成為京中貴女,生來便有常人家女兒沒有的東西,便是好事。所以,才有方才那話。”

“你倒是個實誠人。”穆憐箬定下了心,也不再與她扯話,直言: “你來幫我瞧瞧,看看我這腿為何殘了如何走不得路。”

“能否請姑娘的婢女出去。”

那婢女說: “只是腿疾,有何隐秘。為何我都不能陪侍在旁”

穆憐箬未曾阻止,只是朝那婢女示意, “你先出去罷。”

猶記前世,穆憐箬對自己腿疾一事份外上心,她總咬着牙從輪椅上站起來,費力地往前走。

青綿覺得自己眼前浮現出她前世的笑容,穆憐箬站起來,瞧着她笑, “阿斐,阿姐今日又多走了幾步。”

她歡喜雀躍,穆青綿心中一動。

她是自娘胎裏帶的病,自小便走不得路。幼時,奶娘以為她是年紀太小,比常人學步要慢很多。直到她逐漸長大,無論如何教她學步,都教不會。太師府上的人才覺得,這是一個病。

因此,穆憐箬與穆滟斐的母親穆大娘子還病了一場,她看不得自己兩個女兒一個有腿疾,一個生來體弱。更是自責不已,沒過幾年,便也撒手人寰。

請來的大夫為其看過,都找不到原因。直至穆憐箬芳齡二十五時,有一位游醫到了府上,瞧出來她這是被庸醫誤診,耽誤了治療。她落下腿疾,是因一個病,名叫麻痹症。

青綿本就是因重生而知前事,若說醫術,說她是個江湖騙子也不為過。

她将手搭在穆憐箬脈搏上,随後又褪去她衣裙,查看了一下她的腿部,兩條腿很明顯的不一樣長。

“姑娘是幼時落下的病根,贻誤了最佳診療的時機,這個病……”

她記得那個游醫說, “治不了!治不了!此病難治,認命罷!”

他神神叨叨地說這種病在現代也難治,神經肌肉都萎縮了,根本沒得治。

她沒聽明白,什麽叫現代也難治現代在哪同大齊一樣,也是個國家嗎

那人沒解釋,開了幾副藥便離開了。

青綿記得那方子,只是她沒将那游醫的話複述出來,而是說: “日後我為姑娘施針,緩解您的痛楚。另外,還需姑娘勤加練習,如此,您往後站起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穆越來至穆憐箬的庭院,只見穆憐箬的屋門緊閉,便問那婢女: “那個女醫呢”

雪芝回了話: “正在屋中給大姑娘瞧呢。”

穆越聽罷,站在穆憐箬房門前, “阿箬,你不要信那個庸醫的話,只是一個鄉野村婦,她什麽都不懂。”

青綿與穆憐箬言語之際,便聽見屋外有響動。聽到穆越說的話,穆憐箬擡頭看了一眼穆青綿,注意力再次被她的臉所吸引,若是父親看見這張臉,可否還會說她是鄉野村婦。

不久前,妹妹病逝,沒能熬過去。父親密而不發,意在圖太子妃之位。

想到此,穆憐箬對穆青綿說: “我這個父親脾氣不好,他自來看不上女醫,将其與那些接生的坐婆混為一談。你,”她頓了聲,轉頭看向自己身後,便說: “你從後窗出去,避讓他一些。”

此時躲了以後呢她不會一輩子都見不到穆太師,更不能躲他一輩子。再者,她還想與穆憐箬常見,若是此次躲了,往後還怎麽再光明正大地進太師府。

“民女日後還要為姑娘施針,此時走了,日後如何來看姑娘。便是令尊脾氣再大,再瞧不上我這個女醫,我也不得不見他。”

穆憐箬皺緊眉頭,她父親的圖謀她不便與一個外人說道,只是聽穆青綿執拗,再想到她方才所言,她點點頭。随後,朝着門外說道: “父親,您進來罷。”

穆越已準備讓人将這個江湖騙子轟出去,只是,他瞧見穆青綿的模樣,為之一震。

過了半晌,他回過神,鎮定問: “你便是來給阿箬診治的那個女醫”

“民女是。”她緩緩行了一禮∶ “見過穆太師。”

“阿箬的腿疾如何可能治好”

其實,前世的她并沒有見到穆憐箬将腿疾治好,但她若說能治好,是不是也不算騙畢竟日子還長……

“能。”

穆太師瞧着穆青綿,随即眯了眯眼,便道: “可否同我到書房詳談。”

穆憐箬将此情此景看在眼中,她意識到即将要發生什麽,忙說道: “方才,穆姑娘說她還有事要做,方才她已将我的病情與我詳談,父親不必留了。”

穆越聽到女兒阻攔,随即便說: “此事,我要親自聽過才算放心。”

穆憐箬瞧着穆青綿,只見她不為所動,她的心暗自懸起來,但願,她不會被威脅,也不會被威逼利誘。

太師府,書房。

穆青綿随穆越進去之後,與他重新複述了一遍方才與穆憐箬說過的話。

穆越沒有為難她,只說允她常來。

随後,他命人将書房門緊閉,說起他帶她來書房的最終目的: “我觀姑娘與我有緣,想收你為義女如何”

聖上聖旨已下,可他只有兩個女兒,一個病逝,一個身殘,他不論如何都無法解眼前的局面。

今日,寧遠侯說他遲早會成為國丈,可笑他女兒已經死了,他成不了國丈。就算扳倒了蕭钰峙,又能如何太子此人無心無情,若不能與其聯姻,便永遠不能和太子捆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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