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招安

招安

出了林溪月的小院兒，方彥昊轉身對身邊的侍女說：“紅兒，去把碧玉管家請到咱們院子，就說我有事找他。不要聲張。”

紅兒是跟着方彥昊好多年的小丫鬟，也算得上貼心人兒，主子吩咐的事都是要小心辦的，不敢耽擱，一人去找了林碧玉。

林碧玉正在忙着記賬，看到紅兒進來他還有些意外。在方府有些日子了，聰明人都得知道家中主人身邊的丫鬟有哪些，所以看到是紅兒來便知道是方少爺有事兒。

忙停筆起身，等着紅兒先說話。

紅兒一欠身，左右看看無外人，才說道：“少爺請林管家院兒中說事，不知管家可有空？”

林碧玉忙回：“煩勞紅兒姑娘通告少爺，我手頭還有些事兒沒做完，大管家等的急，不知晚上戌時可否？”

紅兒做了主，說道：“無礙，那請林管家今日一定過去，少爺只見您一人。”

“哎，小人知道。”林碧玉聽到紅兒這麽說，便知道少爺找自己可能是有些私事，并不多問只是答應下來。

送走了紅兒，自己急忙又去處理手頭事。

。

晚上戌時，林碧玉一人到了方少爺的小院兒，書房門口的紅兒見人來迎了上去：“林管家随我來，”帶着林碧玉到了書房門口停下，“管家稍等，我去通報少爺。”

“哎。”

看着紅兒敲了幾下書房門後，直接推門入內，細微地聲音從書房裏傳來并聽不清內容。随後紅兒就請林碧玉進去，在外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方彥昊正在書房挑燈夜讀，見林碧玉進來起身相迎，一旁的桌幾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還放了一壺小酒。

“林管家還未吃晚飯吧？同我一起簡單吃一些吧。”方彥昊率先坐下後請林碧玉入座。

林碧玉對方彥昊的性格已經大概有所了解，行禮之後就規矩坐在方彥昊對面。

方彥昊拿起林碧玉面前的筷子遞給他，說：“林管家不用客氣，這麽晚還請你來，先吃些飯菜。”說完又準備拿起酒壺給他倒酒。林碧玉急忙從方彥昊手裏接過酒壺，讓家主人為一個仆人倒酒，往輕了說是仆人照顧不周，往重了說就是以下犯上，要犯家法的。

“方少爺，萬萬使不得，小人來。”方彥昊微微一笑，舉起杯子等林碧玉為他斟酒。

“你還是這般模樣，”方彥昊嘴上取笑他的謹小慎微，實際內心卻對他更加有些看好，“房中關着門，只有我們二人，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林碧玉斟好酒，端坐回凳子，點頭答着“是”。

“先吃些吧。”這已經是方彥昊第三次勸他了。常言道事不過三，他終于夾起了面前的一道小菜放入口中。

方彥昊沒有動筷，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吃，大概是覺得他不會再客氣，自己才拿起了筷子吃飯。方彥昊吃飯不喜說話，就這樣兩個人沉默着吃了晚飯。大概吃的七分飽，方彥昊停下了筷，林碧玉看到也急忙地放下筷子。

方彥昊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又放松地說道：“林管家吃飽了嗎？”

“回少爺，已經飽了。”

方彥昊微微點頭，說：“既然吃飽了，我們二人喝些酒，閑談一會兒可否？”

“是。”林碧玉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方少爺找自己何事，只能乖乖答話。

“不知林管家與我二娘是什麽熟悉的關系，才被選到我們方家來做管家的？”

方彥昊只是用平淡地語氣卻問出了一句充滿強烈針對性和距離感地問題，讓林碧玉覺着渾身難受，直想跪下磕頭。

林碧玉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老老實實地交代。

“回少爺，小人只是原來林府家中小厮，與夫人并沒有任何熟悉的關系，只因小人辦事細心才被選來方府，少爺明鑒。”

“嗯。”方彥昊面無表情，但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在第一次見過林碧玉後就有了想把他納入自己營下的想法，這段時間他除了派人觀察過他，也派人去調查了林碧玉的身世。

“起身吧，我們只是說說閑話。你一直行此大禮，豈不是在說我對你太過苛刻呢？”

林碧玉忙站起身解釋：“小人不敢。”

“坐。”看着林碧玉坐回凳子，方彥昊又問他，“你在方府已經呆了幾日，做這采買管家覺着如何？”

“回少爺，方府大門大院，小人只是剛上手，還有許多不懂得地方需要改進。林府能給小人這個機會，小人一定好好珍惜。”

“碧玉，”方彥昊叫了他的名字看着他，林碧玉也望着少爺聽接下來的話，“你可願意歸入我院兒中？”

林碧玉在這一瞬間從不敢相信到震驚地情緒變化都被方彥昊看在眼中，方彥昊明目張膽地盯着他，宣示着自己的蠻橫氣勢。

林碧玉确實震驚！

他是林溪月安排的人，這一點在方府基本上是人盡皆知。而方彥昊明知道他是林溪月的人依然敢這麽肆無忌憚地問自己，這種自傲下的底氣讓他震驚。

随後方彥昊什麽都沒有說，好像在讓他自己思考。

而林碧玉确實這麽做了，自己在方府孤立無援，唯一的依靠就是林溪月，但是他對林溪月來說太無足輕重，他與林溪月談不上交情，撐死算條比較聽話的狗，只是拿捏住了他的性格才會讓他來方家做這頗有油水的差事。

大管家才是掌握着方家關鍵的人，而他也不可能在大管家手下翻出什麽花兒來。還有一點非常重要，林碧玉這個“從天而降”的采買管家，手下根本沒有幾個聽話的人，有些甚至把他當傻子，明着面兒的拿貨商給的“讨好錢”，從而讓他們以次充好。

林碧玉越想越清晰，竟然在此時才把自己在方府的地位看個明白。

瞬間有些激動地看着方彥昊：“少爺，我何德何能，可以入您院中得您提攜……”

聽到這話，方彥昊就知道林碧玉确實聰明，已經對自己的狀況明白了個一二。既然要敞開天窗說亮話，他肯定也是要林碧玉給個準話的。

“你可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

林碧玉飛快地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也不管石板堅硬，“咚”的一聲就跪在了方彥昊的腿邊，低頭說道：“小人雖出身林家，但與夫人并無私交。入了方府就是方府的奴才，小人若能做少爺院兒中人，定一心侍奉主子，今生今世絕無二心，為主子鞍前馬後伺候。”

“你的賣身契現在何處？”

林碧玉依然跪着答：“随着小人一同從林府轉到方府，現存在大管家手中。”

方彥昊伸臂扶起林碧玉坐回位置，随後說道：“既然你願意随我，那我自然不會讓這賣身契一直拿在大管家手中。只要你做得好，別說賣身契，就連大管家的位置你也不是不能坐。”

方彥昊的話對他來說如同天方夜譚。他一個小小的奴才，只因小時候上過幾年書塾認識些字，能有機會到現在的位置已經是祖上燒高香。比如方家這大管家的位置對他來說是從不敢奢想的，而方彥昊的表情像是在告訴他，這些都可以做到。

林碧玉如同剛爬上山巅迎接日出，滿身熱血沸騰。

“小人定不負主子厚望。”

方彥昊站起身拉開房門，對門邊站着的人說道：“紅兒，叫着雪兒、春櫻都過來。記得把院門關上。”紅兒領了命就去叫人。

林碧玉還沉浸在昂奮之中有些全身微顫，見到方彥昊叫其他人更是高興。

三個侍女都到了房內，方彥昊親自關上了屋門。為他們互相介紹着認識後，直奔主題。

“家中還有些人也是我的院中人，以後有機會再為林管家介紹。林管家初入方府對其中的門門道道不懂的都可以問她們三人，別看她們年紀小，已經入府多年，都是信得過的人。”又轉身對三人說，“你們以後也要多幫襯着林管家，知道了嗎？”

四人都點頭答應。

随後就讓三人忙去了。林碧玉心裏感激，知道這是方彥昊特意為了自己演的這麽一出。

“林管家，我們說說接下來的事兒吧。”

林碧玉也急忙表忠心：“主子，叫林管家折煞小人，還請主子稱名。”

方彥昊頗為欣慰，改口道：“碧玉，坐下說。”看他坐下後，接着說，“我知道你做事恪盡職守，只不過現在家中采買的實權并沒有在你手裏。大管家不忍心放過這次換人的好時機，把采買實權全部抓在自己手中，你不過是他跑腿幹活的小夥計。”

方彥昊一針見血說到了林碧玉的心裏去。

“你手下無熟悉的人，上面也無人給你撐腰，确實難有出頭之日。”方彥昊看着林碧玉點頭，接着說，“你雖然願意做我的院中人，但現在我也只能暗中幫你一些。我是家中嫡子，心思在哪，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林碧玉剛進方府就發現了方彥昊的尴尬地位，聽他這麽說，自然知道他指什麽。他招攬自己，也是為了未來的地位做打算。

“主子，小人明白，有什麽需要小人做的您盡管說，小人萬死不辭。”

……

兩人聊到亥時，才讓紅兒把碧玉送走，以後就看林碧玉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