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嫁！

我嫁！

“你在做什麽？”一聲問句驚動了他，方彥昊跟着他出了院。

擡頭對上依然面色不佳的方彥昊，一瞬間有些不想再面對他。

“我昨日同你家小厮說早上來接你，你在家等着吧，我去下地了。”說完就要去拿工具，被方彥昊擋在了面前。

“你還沒答我呢？”

這句問話讓張揚以為他想起了昨天的事兒，瞬間耳朵都紅了，但依然裝傻充愣地問：“回答什麽？”

“我怎麽在你家？”

“……”張揚緊閉雙目悔恨中，自己怎麽就着了他的道，差點上當。

“你喝多跑過來說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話，現在還來問我。”

“我都說了什麽，我怎麽不記得？”

“沒說什麽。”說着就要繞過他，誰知他走一步，方彥昊跟着他走一步，就是愣要擋在他的前面。絕對的身高塊頭把他眼前全部遮擋，只能看到他寬闊地胸膛。

“你做什麽？”張揚擡起頭看着他，眼神裏不含有一絲情意。

“你是不是以為我忘記了，以為我昨天對你說的話都是在說笑？”

張揚現在覺得自己快瘋了，完全不知道這人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是裝的。本就一晚未睡，多少也有些虛脫，一大早還要被這大少爺捉弄。自己就是廟會上龍燈的腦袋——任人擺布。

“我要娶你。”

方彥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句話如同bug一樣讓他高速運轉的程序崩潰，然後就是黑屏中亮起無數句“我要娶你”，他已經愣在那了。

“你可要嫁我？”

這少爺！！！！

看着面前的這個人，一如既往嚴肅的表情中突然多了不少溫情，他不知道方彥昊為何有勇氣對自己說出這句話，他不害怕自己拒絕讓他滾出去，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嗎？

還是說即使害怕也要問出這句對他人生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方彥昊對他來說不僅是武俠小說裏行俠仗義的英雄，還是偶像電視劇裏霸道多金的高富帥。

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上輩子28年單身，這輩子依然單身了16年的單身狗來說，他終于知道了問題所在！

遙想以前有人對自己表白都是寫一些“我喜歡你”、“你好帥”之類的；要不就是每日喜歡找自己聊天，噓寒問暖。他這個程序員哪懂這些“潛臺詞”，莫名覺得你喜歡我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自己喜歡這種直接一句話打在自己胸口的感覺！

。

“我嫁！”

也許是被方彥昊孤注一擲的柔情蜜意沖昏了頭腦，他竟然脫口而出。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覆水難收，急忙捂上了自己的嘴。

方彥昊像是終于放下心來，雙眼柔情似水、寵溺愛憐地看着有些驚慌失措的他，說：“我對你起誓，今生只娶你一人，絕不休妻、絕不納妾，對你一生一世忠貞不渝，願與你朝朝暮暮、舉案齊眉。”

看着他因為嬌羞又有些受寵若驚的臉問：“你可願意？”

張揚看着這個表面封建大佬、實則做的都是沖破封建思想之事。雖然有時确實古板一些，但是他今日所作所為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自己怎麽可能不心動……

“我願意。”

再次得到肯定答案的他，心中升騰起的熾烈之火像是要把他點燃，捆綁着張揚一起燃燒，永遠都不能分開。

按耐住情欲得方彥昊臉色稍微出現了一些愧意：“不過我還不能馬上娶你，我家情況稍微有些複雜，等我處理好就馬上娶你，你再等等我，可好？”

張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樣子有些想笑，說：“你看我像這麽恨嫁的人嗎？我願意等你，願意與你一輩子在一起。”

方彥昊終于忍不住拉起了他細膩修長地雙手，自己學了十幾年的書都白學了。什麽三綱五常、禮義廉恥、道德禮法都比不過他的一句話。

兩人眼中只有對方，早已忘記了什麽門當戶對、家庭背景。

情動之時——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好巧不巧，一聲敲門聲響起。瞬間打亂了兩人的含情脈脈，張揚急忙抽回手，心裏奇怪道，“我怎麽突然轉了性？我的無所畏懼呢？”

“進來！”不愧是方彥昊，已經把這當自己家了，對着門外喊了一聲。

來人正是小厮，趕早等着竈房做了飯趁熱給少爺送了過來。

“少爺，廚子做了一些朝食和醒酒湯，給您送來。”小厮看着兩人站在院中不知做什麽，也不敢多看，遞過去早餐又出院子候着了。

“娘子……”

“住口！”

。

兩人一起用過早飯，方彥昊就被張揚打發走了。他還要趕着去地裏守着。

一路向地裏走着，今日的太陽好像不如往日那般的刺目，倒像是和煦暖人，讓人如同沐浴在溫和舒暢的春風中；路邊翠綠垂柳随意地搖擺，也像是在為自己歡呼雀躍；就連自己家的二黃今日看着也是眉清目秀，不由得想給它找個媳婦作伴兒。

今日還真是好日子啊。

另一邊坐着馬車回家的方彥昊也與他沒有什麽差別，一幕幕地回想着早上的情形憨笑了許久。

随後，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臉色又恢複了他往日地嚴峻來，心裏想着，“家裏的事兒，是時候該處理了。只不過處理之前，需要先去見見大哥。”

腦子裏不斷地安排着未來，一步步地把想要的都拿到手，才能明媒正娶把他娶進門。

。

“爹、二鈴，你們在說什麽呢？”張揚大老遠就看到養父低沉着說話，一旁得二鈴悶悶不樂的垂着頭，不知發生了什麽。

“你來的正好，你過來聽聽。”

張揚頗有些興趣，拿着小木頭板凳坐在一旁。只聽養父說道：“大鈴嫁到鄰村，還近一些。我讓大鈴在他們村給二鈴物色了個對象，剛和她說，她就一副不樂意地樣子，不知道想什麽呢。”

張揚的目光轉向二鈴，只見她依然低着頭，滿臉地委屈，像是要哭。

他又轉頭看回養父說：“爹，二鈴雖為女子，但也有自己選擇夫婿的權力……”

養父打斷他，厲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個女子還想挑夫婿，說出去不讓人笑話。把爹娘放置何處？天地颠倒，反了天了……”

養父的話直接讓二鈴哭了出來，起身誰也沒理向家裏跑去。

“別追她！”張揚剛想起身，就被養父叫住。

張揚只能重新坐回小凳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如果被養父知道自己準備嫁人，不知道他會發多大的火，可別氣出病來。

“爹，女子也是人，二鈴還是您的親閨女，有話好好說嘛，不至于動氣。”

養父有自己的做事的準則，反駁道：“大鈴不也是爹娘給選的女婿，這不也過得好好的，怎麽二鈴就不行，看來是太慣着她了。”

“這……爹您回去吃飯吧，我在這看着就行，回去別罵她，讓她自己靜靜。”有些觀念真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過來的，索性讓兩人都冷靜冷靜，說不定自己就能想通。

養父緩慢地站起身，“嗯”了一聲向家的方向走去。張揚看着他佝偻地後背，不由得有些擔心以後，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事……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擡起頭望着天，老天爺還真會和自己開玩笑。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二鈴又回來了。張揚微笑着看她，說道：“二鈴，來和弟弟坐下聊聊，我不是爹，不會說你的。你有什麽想說的都可以和我說。”

二鈴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少年，神情中的堅定包容都讓她一瞬間軟了下去。

“我……我不想嫁。”

“好好好，不想嫁就不嫁，都是小事。那你是心有所屬了嗎？”

二鈴看了他一眼，又低着頭搖了搖，“沒有，我只是不想嫁。”她對張揚的感情是永遠不可能說出來的，她其實也早已讓自己放下，但是也不想冒然嫁給一個自己見都沒見過的人。

張揚看着落淚的二鈴，生出疼惜之情。二鈴雖然內向但聰慧，自己教過她的東西一學就會。如果生在富貴人家，可能還要嫁個王公貴胄什麽的。

“二鈴，人間之大，總會找到你心有所屬之人的。”

張揚的安慰不僅沒有起到什麽好的作用，反而讓她更覺得委屈，梨花帶雨得哭了個夠。

。

方彥昊到家之後，依然沒什麽精神，吩咐下人準備熱水洗了個澡，又倒在自己床上休息了會兒，暗暗告誡自己不可再貪飲烈酒。約莫到了快午時才被外面的敲門聲驚醒。

“少爺，封公子給您送信兒來了。”

“等着。”

撐着起了身，披起外衣打開門，小厮已經舉着信等候。方彥昊打開一看，是封和文約自己帶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郊游，叫上其他幾個同窗認識認識，也是幫他撮合撮合。

方彥昊一笑，看來這少爺也是剛醒酒就想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感動。可惜封和文不知道自己已經心想事成，不需要他的撮合。

“給封少爺回信兒，讓他等我消息便是。”

小厮領了命就送信兒去了。

方彥昊也不再睡，婢女伺候着穿衣洗漱，吃過午飯後去見了二娘。

“少爺稍後，奴去禀告。”

方彥昊點頭等候。

婢女都還沒出門，大老遠就聽到林溪月在院中喊着：“哎喲，昊兒來了，快進來。”

方彥昊直接入院，剛才的婢女領着方彥昊入了林溪月的正堂。果然是女子，大老遠就聞到了熏香味，甜膩中又有些淡雅地花香。

只見林溪月端坐于正座笑看着他：“快坐快坐。不知道你要來，什麽也沒準備。”

方彥昊笑着說：“都是自家人，本來也不需要準備什麽。”話音一轉又問道，“二娘可有和大哥通信？”

“前幾天就讓人送了，想着還需要些時日才能到呢，昊兒是也想給你兄長送信？”

“孩兒前幾日說要去拜訪大哥，還不知大哥方便不方便，所以想問問二娘。”

“怎麽不方便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再等幾天，你大哥回信一向很快，等我收到信就和你說。”

“好，謝謝二娘，”方彥昊沉默了一瞬，讪讪地說，“孩兒還有件事想請二娘準允。”

林溪月竊喜，倒是覺得新鮮，竟然還有他有事需要自己準允的時候，急着問他：“何事，竟還需要我準許？”

方彥昊正對着她，面色誠懇說道：“孩兒想收一個書童伴讀。”

“哦？我記得以前你父親幫你找過幾個書童，你說不喜歡，想一個人自在些。怎麽現在大了，反而想要書童。”

方彥昊面不改色，正是想讓林溪月感受她的懇切，解釋道：“孩兒認識一子聰明伶利，卻因為家中貧寒未讀過什麽書。孩兒想把他收在自己身邊，一來讓他同我伴讀做個伴兒他也能認些字；二來就是孩兒要出遠門，一人在外多有不便，有個人在身邊生活起居也方便些。”

林溪月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拒絕理由。家裏不是沒有讀過書的小厮照顧他，只不過那些都是自己安排的人。方彥昊沒有直接在她面前說穿已經是在給她留面子了。如果自己提起，不知道方彥昊會怎麽答。

她準備賭一把。

“昊兒，家中不是有些伺候不錯的小厮能陪着你嗎？突然讓一個不熟悉你的外人來，如何做得好？”

方彥昊依然臉上挂笑，只不過他說的話卻并不好笑：“二娘，孩兒長這麽大，身邊不知換了多少個小厮，不記得有哪些是伺候不錯的，還請二娘明示。”

林溪月一瞬間毛骨悚然，全身汗毛盡數立起，臉上還強裝着笑。

原來他都知道！

林溪月剛入門沒多久，大夫人去世，她看着那個形單影只的方家三歲嫡子，心中早已有了無數計劃。嫡子的地位遠遠超出豎子。未來不管是地位上、還是財富上，嫡子都具有絕對的繼承權。而豎子即使再優秀，都可能落得個一無所有。

林溪月太怕自己和兒子一無所有，她不斷地讨好老爺，為自己争取更多的籌碼。大夫人去世後，把她身邊所有的用人，不是打發走就是安排了家中最髒最累的活兒。

就連只有三歲的方彥昊她也沒放過，換掉了他身邊所有認識的人，确保要把一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

林溪月的臉色早已挂不住，想笑表情卻和哭差不多，讨好谄媚道：“應該的，昊兒自己院兒中的人，自己做主就可以，記得報給大管家記錄在冊就行。是二娘多嘴，昊兒勿怪。”

“二娘說笑了，孩兒先告退。”

林溪月把他送到門口，貼心地說：“等我收到你大哥的信兒就派人告訴你，你放心吧。”

方彥昊不失禮數：“謝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