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初見
初見
方彥昊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雖然他也沒什麽計劃,只是想當條鹹魚而已。
不知不覺想起第一次見到方彥昊的情景。
在這個世界生存若幹年後,意識到自己除了這個小破宅子以外,無爹無娘無存款。除了這副好皮囊,老天爺好像什麽都沒有給他。好在張二叔的出現解決了他的溫飽問題。也許是上輩子太累,這輩子的他竟然只想當個鹹魚。
。
那日他正在地裏看着瓜田,聽到有人喚他:“賣瓜的,這瓜甜不甜,如何賣的?”
“來了,”剛聽到聲響就跑了過去,那時的他還對着這個新的世界充滿着未知和好奇,就連對人都熱情不少,“二文錢一斤,客官來幾個,我給您挑。”
來人是鄰村的四柱,這個人仗着家裏有些資産,每日不是陪狐朋狗友喝酒就是賭博,家底兒也被他霍霍地差不多了。四柱順着聲音看向他,一不小心就愣住了,這種姿色的人他從未見過,就連那望月樓的頭牌都有些遜色。
他還蹲在地上挑着西瓜,沒有注意到那人不懷好意地看着自己。
“哎,賣瓜的,你叫什麽名字?看你這相貌怎麽在這兒賣西瓜,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四柱的表情瞬間有些猥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家中貧寒,只能種地賣些瓜養活自己。”
四柱瞬間樂了:“那感情好,沒錢找我啊?要不你陪着小爺喝兩杯,小爺賞你些銀子。”
這種浪蕩小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不接話茬多半就死心了,問:“您要幾個瓜,我給您兜起來?”
誰知那四柱不是一般的沒臉沒皮,看到張揚不接他的話茬,還有些怒氣:“怎麽了,怕小爺付不起酒錢?”
張揚表面笑嘻嘻,心裏早已罵他不知道多少遍:“那怎麽會呢,客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只是小人家中幾畝薄地離不開人,實在不行。您的瓜……”
四下無人,四柱卻反而更加的放肆,竟然伸手就去拉他的臂膀,頗有一副要用強的的姿态來。
張揚本不想與他多計較,他對這個時代還不太了解,不知道鬧出這種事要如何好,只能繼續服軟:“這大街之上拉拉扯扯不太好吧?要不我送您個瓜,您消消氣?”一邊說着一邊想要掰開四柱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誰知四柱喝了酒,力氣反而不少,他試了幾次都沒掰開。
“小爺只是讓你陪着喝個酒,又不是讓你賣唱!你還敢和我拿喬,真是把自己看成個人物了?”四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兒,看着張揚越是求饒服軟,他越是來勁兒。
争也争不脫,說也說不通。張揚的脾氣瞬間上來,剛想爆發,突然被旁邊傳來的聲音驚動。
“放開!”
兩人同時看去,這才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兩個人。其中一人看起來身長最少八尺有餘,身着淡藍色單衣、束發插簪,一對兒劍眉如同刀削一般,深潭般漆黑的瞳眸透着霸道。看着雖然俊美,卻不免給人不近人情的感覺。那人旁邊另一人比他矮了不是一丁半點,從上到下都是深藍色粗布衫,誰是主、誰是仆一目了然。
只聽那高個子繼續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街打罵,成何體統。”
四柱一聽反而樂了起來:“呵!哪裏來的多管閑事之人,我同他說話有你什麽事?”
張揚看着這個男子都愣住了,早已忘記了自己還被人抓着。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見的第一個貴公子,突然就和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人物對上了臉,這就是小說裏那些行俠仗義的大俠!
這男人還相貌堂堂,魁偉俊朗。如果放在小說裏,自己是不是就要感謝恩人,然後以身相許了?
只見那個男子走向自己,順着男子的目光才發現他在盯着自己的胳膊,這才想起自己還被抓着。
那男子抓着四柱的手,愣是從張揚胳膊上拉了下來。
張揚已經什麽都忘記了,眼冒星星的看着他,嘴都樂的合不上。滿腦子想的都是閑書劇情。
這就是武俠的世界嗎?
四柱看着對方有三人,自己只有一個,早已打蔫兒。但是嘴上依然要強:“行,今天小爺不跟你們計較,”說完又看了張揚一眼,“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張揚還在星星眼的看着這個“英雄”。
方彥昊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出了個聲兒,說道:“小哥可有事?”
“啊……”這才回過神來,“沒事沒事。”
伸手學着以前電視劇裏一抱拳,低頭對他說:“謝謝英雄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方彥昊微微笑道:“小事,不足挂齒。既然小哥沒什麽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聽到他說要走,張揚急忙攔住他,這怎麽和小說裏演得不一樣?
“哎、哎、哎,英雄還沒告訴我您的名字呢?”
方彥昊原本只是舉手之勞,沒想到這個俊朗小哥竟然還要問自己名字,不過還是彬彬有禮的告知:“在下姓方,名彥昊。”
張揚有些急的問:“怎麽寫?”
方彥昊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麽細致,看樣子應該只是一個賣瓜的小孩子,這種人家出身的,少有人讀過書。不過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是認真地對他解釋道:“彥,上為’文’下為’廣’,中間三撇,意為美士有文、人所言也。昊,上’日‘下’天’,廣大無邊之義。”
聽了方彥昊的話,張揚更是有些興奮地說:“彥昊,好名字好名字。組合起來就是擁有無邊無際的才華和才能。怪不得英雄說話行事如此出色,實實在在的人如其名。”
張揚的一番話倒是讓他頗為意外,不過也沒有多想,告了別離開。
張揚盯着他的背影滿眼的崇拜,這……我什麽時候也能到江湖看看去?
……
方彥昊路過正是在看這些地的規劃,這才恰巧碰上。
誰知道,沒過多久這個人就時不時的來“煩”自己一下,張揚早就忘記初見他的開心悸動。果然再新鮮的事物,熟悉之後就沒了熱情。
。
“啊啊啊!老天爺,你這是在考驗我嗎?”回想起當初的稚嫩,和現在嬉皮笑臉的自己完全不像一個人。他實在不理解老天爺此舉的意義,竟然讓自己嫁給一個男人??
可、可那個人,是方彥昊!是幫過自己的“英雄”,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朋友……
他認真地考慮了一番,他接受不了嫁給男人,可那個人是他的話也可以試試?
在兩個極端之間反複跳躍的他簡直快把自己逼瘋了!
就這麽一個人躺在院中的石頭上看着星空,想了快半個時辰也沒有想出來要如何之好。
那個提出這個問題的人不知道在房中幹什麽,終于想起,準備起身去看看。
掀簾入內,房中沒有點燈,月色從支起的紙窗戶裏透過,灑在地上。方彥昊早已倒在了床上,規律的呼吸讓人知道他已經睡着了。張揚還保持着掀簾的姿勢,就那麽看着他。
方彥昊的大長腿還拖拉在地上,安靜的他少了幾分威嚴,倒是多了幾分落寂來。
放下簾子,走近看着他,才想起這個男子只有二十。自己二十歲的時候也還只是一個混學校的大學生,他呢?已經有了困擾着的大事。
張揚撸起袖子,一把抓住他的兩條腿給他擡到了床上,把鞋也給他脫了,推着他在床上躺好。
真重!
即使自己沒少幹活,也練出了不少肌肉,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與他體重上的差距。
張揚就坐在床邊看着他,忍不住用手指肚輕撫了他的劍眉,眉尾還有些紮手。就連他的眉毛都如他這個人一般,棱角分明。
看了不知多久,張揚起身出了院子,外面的小厮早已有些困意,看到有人出來才發現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小哥兒,你家少爺今天不回去了 ,你明天早來接他吧。”
小厮看着張揚,又想起方少爺剛才那渾渾噩噩的樣子 ,想是喝多走不了了,對他一點頭,謝道:“有勞,明日我一早來。”
剛要走,又被張揚攔下:“對了,帶早飯給你家少爺,我家不管飯。”
小厮又點了頭,才駕着馬車離去。
張揚看着馬車走遠,才緊閉家裏的大門,從裏插上了門闩。又關上了屋內大門,入了內屋。
看着方彥昊占了一大半的床,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再睡床了,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個破稻草席子,擺在內屋的地上,湊合着睡了。
他根本就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方彥昊的“求親”,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他。
丢下一句話,自己倒是睡的挺香,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
他真的是睜着眼到天亮的。方彥昊在床上醒來弄出動靜後,張揚已經滿眼的血絲,原本白潤地臉色都變為蠟白。身下的破稻草也睡的脊梁骨酸疼,強撐着坐起身,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
方彥昊睡醒後頭疼劇烈,睜開眼都是天旋地轉,完全不記得自己在哪。換了個姿勢面朝外邊,恍惚間像是看見個人。
“誰?”雖然他很想睜開眼,但是只要一睜,眼前就是轉圈圈,只能放棄。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聽到聲音還是有些熟悉,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張揚。
“是你……你怎麽在這?”
張揚知道他是喝多後遺症,但還是語氣冰冷不滿地說:“你在我家,我當然在這。”
方彥昊現在什麽也想不起來,昨天喝酒一時爽,今天就是火葬場。整個人如同被撕裂一般,腿不是自己的腿,頭不是自己的頭。
張揚看着他的樣子,有些不忍心,知道酒醒之後都會難受,看他這樣就是喝了太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酒。
起身去廚房給他倒了些溫水來,一路還自言自語道,“還說我喝一壇酒,自己不知道喝了多少,與我這半斤八兩有什麽區別……”
掀簾就看到方彥昊還混混沌沌地坐在床邊捂着頭,極為難受的樣子。
“來,喝水。”把水遞給他,方彥昊倒是能穩穩地接住。
張揚站在旁邊看着他問:“昨天喝多少啊?你這個樣子還問責我,你先自我反省反省。”
“那不一樣,”喝了水,凝在一塊的表情稍微有些放松,“我已及冠成人,你尚小,五髒六腑都得好好養着,怎麽能小小年紀就貪戀酒氣。退一步來說,小酒怡情,大酒傷身,你喝一壇,當然要責問你。”
“……”自己本來是要挖苦他的,怎麽反倒又被他教育,還有些心暖是怎麽回事。
“你喝這麽多就不傷身了?”心裏是暖的,嘴上卻不露怯。
“我……”經過張揚的提醒,他才想起來自己喝酒的原因,但是這哪能直接說出口,“我這是心中有事兒。”
張揚的眼角抽了一下,這人不會什麽都不記得了吧?
有種中了一億彩票第二天早上準備去兌獎,突然發現過期了的郁悶情緒。
沒死心的他試探着問了一句:“你還記得你昨日來我家幹嘛的嗎?”
方彥昊雙目緊閉皺着眉:“想不起來……我怎麽在這?”
算你狠!
如果現在面前有個沙袋,他真想跑上去揍它個三天三夜。
張揚看着外面逐漸泛白,也不知小厮過來沒有,出去打開院門兒看了眼兒,沒人。随後輕輕掩上,希望他過來時能敲門直接進。随後倚門嘆了口氣想,“他不記得也好,就當昨晚都是一場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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