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永遠不會有萬家燈火」
第19章 「永遠不會有萬家燈火」
那惡魔的名字,便為江恒宇。
住進江家的第一天,她換上了新的校服,新的書包,踏進了新的學校,新的班級。
尹盼以為這輩子的苦事,都過去了。
住進江家的第二天,她被介紹給了所有與江家交好的叔叔阿姨,認識了一群年齡相近的新朋友。
尹盼以為她就這樣迎來了嶄新的生活。
住進江家的第三天……
她被江恒宇逼進了江家的地下室,逼仄的空間裏混雜着刺鼻的酒味和男人的體味,直沖她而來。
住進江家的第四天,尹盼沒去學校。
因為身上被毆打的青紫淤傷遍布身上各處,她一動渾身就撕扯着疼。
再之後,每次只要江恒宇在工作上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或是他出去應酬喝了酒,回來都不免對她一頓拳打腳踢。
她的生活,重新被籠上黑暗,是無邊無際的無光。
每天的輪回往複,尹盼為自己編織上厚厚的殼,眼裏流轉的光淡了,臉上明媚的笑也少了,拒絕所有人的靠近、也拒絕所有人的善意。
她是高嶺上的格桑,卻是自己一步步地将自己封于水泥高臺。
記憶裏她被打得最狠的一次,是個泥濘雨夜。
從江恒宇的只言片語中,尹盼大概地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全貌。江恒宇和江家大哥江恒柏争江家一家子公司的管理權,兄弟反目,在江老爺子面前鬧得不可開交,江恒宇用了的手段被江恒柏洩了個遍。
最終只落得,在江家掌權人面前丢了臉面,又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麽都沒拿到的結果。
心底的怒火憋得有多迅猛,自然不用多說,落在尹盼軟嫩皮膚上的拳腳更是下着死手。
在某個瞬間,尹盼甚至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好在萬物都有縫隙,那便是光能滲進的方向。
她被江恒宇扯着頭發地丢出家門,尹盼下意識地用傷痕累累的雙臂緊緊環住早已疼得沒了知覺的雙腿,雨水傾盆而落下,淅瀝地淌過她清朗的側臉,滲進唇隙。
尹盼舌尖微微而觸,在味蕾上彌漫而開的絲絲血腥。
科學研究表明,人會選擇性地遺忘掉那些令自己極度痛苦與煎熬的記憶。
那天對于尹盼而言,是人生短短二十幾年最黑暗的一天,但她沒敢忘了那天,或許是因為——
第一次見江丞昱,也是在那天。
他在漆黑無光的夜色裏踏月而來,皎潔似銀兩的月光落在江丞昱寬闊的肩頭。月光是冷,可與他那雙寡然清凜的眼睛相比之下,那月色都多了幾分熾熱的溫度。
尹盼初次見他時,能清晰地覺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渾身傷的痛楚也短暫地感覺得到。
他生得一副一眼驚豔的皮囊,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多情卻薄涼,似是有種能攝人魂魄的炯然。
江丞昱蹲身在她面前,尹盼自然微微仰起頭地看她。
他動作很輕,将手中墨黑色的雨傘微微向她前傾了些,擋去尹盼頭頂上的傾落雨絲,自己卻濕了一大片的後背。
尹盼看他看得入了迷,嘴角不自覺地揣上了弧度,若隐若現的兩個小梨渦,盈盈笑意。
“我是不是死了啊,”她苦笑,“天堂派來接我的人,還挺帥。”
江丞昱沒應她,只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支蘭花,遞至尹盼面前。
蘭花的花瓣被折得有幾分的破損,輕掃過尹盼的鼻尖,惹她一陣癢意,她再度擡眸,透過淡黃色話多的虛影,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江丞昱的眉眼。
他的出現,是捎着蘭花香的。
尹盼愣愣地擡手去接,指尖不小心與他相觸,是他的體溫。是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境、不是死後,不是虛無缥缈,而是真真切切的人間。
“後院采的蘭花,”他開口,沒帶任何溫度地,“蘭香,能安神。”
“你是?”
尹盼單手接過花,如視珍寶般地緊握手中,他說的話她不怎麽信,可湊近去聞時,莫名覺得心緒平緩了些。
江丞昱視線淡淡落在她身上的傷,打橫将她抱起。
慌亂動作之中,尹盼下意識地接過了他手裏的傘,也撞進了他寬厚的臂膀中,她沒敢看男人的眼睛,視線只好緊緊鎖在鵝黃色的花瓣上。
“我是江丞昱,按理說,是你的哥哥。”
男人的聲音也清清淡淡的,和他線條鋒利側臉出乎意料地相配。
尹盼悄悄地将他的名字記下了,乖乖地甜膩着嗓子道:“哥哥好。”
走到江家大門的距離不遠,他卻抱着她走了很久,步子緩緩的,像是怕動作幅度過大而撕扯到她身上的傷似的。
也給了尹盼時間反應過味,她又一次讪讪開口:“那個……我叫尹盼。”
鬼使神差地,那些從未和任何人袒露的心跡都悄悄從嘴邊溜了出來。
“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女孩的聲音因為身體冷而微微發顫,糯糯的嗓音卻是堅定異常,“哥哥,你能別這麽叫我嗎?”
沒想到看起來冷酷寡言的大哥哥,居然接了她的話。
“聽說你是立秋那天生日,以後叫你阿秋。”
不是商量的口吻,像是他單方面地就敲定了,但語氣又偏有幾分的寵溺。
或許是江丞昱的懷抱太過溫煦,讓她沉醉于中,尹盼沒覺得哪裏被冒犯,只說:“好。”
十六歲那年,她終于有了專屬于自己的昵名。尹盼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全不顧渾身的傷痛,将攬着江丞昱的雙手更加的套緊了些。
她喜歡這個只一面之緣的哥哥。
她,好像找到家的感覺了——
-
又過了幾日,如約到了《關山北》的慶功宴上。
尹盼自知在娛樂圈的地位每況愈下,便讓服裝師選了件簡單低調的裙子。
她對着鏡子裏打量着一身簡簡單單的拖地禮裙,白色的綢緞貼身勾畫着身子的曲線,抹胸的設計又更突出了脖頸處珍珠項鏈的顆顆晶瑩,簡單又不失英貴。
“還不錯嘛,”對換了風格的自己很是滿意,尹盼微微點着頭,“還是光彩奪目的大明星。”
絲毫看出落魄。
尹盼回身,推門離開自己的休息室。
《關山北》是她出道以來演的第一部 電影,合作的是馮嘉導演的制作班底,馮嘉導演是拍文藝片出身,前幾年電影行業不景氣,他半路出走去拍了好幾年的商業片,手頭攢夠了啓動資金,第一時間地帶着打磨了三年的劇本,再次執導文藝片。
當初,他也是力排衆議敲定了尹盼這個熒屏新人。
尹盼拿到女主角後,更是陷入了網絡的輿論中心,嘲諷她長相不夠大氣,承不起電影院熒幕的人數不勝數。
就是這樣不被看好的兩人,創下了文藝片史上的記錄,電影上映後觀衆反響良好,不過一周的時間就拿下了5億的票房,取下文藝片界的票房桂冠,觀衆的評分更是高達9.0的高分。
兩人可所謂是一起共過苦,也同了甘。
《關山北》下映當天,尹盼便受沈季青的邀約登上了那艘船,馮導放言一定要等到他的女主角,否則慶功宴就是不完美的。
一來二去,這慶功宴就這樣一拖再拖地到了現在。
尹盼出門沒多久,就迎面碰上了馮嘉。
“可算等到你回來了啊,我的大女主角。”馮嘉見到尹盼,兩眼都笑眯眯地彎了起來。
“馮導你說笑了,”尹盼淡淡動了動唇,“我如今在娛樂圈這地位,您還願意邀請我來慶功宴,是我該謝謝您。”
“又說這種話,”馮嘉佯裝生氣,還沒繃住一秒,又重新切上了笑臉,“你是我合作過的最好的女演員,我不請你,請誰?”
尹盼沒想到馮嘉會這樣說,有些無措:“我……”
“我就是個脾氣犟的死老頭,我可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正我只知道,你戲好,下次我還會用你,”馮嘉打斷尹盼的客套話,擡手擺了擺,“只要我馮嘉還有一天在拍戲,你就一天餓不死。”
尹盼能感到心底正暖暖地流淌過些什麽,她也不好再多推辭:“……謝謝馮導。”
“唉——”馮導話題直轉而下,深深地嘆了口氣。
“今天□□還派了人過來,我還得去應酬幾句,争取能把下部戲的投資拿下來,”馮嘉一談到資本方,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我先過去了。”
“好。”
尹盼乖順地點頭,視線随着馮嘉擡步的方向看去。
她以為馮老口中江家來的人會是江丞昱,所以在視線猝不及防地撞上那人的背影時,尹盼沒作任何的心理準備。
瞳孔條件反射地空洞放大,倒映着那人的背影,只餘下了恐懼。怖懼如密麻蝼蟻,窩蜂地爬蔓上尹盼的脊背,所過之處皆激起淡淡蒙汗。
歲月也沒在他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只是腦後多了幾絲銀白,在燈光的照耀下還有些紮眼。
一身深紫色的條狀暗紋西裝,筆挺修身,一副紳紳公子做派。
江恒宇。
她忘不了他穿着一身體面西裝,卻對她做出那般下流不堪之事的樣子。
還等不及尹盼有反應,她手腕就傳來一陣溫度。
緊接着,是不輕不重的力度,将她一整個人地往反方向帶。
被人重重抵在牆上時,尹盼才得了空隙地擡眸去對他的眼睛。
含着薄霧的桃花眼,與江恒宇那雙內雙狹長的眼睛,明明是父子,卻沒有半點兒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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