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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聊……什麽？”陸啾遲疑了下，側身躺着，反正對方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裴儲靳，這樣還減少了一絲尴尬。

裴儲靳:“你多大了？”

陸啾挑眉:“裴家不是合過生辰八字嗎？你沒看？”像裴家這樣的大家族，聯姻也是有要求的，而且通常這樣的大家族還挺看重這些的。

裴儲靳似乎挪動了下身子，睡衣摩擦着床單的聲音，悉悉索索的。

“……這些輪不到我管。”雖然他雙腿癱瘓，可是不僅僅是裴氏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要過問，還有家族裏的大事小情，人際關系，作為裴老爺子培養的繼承人，他無時無刻不在忙。

所以，定婚典禮的事宜他幾乎沒有過問，基本都是老爺子和其他人在張羅。

陸啾一愣，心裏有些同情。“我二十了。”陸啾抿了下嘴唇，他也知道裴儲靳不受寵，但是沒想到，聯姻這麽大的事，他們竟然連當事人都不過問。

陸啾心下同情，覺得裴儲靳跟自己差不多一樣可憐，爹不疼，娘不愛，裴儲靳是上頭有哥，他是下頭有弟。

裴儲靳:“大三了？學的什麽專業？”

“……金融。”說起這個，陸啾一陣難受，他很喜歡漫畫，業餘時間也會在微博連載，可在選專業的時候，他卻聽了裴啓陽的話選擇了金融，那時候還幻想着以後能給裴啓陽幫忙呢。

裴儲靳聽着他的語氣不怎麽好，又說道:“你……不高興？因為不想和我定婚？”

裴家雖然富可敵國，都想攀高枝，但是聽到他這個高枝是折了半截的。所以大部分人也就歇了心思。

陸啾身子一僵，他沒想到裴儲靳這麽直白，更沒想到，自己該怎麽回答他，于是空氣裏再次陷入沉默。

裴儲靳也不逼他，只是等他想好怎麽說。

“……對不起，我……”陸啾抓抓頭發，他要怎麽樣告訴裴儲靳，自己嫁給他，是因為裴啓陽和陸家人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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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嗎？”裴儲靳開口問他，随即又輕笑一聲開玩笑似的說:“沒事，說吧，不用怕，我不告訴別人。”

陸啾心底一陣愧疚，聽着裴儲靳的話，有些可憐，仿佛一個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死，什麽時候會生病，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一樣。

“……沒有，其實……”陸啾嘆了口氣，咬咬牙，硬着頭皮解釋。“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知道裴啓陽是我前男友嗎？”

聞言裴儲靳眉頭輕蹙道:“……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嗎？”

陸啾扭頭看着天花板，撇撇嘴。“……我們分手了，這個只算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吧。”他不敢說是裴啓陽跟陸家人騙了他，畢竟以裴儲靳的地位，就算知道了，也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妥協。

空氣中再次陷入沉默，這次時間有些久，久到陸啾以為裴儲靳睡着了。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馬上離婚。”

陸啾“……”

聽到裴儲靳這樣說，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聯姻前他設想過好多種結果，無非就是和一個陌生人結婚，然後不溫不火的過一輩子。

可此刻對方卻提出離婚，陸啾有些心動，他不想否認自己有私心，這場豪賭他終究沒贏，但是突然被告知他可以不用還債，便可以全身而退。

這無異于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如果離婚，那兩家聯姻……怎麽辦？”陸啾感覺自己有點無恥。

裴儲靳輕嘆一聲，開玩笑道:“那自然是由我一人承擔了。”

“！！ ”陸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聯姻是他親口答應的，現在卻讓裴儲靳去承擔這個後果，未免太過沒有擔當。

陸啾抿唇，片刻後搖了搖頭，又想到沒燈，裴儲靳看不到他的動作，無奈他又清了清嗓子說:“其實之前我想過，如果真的結婚，那就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黑暗中，他看不到裴儲靳的表情，那人也沒說話，陸啾有些尴尬，連忙解釋道:“我……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婚姻也不過是一個形式。

但是剛結就離婚，恐怕不太好，如果……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先就這樣，如果某一天你找到了喜歡的人，我們……可以随時離婚……”

陸啾口幹舌燥說了半天，對方依舊沒出聲，陸啾有些忐忑不安的問道:“你……你覺得呢？”

“嗯。”裴儲靳嗯了一聲，陸啾眨了眨眼，眉頭輕蹙，嗯是什麽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就在他等待對方的下一句時，那邊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陸啾有些洩氣，撇撇嘴，翻身背對着裴儲靳一個人生悶氣。

昨天晚上，是陸啾的新婚夜，但啥也沒發生，陸啾樂得清閑，一覺睡醒，卧室裏沒人，打量着周圍。

碩大的房間只有他身下的一張超大size床，還有全景落地窗，寬闊明亮，房間很簡約，幾乎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家具。

相對于卧室裏有衣櫃，書櫃，甚至是沙發的房間，這個卧室真是光禿禿的，想到裴儲靳的雙腿，陸啾也就見怪不怪了。

家具擺多了，估計是怕他磕着碰着吧。

陸啾去了浴室洗漱，洗手臺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兩份，陸啾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充實，還有些自己快要成為已婚人士的不真實。

看着鏡子裏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的自己，陸啾揉了揉臉頰，才開始刷牙。

今天是他全新的一天，也是他徹底跟過去告別的一天，他正對着落地窗伸了個懶腰。

“吃早餐了……”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他迅速扭頭，下意識看去，裴儲靳正坐在輪椅上，陸啾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早……”

裴儲靳點頭回應道:“早。”

陸啾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多看了幾眼男人，突然稱贊道:“衣服……不錯，挺帥的。”

裴儲靳今天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居家服，下身穿着長褲，映襯着整個人年輕了不少，多了些朝氣，少了些昨天穿西裝的嚴肅。

聞言，裴儲靳勾起唇角。“是嗎？這是我好幾年前的衣服，是不是顯得年輕了些？”

陸啾低頭輕笑，雙手插在短褲兜裏，點點頭。“好看，确實年輕了不少。”陸啾上下打量着裴儲靳，摩挲了下下巴，沉思道:“好看是好看，就是這個長褲有些不搭，或許你可以試試短褲？”

聞言裴儲靳垂下了眼眸。“……去吃早餐吧。”

看着對方出門，笑容也逐漸消失。

得意忘形的陸啾猛的扇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喃喃自語道:“真特麽哪壺不開提哪壺，笨嘴……”又拍了一巴掌額頭，“還有這個笨腦子。”

陸啾悻悻的出了門，跟在裴儲靳身後兩步的距離，裴家老宅是真的大，陸啾邊走邊打量着，要不是跟得緊，他都得走丢了。

到了電梯口，裴儲靳停了下來，扭頭看到陸啾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解釋道:

“裴家老宅是我母親設計的，算是一個城堡別墅，總共有六層。

第一層進入別墅就是會客廳，所有的傭人也都住在一層，每人獨立一個房間，餐廳在三樓，五樓基本上是客房，我們的卧室是別墅裏最大的一個房間。

也在五樓，父親不喜歡住太高，他喜歡在窗邊看看後花園裏一大片的玫瑰花，所以他一直住在二樓。

餐廳也在二樓，除了這些最基本的，其他的陽光房，電影院，健身房，衣帽間，圖書間，書房，都分布在各個樓層，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帶你去。”

陸啾被這一番解釋，驚的目瞪口呆，陸家已經算是豪門世家了，沒想到裴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怪不得人人都想攀到這個高枝。

電梯門打開，裴儲靳遙控着輪椅走了進去，回頭看到陸啾還在外面，喃喃自語着什麽，他提醒了一句說。

“快進來，我們去吃飯。”

陸啾忙反應過來，走進了電梯，雖然是個城堡式別墅，可是裏面的安全設備，或者是一些家具都是與時俱進的。

比如說無處不在的智能語音管家。

餐桌上，陸啾時不時擡頭看看與他對坐的裴儲靳，嘴張了張，想問又不敢問，于是只好埋頭吃飯。

“怎麽了？想問什麽？”裴儲靳看出了他的情緒。

陸啾吞下了嘴裏的包子，才問道:“為什麽吃飯的，只有我們兩個？”

“父親基本不在餐廳用餐，除非家庭聚會，……啓陽基本不會回老宅，我兄長們都在外地，或者國外，所以這裏除了我和父親沒別人了。”

裴儲靳放下筷子，解釋道。

陸啾了然的點點頭，看了眼對方碗裏的食物，幾乎沒動，心下疑惑，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垂眸吃着自己的早餐。

安靜的吃過早飯，陸啾坐立不安，跟屁股底下有刺一樣，他想回家，可不知道怎麽說，他跟裴儲靳太過陌，陌生到說話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更何況的兩人現在還是這麽尴尬的關系。

客廳裏，裴儲靳拿着一本雜志看着。

棱角分明的側臉，一度讓陸啾有些自卑，摸摸自己圓潤的臉頰，他只覺得妒忌，為什麽他的下颌線是圓的，而人家的下颌線是真的一條線啊。

他站起身，張了張嘴，正打算說話，突然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那嘈雜的鈴聲讓陸啾一陣慌亂。

裴儲靳擡頭看他，他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掏出手機，起身去了別的地方接電話。

“喂！什……”

“你特麽還知道接電話啊？”手機對面的人很憤怒，陸啾都沒有說話的機會，就被噴了半天。

“你失蹤了？人間蒸發了？”宋秋北怒吼着。“網上說你跟裴啓陽他小叔訂婚了？到底特麽怎麽回事？”

陸啾将手機拿遠了些，好不容易等對面平靜下來，他才能插句話，沉聲道:

“秋北，這個事說來話長，你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話音剛落，他立馬挂斷了電話，生怕宋秋北再吼他。

陸啾上前，在裴儲靳眼前晃了幾下。

裴儲靳放下雜志，擡頭看着他問:“怎麽了？”

“……我要回家了。”聽到他問，陸啾連忙松了口氣，怕他誤會又解釋道:“額……我朋友要見我。”

裴儲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道:“好，我送你？”

“……不…不用……”陸啾連忙拒絕，“我自己去可以的。”

怎料對方笑笑說:“沒事，反正我在家也是閑着。”

陸啾不好再說什麽只能點點頭。“那……好吧，謝謝裴先生。”

裴儲靳聞言眉眼帶笑深深的看了眼陸啾，低聲喃喃:“……和醉酒後真是……判若兩人……”

“啊？您說什麽？”他聲音太小，陸啾只聽到什麽什麽人。

“沒什麽，走吧。”裴儲靳遙控着輪椅出了宅子，陸啾愣在原地撇撇嘴，真是個難以琢磨的人。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西街的咖啡廳前。

陸啾飛快的下了車，禮貌的朝裴儲靳道謝後，便沖進了咖啡廳。

車上的人，看着他一陣風似的背影，突然心情有些複雜，“你說我真有這麽可怕嗎？”

被問的助理一愣，呵呵笑了兩聲道:“陸少爺，可能有什麽急事吧。”

裴儲靳扭頭看向後視鏡，面容平靜。“他昨天喊我裴叔叔，29歲……很老嗎？”

小晨更不知所措了，只能瘋狂尬笑。

“啊……哈哈哈，那個……陸……陸少爺可能就喜歡叔叔這個詞，也有可能是……情趣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