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第26章 026
030
顧平章當時将王縣令罪狀送到四時棺材鋪, 陶姜對這個奇怪的名字還很納悶。因為她看書的時候,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而當孫柳卿跟四時棺材鋪聯系起來,她頓時明白了。
孫柳卿, 汴京城吳國公府庶出,本文反派。孫,是孫貴妃的孫, 是當今太子外家的孫。
後期戰亂頻發, 朝廷動蕩, 當今皇帝駕崩, 太子即位不到三月, 魏王以勤王之名攻入汴京, 魏王即位。
太子是吳國公外孫,孫柳卿投靠魏王, 一手促成吳國公府這座龐然大物的覆滅。
傳言他性情扭曲, 喜怒無常,背刺家族, 三姓家奴,連魏王也不喜他。
可他竟然這麽早出現在青浦縣!
四時棺材鋪到底是做什麽的?顧平章居然跟孫柳卿扯上了關系。後期孫柳卿投靠顧平章的敵人, 雙方鬥得你死我活。
大業朝在顧平章死後那麽快被蠻族踏破,很難說沒有他的手筆。他是個瘋子一樣的危險人物。
她感覺腦子不夠用了。
顧薇對這種小插曲不放在心上,她想到賺錢, 頓時興致勃勃, 小臉興奮。
陶姜搖搖頭, 孫柳卿怎麽樣, 京城什麽的, 現在離她還太遠,眼前賺錢才是要緊。
便也很快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兩個人腳步輕盈, 對目前的生意都很有幹勁。
上了橋,再下橋,鑽過垂柳,城隍廟就在前面了。
離擺攤的位置還有段距離,顧薇眼尖,拉住陶姜:“嫂嫂!”
陶姜一看,只見她們昨日擺攤的位置,已經有人在那擺了。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們,那個年輕婦人輕飄飄瞥她們一眼,繼續招呼:“香噴噴的炸雞!剛出鍋的!”
好多人都上前買,一時間很是熱鬧。
顧薇緊張地看向陶姜。
“沒事,我們就在這兒賣。”
陶姜讓她把擔子放下,兩人就在橋邊生火,紮起攤子。
“我們能賣,其他人看到生意那麽好,當然會學。不過呢,我們的手藝是獨一份的。”陶姜安慰顧薇,“別擔心。”
顧薇悶悶不樂地生火,看着那邊的熱鬧,心裏很難受。
那邊的婦人吆喝得更起勁,更得意了。
油鍋燒熱,油溫上去了,陶姜将腌漬好的雞肉裹上炸衣,放進鍋裏。
随着“滋啦啦”的聲音,熟悉的香味飄散開來。
正圍着那邊炸雞攤的人不由伸長脖子:“什麽味兒,好香!”
“小娘子!你可算來了!”周雲清氣喘籲籲帶着兩個仆人,“我們三個,要十五份!”
陶姜一笑:“好勒!稍等,馬上!”
她将炸好的雞肉放進油鍋複炸,香味四溢。
周雲清深吸口氣,這才放心下來,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今日不賣了,可真吓了一跳。我早早就等了,沒想到來的不是你們。”
“今日還早了一個時辰呢。”陶姜道。
正說着,那邊聞到香味的人漸漸議論開來,尤其是小胖子秦世楠,手裏正拿着炸雞吃,雞肉在油鍋裏一炸,雖然味道可以,但根本沒有昨日周雲清帶的那股香味,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扔給下人。
“什麽嘛!根本不是那股香味!”
“對對對,不是那種香味。”
“你們有沒有聞到——”
“少爺,你看,是周郎君!”
秦世楠立即往陶姜這邊跑,聞着香味,滿面激動:“就是這個味道!”
越來越多的人反應過來,都往這邊擠:“錯了錯了,不是這家,是那位小娘子的炸雞!快快快,晚了賣完了!”
眨眼睛,排隊等着買的大批人一哄而散,全趕往陶姜那邊。
劉四娘慌張道:“別跑啊!我這只要四文錢啊!”
秦世楠第一個跑過來:“給我來十份!”
周雲清噗嗤一笑:“每人最多五份~”
說着,故意吃了一口,“卡擦”“卡擦”別提多香,他滿面生光,沖秦世楠得意地挑眉,心情甚好地離開。
秦世楠:“那就五份!”
他深深吸了口氣:“就是這個味道!”
陶姜給他裝好,他迫不及待吃了起來。
一瞬間,小胖子整個人都懵了,怎會如此好吃!
他看看仆人手中拎的四份,立即轉身,還待再買,攤子卻已經被人群包圍。
走過劉四娘攤位前,想起那口肉,頓時搖頭:“真是天上地下,差之遠矣。”
美滋滋地吃着炸雞,一下子一包就沒了。
看着剩下那四包,頓時生出不舍。
劉四娘鼻子都氣歪了。攤子前一個人也沒有,炸好的雞肉晾在那,沒一會兒浸出一層白油,凝固僵硬。
她狠狠踢一腳燒火的漢子:“沒用的廢物!”
那憨厚大漢弓着腰任打任踢,一聲不吭。
卻說陶姜這邊,人越來越多,她忙得腳不沾地,兩只手一直重複撈起,油炸,舀醬的動作。
今日準備的肉比前兩日都多些,一直不停,賣了兩個時辰才賣完。
來得晚的,自然又是買不到了,只能守着攤子,聞一聞香味,忍着饞失望離開。
陶姜早已累癱,一屁股坐下,抱着顧薇撒嬌:“好累哦。”
顧薇心疼地替她揉肩膀揉手,陶姜像個小豬一樣趴在她肩膀上哼哼。
“還有手,也揉揉。”
顧薇乖乖抓住她的手,輕輕揉捏。
陶姜可着勁兒撒嬌,正喜歡顧薇喜歡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抱着她“寶貝兒”“親愛的”喚個不停,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熟悉的腳。
她歪歪仰頭:“嘶,顧平章?”
顧平章抿唇,将她從顧薇身上提起來:“大街上,成何體統。”
陶姜順勢歪到他身上:“好累哦。”全身沒骨頭似的。
顧平章擰眉:“站好。”
“走不動。”陶姜趴着人不動。
顧薇忙将東西收整好,挑起擔子。
顧平章拎着她領子讓人站好,陶姜偏偏不肯,非要攀着他。
“不回家了?”
陶姜眨了眨眼睛,伸出雙手:“累,你背我。”
她表情狡黠。打算開個玩笑。
顧平章會答應才怪!
當顧平章在她面前彎下腰的時候,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見她半天不動,顧平章擰眉,冷漠道:“不是要背?”
陶姜猛地反應過來,嘴角瘋狂揚起:“要背的要背的!”
說着就撲上去了。
顧平章給她撲得無語。
陶姜不安分地往他背上爬了爬,顧平章額角青筋跳動,他抿唇,伸出手,頓了一下,才輕輕握住陶姜垂下的腳,站起身,往前走去。
陶姜兩只腳調皮地晃來晃去。
顧薇挑起擔子跟上。
顧劍一臉驚愕,抿唇跟着他們。
陶姜伸手抱住顧平章脖頸,少女的氣息鋪滿鼻腔,他忍不住躲了一下,警告道:“安分一點。”
陶姜別提多開心了。
薅顧平章羊毛的時候可不多啊!
他越是不願意,陶姜越是在危險邊緣試探,往上爬了爬。
顧平章一字一句:“再不安分就下去。”
陶姜頓時乖下來。
半晌,陶姜不說話,顧平章微微側頭,看向顧薇:“今日一切可順利?”
顧薇先說生意好,“肉全都賣完了!”
小姑娘興奮得臉色紅漲。
她收錢都沒停過呢。大致數了,今日賺了昨日兩倍那麽多。
“可有人找麻煩?”
說到這個,顧薇想起來:“有人占了咱們的位置,也賣炸雞呢!不過嫂嫂做的最好吃,他們學不去。”
正說着,一道不可置信的女聲傳來:“平章哥哥?”
陶姜一聽,眼睛吧嗒亮了,脖子伸得老長扭過了快一百八十度去尋找聲音的主人。
“你你你怎麽可以讓平章哥哥背你!”劉碧柔小臉氣得漲紅。
顧平章道,“好好說話。”
劉碧柔:“平章哥哥,你身體才好,萬一被這個壞女人傷到怎麽辦?”
她狠狠瞪了眼陶姜:“你還不下來自己走。”
陶姜笑眯眯地摟住顧平章脖子,腦袋擱他肩膀上:“夫君,這個妹妹是——”
“我!你——”劉碧柔氣得跺腳。
“平章哥哥,她欺負人!”
陶姜沖她吐舌頭做鬼臉:“平章哥哥,我好累哦,咱們什麽時候回家?”
顧平章忍不住蹙眉。
陶姜:嘿嘿,嘔不死你。
顧平章沖劉碧柔淡淡點頭:“家中還有事,先走了。小姐還請回家,勿讓老師擔憂。”
“平章哥哥——”劉碧柔氣死了。
陶姜回頭沖她做鬼臉。
“你給我等着!”
這個壞女人,上次自己跳水裏賴上平章哥哥以死相逼,要平章哥哥娶她。
若不是如此,她和平章哥哥……
想到這裏,忍不住紅了眼眶。
都怪那個壞女人!
陶姜一路上湊到顧平章耳邊,“平章哥哥”“平章哥哥”戲谑地叫個不停。
顧薇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來。顧劍抖了抖雞皮疙瘩。
“安分一點。”
“夫君吶,劉小娘子雖不如我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也算小美人一個,你們青梅竹馬長大,你當真對她就沒有一點點愛慕之心?”
陶姜滿眼八卦。
“我只當她是妹妹。”顧平章淡漠道。
“啧,真是木魚疙瘩。”陶姜惋惜,“多好的小娘子。”
顧平章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嗤:“注意你的身份。”
“我有什麽身份?”
“你如今是顧夫人。”
“哦。”陶姜暗暗道,等你以後遇上真愛,就該求我和離了。
呵,男人。
她使勁兒晃悠兩條小腿,顧平章托着她小腿的手青筋暴起,冷酷道:“再亂動,就将你扔下去。”
陶姜乖了。
氣呼呼地趴下睡覺。
小氣鬼!
“噓——”顧薇看了眼哥哥背上的陶姜,悄悄道,“嫂嫂睡着了。”
顧平章一怔,頭微微一側,卻觸到柔軟溫熱的臉頰。
他抿唇,移開,靜靜背着人走。
到了船上,顧薇放下擔子,看見哥哥遲疑,忙道:“我來抱着嫂嫂睡!”
她伸手,打算不吵醒陶姜,将人放下來。
顧平章卻将人放到地上,彈了一下她額頭:“醒醒。”
陶姜捂着腦門,氣呼呼的:“顧平章!”
顧平章淡淡道:“上船。”
陶姜迷迷瞪瞪的,差點絆了一跤摔水裏,顧平章将人拉住,一直抓到船上。
陶姜氣憤丢開他的手,哼哼兩聲,跑去挨着顧薇坐,沖他翻了個白眼。
“白眼狼。”顧平章冷笑。
“……”
“咳咳,”陶姜清了清嗓子,“謝謝夫君~”
顧平章淡然:“在心裏罵我?”
陶姜扭頭不理他了。
*
陶姜賣了幾日炸雞,每日排隊的人爆滿,甚至除了青浦縣城的,也有附近州縣聞名打發人前來買的。
也有問她賣不賣菜譜,或者收不收徒弟的。
陶姜一概笑着回絕。
炸雞看起來很簡單,但是不知道具體配料,光靠摸索,很難做出媲美她的味道的。
像那日占攤子,模仿她的層出不窮。
顧薇從一開始看見便悶悶不樂,到如今習以為常,只用了幾日。
反正他們怎麽做都沒有嫂嫂做的好吃。
還有一事,那孫柳卿跟個牛皮糖一樣,每日都來她們攤子光顧。認識的人只知他叫孫老板。沒有人知道他名字。
陶姜跟顧薇只當不認識。
這人男生女相,長相俊秀,還愛照鏡子,話也多,買了東西也不走,就倚着橋邊垂柳,穿得富麗堂皇,東拉西扯,陶姜跟顧薇忙得跟陀螺一樣,根本沒人理他,他也笑呵呵的,一副傻子樣。
已經惹來好些人注意。
陶姜寧可相信書裏說的,他性情扭曲,陰晴不定。遂打定主意絕對不跟他有瓜葛。
這個人邪門得很。做朋友是為了背刺,親人都被他親手送到魏王的鍘刀下。靠近的人下場都很慘。
是個頂頂危險的人物。
她重複着油炸,撈起,盛裝,舀醬的動作,一絲不茍。
“顧小娘子!”有個年紀不大的小衙役認得她。
陶姜仔細看了一眼,沒印象。
“對了,有個好消息!”
陶姜疑惑:“什麽?”
“那日打劫你的歹人,他們死啦!”
陶姜感覺腦子裏什麽炸開,恍惚道:“什麽?”
小衙役替她開心:“你別怕他們報複了,他們在牢裏暴斃啦,他們幹過的壞事太多,罪有應得。”
陶姜跟顧薇對視一眼。
顧薇臉色發白,眼睛裏閃過惶恐。
該不會,是被她打死了?
她的手蜷了蜷,渾身泛冷。
驀地,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緊緊抓住嫂嫂衣擺。
陶姜一邊給小衙役裝了一大份炸雞,一邊裝作不經心地問:“是那日傷太重死的嗎?”
“不是不是。他們身上都是外傷,并不致命。仵作檢查了,并未發現其他痕跡,獄卒也可以作證,就是突然斷氣了。”
顧薇松了口氣。
“怎麽給這麽多!”小衙役臉紅了,忙擺手。
“多謝小哥告知,我這些天擔驚受怕,一點小心意,快別客氣了!”
陶姜硬塞過去,小衙役不好意思地接過:“小娘子客氣了。”
接下來陶姜腦子裏琢磨這是怎麽回事。突然斷氣,聽着就很玄乎。怎麽看都是被人殺的。
誰會做這種事?
她腦子裏竟然浮現顧平章那張出塵的臉。
她忙搖搖頭,怎麽可能!
顧平章現在還只是個讀書人。要是顧首輔還有可能。
“在想那幾人是如何死的?”一道興致勃勃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陶姜吓得一個激靈。
她無語:“這位郎君,請保持距離。”
這厮怎麽還在。
孫柳卿吃完指尖沾上的最後一粒炸衣,眉眼興奮:“你想知道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四時棺材鋪,只要你能拿出我想要的報酬。”
陶姜眼睛睜大。
“陶姜,青浦縣汨水村人,父,陶蘇民;母,吳翠;長兄,陶山;次兄,陶水;小弟,陶樓;小妹,陶童。”
“你——”陶姜緊皺眉頭,“你想做什麽?”
“噓,別緊張。”孫柳卿拿出小鏡子擦了擦,确保容顏英俊依舊。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好久沒回家了吧?該回去看看了。”
說完笑眯眯揮揮手:“什麽時候想找我換消息,随時恭候。”
陶姜:“不需要!”
顧薇:“嫂嫂?”
陶姜若有所思:“汨水村沒有消息傳來嗎?”
顧薇搖搖頭:“沒聽說。”
原主在家中頗受寵愛,全家省吃儉用給她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她完全忘記了陶家人。被姓孫的這樣一提,心裏有些不安。
她決定回去看看。
*
孫柳卿心情甚好,搖着灑金扇,剛踏入棺材鋪,一柄劍貼上喉嚨,劍鋒冷如寒冰,脖子上汗毛豎起。
他眼睛一垂,再擡頭,換上一副笑臉:“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
等他看清出劍之人,向來笑眯眯的臉上也不禁露出詫異。
“撲哧”他笑得前俯後仰:“小孩?”
顧劍面無表情:“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孫柳卿看向他身後的人。
那人隐在暗中,一截下颌蒼白,薄唇微抿,目光冷漠。
“若我沒猜錯,這位,想必就是那位顧平章?”
“有意思。”一時間,空氣中滿是他的笑聲。
“離我家人遠一點。”顧平章淡淡道。
“上次那份罪證,是你送來的吧?”孫柳卿含笑道,“可是送了我好大一份人情呢,我怎麽着都該感謝一番才是——”
“寧國公府,孫柳卿,元正四年出生,父,吳國公孫章,母,若娴娘子,俗名蘇若若,秦香樓頭牌,元正十二年,死于寧國公府後宅,死因——”
“閉嘴!”孫柳卿臉上笑容消失,面色冰冷,“你,找,死。”
顧劍手中長劍一推,孫柳卿脖子上一道血跡。
他反倒笑了。秀麗的臉上,笑容陰狠。
“你要報仇,要寧國公府覆滅。”顧平章淡淡道。
孫柳卿嘴角笑容僵住。
顧平章這時候才從角落走出,尚且稚嫩的臉上一片平靜,漆黑的眼睛無波無瀾。
他身上有股浴血重生的血腥氣,有殺伐屠戮的暴虐。
“你到底是何人?”孫柳卿絕不相信他只是個貧苦書生。
“你以後自然知道。”顧平章道,“我可以讓你報仇,但你要替我做事。”
孫柳卿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當真是我聽過最好聽的笑話,哈哈哈哈。”
“你以為,随便打聽到我的身份,拿一些京城人人知道的傳言出來,就可以在我面前裝腔作勢嗎?”
他一招手,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把長刀,直沖顧平章臉頰,刀鋒劃破空氣,風吹蕩他的烏發,刀鋒銳利,發絲觸之即斷!
顧平章負手而立,不動如山,眉眼冷肅。
“當啷!”
刀劍相交,顧劍一劍挑飛長刀,袖中另一柄短刃飛出,暗中傳來一聲悶哼。
顧劍面無表情,長劍猛地貼上孫柳卿喉嚨,那處蒼白的肌膚滲出殷紅血色。
孫柳卿秀麗的臉蒼白:“你到底是何人?”
“不想報仇便罷,我不勉強人。”顧平章轉身,渾身冷漠,淡淡道,“殺了。”
顧劍手腕翻轉,殺氣四溢。
“等等——”孫柳卿不可置信,但顧平章顯然并不在乎他手中勢力。
就像他說的,不勉強。
逆他者,殺之。
孫柳卿感覺被死亡攫住,眼前這柄劍,真會要了他的命。
“我日後受你差遣!”他咬牙。
顧平章站在門口,日光一半照在他身上。
“我從不食言,有朝一日,讓你報仇。”
顧劍收劍,挽了個劍花,面無表情地走向顧平章。
“你要做什麽?”
“日後你自會知曉。我不希望別人知曉你與我有關系。有事顧劍自會找你。”
顧平章走下臺階,想起什麽似的,側頭,眼神冰涼:“離我家人遠一點。”
孫柳卿踢了一腳棺材,秀麗的臉上滿是陰狠。
*
沈三娘地裏之事忙完,有了幾日空閑。陶姜在飯桌上提出要回娘家看看。
大家錯愕:“你要回娘家?”
沈三娘心直口快:“那日——”
顧薇忙往嬸娘嘴巴裏塞了一塊肉。
“唔唔唔!”
陶姜疑惑:“那日怎麽?”
顧平章:“為何突然回去?”
“好久沒回去了,不知道家裏怎麽樣。”陶姜想到那日孫柳卿的話,總有些不安。
“我跟你回去。”顧平章道。
“啊?”
顧平章靜靜看着她。
陶姜完全懵了。不是,顧平章是這麽好心的人?
她警惕地盯着他:“你去做什麽?”
顧平章笑了笑:“身為女婿,去看望岳家,是應有的禮數。”
陶姜縮了縮脖子:“真的嗎?”
“嗯。”
這厮不會是察覺什麽了吧?
陶姜忙擺手:“私塾還要教書,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耽誤了你的正事多不好。”
“明日旬休,正好與你同去。”
陶姜一臉郁悶,說不過,又怕被發現破綻。
她都不認識回家的路。
等到出發的時候,陶姜想着孫柳卿提到的陶家人,帶了些吃的用的,裝了滿滿兩大背簍。
陶家家貧,孩子又多。想到剛穿過來顧衷和顧薇的可憐樣,她便多多裝了些吃的。
兩個背簍沉甸甸的。
陶姜清了清喉嚨:“東西太多,咱們雇一輛驢車去吧?”
顧平章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嗯。”
坐上驢車,陶姜大聲道:“叔,去汨水村陶家!”
心裏得意,這點小事,還能讓你小子抓到把柄?
炸雞攤則由嬸娘和顧薇兩個去。顧薇對這門生意已經很熟了。
路兩邊水田裏是新種的秧苗,今年少雨,好些田地都幹涸了。
陶姜坐在稻草堆裏,仰面躺着,嘴裏叼了根稻草。顧平章連坐個驢車都端端正正,倚着背簍,手裏拿了本書。
陶姜看着那些稀稀拉拉的稻子,心情漸漸沉重。
今年收獲不好,一路往北,離水源越遠,稻田越幹涸。汨水村還好嗎?
*
“到了。”
汨水村在山上,驢車上不去。
陶姜跳下車,使勁抱着自己的背簍,用力得脖子臉都漲紅了。
顧平章将一個背簍放地上,回頭一看,陶姜險些被背簍砸地上。
他快速伸手,提起背簍,将她解救出來。
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沒用。”
陶姜:“……”
她氣得小臉漲紅。
“……我就是力氣小點!”
“嗯,不如五歲小孩。”
陶姜,陶姜臉黑了。
她朝李叔揮揮手:“李叔再見~”
李叔笑呵呵地揚起鞭子,駕車離開。
顧平章一只手拎起重的那個背簍,往背上一甩,輕輕松松,跟背棉花似的。
陶姜蹲在地上,靠着另一個背簍,将胳膊穿過粗麻繩,穩穩當當背在肩膀上,腰部用力,腳下不停往前蹬,試圖站起來。
根本起不來。
她仰頭看顧平章,嫉妒得不行,咬牙開始用力,還是不行……
還把嘴唇上的傷口咬破了,一舔,鹹的,“嘶——”。
“顧平章~”
她可憐巴巴地躺在背簍上,跟被拴住了一樣,任憑怎麽動,就是背不起來。
顧平章懶洋洋低頭,“起不來?”
陶姜羞愧:“嗯。”
“來。”顧平章伸出一只手給她。
陶姜忙用兩只手抓住,抓得緊緊的。
她的手熱乎乎的,燙得慌,顧平章的手冰冰涼涼,她忍不住摸了摸,好舒服!
顧平章輕輕一拉,就将她拽了起來。
他嫌棄地甩開陶姜的手:“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陶姜攤開手心,一路上玩草,手掌也染得綠綠的。
“就你幹淨!”
她翻臉不認人,率先沿着村裏小路往前。
顧平章慢悠悠跟上,看着她背影,輕輕笑了一聲。
陶姜走着走着,腰佝偻下去,被背簍壓得直不起身,腰跟腿成九十度,腦袋就差挨着地面。她哼哧帶喘,背簍的兩根帶子簡直要嵌進肉裏去。
“顧平章!救命!”她僵在那裏,“背不動了,快幫我取下。”
這裏離村口才不過五十米。
顧平章無語地用一只手提起背簍,陶姜立即脫了出去。
她抹一把汗,小臉緊皺:“你是不是塞石頭了,怎麽這麽重。”
說着就要逃出來檢查。
“走吧。”顧平章嘆息一聲,替她拎着那只背簍。
陶姜難得生出點羞愧,伸手抓住另一邊,幫他分擔一點重量。
顧平章懶洋洋看她一眼,眼睛裏有些笑意,“真不知道怎麽長大的,棉花都抱不動。”
“開什麽玩笑。”陶姜鬧了,“少看不起人。你讀書好,幹活可沒有薇姐兒厲害!我只是力氣小點而已,其他方面可是很強的——”
顧平章突然站住不動。
陶姜順着他目光看去,一群髒兮兮的小孩正在玩鬧。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脖子上套着繩子,被人當牛驅使,那些大孩子們拿鞭子抽打:“快走快走!”
還有大孩子往他身上騎,小男孩被壓得趴在地上,脖子被繩子拉得往前,一圈青紫。
“喂!幹什麽呢!”陶姜沖過去,大孩子們嘻嘻哈哈地散開。
陶姜蹲下來,小男孩髒得不成樣子,衣不蔽體,小肚子都露在外面,一張臉抹得看不清,只有兩只眼睛柔軟,怯弱,睫毛卷翹,水汪汪的,跟小狗似的。
她也不嫌髒,将小孩抱起來,讓他站好。太瘦了,瘦瘦小小的。
“姐姐~”小男孩突然沖她笑。
陶姜一驚,仔細打量,他的眼睛跟原主很像。
她摸摸小孩的胳膊腿,掀開衣領,看他脖子上的青紫,輕輕吹了吹:“疼不疼?”
“不疼的。”小孩憨笑,“玩,開心。”
她回頭看顧平章,試探道:“你竟然能認出我弟弟?”
顧平章靜靜看着她:“我又不是你,誰都不認識。”
陶姜氣得吹了吹劉海兒。
确定是原主弟弟,她又心疼又驚訝。
“走吧,我們回家,爹娘哥哥們呢?你怎麽一個人被人欺負?”
小孩低下頭,眼淚掉在髒兮兮的腳上,打濕了泥印子。
“怎麽了?”陶姜不安起來。
“地裏,不在。”
他在陶姜懷裏蛄蛹,陶姜将他放地上,小孩高興地往前跑,一路跑到自家柴門口,見陶姜還在走,又跑過來,跟着她走。到了門口,小小的胳膊費勁推開門。
“姐姐。”
他眼睛烏黑明亮,純粹的憨厚童真。
陶姜打量了一眼,幾件間茅草屋,破破舊舊,幹幹淨淨。汨水村的房屋比不上金田村。
小孩跟個大人似的,拉着陶姜進屋坐下,小小身子,爬上竈臺,去夠那個大水壺,夠到了,抱着跟他一樣高的水壺,要給陶姜倒水。
陶姜驚了,忙從他手裏拿過來,倒了三碗水,先給小孩一碗,再給顧平章一碗。
小孩抿唇憨憨一笑,一口氣喝完。
陶姜聞到了藥味,走到藥罐子旁邊一看,裏面一堆藥渣。
“誰生病了?”
陶樓眼神暗淡下去,小嘴緊抿,難過:“爹生病,下地幹活。”
陶姜看了顧平章一眼。
小孩又跑到竈臺上,細細瘦瘦的胳膊,将所有鍋碗瓢盆都掀開看了看。
不死心又搬着凳子爬到櫃子上看。
最後失望地回來:“沒有吃的。”
他焦慮地看向陶姜。
“吃的我有!”陶姜忙跑到自己帶來的背簍邊,沖小孩招手,“過來!”
小孩趴在她腿上,睜大眼睛往裏看。
陶姜一樣樣拿出來那些食物,陶樓緊緊抓着她。
“樓哥兒餓了是不是?”
陶姜将他放凳子上,拿出一個肉包子一點點喂他吃。
小孩狼吞虎咽,三兩口吃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陶姜:“姐姐,好香,包子。”
一連吃了四個包子,又喝了一碗水,小孩癟癟的肚子終于鼓起來了。
陶姜還要再給他,小孩忙捂住嘴巴:“樓哥兒,飽飽的,爹,娘,哥哥,姐姐留。”
“給他們留了,還多着呢,寶貝兒再吃一個。”
小家夥這才張開粉嫩的小嘴,乖乖吃。還是狼吞虎咽的。
“飽飽的。”小家夥滿足地地頭摸摸小肚子,笑得憨憨的。
顧平章靜靜看着她耐心地給小孩喂吃的。
她眼神喜愛,喜歡得摸摸小家夥的頭,噔噔噔跑去打來一盆水,細致地給小孩擦臉,擦手,擦身子。
髒兮兮的小家夥,煥然一新,露出漂亮的小臉,傻傻地看着陶姜笑。
陶姜親一口他的小臉蛋,小孩“咯咯咯”笑個不停,抱着她的脖子,柔軟的胳膊細細的。
“你可真漂亮呀!你的衣裳在哪呢?”
小孩回頭指了指院裏竹竿。
上面挂着洗好的衣服,還沒幹透。
陶姜只得給他穿上那身破破爛爛的髒衣裳。
說是衣服,跟一塊破布似的,随便綁在小孩身上。小家夥的鞋子也沒有,光着腳跑。
她憂慮地看了看這家。再看了看太陽。
感覺顧平章靜靜坐在那裏有些奇怪,她回憶了下,自己的表現沒有什麽奇怪,于是擡頭看他一眼。
顧平章無波無瀾的眸子泛起漣漪,“怎麽了?”
語氣竟然有些溫和!
陶姜吃驚了。
她眼珠子一轉,将吃糖吃得手裏髒兮兮的陶樓往顧平章懷裏一放。
小家夥仰頭看一眼這個人,着急了,沖陶姜伸手:“姐姐~姐姐~”
陶姜彎腰,指指顧平章:“姐夫。”
小家夥在顧平章懷裏蛄蛹着,不安極了。
顧平章抿唇,抓住小孩細細的胳膊,那胳膊太細,他的手顯得格外大。
這脆弱的小生命軟軟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捏壞。
他遲疑了,對陶姜道:“将他抱走,他怕生。”
陶姜叉腰,沖顧平章得意:“沒想到居然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呢!”
陶姜彎腰,親一口小可愛的臉蛋,攬着顧平章教他:“乖乖,叫姐夫,姐夫有糖。”
小孩遲疑了,軟軟道:“姐夫~”
顧平章淡淡看她一眼,摸出一塊糕點喂給他。
小孩抱着他的胳膊,張開粉嫩的唇,輕輕湊到他手上,舔了舔,小牛犢一樣。
顧平章視線落在那雙烏黑純真的眼睛上。
仿佛帶着出生的稚嫩。
他看了陶姜一眼。
陶姜蹲在他腳下,津津有味地盯着看。
看看漂亮的小家夥,再看看顧平章那張臉。
啧啧啧。
小家夥安靜下來,看起來一下子依賴起顧平章,甜甜地沖他笑。
陶姜拍拍手站起來:“你看着他,我去做飯。他們中午應該要回來吃飯了。”
她一走,小家夥有些不安,想下去,糕點也不吃了。
顧平章将他抱起,眼睛平視着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抿唇,淡淡道:“乖乖待着。”
小孩的眼睛充滿了好奇和不安,他在這張陌生的臉上逡巡,花瓣似的粉嫩小嘴唇微抿,突然害怕起來。
“姐姐~”他軟軟地哀求,試圖從顧平章手裏逃出去,屁股撅起,努力往下墜。
小孩開始不安地尋找陶姜的身影,眼睛發紅,湧出晶瑩的淚花。
“姐姐~”他哀求着,害怕着,顫抖着。
顧平章眉頭微皺,将他放到地上,嗤笑一聲。
小孩立即撒腿朝陶姜跑去。
陶姜正翻箱倒櫃找米,小腿突然被軟軟的東西抱住。
她吓了一跳。
“姐姐~”
小孩軟軟的聲音傳來,她哭笑不得地蹲下:“怎麽來找我啦?姐夫呢?”
小家夥指了指院中的顧平章,緊緊抱着她:“姐姐~”
好粘人啊。
陶姜被他可愛死了。
她用對付顧衷的那一套,将他抱到小凳上,給他一塊糕點,自己在旁邊準備午飯。
她跑到門口:“顧平章。”
顧平章看向她,眼神平靜。
“你連個小孩也看不住,噫~”她做了個鬼臉,得意壞了。
終于扳回一局。
顧平章懶得搭理她,起身出門去了。
陶姜找了半天,終于在櫃子深處找到一袋有些黴味的糙米。
藏得嚴嚴實實,正好在小孩夠不到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總覺得這家人過得很不好。
幸好她料想到一些最糟糕的情形,米面都帶了。
她回到廚房,想要蒸米,對着竈臺,才想起自己不會燒火。
“顧平章?”她噔噔噔跑到門外,四周喚了喚,壓根看不到影子。
她撓撓頭,又蹬蹬蹬跑回去。
隔着院子,她看見小小的陶樓趴在竈膛口,似乎有火光。
她大驚失色,忙跑進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陶樓鼓起小臉,使勁吹了吹,火苗一下子竄起,他眼睛彎成月牙,回過頭:“姐姐,火!”
小孩剛洗幹淨的臉被炭灰沾得髒兮兮,像個小花貓。
陶姜心裏的羞愧達到了巅峰。
……三歲小孩,已經會燒火了?!
陶樓又忙拾起比較長的柴火,一頭架在小凳子的橫檔上,用一只小腳使勁去踩,幾下就踩斷了,然後又用小手撿起來,往竈膛裏塞。
陶姜探頭往鍋裏一看,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米,米飯也蒸上了?”
“樓哥兒蒸飯。”小孩仰頭沖她笑。
陶姜一瞬間手足無措。
她猛地抱住小孩:“你太厲害了吧!樓哥兒真是世上最厲害的小男子漢!”
她狠狠親了小孩一口。小孩咯咯笑着往她懷裏藏。
顧平章慢悠悠地走進來。
他先注意到正在燃燒的竈火,視線掃過。
“三歲小孩都會燒火蒸飯。”陶姜有點子心酸,但還是要刺顧平章一句,“你肯定不行。”
顧平章淡淡看她一眼。
他慢悠悠出去抱了一些木柴,放到竈臺旁,坐下,接替小孩燒火。
陶姜傻眼了。
“不是,勝負欲這麽強的嗎?小孩子也要比?”
顧平章無語:“難道讓小孩子燒火?”
陶姜臉上漲紅,很羞愧:“你燒,你燒,你真厲害!”
最後那句誇獎明顯是現想的。
“呵。”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