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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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嘿嘿一笑, 帶着顧薇上衙門,一番聲淚俱下的演繹,将一個弱小無辜可憐的受害者形象表現得入木三分。
提起那幾個渾人, 衙役們皆有耳聞,陶姜對他們可是有救命之恩,他們的家人有染蟲病等死的, 全靠她的藥方救了回來。
見她形容憔悴, 如此可憐, ——當日他們遠遠看見的陶姜可是明麗照人, 傾國傾城, 今日竟這副蓬頭垢面的樣子, 頓時心生憤怒。
太過分了。
這群王八蛋。他們的家人也是陶姜救回來的,竟敢做出這種混賬事。
縣太爺也是正義凜然, 立即下令衙役去陶姜提到的巷口抓人。
衙役們一肚子火, 紛紛抄家夥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打算不顧律法先将人收拾一頓, 就說拒不受捕抓人途中不得已打傷的!
他們滿腦子都是那幾個渾人猥瑣輕佻,兇神惡煞的樣子。
等到了巷口, 見到地上呻.吟痛哭,哀嚎不止,涕淚橫流的四人, 手裏的武器愣是沒敢打下去。
……感覺再稍微打一下就要死人了。
再想想手腳利索的陶姜二人, 兩廂對比, 一時之間, 竟不知到底是誰搶劫欺負人了。
縣太爺探頭看了看, 半天仍不見衙役回來。
他安慰陶姜:“顧娘子乃青浦縣大恩人,本官定當還你公道, 那厮搶人錢財欺辱弱小者,本官定不輕饒!”
還将驚堂木拍得“啪”一聲,兔牙的師爺都被吓了一跳。
說來奇怪,王縣令流放了,師爺竟還在呢。
陶姜見到老熟人,沖他笑笑。
師爺方才見到陶姜聲淚俱下的演繹,想到那日她也是這般,不由對事情真相持保留态度。
“來了來了!”門口衙役忙扶着帽子跑進來通報。
縣太爺整了整烏紗帽,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啪”一拍驚堂木,拍完忙将手放到大腿上搓了搓。
嘶。
“來人,将那四個惡人帶上來。”
半天沒有人進來。
衆人不由伸長脖子往外看。
“來人!”
縣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由冒火,這幾個小子怎麽辦事的!
半天,門外才窸窸窣窣有了腳步聲。
他不由直起身子,睜大眼睛瞪過去,企圖先以眼神威懾。
結果,看到衙役們輕輕擡進來的四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他指了指衙役,手指氣得發抖,再生氣,也不能把人打成這副樣子吧。叫別人以為他們衙門都是一群不講武德的人怎麽行?
衙役委屈:不是我們打的。
“禀大人,我們去時,這四人已是這副樣子。”
縣太爺立即看向陶姜二人。
陶姜立即拍手:“我們跑出來時,路遇一位手搖金扇的俊秀公子,難不成是好人路見不平?”
縣太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須:“有道理,來人,将此四人收押!”
他拿起打板子的簽子,又看看地上缺胳膊斷腿慘叫連天的,又放下了。
罷了罷了。看樣子比打板子慘多了。再打一頓,要出人命。
事情之順利,讓陶姜都有些懵。
她以為這縣太爺起碼要調查一番呢。
不是,這跟兒戲似的,真的是個清官?
她摸摸後腦勺,滿頭霧水。
等她一走,縣太爺立即看向師爺:“怎麽樣,本官可是正大光明果斷英明?”
師爺嘴角抽抽:“那當然是了。保準顧夫人十分滿意。”
“這就好這就好啊。”縣令摸摸不存在的胡須,長籲口氣,“本官被那姓王的壓迫多年,多虧了顧平章才能一雪前恥,萬萬不可得罪。”
師爺看着他那副谄媚樣,內心麻木:“顧郎君才名在外,與他交好定于大人有益。”
“是吧!本官亦是如此想的!”他一想到他的前任王縣令的罪狀,不由害怕,“讀書人可不能得罪。”
*
陶姜帶着顧薇大搖大擺剛走出衙門,就看見顧平章正站在那裏。
陶姜有些心虛,忙往顧薇身後一縮。
顧平章仔細将她們打量了一遍,從顧薇肩上拿過擔子,抿唇道:“走吧。”
路上,他對顧薇道:“可有受傷?”
顧薇一聽,臉色立即發紅,高興:“沒有,我保護嫂嫂,将壞人打倒了!”
陶姜不由探頭向前,一副求誇獎的得意表情:“我也很厲害!”
顧平章慢悠悠看她一眼:“欺瞞朝廷官員,你可知是何罪?”
陶姜心虛了,立即縮回去。誇一句會死!
“輕則打板子,重則下獄關押。”
“你少吓人。”
“你能受住哪個?”顧平章眉頭一擰。
陶姜複盤了下方才縣令的反應,安心了,不可能有事。她也是看人下菜碟好嘛,要是縣令不好糊弄,她肯定老實交代。
“你故意吓唬我。”
“你若一直這樣無法無天不加管束,早晚出事。”顧平章靜靜看着她。
輕飄飄的,但是又涼薄得讓人害怕。
陶姜給他看得頭皮發麻。
“好吧,我以後會注意的。”她理虧。
“你最好是。”顧平章仔細看了她一眼才移開目光。
卻說那周雲清買了兩份炸雞急急忙忙回縣學聽課,教谕在上頭講,底下學生忍不住到處嗅來嗅去。面面相觑:什麽味道這麽香?
嗅了半天,終于察覺味道的源頭就在周雲清。
教谕一轉過身,他們便伸出脖子去聞。
“你們幾個,不好好讀書,探頭探腦做什麽!站起來,将方才我講的背一遍。”
幾個大冤種委屈巴巴站起來,背不出來,一人挨了一板子。
一個胖乎乎的少年道:“教谕,都怪周雲清上課偷吃,香味勾得我們無心聽講!”
周雲清暗道不好,好你個死胖子,每次找他茬。
他委屈站起來:“教谕,學生沒有偷吃。”
教谕摸了摸胡子,提着戒尺:“什麽東西,交出來,下次不許帶來。”
周雲清死活不願意,早知道說什麽也要吃完才來。
教谕臉色都黑了:“豈有此理,交出來!”
重罰之下,周雲清哭喪着臉,将荷葉包得嚴實的炸雞從書箱中掏出,那一瞬間,香味更加濃烈,衆人都伸長脖子。
“什麽東西這麽香?”
周雲清心痛死了:“我真的沒有偷吃!是它太香了,怎麽能怪我!”
教谕将東西收走,板着臉:“上課!再抓住不好好聽講,每人打手心十下!”
下學後,周雲清眼巴巴看着教谕将他的炸雞拿走了。
他垂頭喪氣。
偏偏死胖子秦世楠還湊過來:“到底是何物這樣香,快說來聽聽!”
“滾!”周雲清咆哮。
“我知道,定是城隍廟華清橋那邊所賣謂炸雞者。昨日我在路上聽聞此物甚香!老遠都能聞見香味!”
“咱們也去買來嘗嘗,看它是否真那麽香!”
周雲清左思右想,今日确實不該将味道如此大的食物帶到學堂,該去找教谕解釋才是,免得影響他考評。
他提起書匣子,迅速往教谕住所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他一路走進去,看見屋裏有人影,忙拱手進去:“教谕,學生今日帶食物來确實不該,學生知錯,還請教谕見諒。”
見半天沒反應,他忐忑不安地擡頭。
除了教谕,還有其他幾位縣學老師,全在屋裏。
尴尬的是,他們手裏拿的,正是方才課上沒收的炸雞。
更尴尬的是,老師們正眯着眼睛吃得滿臉陶醉。
教谕腮幫子還鼓起,牙齒咬下去,“卡擦”一聲。
空氣更加安靜了。
“咳咳。”老先生使勁咽了下去,努力板正臉,“你且去吧,下不為例。”
有人趁他不注意,又拿了一塊肉,教谕眼皮一跳,立即抓住鹹豬手奪了過來。
周雲清感覺空氣熱得吓人。
他擠出笑容:“這炸雞——”
“此物叫炸雞?”一群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圍過來,七嘴八舌開始說話,“名字甚為貼切,在哪買的?”
周雲清被他們圍着解釋半天,被他們套到明日還要去買。
恍恍惚惚出門,身後教谕一向嚴肅的臉也滿是欣慰:“我的一份,定要買到!”
周雲清回頭數了數老頭,八個人……
他迅速回家找來唯一的兩個仆人,如此這般吩咐……
*
陶姜頂着顧平章的低氣壓回家,對此很是生氣。
她可是遇到了壞蛋哎,受到了那麽大的驚吓,顧平章不安慰她就算了,還說她無法無天早晚惹事。
有這樣的嗎!
晚上,她就着燭火将道袍最後一道工序縫好,拿起衣服看了再看,忍了再忍,還是好氣。
憑什麽他對自己冷言冷語,她還得讨好他。
真是越想越虧。她忍不住抱着衣裳回去,丢進了自己的箱籠。本來還要繡一些竹子上去,做得精美一些,這下也不想繡。送都不想送。誰愛抱大腿抱去吧!
顧平章視線在那一閃而過的月牙白衣裳上掠過,看向她氣鼓鼓的臉。
他放下書,嘆了口氣。
“陶姜。”
陶姜瞥他一眼,不說話,生悶氣。
“你過來。”
“你讓我過去就過去?我偏不。”陶姜跳上床,躺下睡覺。
“我生氣了!”她氣呼呼道。
顧平章端着油燈過去,看着她的樣子嗤笑一聲。
陶姜更生氣了。
狗男人,她決定,以後一定要換個好點的大腿抱,這個太狗了!
顧平章:“不聽也罷。”
他吹燈睡覺,安安靜靜,和着霜白月光,整個人都融進了夜色。
陶姜忍不住睜開一只眼睛偷偷看他一眼,有點好奇他要說什麽。
不行,要忍住!這厮肯定等她服軟呢。
她才不要!
翌日,顧平章察覺身邊有動靜,不動聲色地睜開眼睛。
陶姜正偷偷下床,然後往門外挪。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讓他發現一般。
顧平章無語地閉上眼睛。
這個時辰,離陶姜平日起床還有半個時辰那麽早。她早早起來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陶姜出去後,院子裏響起一番動靜,很快又安靜下來。
顧平章忍不住站在窗邊看。
陶姜跟顧薇兩個人忙着往桶裏裝各種物什。
東西掉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她不由“噓”:“小聲點,別把你哥吵醒。”
顧薇一臉懵,學着她壓低聲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嫂嫂,為什麽不能吵醒哥哥?”
陶姜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這種事情,等以後你長大成婚就懂了。”
顧薇似懂非懂,眼神茫然:“啊?”
她想到那日陶姜将哥哥按在椅子裏,小臉轟地通紅。
“想什麽呢!”陶姜也想到那日的尴尬,立即搖搖顧薇,大聲強調,“我們在吵架!吵架懂伐?”
“懂。”
“那我不想看見他,我要早點走,避開他,懂伐?”
顧薇不懂。
陶姜龇牙一笑:“走,咱們出發,不想看見你哥哥。真讨厭!”
顧薇弱弱地指向她身後:“哥,哥哥。”
陶姜更生氣了:“沒見過這種男人。”
顧薇忙拉住她胳膊,使勁使眼色:“哥哥起來了!”
陶姜渾身僵住,緩緩轉過身,臉上一陣赤橙黃綠青藍紫,五彩紛呈。
顧平章冷冷地看着她。
陶姜扯了扯嘴角,恨不得表演一個當場消失。該死的顧平章不該出現的時候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她整個人慌慌張張轉身:“薇姐兒快走,時間來不及了!”
顧薇忙對顧平章笑笑:“哥哥!我們走了!”
挑起擔子跟上陶姜。
顧平章看着陶姜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
他的目光看向牆角。
顧劍緩緩從牆角走出,面無表情,對他拱手:“事情辦好了。”
*
陶姜走出一段距離,突然道:“不對吧。”
顧薇茫然。
“顧劍!”陶姜道。
“顧劍?”顧薇還是茫然。
“昨晚沒有看到顧劍!”
顧薇張大嘴巴:“啊?”
她很快反應過來:“定是哥哥安排他在私塾當差。”
“是嗎?”陶姜眼裏有狐疑。
“哥哥會安排好的。”顧薇無條件相信顧平章。
陶姜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驢車來了,她忙着跟顧薇将東西搬上去,跟村裏人打招呼,也就将其抛到了腦後。
她早就打聽好了去縣城的各種交通工具。
吳阿大的船每日辰時初出發,而驢車要早一些。
這會才卯時正,太陽都沒出來。陶姜打了個呵欠,好困嗚嗚嗚。
一車人紛紛聊她的炸雞,好奇不已。
“顧娘子啊,你那炸雞怎麽做的,怎麽那麽香啊?賣得太好了,能賺不少錢吧?”
“聽說你收雞呢,我們家也養了,你可以來我家看看。”
顧薇立即警惕起來,抓住陶姜的衣服,小臉異常緊張。
陶姜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好,等我需要就去看看!”
這一路上光是應付別人打探就夠累的。
等到了縣城,陶姜和顧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車,付給車主兩個銅錢,連忙奪路而逃。
“哎陶姜等等我們順路,一起過去啊——”
“不用,我先給平章送吃的!”忙跟顧薇跑了。
“好,好吓人。”顧薇後怕。
陶姜抹了把汗:“真夠累的。”
兩個人一臉狼狽,也不敢抄近路走東大街,于是決定從西大街繞過去。
經過劉府,顧薇立即指了指:“嫂嫂!這就是劉府!哥哥就在那裏教書!”
她指着劉府對面那間庵堂。
陶姜看了一眼。西街比東街貴氣,劉老爺更是當地有名的舉人老爺,廣施善緣,資助貧寒之士,開學堂,收學生,很多刻苦讀書的窮人家孩子都可以在這裏讀書。
是個不錯的老先生。
她又想到劉碧柔。嬌滴滴的小白蓮。不由意猶未盡,可惜了。
好想聽她唱曲啊。
她嘆息着走過劉府,兩人繼續往前,路過一間門可羅雀的店鋪時,陶姜視線不經意掃過,突然停下來。
顧薇回頭看她:“嫂嫂?”
她又看向那鋪子,疑惑:“四時棺材鋪?”
這時,一個穿藕粉薄紗道袍,頭戴飄飄巾,手搖撒金扇的熟悉面孔從棺材鋪裏出來。
顧薇小臉緊皺,暗道好像花孔雀啊。
這不就是昨日小巷裏碰到的那個男人麽?
她警惕地拉着陶姜就走。
“哎!二位小娘子請留步啊!”
顧薇一手挑着擔子,一手拉着陶姜,“嫂嫂?”
她有點緊張,昨日是她打了人,嫂嫂賴到了這人身上。哥哥說欺騙朝廷官員嫂嫂要被打板子下獄的。
陶姜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薇松了口氣。是嫂嫂的話,肯定有法子。
陶姜停下腳步,回頭。
青年眉開眼笑上前:“好巧,咱們又遇見了。昨日二位似乎對小生有所誤會,小生絕非見死不救之人,昨日當真還沒來得及出手,就看到這位——”
他看向顧薇,眼神興奮:“這位小娘子出手驚人,幾下便解決了麻煩。根本輪不到我出手。”
“在下孫柳卿。”
“咳咳咳!”陶姜差點嗆住。
她目光駭然地從“四時棺材鋪”上移開,又瞅了瞅這位騷包的孔雀男,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抱歉,我不記得了,我們還有事,走了。”
抓着顧薇一溜煙走了。
孫柳卿納悶地拿出鑲滿瑪瑙的小鏡子,仔細照了照英俊依舊的臉:“不應該啊。”
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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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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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