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章

第 87 章

夜色深沉,蕭容的遠遠看過去,“大人不妨直說。”

劉念擡腿往蕭容那邊走,“我記得幾年前,宮中曾有一樁秘聞,說大皇子心悅自己身旁的一個侍衛,有斷袖之癖。”

“曾有宮人無意中撞見兩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驚得弄掉了手中的燈籠,燈籠落翻到地上,引起熊熊大火。”

“大人到底想要說什麽?”蕭容有些不耐煩。

劉念:“之前我就同你說過啊,我不過是想要同你做一筆交易。”

蕭容:“交易什麽?”

劉念飽經歲月的面龐上慢慢展露出笑容,“你助我造就一個亂世,我還你一個少年郎。你看如何?”

……

“你這……難道是沒人可用了,你去臨時現找一個什麽蕭容,淩重桦的貼身侍衛來助你謀逆?”梁碩站在暗室門口問劉念,“你當真想明白了?”

劉念:“行了,你當真以為全天下都是我家族的勢力不是?皇家哪是吃素的,這麽些年來也有自己的防備,那禦林軍是經過層層篩選,将祖上十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的,都是挑來專門保護皇上的,任憑誰也沒法買通。”

“再說,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再憑空插一個人到皇帝身邊,又哪有那麽容易,豈不是打草驚蛇?”

梁碩叉腰在門口站了一會,“那蕭容怎麽回答你的?”

提到這個,劉念眼睛微眯,摸着胸前的吊墜花紋,摩挲一下,“說來也挺有意思的。”

“他說他也正有此意,也想試試看,要是這個朝代禮崩樂壞,他會不會屈尊降貴來愛他。”

梁碩:“所以你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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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念:“不然呢?”

梁碩深吸一口氣,“行了,你說的停解藥的事情我會辦下去,我先走了。”

梁碩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走出去幾步之後,他嘴裏叨叨地念着,“瘋了都瘋了。”

“愛瘋了,也變态瘋了。”

梁碩猛甩一下衣袖,大步往前走去。

-

淩青歲一行人在回程路上一路走走停停,為的就是在路邊找紅草。

可是說來也怪的很,那之前似乎随處可見,伴生在毒物旁邊的東西,如今難找的很。

他們又經過邢哥的村莊一次。

但找了邢哥打聽,邢哥說前不久就有人來他們這裏拔草,拔了他們村将近一半的紅草去。那人雖說拔得多了些,卻也很識趣,曉得這東西自己要用,別人也要用,剩下了一半紅草之後,就不再繼續拔了。

後來村裏人擔心,便都上陣去拔草,給各家分了,算是勉強夠用。如今剩餘的已經不夠再分給別人了。

淩青歲聞言很是擔心。

其實不難想,劉念下一步棋絕對要走青花雞,要斷了京中販賣的青花雞中的那份解藥,引起病痛,災難,騷亂。

畢竟青花雞是他們耗費家族之力創造出來的毒物,是殺人最快的手段。

可如今這紅草……

淩青歲愁的頭疼。

于是便只能加快步伐,繼續往前頭趕。

說來更奇怪,一路上的紅草都被人摘過一次,他們雖然取到了一些紅草,但數量實在是不夠。

就這樣忐忑着,淩青歲一行人回到了玉京。

不過城門還沒進去,淩青歲就聽得一輪新的,叫他頭疼腦脹的事情。

——有人跪在城門前,一一數落他的罪責,請奏廢太子。

聲勢之浩大叫人無法忽視,就像當時為了引起民衆注意,在宮門跪着求皇上準許女子經商的他一般。

之前為了不引起太大的關注,柳戈吩咐了随從的五百精兵喬裝打扮在三天之內分批進城,王康主動情旨跟随,想要先去前頭探一探路。

畢竟他是在出宮去雁北塞那一幫人中的,若是他們認面孔查人,也好由他去試試水。

而城中廢太子的事情,也就是最先進去那一波人傳出來的。

淩青歲聽了之後,曉得是梁碩劉念一黨的手筆,只是還是忍不住想來聽聽,別人口中自己的罪行到底有多少條。

遠遠站在城門外,淩青歲看到幾個大臣跪在城門外,身旁是來來去去經過的民衆。

他們口中的事情,淩青歲并非沒有做過,但他們給他冠上的罪名,淩青歲實在是覺着稀奇。

也是從他們嘴裏說出來了,淩青歲才頭回破天荒地聽得世上還有這樣的罪名,還有可以被這樣加到頭上的罪名。

“太子空有命格,卻不作興國興邦的事情,辜負命格,實乃第一等罪過!”

“太子向陛下施壓,威脅陛下準許女子經商,冒犯龍威,此為太子的第二項罪過。”

“太子赤腳在宮中夜奔,損壞承載命格的貴體,此為太子的第三項罪過!”

……

淩青歲聽到這裏笑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皺起眉,“他們真是……荒唐得很啊,也不愧是向劉念靠攏的人。”

柳戈卻笑不出來,“殿下現在打算怎麽辦?”

“先進城,回了宮再說。”淩青歲面色嚴肅起來,“他們還不足以讓我擔心,我擔心的是,宮裏遲遲沒有派人出來阻攔他們這些人……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雖然淩青歲一直沒有說出來,但他心中一直隐隐地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在靠近玉京的時候不斷遞增加強,讓他一顆心懸吊在空中,總覺着空落落踩不實地面。

“殿下要不要喬裝一番?”柳戈問。

“還是喬裝一下吧,不要引起他們不必要的注意,現在畢竟在宮外,雖然我身旁有你保護着我,但局勢瞬息萬變,還是要小心提防。”淩青歲應下。

柳戈一早便派人準備了平民的衣服,他遞給淩青歲和危宥年一人一套。

兩人很快找了地方換好,柳戈又給淩青歲粘了一塊假胡子,将他的發髻打亂。他退後兩步看了看兩人,滿意地點點頭,“若是這般,興許就夠了。”

柳戈背上擔子往前走,淩青歲危宥年随即跟上。

入關的時候柳戈被攔住,查了一下擔子裏的東西,其餘兩人倒是沒什麽阻撓地過去了。

幾個人方才走過,慶幸着。

突然前頭停下一乘轎子,淩青歲迅速拉着柳戈到一旁閃避。

轎子很快停下,還沒等淩青歲看清,那轎子裏便沖出來一個穿戴華貴的女子,提着劍急吼吼地往前闖。

守門的侍衛看到了趕忙上前攔,“公主,不可。”

淩兮音媚眼一瞪,“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這些賤人來管本宮了,有沒有學過規矩!”

“還不滾下去!”

侍衛很是難辦,“臣等是卑賤,可公主您這副陣仗,誰都曉得你要殺人,臣等……總不能冷眼旁觀着公主殺了前頭那幾個大人,若是不攔,犯下的罪過豈不是更大。到時候不光臣等要挨罰,公主怕也要被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數落罪名了。”

一旁追上來的貼身婢女也勸阻道:“就是啊公主,咱們回去吧,這些事情輪不到我們管的。你知道的,就算殺了他們也沒什麽用。那些茶館,他們文人的詩社裏頭,這些關于太子殿下的言論是早就傳遍了的。殺了他們也堵不住那些嘴。”

淩兮音聽完氣得把劍一扔,揚了揚衣袖,“那如今本宮還能做什麽,我既不能上陣為國殺敵,又不能參政替父親分憂,與朝堂上這些老東西對罵。本宮還能做什麽,你總不能叫本宮坐在寝殿裏頭哭吧?”

侍衛低下頭,“不如……公主且先回到宮……中。”

對上淩兮音甩過來的眼刀,侍衛的語聲漸漸弱下去,趕忙彎腰撿起淩兮音的劍在手中握緊。

淩兮音氣得胸腔鼓動得厲害,她瞪了幾眼在前頭跪着,抱着一捆竹簡在那照着讀的,一下子快步走上前将他們手中的竹簡抽走,丢遠了去。

“我說各位大人,若是你們誠心想要彈劾誰,也該拿出幾件切實能指出別人錯處的事情來,而不是揪着本宮的兄長穿沒穿鞋這種,你們用來約束閨中女兒的條例來指責一個太子。”

“而且大人們這般抱着竹簡彈劾人的,看起來實在是沒什麽誠意。本宮現如今将各位的竹簡抽走了扔了,正是大人們表示誠心的好時候,不若大人們脫了稿來同我說一遍,将你們心中的深惡痛絕一字一字地說與我聽,我回去禀明父王。”

淩兮音将底下跪着的人都看了一遍,冷森森地笑着問,“哪位大人先來?”

跪在最邊上那人清了清嗓,“太子空有命格……”

淩兮音聞言眯起了眼,“張大人是吧?”

一下被打斷,張大人趕忙回話,“正是。”

淩兮音塗滿赤紅胭脂的唇瓣勾了勾,“張大人耳朵似乎不太好使,聽不懂好賴話,回去該找個大夫看看耳朵。”

“不過張大人今天這番表現,本宮記下了,日後若有機會,定當重賞。”

淩青歲在後面看着自家威風凜凜的小妹,輕笑一下。

柳戈在一旁也忍不住捂嘴笑笑。

淩兮音全然沒有感受到背後的幾雙眼睛,拉下了笑臉,“今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希望各位大人嘴上有些把門,明天若是再讓我聽到風吹草動,小心我撕爛你們的嘴!”

跪在最前頭的不以為然,搖搖頭,“深宮婦人,怎好開口閉口便是打打殺殺,朝堂之事與你又有何幹系?”

“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申斥衆臣的行為,實為不端莊之舉,公主作為一國婦人之表率,一定要以身作則,嚴加約束自身……”

淩兮音覺得有些荒謬,本想破口大罵,但還是耐着性子同他磨,“大人說本宮不端莊,那大人們便端莊了嗎?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公然下跪,是跪誰哪,到底是在折辱他人,還是在折辱自己?”

“你們此等行為,實在是給他人留下了把柄,也是為自己留下了無窮的後患。後世會怎麽書寫你們今日的下跪呢?怕不會用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只會說文人輕賤,鬧市之中,萬人穿行的街口,你們随意便下跪了。大人們這是折辱了文人百年的臉面,千年的名聲。”

“大人們,本宮實在是為了大人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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