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清晨，洗漱完畢的周譽先一拉開卧室門，便被空氣中漂浮着的清淡粥香引誘得食指大動。

他快步走向廚房，正看見穿着圍裙的周譽然往鍋裏放枸杞。

陽光穿過玻璃窗，灑滿寬敞的廚房，将周譽然那纖秀的身體包裹在淡淡的金光之中。

“早上好！”

周譽然偏頭向周譽先打招呼，精致的臉上綻開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的笑容。

“早上好！”

周譽先回了一句，心裏滿滿的都是暖意。

喝着香噴噴的百合枸杞大米粥，吃着香嫩軟滑的水煮蛋、雞蛋餅，周譽先心頭充盈着家的溫馨感覺。

“哥，中午想吃什麽？”周譽然問道。

“中午的休息時間比較短，我就不回來了，你別替我做飯。”周譽先回答。

“那你去哪兒吃午飯？”

“秘書會幫我訂飯。”

周譽然想起母親說的那句“因為秘書沒有及時發現，差點沒搶救過來”，心中暗暗皺眉。

“我做好午飯，給你送過去吧。你別在外面亂吃東西。”

周譽先因為弟弟的關懷而開心不已，立即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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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周譽先打好領帶、整理好襯衫，目送哥哥出門，周譽然覺得這種生活別樣的美好。

他快樂地哼着歌，一邊做家務、一邊思考着午餐菜譜。

周譽先帶着一臉和煦的笑容走進總裁辦公室，他剛剛在辦公桌前坐定，一位陽光帥氣的男人便直接推門而入，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來。

“喂，消失了8天，一大早就過來不負責任地亂放電，我們還要不要上班了？”

葉修維将文件夾拍在周譽先的辦公桌上，翹着二郎腿坐在周譽先對面。

“我說了要把員工全部換成男人，你不同意，有什麽辦法？”

周譽先事不關己地說了一句，快速閱讀文件。

“全部換成男人，也不見得就能清靜。你這個悶騷男，既招女人、又招男人！簡直人神共憤！”

“中文沒學好，就別在這兒亂用成語。”

周譽先翻開一頁，目光一直在紙面上來回移動。

“怎麽樣？這次去四九城有何收獲？小然弟弟肯回來嗎？”葉修維問道。

“嗯。”周譽先點頭。

葉修維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已經回來了，現在跟我住。”周譽先回答。

“你這家夥，竟然知情不報！”

葉修維一把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摁下一串周譽先家的固定電話號碼。

“我說你怎麽一大早就笑得這麽悶騷，原來是‘honey’回來了。”

周譽然的一聲“Hello”傳來，葉修維立即以甜死人不償命的甜膩嗓音叫了一聲“Honey……”

周譽然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臉上現出無奈卻又喜悅的笑容。

“維哥哥，你好，好久不見。”

“Honey早就到家了，為什麽都不給人家打電話？人家想死你了！嗯嗯……”

葉修維扭着身子發出嬌滴滴的顫音，聽得周家兄弟倆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維哥哥，我也很想你。”周譽然努力維持平靜的聲音，說道，“中午我會去公司送飯給哥，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

“當然要！”葉修維立即豪氣萬千地說道，“我要吃紅燒肉、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糖醋魚、紅酒板栗燒雞翅……”

“葉修維，你給我适可而止！”

周譽先厲聲警告，一把搶過葉修維手裏的電話筒。

“小然，你別理他，讓他吃漢堡、薯條去！”

周譽然輕笑道：“維哥哥還是那麽能吃啊！我多做幾道菜。”

“幹嗎為了那家夥累了自己？”周譽先不滿道，“你別累着！”

“沒關系，好久沒見到維哥哥了，我中午去見見他。”周譽然說道，“先這樣吧，我得去買菜了。”

“好，路上小心。”周譽先柔聲叮囑。

見周譽先挂了電話，葉修維立即惟妙惟肖地模仿周譽先的口氣：“幹嗎為了那家夥累了自己？”

然後，他又以嬌滴滴的嗓音說道：“人家喜歡維哥哥嘛，人家可想維哥哥了，人家最愛做飯給維哥哥吃。”

周譽先被葉修維弄得滿頭黑線，立即“刷刷刷”地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大名，将文件夾丢給葉修維。

“趕緊出去吧，惡心死了！”

周譽然與友人相聚的時光，在葉修維過度熱情的擁抱、親吻中開始。

葉修維在周譽然粉嫩的臉頰上接連親了數口，直到被周譽先勒住脖子拖開，方才罷休。

“喂，你想謀殺親夫啊！”

葉修維怨憤地瞪着周譽先，扶着脖子輕聲咳着。

“維哥哥，‘謀殺親夫’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周譽然糾正道。

“別管他！他的中文比半吊子還半吊子，根本沒得救！”

周譽先夾菜吃飯，從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中清晰地感受到弟弟的關懷。

“別搶我的雞翅！”

葉修維飛撲到桌前，兩手各抓一只雞翅，吃得滿嘴流油。

“好吃……好吃……真好吃……”

葉修維邊吃邊贊，狼吞虎咽的樣子仿佛餓了很多天似的。

“你能不能閉上嘴？”

周譽先瞪了葉修維一眼，動作優雅地夾了一塊魚肉。

“确實好吃嘛。”葉修維啃着糖醋排骨，嘆道，“我感覺，我已經餓了一百年了！”

周譽然呵呵一笑，慢條斯理地吃着飯。

直到将每個飯盒裏的菜都吃得幹幹淨淨，葉修維這才意猶未盡地擦着油乎乎的嘴。

“我發現，我過去8個月，吃的都是豬食！Honey，以後你每天都幫我帶午飯，好不好？”

“這頓午餐，餐費一萬美元。”周譽先伸出手，冷言道，“請支付現金。”

“哇塞，你搶錢啊！”葉修維高叫起來。

“你可以不支付，但是，我會按照高利貸利滾利給你算。到時候，年終的分紅，你就別想要了。”周譽先語氣認真。

“吸血鬼啊！”葉修維慘叫道，“Honey，你看到惡魔的本質了吧？他一直都這麽壓榨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周譽然笑眯眯地看着葉修維，為哥哥有這麽一個活寶朋友兼忠實夥伴感到高興。

“立即把這些飯盒、勺子、筷子拿出去洗幹淨。5分鐘之後，如果你還在這兒礙眼，你今年的分紅，就真的沒了！”

周譽先曲起左臂，看着左腕上的手表。

“小氣鬼！虐待狂！弟控怪……”

葉修維一邊在心裏臭罵周譽先，一邊快速收拾碗筷，并且趕在5分鐘之內離開。

休息室的房門被“砰”的一聲合上後，周譽然笑道：“哥，我發現，維哥哥從小就特別聽你的話。他這個人看似随和，其實性子特別倔強、狂傲，除了你，好像沒人能制得住他。”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周譽先笑得胸有成竹，“管他是不是什麽數學天才！”

“那你呢？”周譽然笑看周譽先，問道，“誰能降得住你？”

“你說呢？”

周譽先含笑的雙眸深幽莫測。

“砰”的一聲，葉修維踢開房門，捧着一堆濕嗒嗒的、滴着水的飯盒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他将飯盒重重放在周譽先面前的茶幾上，翹着二郎腿斜倚在沙發坐着，一臉桀骜不馴。

周譽先掃了一眼堆得雜亂無序的油膩飯盒，評價道：“跟沒洗差不多。”

葉修維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挑釁地揚起下巴。

“維哥哥從小就不會做家務，能洗成這樣，也算不錯了。”

周譽然用餐巾紙将每個飯盒都裏裏外外擦拭了一下，全部裝進包裏。

“哥，我該回去了。你去卧室的床上躺一會兒吧。”

“我送你下去。”

周譽先站起身，拎起裝有飯盒的手提包。

“維哥哥，明天見。”周譽然微笑着向葉修維告別。

“明天見。”葉修維立即站起身。

周譽然看着葉修維襯衫、西褲上的大片水漬，笑道：“維哥哥，你最好找套衣服換一下。”

“這都是誰害的？”葉修維怒視周譽先，“我要穿你的衣服。”

“去衣櫥裏拿吧，穿完直接扔掉，不用還給我了。”周譽先輕描淡寫地抛下一句。

葉修維氣得鼻孔直噴氣，發狠道：“我要把你的每件衣服都穿一遍，內褲也穿。”

“這兒沒有內褲。”

“我到你家翻！”

“葉修維與狗，不得入內。”周譽先無比涼薄地說道。

“你……”葉修維氣咻咻地在周譽先眼前揮着拳頭。

“你打不過我。”周譽先嘲弄地斜了葉修維一眼。

葉修維氣結，俊臉漲成了豬肝色。

周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勸解道：“哥，你別總欺負維哥哥。”

“誰讓他那麽礙眼！”周譽先帶着一臉孩子氣的別扭表情走向門口，“明天別替他做飯。”

“沒關系，多做一個人的飯，花不了多少時間。”周譽然跟在周譽先身後。

“那只豬那麽能吃，誰說花不了多少時間？”周譽先不滿道。

“維哥哥又不是外人，花點時間怕什麽？”

……

周家兄弟倆的交談聲，随着合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葉修維輕輕嘆了口氣，主動将茶幾、地面收拾幹淨。

在周譽先的衛生間洗淨雙手和臉之後，葉修維走進周譽先用作臨時休息的卧室，脫掉沾有水漬的襯衫、西褲。

拉開牆邊的衣櫥，掃視着裏面挂得整整齊齊的襯衫、西褲，葉修維取出一件周譽先曾經穿過的襯衫，放在鼻尖輕嗅。

聞着襯衫上若有似無的紫檀木香氣，葉修維迷戀地将鼻子貼在襯衫裏，想象着自己正依偎在周譽先懷裏、呼吸着他那清幽的體香。

周譽先走到卧室門口時，正撞上這一幕。

他登時敏捷地退開，悄無聲息地離開休息室，無聲地關上了門。

靜靜伫立在門外，回想着葉修維那滿臉的迷戀與沉醉，周譽先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回家洗淨碗筷之後，周譽然開車前往哥倫比亞大學。

他随意挑了一門英國文學課程旁聽，從教授飽含激情的朗誦聲裏感受文學的浪漫。

周譽然從大學出來時，已是夕陽西下。

他将車開回公寓後，背着畫夾步行前往紐約中央公園。

夕陽照耀下的中央公園，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橘黃色，與天邊鑲着金邊的朵朵火燒雲相映成輝。

色彩斑斓的樹葉，配上略帶涼意的晚風，顯露出濃濃的秋意。

周譽然走到一座名為“溫室花園（Conservatory Garden）”的園中之園，徜徉于法式、意大利式、英式風格的花園間，将煩嚣的鬧市盡抛腦後。

他坐到公園的長靠椅上休息，傾聽着噴泉的嘩嘩水聲，欣賞着争奇鬥豔的各式鮮花，決定素描花卉。

手機“叮鈴鈴”響起，周譽然見來電顯示是“哥”，接起電話時親昵地叫了一聲“哥”。

周譽先聽得心中一甜，以渾厚的男性嗓音溫柔地問道：“你在哪兒？”

“中央公園，溫室花園。”

“好，我一會兒就到，等我。”

周譽先找到周譽然時，後者正披着一身斑駁的光影坐在樹蔭下的長靠椅上，聚精會神地觀察着花卉。

周譽然那濃黑如夜的秀發随着晚風輕輕搖擺，為柔美、靜谧的畫面增添了一絲動感。

“嘿……”周譽先彎着腰，在周譽然凝滞的眼眸前揮了揮手，問道，“看什麽呢？”

“我在觀察花卉上面光影的變化，打算畫素描。”

周譽然不經意地擡頭，表情立時怔住了。

夕陽透過樹梢，在周譽先身上灑下錯落有致的柔和光影，消去了他身上的銳利之氣，襯托出一身迷離的溫柔。

晚風吹拂着他前額、耳鬓的黑發，貼着他寬闊飽滿的額頭、沿着他漆黑如劍的眉毛、撫着他端直高挺的鼻梁，一路刻畫出他那俊美無俦的面孔。

那絲絲縷縷地遮着眼睛、面頰的發絲，為那深幽的眼眸、精致的面部輪廓增添了幾分落拓不羁的性感。

“哥，你真帥啊！”周譽然由衷地贊嘆道，“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我都覺得他們配不上你。我看，你還是一直當個單身貴族吧！”

周譽先笑了起來，打趣道：“媽聽到你這話，估計會想打你！”

“她不懂！”

周譽然搖頭輕嘆。

接下來的日子，周譽然過得忙碌而又充實。

早晨，他會為周譽先做早餐、整理衣服……目送對方出門。

中午，他會将豐盛的午餐送到周譽先的公司，先偷偷塞給葉修維幾大盒飯菜，再與哥哥共享靜谧的午餐時光。

下午，他會去哥倫比亞大學聽課。

文學、歷史、哲學、藝術……他任意挑選自己喜歡的課程旁聽，與莘莘學子們一同徜徉于知識的海洋之中。

傍晚，他會漫步于歡鬧的中央公園，尋找安靜的地方坐下，笑看散步的人群、歡笑的孩子、溜達的狗……

周譽然每天必逛的地方，是“溫室花園”。

他或者閱讀書籍、或者寫寫畫畫、或者閉目沉思、或者坐着發呆……

時光，在他的悠閑、安逸中慢慢流淌。

林載揚最近很郁悶。愛情不順，事業也不順。

自從周譽然在四九城首都國際機場婉拒了他的表白之後，跟他通電話時總是匆匆幾句便挂電話，回E-mail時也是寥寥數語。

林載揚雖然堅持天天打電話、天天發E-mail，得到的卻全是周譽然的客套話。

林載揚被周譽然的躲避弄得異常憋悶，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這種狀況。

“金鼎實業”通過私募基金進行的融資，本來進展得很順利。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黑手”，将公司資金短缺、周轉不靈的情況捅了出去，導致公司的融資受阻。

接到華爾街朋友的電話時，林載揚憤怒地差點當場爆粗口。

挂了電話之後，他立即給陳載遠打電話。

“陳載遠，公司資金短缺、周轉不靈的情況，是不是你捅出去的？”林載揚氣勢洶洶地質問。

陳載遠雖然一頭霧水，卻很快反應了過來。

“你到現在還沒弄到錢？”陳載遠厲聲質問，“你上次不是說有辦法融資嗎？你這3個月，都幹嗎去了？”

“要不是你搞破壞，到嘴的鴨子能飛了嗎？”林載揚憤怒地大吼。

“我搞什麽破壞了？”陳載遠怒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少給我裝蒜！你就是容不得我當這個董事長。你以為你這次耍手段能擠走我？我告訴你，做夢！小爺我弄錢的手段多的是，你等着瞧！”

林載揚将電話筒“砰”的一聲砸到電話機上，氣得将辦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掃到了地上。

陳載遠氣憤地将手機拍在茶幾上，罵道：“你就窩裏橫的本事！”

冷靜下來之後，陳載遠仔細思索林載揚話裏透露出的信息，心中非常擔憂。

“這小子，還是太嫩了，他能撐到我治好眼睛的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