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晚上,周譽先特意與周譽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以便随時觀察周譽然的身體情況。

果不其然,周譽然發燒了,整個人紅燙得跟塊火炭似的,卻不發一滴汗。

一量體溫,竟然高達39.6攝氏度,周譽先吓了一大跳。

周譽先趕忙将陳哲風叫到卧室來,陳哲風快速檢查了周譽然的身體,熟練地配好輸液藥水。

他在周譽然的左手手背上尋找到适合的血管,吩咐周譽先壓制住周譽然的身體。

一針見血,陳哲風技術娴熟地幫周譽然紮好針,并用醫用膠布固定住針頭和輸液管。

見周譽然仍舊睡着、似乎未察覺到自己被人紮針,周譽先暗暗松了口氣。

要知道,周譽然從小就害怕打針、輸液,如果他處于清醒狀态,周譽先經常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哄住弟弟。

“譽先,小然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發高燒。我給他用了賴氨匹林退燒。又用了乳糖酸阿奇黴素、炎琥寧消炎。”陳哲風解釋道,“為了幫助小然退燒,最好同時采用物理降溫方法。”

“物理降溫我來做就行。”周譽先說道,“您先回房休息吧。等小然輸完液,我再叫您。麻煩您了。”

“沒關系。應該的。”陳哲風應了一聲,悄然離開。

周譽先灌了個熱水袋,将其墊在輸液管下面,以免藥液太涼、凍着周譽然。

聽着周譽然急促的呼吸聲、模糊的夢呓聲,看着他那紅暈密布的俏臉與睡夢中痛苦的表情,周譽先心疼不已。

“怪哥不好,是哥害了你!以後再也不縱容你了!”

周譽先一邊自責,一邊幫周譽然物理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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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譽先用紗布裹着冰袋,輕輕放在周譽然滾燙的額頭上。

之後,他又用酒精棉球幫周譽然擦拭脖頸、腋下、腹股溝、腘窩等淺表大血管分布區。

他不時地用滴管往周譽然嘴裏滴幾滴礦泉水,并以沾水的棉球擦拭周譽然那幹裂的嘴唇。

見周譽然的體溫一直居高不下,周譽先心急如焚。

藥瓶中的藥液剩下三分之一時,周譽然開始出汗。

周譽先不斷地用幹毛巾幫周譽然擦汗,不時為後者量一□□溫。

見周譽然的體溫逐步下降,他心中的焦急這才稍稍緩解。

輸液完畢,陳哲風幫周譽然拔掉針頭,又細細檢查了一下周譽然的身體。

“譽先,小然的身體有炎症,還會繼續燒一段時間。”陳哲風說道。

“知道了。”周譽然點頭,禮貌道,“您去休息吧。辛苦您了。”

周譽先幫周譽然脫掉濕透的睡衣、內褲,用濕熱的毛巾将其渾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

替周譽然換好幹淨衣服後,他将弟弟抱到自己的卧室,為其蓋好幹燥的被子。

周譽先去淋浴間沖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淨睡衣,這才躺下閉目養神。

這一夜,周譽先的睡眠很淺。

他不時醒來查看周譽然的身體情況,幫周譽然量體溫,用滴管往其嘴裏滴礦泉水,為其擦拭幹裂的嘴唇……

天亮時,周譽先再次幫大量出汗的周譽然更換衣服、枕頭、棉被、床單。

之後,他才疲憊地睡去。

眼皮沉重得擡不起來,上颚、喉嚨疼得仿佛裂開了大口子,渾身上下似乎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綿軟。周譽然掙紮了許久,才找到一絲力氣,漸漸清醒過來。

他吃力地睜開酸澀的眼睛,正對上周譽先那帶着黑眼圈和胡茬的憔悴睡臉。

“我果然發燒了。”周譽然暗想,“肯定把你折騰得夠嗆吧?對不起!”

周譽然掙紮着想要起身,弄醒了淺眠的周譽先。

“怎麽了?”

周譽先支起上身,睡眼朦胧地望着周譽然,以沙啞的聲音詢問。

“我想……喝水……”

周譽然艱難地說出四個字,聲音嘶啞而虛弱。

“你躺着,我去給你倒。”

周譽先快速端了一杯溫開水回來,将周譽然摟在懷裏坐着,一點一點地喂對方喝水。

喂完水後,周譽先幫周譽然量了一□□溫。

見溫度依然高達38攝氏度,他苦惱地嘆了口氣。

想到周譽然每次發燒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周譽先無比心疼地摟抱着弟弟,歉意道:“怪哥不好,昨晚不該讓你出去淋雨,對不起!”

周譽然輕輕搖了下頭,眉頭因為腦部的強烈眩暈感而痛苦地皺起。

“你再睡一會兒,哥給你熬點綠豆大米粥。”

周譽先輕柔地将周譽然放回床上,憐惜地撫摸着弟弟微燙的額頭,帶着血絲的雙眼脈脈地注視着弟弟。

周譽然眼神迷離地望了周譽先一會兒,疲憊地合上雙眼,漸漸睡去。

周譽先給葉修維打了個電話,讓其代為打理公司。

一聽說周譽然病了,葉修維立即表示下班後會上門看望。

周譽先又給母親蘇雯婕打了電話,要求對方盡快趕過來幫忙。

綠豆大米粥晾到溫熱時,周譽先輕聲呼喚周譽然,試圖将對方叫醒。

周譽然緩緩啓開眼簾,長長翹翹的睫毛後方露出微光。一雙黑瞳仿佛浸在水裏的兩粒黑珍珠,散發着朦胧的幽光。

他的雙眼缺乏神采。濃密卷翹的睫毛也仿佛倦怠的蝴蝶翅膀一般,無力地輕顫着。

周譽先因為弟弟的虛弱而揪心,聲音輕柔得仿若羽毛飄過。

“小然,起來喝粥。”

周譽先将周譽然抱扶起來,在其背後墊上兩個軟綿綿的羽絨枕頭,讓其倚靠在床頭坐着。

幫周譽然掖好被子後,周譽先将一塊潔白的餐巾墊在周譽然的下颌處,伺候周譽然漱口、喝水。

之後,周譽先側身端起床頭櫃上的粥碗,舀了一勺綠豆大米粥。

他将盛粥的瓷勺移到嘴邊輕輕吹了吹,以嘴唇試了一下溫度,這才将粥送進周譽然唇邊。

周譽然無力地半張開嘴,将煮得極爛的米粥納入口中,粗粗咀嚼了兩下,便吞咽下去。

吃了大半碗粥,周譽然累得出了一身汗,疲憊得直想往床上躺。

周譽先放下碗,心疼地看着弟弟,詢問道:“要不要先躺下歇一會兒?”

“我想……上廁所……”周譽然聲若蚊吶。

周譽先将周譽然抱到廁所裏,為其雙腳套上拖鞋,扶着弟弟站在馬桶前。

當他要伸手幫弟弟脫褲子時,周譽然摁住了他的手背。

“你……出去吧……”

周譽然羞澀地垂着眼,因為發燒而帶着酡紅的臉又紅了幾分。

周譽先瞧着周譽然的神色,笑道:“你光屁股的樣子,我都看了21年了。現在害什麽羞啊?”

周譽然橫波嗔了周譽先一眼,氣惱道:“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周譽先輕笑道,“那你還是坐下吧,別摔倒了。”

隔着虛掩的門縫聽到馬桶沖水的聲音,周譽先輕輕敲了一下門,推門而入。

周譽然扶着牆無力地站着,氣喘道:“我想……洗澡……”

周譽先知道弟弟愛幹淨,沒有反對。

“你的身體太虛弱,不能泡澡,我們就在淋浴間簡單地沖一下,行嗎?”

洗完澡出來,周家兄弟倆均覺得非常疲憊。

周譽然因為身體虛弱無力,累得直想往地上癱。

周譽先将周譽然抱到後者自己的卧室躺好,那裏的房間已經被周譽先打掃幹淨,床上用品也全部換成了幹淨的。

幫弟弟蓋好被子後,他長舒一口氣,疲憊地閉目休息。

傍晚,葉修維拎着果籃來到周譽先位于第五大道的家中。

見開門的人是蘇雯婕,他連忙恭敬地問好。

将果籃遞給蘇雯婕後,他輕聲問道:“譽先呢?”

“在卧室。”蘇雯婕回答,“忙着哄小然呢?”

“怎麽了?”葉修維好奇地問。

“小然不肯輸液。”

“他都這麽大了,還害怕輸液啊?”葉修維輕笑道,“我去看看。”

葉修維換好客用拖鞋,按照蘇雯婕的指點來到周譽然的卧室。

周譽先正坐在床邊,誘哄躺在床上的周譽然:“輸液一點都不疼,真的!”

“騙人!針紮到血管裏,能不疼嗎?”

周譽然原本清澈、純淨的嗓音變得跟破鑼似的,還帶着濃重的鼻音,顯然感冒很嚴重。

“只有一點點疼而已。”周譽先改口道,“你就當被蚊子叮了一下。”

“我不要被蚊子叮!”周譽然賭氣地鼓起腮幫子。

“你還在發燒,一定要輸液。乖乖聽話,陳醫生只要輕輕紮一下就行,他的動作很快,快到你根本感覺不到。”周譽先柔聲慢語地哄着。

“我不要!”周譽然回了一句,緊接着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待到周譽然停止咳嗽時,已是眼淚汪汪、滿臉通紅。

“你瞧瞧,咳得跟小老頭似的,還不肯輸液。”

周譽先撫摸着周譽然的額頭,一臉心疼。

“病治不好,痛苦的還不是你自己?哥要是能代替你輸液,輸100瓶,哥都願意。”

“唉呀……你真是世界第一等的好哥哥啊!”

葉修維笑着走到床前,感慨不已地俯視着周譽然。

“小然,有時候,我真羨慕你。我哥那家夥對我要是有你哥的哪怕十萬分之一的溫柔,我就該偷笑了。

“你知道我小時候不肯輸液,他怎麽對待我嗎?他用繩子把我綁在椅子上,用活蛇恐吓我,當時我高燒39度4啊!”

周譽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揶揄道:“某人叫得跟殺豬似的,還吓得尿褲子了!”

“誰尿褲子了?”

葉修維矢口否認,一張臉瞬間紅得跟豬肝似的。

周譽先哈哈大笑起來,渾身抖若篩糠。

當酒精棉球擦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時,周譽然因為那冰涼的感覺而膽怯地想要縮回手,被抓着他的手腕的周譽先強行固定在了原處。

“別怕,一會兒就沒事了。”

周譽先将周譽然的臉捂在自己懷裏,堅定地固定住懷裏輕輕顫抖的身體。

那仿佛大提琴的沉吟一般美妙的嗓音,溫柔地萦繞在周譽然的心房,令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一針見血,陳哲風的技術一如既往地娴熟,令周譽然來不及感受疼痛。

“你瞧,已經紮好了,不疼吧?”

周譽先暗暗舒了一口氣,放松了擁抱的力道。

周譽然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發現陳哲風正在用醫用膠布固定針頭和輸液管。

積壓了很長時間的恐懼感陡然間消失,周譽然突然間淚流滿面。

“小然,你怎麽了?”周譽先緊張地看着周譽然,問道,“很疼嗎?”

周譽然輕輕搖了搖頭,伏在周譽先肩膀上嗚嗚哭了起來。

周譽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蘇雯婕,後者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當他的目光轉向葉修維時,後者同樣搖頭,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周譽先以眼神詢問陳哲風,後者答道:“大概是之前太緊張了,現在突然放松下來,會有一些生理反應。”

周譽先暫且接受醫生的經驗之談,兩只手輕柔地撫摸着弟弟顫抖不止的後背,無聲地給予安慰。

周譽然楚楚可憐地依偎在周譽先懷裏,無比委屈地哭了一會兒,倦極而眠。

周譽先将睡着的周譽然輕輕放回床上,為其擦拭淚水。

“哥哥,你換一件衣服吧。”蘇雯婕指着周譽先濕了一半的上衣說道。

周譽先點了下頭,吩咐道:“你在這兒看着,別讓他亂動、弄歪了針頭。”

葉修維跟在周譽先身後走出卧室,感慨道:“小然弟弟真是水做的人啊!”

“他去中國那4年,好像發生了不少事。”周譽先憂心忡忡地說,“他現在長大了,很多事都不跟我說。實在憋不住了,才會哭出來。真讓人擔心!”

“你別整天跟老媽子似的瞎操心。”葉修維撇了下嘴,“小然都21歲了,早不是小孩子了。他能一個人在中國呆4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家裏的老幺,神經又粗得跟電線杆似的,哪能理解我這當哥哥的心情?”

周譽先不理會葉修維的勸解,兀自煩惱着。

“你的神經才粗得跟電線杆似的!”葉修維語氣激烈地反駁,痛罵道,“你這家夥有嚴重的弟控傾向,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滾一邊去!”

周譽先猛地甩上卧室門,害得葉修維的鼻子差一點就與房門來一次親密接觸。

“喂!你想謀殺親夫啊!”

葉修維氣憤地拍了一下卧室門,輕輕摸了摸自己引以為傲的高挺鼻子。

“哲風,你坐下吧。”蘇雯婕沖着陳哲風客氣地說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沒關系,應該的。”陳哲風在窗邊的長條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然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蘇雯婕歉意道,“哲風,讓你見笑了。”

“沒關系,小然從小就這樣,他要是不哭不鬧,我倒不習慣了。”陳哲風笑得慈祥。

蘇雯婕感慨地點了點頭,愛憐地撫摸着周譽然微燙的額頭,問道:“哲風,小然今晚能退燒嗎?”

“他的身體還有炎症,估計還要低燒一兩天。”陳哲風回答。

“那還得辛苦你。”

“沒關系。”

周譽先換上幹淨衣服,前往周譽然的卧室接替母親。

“媽,你去陪陳醫生吃飯吧。吃完了過來換我。”周譽先吩咐道。

“好。”

蘇雯婕站起身,邀請陳哲風共進晚餐。

葉修維不願受到拘束,婉拒了蘇雯婕的邀請,打算等周譽先一起吃晚飯。

他斜倚着長條沙發坐着,默默注視着燈光下周譽先那偉岸的身影,眼眸深處藏着迷戀的神色。

“你還不早點吃完飯給我滾!”

周譽先睥睨着葉修維,語氣冷酷。

“我是來看望小然弟弟的,你管我?”葉修維耍賴道,“為了方便關注小然弟弟,我決定住在這兒不走了。”

“這是我家還是你家?”周譽先冷哼一聲,“決定權可不在你手裏。”

“這是小然弟弟的家啊。”葉修維笑得狡猾,“要不,我們把小然弟弟叫醒,問問他允不允許我住下來?”

“滾蛋!”

周譽先低喝一聲,不再理會葉修維這只癞皮狗。

葉修維抓了一個沙發靠墊抱在懷裏,得意洋洋地望着周譽先,心道:“有小然弟弟這個殺手锏,看你能把我怎樣!”

周譽然睡醒時,已是深夜。

床頭燈的亮度被扭到了最暗,橘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床頭,将睡着的周譽先籠罩在朦胧的光暈之中,令周譽然心頭無比溫暖。

周譽然緩緩伸出手,輕輕觸摸周譽先那斜飛入鬓的劍眉,一下子便将淺眠的周譽先弄醒了。

周譽先将周譽然的手握在手心裏,眼神迷蒙地望着弟弟,以略帶睡意的磁性嗓音問道:“渴嗎?”

“嗯。”周譽然從堵塞的鼻腔裏“嗡”了一聲。

“我給你倒水去。”

仰望着昏暗之中哥哥那高大的身影,周譽然的目光安定而祥和。

倚靠在哥哥懷裏喝完溫開水後,周譽然以嘶啞的聲音說道:“我餓了。”

“小米粥早就熬好了,吃嗎?”周譽先問道。

周譽然輕輕點了下頭,說道:“我還想吃點爽口的。”

“涼拌黃瓜,行嗎?”

“嗯。”

“你先躺下,我一會兒就來。”

周譽先扶着周譽然躺回床上,快步走向廚房。

周譽然倚靠着床頭坐着,細細咀嚼着清脆爽口的黃瓜片,目光一直放在一手端碗、一手拿勺的周譽先身上。

坐在暗處的周譽先,一雙眼睛光芒閃爍,仿佛漫天星辰溶入了眼底,令人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哥,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小心被我傳染。”周譽然啞着嗓子說道。

“沒關系。陳醫生給了我預防感冒的藥。”周譽先說道,“怕傳染給我,你就趕緊好起來。”

“嗯。”周譽然點了下頭。

吃完飯後,周譽然在周譽先的抱扶之下去了趟衛生間。

重新躺回床上後,周譽然沒有睡意,一直睜着眼望着身旁側躺的周譽先。

“睡不着了?”周譽先溫柔地注視着弟弟,語調輕柔。

“嗯。”周譽然以濃重的鼻音回答。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晚上輸液時,怎麽哭得那麽委屈?”

周譽先很在意這件事,不問清楚,心裏總感到不舒服。

周譽然愣了一下,長睫羞澀地垂了下來。

“我在四九城時,去醫院輸過液……”

周譽然回憶起往事,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那次很倒黴,碰上了一個生手護士。她在我兩只手背上紮了好幾針,一直沒找對血管。

“我當時疼得渾身冒汗,直想逃跑。可是,如果一直發燒的話,不但影響上課,而且會傳染給同學。

“最後,是一位老護士幫我紮的針。當我看到血流到輸液管裏時,好想大哭一場。”

周譽先伸出手,一把将周譽然撈到懷裏,緊緊抱住。

“竟然有這種事,為什麽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周譽先心疼不已。

“我不敢說,怕你會逼我回家。”周譽然委屈道,“你一直不同意我回國。每次打電話都埋怨我、催促我。”

“是哥不好,哥錯了,對不起。”周譽先連聲道歉。

周譽然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哥……我一個人在四九城,真的好辛苦!我遇到好多不開心的事,都不敢跟你說。剛到四九城的那幾個月,我幾乎天天哭,卻又不敢給你打電話。有很多次,我都想幹脆回家算了。可是,大學沒讀完,就那麽灰溜溜地回家,太丢臉了!”

周譽先抱緊周譽然,心中又是憐惜、又是後悔。

我要是早點把衛星發射器裝在你手機裏,就不會錯過那麽多事。

我要是早知道你那麽辛苦,就算用繩子綁,也要把你綁回家。

“哥,你根本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想你,有多想家。活了17年,我從來沒有那麽強烈地想念過你和家。可是,我不敢說,我怕你會讓我回家,我怕我會堅持不下去。”

周譽然號啕大哭起來,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痛苦、委屈、寂寞等等負面情緒都随着洶湧的淚水流了出去。

“這些年,我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內心。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你和家更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下。唯獨你和家,不可以!我終于知道,以後的人生,該如何度過了!”

周譽然這一場遲來的哭泣,讓周譽先心酸又心疼。

既然是一朵嬌花,就沒必要歷經風霜。

有我替他遮風擋雨,還怕保護不好他嗎?

到底還是錯了!

此生,有你、有家,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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