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等

第33章 等

程落陡然間瞳孔放大, 他這是在說什麽胡話,這是在家裏,是在廚房。就在剛剛, 他來的前五六分鐘, 南漾還來小廚房拿走一盒草莓呢。

程落往後退了退, 想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可她的腰頂在了流理臺上,再也沒有退路。

這種時候,及時服軟總是好的, 她說:“三哥, 我錯了。”

“錯哪了?”他問。

“不該叫他哥哥?”本來是根據他剛剛的話做出的判斷, 可話一說出口,她倒是反應過來了,原來根源在這裏。

她勾了勾唇角, 不要命地想看他氣得不行又無從發作的樣子,于是添油加醋地說:“可是不叫哥哥叫什麽啊,我又和人家不熟。”

她擡眸, 果然看見男人的眸色更深了,嘴角也挂着笑,只是這笑有點兒可怕。

怎麽有種玩火燒身的感覺?

程落立刻心虛, 垂眸,用指尖戳放在一旁的無花果幹,正在組織找補的語言。

陳望洲看着挑釁完又害怕的某人, 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和人家不熟就叫哥哥, 合着哥哥在你這是敬稱是禮貌用語呗。”

程落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臺階下,立刻點頭如搗蒜。

“那怎麽沒見你叫我哥哥?咱倆不熟的時候, 你見到我叫一聲三哥應付應付,然後關上房門多看你一眼都不行,是不是?”

“這都六七年前的舊賬了,你怎麽還翻?”程落推了推他的胳膊,從他的束縛中脫離,去冰箱裏拿一盒酸奶。

她扭開酸奶蓋,喝了一小口酸奶,“那還不是怪你,第一次見面就騙我,害得我在全家人面前出糗。”

他想起她錯把他當成陳固北叫他小叔的樣子,覺得這個稱呼也蠻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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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和你道歉。”陳望洲盯着她柔軟的唇瓣上沾的酸奶,喉結滾動。

程落才不信他的,舔了舔嘴唇,把喝了一半的酸奶放在流理臺上,開始趕客,“那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就弄好了。”

陳望洲的視線轉移到那個蛋糕上,奔騰的馬畫的栩栩如生,蛋糕上還寫着陳叔生日快樂。

而程落低下頭,還在擺弄着那顆草莓,在糾結要不要放上去。

陳望洲瞥了眼她,擡手奪過那顆草莓塞進自己嘴裏,還沒等她發作,他就說:“不搭。你學美術學的那些美學理論也沒說過馬和草莓搭配吧,更何況這正常人就能看出來的,糾結什麽?”

程落擰着眉,她還用他來說搭不搭的問題,關鍵是她剛剛做蛋糕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用奶油補救了一下還是覺得突兀,就想着找點東西遮一下。

“你才沒有審美眼光。”程落咬住唇,對着他一頓輸出。

陳望洲這才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看,确實是碰了一塊,不過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做的,做成啥樣我爸都得誇,別那麽大壓力。”

程落指了指門口,“你走。”

陳望洲說:“你還沒親我。”

“我憑什麽要親你,你講點道理,這是在家裏。”

陳望洲有恃無恐,輕“嗯”了一聲,“我知道這是在家裏。”

他剛說完這話,南漾就過來了,她打了個瞌睡,“三哥,你也在啊。”

陳望洲看着這個不速之客,輕哼一聲,問:“你來做什麽?”

南漾沒聽出他趕客的語氣,走到程落身邊喂了她一顆剝好的糖炒栗子,“這家栗子還不錯,我記得落兒愛吃,給她嘗嘗。”

陳望洲倒是不知道她們倆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他點點頭,問程落:“好吃嗎?”

程落點點頭,卻是在看着南漾,笑盈盈地說:“好吃的。”

陳望洲扯着南漾的胳膊把她往外拉,臉上有些不耐煩,可語氣卻帶着公事公辦的态度,“這樣,你把糖炒栗子給她送到她卧室去,等她一會兒上去再吃,我和她還有點事兒要談呢。”

南漾看了看自己因為剝栗子而有些泛黑的指尖,滿臉不情願地點點頭,她想抗議,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陳望洲趕走了。

她有些委屈,那袋糖炒栗子是剛剛崔禮特意給她送過來的。

陳望洲自然不會關注南漾內心的這些波濤洶湧,他滿腦子都是這丫頭壞了他的好事,要盡快把人趕走。

南漾走後,小廚房又恢複了安靜。

陳望洲卷土重來,“落兒,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你來親我一下,我們把剛剛的事翻篇。”

程落咬了咬唇,“晚上親。”

她覺得這已經是她很大的退步了,等晚宴結束,睡覺之前無論是去他的房間,還是去她的房間,只要把門鎖上,想怎麽親都無所謂。

可他卻說:“現在。”

程落擡眸,在他眼裏看到了“不達目的不罷休”這幾個字,她蜷了蜷手指,心跳已經開始加速。

她往前邁了兩步,手攥住他的胳膊作為支撐,踮起腳尖,快準狠地在他的右臉臉頰上印上一吻。

陳望洲只感覺柔軟的唇瓣在他臉上蹭了一下,那份溫熱就驟然脫離了。

他反應過來,擡手摸了摸臉,又看着早已經和自己拉開一段距離的程落,嘆了口氣。

“落兒,接吻還要我教。”

他擡手攬住她的腰,把人揉在自己的懷裏,彎下腰,堵住了她的唇。他微微用力,撬開了她的貝齒,探入,和她糾纏在一起。

程落緊張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劇烈的心跳快要爆炸。她睜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前面,以防有人突然過來看到這副場景。

這下,像是毫無掩飾地在偷情了。

她想推開他,可她推不開他,只能任由他的舌尖長驅直入,和自己的勾在一起。

廚房外面

,家裏的長輩正在随意地聊天,有些喧鬧。

沒人注意到在這一角,這對他們眼中的兄妹正緊緊擁抱在一起,接吻纏綿。

哥哥緊緊地圈着妹妹,妹妹從一開始的抗拒變得慢慢臣服,甚至更為主動地回應了一下。

于是這個本該結束的吻變得更加激烈了,他把她壓在流理臺上,缱绻地輕咬了下她的唇瓣才算作罷。

整個接吻的過程不過兩分鐘,可程落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她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唇,擡眸看着過分的男人,嘀咕着說:“吓死我了。”

半開放的廚房沒有門,剛剛的接吻像是在光天化日下偷情。緊張,刺激,恐懼,還有些她不願意承認的激動和滿足。

他曾經說過他們就是最般配的一對,天打雷劈也是。

現在程落徹底認同了這個觀點,因為她也在偷情中感受到了興奮,明明提心吊膽,可卻血液湧動,蓬勃的脈搏訴說着複雜的情感。

也許在那兩分鐘的時間裏,程落腦海中也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最好有人進來撞到他們接吻,這樣,她以後就不用承受着巨大的心裏壓力了。

不過兩分鐘,有些想法只是電光火石間。

伴随着呼吸的平穩,理智漸漸回爐。

程落推了推他的胳膊,又恢複成了在家小心翼翼的樣子,“三哥,你先出去吧好不好?”

陳望洲舔了舔唇,口中還殘留着酸奶的味道。他散漫地笑了下,又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不許叫別人哥哥。”

-

晚宴的時候,程落成了角落最不起眼的一個存在。

她一個寄養在陳家的人,又不摻和公司的事,自然不會成為衆星捧月般的存在。

相反,陳望洲就不同了。父親的生日宴,誇兒子優秀是一貫的社交用語,更何況陳望洲真的很厲害。

在國外那兩年,他居無定所,一直飛來飛去,把分公司的生意打理得很好。這剛回國沒多久,陳松立就開始放權,公司很多事都交給他處理了。

陳家是個大家族,單從今天到場的人看就知道。這些人多少都和陳松立沾了點親戚,不過大多都是生面孔,程落不認識。

她坐在南漾旁邊,撐着下巴看着陳望洲起身舉起酒杯一一回敬這些叔叔伯伯,“切”了一聲。

她想他們一定不知道在他們眼裏這麽優秀的人,對她是有多過分。

随便想想在心裏過過瘾,結果程落一擡眼,男人正在看着她,對着她舉了舉杯。

程落立刻低下頭,不自在地去和南漾搭話。

“你和崔老師怎麽樣?”程落問。

“挺好的。”

“蘇姨沒再說別的?”

“沒有,反正下馬威是給了,我們執意在一起她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不敢太忤逆姨媽,她要是想攪局,有的是手段。”

“比如呢?”

“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啊,就那種富二代公子哥。我不是說人家不好,關鍵是和我不般配啊。”

聊起這個,南漾話就多了兩句,“落兒你說是不是,他整天都在想着怎麽賺錢花錢,我整天都在實驗室泡着,沒有共同語言,就算結了婚也得離。”

程落被她這兩句逗笑了,“你太誇張了,蘇姨要是給你介紹的話,也肯定得看你的意念。”

畢竟是自己的親姨媽,南漾說起來也比較大膽,“你不要被姨媽的表象蒙蔽,她這人要是想逼你,有很刁鑽的方法。”

南漾口中的方法在程落眼中非常抽象,此刻的她就一笑置之。她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具象化感受到這種刁鑽的方法。

程落還在若無其事地夾菜,突然陳望洲提到了她。

他笑着說:“各位叔叔伯伯,這是程落,都沒跟大家介紹。”

程落,在場的人都聽說過,聽說過當年程家出事,也聽說過陳松立把故交的女兒接回來養了。

所以,在陳望洲沒帶任何稱呼點綴的時候,大家默認他是在介紹自己的妹妹。根本沒人想到,他介紹的時候沒帶“妹妹”這兩個字完全是出于私心。

他已經不願意承認程落是他的妹妹了,她是他的女友,是他未來的妻子,怎麽能是妹妹呢?

程落聞言立刻端着酒杯站起來,不明所以但是乖乖配合,她有些忐忑地看着陳望洲,想起他在小廚房吻自己的那一幕,害怕他沖動之下捅破兩人的關系。

可她又覺得他不會這麽沖動,他不是那種不顧及她的意願和感受的人,他不會擅作主張的。

陳望洲舉着杯子也沒說其他,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類似于多多照顧她之類的。

他說完,程落附和着點點頭,敬了大家一杯,才乖乖地坐下。

倒是陳望洲那個伯伯接了一嘴,問程落有男朋友了嗎。

程落怔在原地,害怕他真要把自己的兒子介紹給自己,可她又不能說自己談戀愛了,說了大家自然要刨根問底,到時候恐怕瞞不住她和陳望洲的事。

陳望洲笑了下,散漫地說:“怎麽,大伯是想給落兒介紹個男朋友嗎?”

“這倒是也可以,我也認識一些優秀的青年。”

陳望洲皮笑肉不笑,“她才多大,大學還沒畢業,不需要介紹什麽男朋友。這樣吧,長幼有序,您先幫我介紹一個,省得我媽還操心這事呢。”

“你還缺女朋友?”伯伯笑了笑,“我可不信啊,陳三。”

陳望洲也笑了起來,“得,我不和您老人家說了,您就是不想給我介紹,好資源都留着給我大哥呢。”

“你小子。”

陳望洲成功緩解了尴尬的氣氛,也把話題從程落身上引了下去。

他坐下,手機響了下。

程落:【呦,三哥需要我幫忙介紹一個女朋友嗎?】

陳望洲無奈地笑了下,擡眼看着夾菜的姑娘,心裏了然,這是又要揪着這茬兒故意和他鬧了。

陳望洲:【行,我看桌上那個穿着白色毛衣,頭發上別了兩條紅繩的姑娘就和我挺般配。】

程落:【什麽紅繩,那叫流蘇!】

今天來家裏的人還挺多,肯定不能随意就上桌。程落做完蛋糕以後上樓換了身衣服,特意編了一下頭發盤起來,然後把流蘇發夾夾在兩側。

她還挺喜歡這身打扮的,減齡又可愛。

陳望洲:【那行,流蘇就流蘇。】

陳望洲:【那就麻煩戴流蘇那姑娘,今晚乖乖在房間等我。】

程落被噎了一下,臉頰有些泛紅,她沉默地低下頭,收起手機拒絕聊天。

陳家人對程落很好,最開始起源于陳松立的上心,陳松立把程落接回家後就一直當親女兒養。

就像現在,點蠟燭的時候,他特意選擇了程落親手給他做的那個小蛋糕,說這是落兒的心意。

程落心裏挺感動的,陳家人真是把該給她的偏愛都給了。

陳松立喝了些酒,吃着程落做的蛋糕,難免聊起了年輕的時候和程落爸爸的那些往事。

程落手緊緊扣住桌沿,她最聽不得別人提她的爸爸,一提她就想哭。

她默默地低着頭,盡量控制着眼淚,不想讓自己這個淚失禁體質掃了大家的興。

突然手機震了一下,她拿起來看。

陳望洲:【不哭。】

程落吸吸鼻子,咬住牙調整自己的情緒,她呼了兩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再擡頭,陳松立早已經換了話題。

她眨了眨眼,對男人笑了一下,用口型問:“你怎麽知道?”

陳望洲:【想知道。】

陳望洲:【晚上乖乖在房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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