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吵

第36章 吵

陳望洲送程落回家的路上, 手機響了兩下,打破了車內詭異的平靜。他挺煩躁的,看了眼是段磊, 直接挂了, 估計也沒什麽正經事。

過了兩秒, 程落的手機又響了。她吸吸鼻子,把手機摸出來。

陳望洲瞥了眼,“不許接。”

程落胸口劇烈起伏着,她就是要和他對着幹, 他不讓接, 她就偏要接。

陳望洲用餘光看到了她的企圖, 擡手奪走了她的手機扔到了後座。

“你憑什麽管我?”她像是只小刺猬,敵視地看着他。明明就在一個多小時前,他們還抱在一起接吻纏綿。

“舍得和我說話了?”他問。

程落低下頭, 緘默不言。

陳望洲把車停在路邊,打着雙閃,偏過頭看着她, “既然道歉哄你也沒用,那我們今天就來掰扯掰扯這件事。”

他擡手攥住她的胳膊,“我是一個男人, 我有最基本的占有欲,我沒辦法接受別人一直追我的女朋友,纏着我的女朋友, 我不覺得我這種想法有錯。可你卻一直在逃避,逃避我們的關系, 我們明明什麽都發生了,可你卻說不承認就不承認, 還因為你那個假的前男友和我鬧,跟我提分手,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更大一些嗎?”

程落挺了挺後背,沒說別的,就說:“我不是你女朋友。”

一句話,完勝,足夠逼瘋了身旁的男人。

陳望洲眸色幽深,托起她的下巴,不過她的掙紮就吻了上去。這張不會說話的小嘴,一直在他的雷點蹦迪。她明明知道他最不愛聽什麽話,偏偏故意說出來刺激他。

那他能怎麽辦,只能堵住這張嘴。

他手上微微用力,她的貝齒立刻就被撬開了,他順勢将自己的舌尖探了進去,勾住她的,攪在一起。

她的口中還殘留着酒香,讓他上瘾沉醉。他徹底掠奪掉她的呼吸,按住她要反抗的雙手,繼續吻她。

不是不會說話嗎?那就做出來。

果然在他的撩撥之下,身下的姑娘立刻軟了下來,就連那雙手也從掙紮變為了攥緊他的衣服。

他和她貼在一起,忽然感覺到了一滴晶瑩的淚水砸在了自己的手上。

陳望洲怔了一下,緩緩卸掉力道,他睜開眼,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陳望洲心跳驟停,托着她的臉,親了親那雙明亮的眸子。

“落兒。”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幾分愧疚。

他把她弄哭了。

程落抹了抹嫣紅的唇,嗫嚅着說:“放開我。”

他的雙手立刻收了起來。

“開門。”

“落兒。”

“開門。”

陳望洲看着倔強的姑娘,“吧嗒”一聲,車門解了鎖。

程落推開門,猶豫了兩秒,擡腿下車,又把門關上。

陳望洲看見那道清瘦的身影站在路邊,她擡手随意攔了輛黑色的車就上去了。

他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敲了兩下方向盤。他覺得他們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吵架挺不值當的,一個外人而已,知道了他們的關系就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他甚至想,這幾年是他親手把程落慣的肆無忌憚的,發起脾氣誰都不放在眼裏,把分手當做口頭禪。

他不屑慣着人,可此刻,他還是不放心地發動了引擎,緊緊跟上她攔的那輛不正規的出租車。

窗外的光影掠過,本該是和諧熱鬧溫馨的跨年夜,他們卻大吵了一架,甚至當年他們分開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歇斯底裏過。

程落坐在車上,早已經淚流滿面了。

和他吵一架,她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已經喪失,徒留一個空蕩的軀殼。

程落悵然若失地付了錢,推開車門,進了樓門。

陳望洲緊緊在後面跟着她,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程落看見了他的臉。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去按開門鍵,可電梯上紅色的數字卻開始攀升。

她收回手,扯了扯嘴角,自己回到家關上門,躺在沙發上,眼角的淚滑落,暈開一片水漬。

她原來不理解,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張口解釋的,為什麽年少時看的小說裏的男女主一直在誤會。

如今到了年齡,才明白,有些話就是沒辦法開口。

情緒使然,她又提了分手。

她閉上眼,又陷入了徹夜的黑暗。

陳望洲沒再追。

他走出樓門,點燃一支煙,擡眼才發現,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擡眼看着高樓林立,他盯着樓上,那盞屬于他的燈一直都沒亮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那支煙已經燃盡了,燙到指尖,他才把煙頭掐滅。

陳望洲給趙霁月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趙霁月說她和她老公在三亞跨年,問他有什麽事嗎。

陳望洲說沒事,又給南漾打了個電話。

南漾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三哥,我在家啊,家裏剛吃完飯。對了,姨媽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陳望洲沒什麽回去的興致,以前跨年夜他也很少回家,多數都是和朋友們喝喝酒打打牌,偶爾有兩次帶着程落出國去玩兒。

又想起了那個不省事的丫頭,他蹙了蹙眉,沒多廢話,“我不回去了,你現在有事嗎?”

“沒什麽事,我尋思看會兒書就睡覺了。崔禮他媽媽生病了,他不在北城。”

“那正好,我去接你,你過來陪陪落兒。”

“落兒怎麽了?”

陳望洲思考了兩秒,“胳膊肘往外拐,裏外不分,說她兩句,生氣了。”

南漾聽得雲裏霧裏,但還是快速收拾了一下,等陳望洲來接她。

陳望洲接到南漾,立刻把她送到程落那裏,“她情緒不好,你也別多問她怎麽了,就幫我盯着點她就行,也甭勸她,她作也行,別讓她傷着自己。”

陳望洲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程落有前科,那年她還不到十八,他不知道怎麽惹到她了,說什麽都不得她的心。

他送她東西哄着她她也不吃這套,禮盒都沒拆完,就把東西扔在了桌子上。可能是力道沒把控好,裏面的水晶鏡子砸在了地上,鏡片把她的手劃傷了。

南漾攥緊安全帶,嘴角扯了扯,怎麽挺三個這話像是在勸擺爛的女朋友?

“所以,三哥,你為什麽不自己去看着她。落兒聽你的話,你比我好用。”

陳望洲輕哂一聲,“她聽我的話?你是沒見過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得了,不多說了,你幫我看好她就行。”

“行。”南漾是比較悶的性子,也沒多問。

陳望洲單手握着方向盤,偏過頭看着南漾,忽然問:“你和崔禮吵架嗎?”

南漾輕“啊”了一聲,說:“偶爾也會吵。”

陳望洲蹙了蹙眉,“那你說說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姑娘一天天都在想什麽?”

南漾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三哥,你這問題,範圍有點兒廣吧。”

陳望洲換了個問題,“就是如果你和崔禮吵架冷戰,你在氣頭上不願意搭理他,那他做些什麽,你會原諒他?”

這個問題還真讓南漾思考了一會兒,她抿了抿唇,“如果我很生氣的話,在那個當下,我不希望他跟我講道理,他越講道理我就越生氣。”

她瞥了陳望洲一眼,後者示意她接着說。

“我覺得我需要暫時先冷靜一下,等情緒漸漸穩定,然後他哄一哄我,先認錯,就好了。”

“怎麽哄?”陳望洲追問。

“就是抱抱我,親親我之類的,多說一些好聽的話。事後再帶着我出去玩兒,買點兒我喜歡的東西送我。”

陳望洲腹诽:看來剛剛是抱早了、親早了。落兒那丫頭的倔脾氣,剛剛沒咬他都算口下留情了。

“其實女孩子也沒那麽無理取鬧了,我們不是不愛聽大道理,而是不喜歡你高高在上地跟我們講大道理。道理誰還不懂啊,主要是心情不爽,眼裏容不得道理。”

南漾說完,陳望洲沒有吭聲。她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在自我反思。

“三哥?”

陳望洲點點頭,“知道了,你上去陪陪她吧,別多問。”

“哦好。”

陳望洲把南漾送上樓,南漾敲了敲門,程落認錯了人,在裏面扯着嗓子說:“不開,你走!”

南漾作為一條“被殃及的池魚”,愣了下,鼻尖沁出了一層冷汗,回頭看了眼距離幾米之外的男人,擦了擦汗,她哪裏見過程落發這麽大的脾氣。

她又按了下門鈴,“落兒,是我。”

程落臉刷的一下紅了,立刻把門打開,“你怎麽來了?”

南漾:“我來看看你。”

陳望洲見到倆姑娘把門關上,才離開。他坐到車上,想上網查查送樓上那個姑娘點兒什麽東西好,才忽然看到段磊的未接來電。

锲而不舍,打了有三四個,估計是有什麽事。

他把電話撥回去,“什麽事?”

段磊猶豫了一下,看着對面那個面容姣好的女人,說:“三哥,你總算接電話了,有人找你。”

“誰?”陳望洲聽着對面嘈雜的背景音樂,有些不耐煩,直接說人名不就行了,賣什麽關子?

段磊看了眼孫媛,她搶過手機,帶着玩笑的語氣說:“是我,聽出來了嗎?”

陳望洲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說話這人是她那個好久不聯系的前女友。

他拉開車門,靠着椅背,摸出那個蝴蝶紋路的打火機,混不羁地問:“有事?”

孫媛:“當然有事,我在迷津酒吧等你半天了,我們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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