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捆

第43章 捆

夜深得透徹, 頭頂的風光不自覺地折射出一絲暧昧,那麽的恰如其分。

陳望洲依然半跪在地上,微仰着頭看着她。那雙眸色似春三月, 冰雪消融, 萬物逢生。

他喉結滾動, 視線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她。那張嫣紅的小嘴,剛剛說過她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愛他了。

很久以前是多久,他不想追問,也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明白

但他開始遲鈍地理解她曾經那些看上去很幼稚很叛逆的行為。

有些回憶就這樣沖到腦海中——

他清晰地記得, 那時他還和孫媛保持着“戀愛”關系, 他說要帶着她和孫媛一起吃飯, 玩笑着說提前帶她見見嫂子,結果她後來一個星期沒搭理他,更不要說和他去吃飯。

他只知道她是在和他生氣, 卻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他總是習慣無限度的寬容她,為了哄她,他故意攢局叫了很多人一起來看流星雨。

他好說歹說, 她才答應。

不過她當時同意來的條件很刁鑽,只有一個,就是不許帶外人。

陳望洲眸子沉了沉, 現在他才明白這個外人特指的應該就是孫媛。

因為當時他的朋友江塵也帶過一個姑娘,可程落對她還算熱情。

陳望洲記得當時程落想要喝酒,可他卻對她說成年後再喝, 她沒說話,默默地放下酒杯。

太多太多場景了, 開始在他的腦海裏回蕩,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原來她不是叛逆,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得到他的關心。

那晚,流星雨劃過夜空,她手上舉着那杯他不讓沾染的紅酒,靜靜地看着天空。

他想,那雙澄澈的眸子裏一定寫滿了苦澀吧。

她不是一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可對他的喜歡卻小心翼翼地埋藏了很久,久到他這個當事人、他這個自诩很了解她的人,居然毫無察覺。

真的是毫無察覺嗎?

陳望洲搖了搖頭,也許不是,也是是在一開始,他就堅定地把她當作妹妹,篤定他們之間不能再有別的關系,所以刻意回避了一些暧昧的逾矩的想法。

是是非非,早已經無從辯駁。

從一開始,他們都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不敢踏出那跨越性的一步,所以誤解了很久、錯過了很久。

還好現在,為時未晚,一些都已經說開。

他們的呼吸交織着,她的臉頰上還殘留着一些淚痕,在燈光的照耀下斑駁着。

陳望洲順勢扣着她的後頸,托着她的頭躺在了床上,他幾乎是侵略性地壓在她身上。

他缱绻着埋在她的肩窩,吻了吻她的香肩,呢喃地連她“落兒”。

他喜歡這樣叫她,和風細雨的,又飽含情.欲的。

程落眨了眨眼,半眯着,幾團或大或小的暖光色的光暈映在眼前,仿佛交織出第一次和他做.愛的畫面,

她想着想着,忽然身體一僵,聽見他說:“我愛你,落兒,我愛你。”

他擡眸,拂開她淩亂的碎發,蹭了蹭他的鼻尖,問她:“落兒,你不回應我嗎?”

他這般地索愛,是她頭一次見,她擡手,勾住他的脖子,溫柔地說:“我也愛你。”

一聲愛你,帶着獨屬于小姑娘的嬌嗔。

陳望洲不能自抑,頃刻間低頭,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唇,撬開她的貝齒,勾住她的舌尖。

他喜歡潮濕的吻,和她的。所以在舌尖相抵的那一瞬,他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程落感覺到他箍着自己的腰,靈活的指尖劃過,她的身體如過電一般開始輕顫。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明明在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歇斯底裏地争吵,而現在居然又要做最親密的事。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陳望洲暫時放過她的唇畔,将她放在床中央,低頭慢條斯理地去扯她剛剛沒扯掉的領帶。

程落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把誤會說清了,可他剛剛确實是綁了她的雙手,還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有些記仇,帶着睚眦必報的心理想,這些賬都還沒算完,怎麽就能滾到床上。

程落蹙眉,擡起腿,報複性地用腳輕踢一下他,她本想堵住他的胸膛,卻被他反握住腳腕。

男人喉結滾動,呢喃地叫她,“落兒。”

他說:“我真的很想你。”

程落踢了踢腿,沒有逃脫他的桎梏,她搖了搖頭,“等一下,我們還沒算清楚,你不是說今晚新賬舊賬一起算?”

“還有什麽?”

陳望洲頓住,他在車上說的那些狠話,說的那些賭氣的話,統統都不作數了。

他哪裏舍得真和她算什麽賬,說她兩句他都要考慮一下分寸,就連剛剛氣急了綁住她的手,他想的都是他的領帶不行,會弄疼她的。

他唬人的本領慣有一套,可卻一點兒也不舍得往她身上用。

程落擡了擡胳膊,“手疼。”

“我給你吹吹?”他嘴角挂着笑,哪裏看不出來她是在故意找茬兒?

他輕撚着她的胳膊,作勢真要幫她吹一吹,卻突然悶吭一聲。

他喉結滾動,低頭去看,她那雙腳正挑釁地踢他。

剛剛吻她的時候,他就不能自已,此時密密麻麻的酥感傳來,他繃緊了下颌線,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程落耳根也頃刻間就紅了,本來就是突然生了壞心思,想折騰挑逗一下他,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那般迅速。

她咽了咽口水,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的。”

陳望洲勾着她早已經縮回去的腳踝,她就硬生生地往回扯自己的腿。

她說:“我不要。”

“我們還沒和好,我還沒原諒你,所以我不要。”

小姑娘真是有些急了,說是話來都不利索。

陳望洲沒再逗她,松開了她的腳踝。

他大喇嘛地坐在床上,“那你說說什麽時候願意原諒我?”

程落緊了緊衣服,說了句答非所問的話,她說:“我得先洗澡。”

她總要給自己一些緩沖的時間,她不能再注視着他。因為他光是站在她面前,就會影響她思考的能力。

程落戰戰兢兢地跑到浴室,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臉,明明因為委屈哭的妝都已經花了,結果剛剛居然被他吻得像是迷失了自我。

她捧起水洗了一把臉,又脫掉衣服去放水,然後紮進浴缸裏,慢條斯理地泡澡。

她不着急出去,她覺得這一個晚上太過夢幻了,又有些後悔,不如早些直接問他孫媛的事,也不至于隔應自己那麽久。

不過性格使然,這些話如果不是因為今晚情緒爆發,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也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程落擡手拿着浴巾,準備出來,她想她已經想好了答案。

而男人好像掐準時間似的,适時推門進來。

程落幹巴巴地用浴巾捂着自己的胸口,“你怎麽進來了?”

“我問問你想的怎麽樣?”

明明剛剛就已經想好了,可她就是要矯情。不是都說女孩子要矜持一些,所以她故意抻着。

“我還沒想好,你得給我一點兒時間消化。”

陳望洲好像能窺探到她的心思,沒辦法,自己帶大的人他太過了解。就像現在,她滿口說着沒想好,可眼神中卻寫着狡黠。

他沒揭穿她,而是點了點頭,然後慢條斯理地打開水龍頭洗幹淨自己的手。

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她還保持着警惕,裝作臉上寫滿了糾結。

陳望洲擡腿走到浴缸的尾端,伸手拉着她的腳踝,輕輕地揉捏。

浴缸裏的水染在他的襯衫上,有種頹廢的欲感。

“你幹什麽?”

“沒關系,沒想好,我再給你點兒時間好不好?”

他像是一個縱容妹妹的兄長,說這話做這事的時候面不改色,甚至還帶着一些威嚴,一些寵溺。

程落的雙腿搭在浴缸沿上,她幾乎是扭轉了一個方位,橫向撐在浴缸裏。

她手攥緊邊沿,冰冷的溫度激的她一哆嗦,接着,她便哽咽着哭了出來。

“三哥,別……”尾音僅剩嗚咽。

她感受到他灼熱的唇貼上她的,細細吮咬。

明明水才沒過胸部,可她卻覺得一股溺水感将自己裹挾,只有感官被無限放大,酥酥癢癢。

她覺得自己是擱淺的魚,忽然擁有一滴清泉,便拼命地汲取,緊緊地依附。

陳望洲吻她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她小時候吃水蜜桃的樣子,手不大,雙手卻捧着一顆大大的桃子。

她輕咬一口,蜜桃便沁出汁水,濺在嘴邊。

他像她當時一樣,細細地品味,嗅到了淡淡的甜味,大概是因為她剛剛洗過。

間歇之餘他擡眸,盯着她那張緋紅的小臉,盡力地取悅她。

他說:“落兒,舒不舒服?”

“不……”

陳望洲扣住她的手,悶聲說:“小騙子。”

他吻得更深,她立刻潰不成軍,“不要了,不要了。”

“舒不舒服?”他又問。

這次她不敢再撒謊了,只能瑟縮着點頭,嗚咽着說:“舒服。”

陳望洲擡手摸了摸她的臉,要擡身去擠沐浴露,口口聲聲說她手疼,要去幫她洗澡。

這話落在了她的眼裏就成了還要折騰她,她淚眼朦胧,難以忍耐地說:“三哥,不要再那樣了,你直接來吧。”

陳望洲垂眸,從西褲中摸出一只銀色包裝,程落看見那東西才知道他進來的時候就打好了主意,可她已經來不及拒絕了。

她感覺到水緩緩溢出,他抱着她,她懶懶地伸懶腰。

陳望洲手沉進水裏,動作像在塗抹沐浴露。

程落咬了咬他的耳垂,“壞蛋。”

陳望洲輕哂一聲,箍住她的腰,潺潺水聲像是悅耳的山泉,交織着她的輕嘤聲,成了浴室中的交響曲。

陳望洲摸了摸她的蝴蝶背,又垂眸去看她身上的藍閃蝶紋身。

此刻,那只蝶正翩翩起舞。

他深情地吮咬這她那塊皮膚,問她問什麽要紋身。

她不再隐瞞,說:“因為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蝴蝶标本弄碎了。”

那是他出國後沒多久,家裏沒關窗戶。北城下了一場大暴雨,把她的蝴蝶标本吹到了地上。

她回去後,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陳望洲怔了一下,力道更甚,他說着他會補給她。

程落再一次被他照顧得很好,懶懶地依偎在他身上。

他把她洗幹淨,輕車熟路地拿浴巾将她裹起來,然後抱到了床上。

“現在可以和好了嗎?”男人擡頭擦了擦臉上被濺到水,勾着唇角看着她。

程落低頭勾住自己的頭發,“我再想想。”

陳望洲以為今晚上是沒戲了,嘆口氣,說:“那我先去洗澡。”

他沒想到,小姑娘現在把他那一套學的融會貫通。

他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她正穿着真絲吊帶睡裙,端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陳望洲笑了笑,“看我看嘛?”

程落柔聲說:“算賬。”

陳望洲繞到她這一側,挨着她坐下,“剛剛不是補償給你了嗎?落兒,你叫的很好聽。”

程落被噎了一下,男人厚起臉皮還真是有過之無不及。

她按照在腦海中演練好的姿勢,擡手把他壓在了床上。

她雙手撐住他的胸膛,“我不想你和孫媛姐再有聯系了,哪怕是公司的是也不可以,因為我會難過、我會吃醋。無論你有沒有愛過她,你們的關系确實存在過,我不喜歡,所以我看到你們聯系我會難受。”

“好。”

他立刻答應。

程落悻悻地繼續控訴:“你就是沒處理好自己和她的關系,在別人眼裏,你們兩個就是還會舊情複燃。”

“誰和你說的我們兩個會舊情複燃?扯呢?”

沒有過情,怎麽可能複燃?

程落垂眸,“段磊哥說的。”

陳望洲反應了過來,“我們在酒吧見面也是他和你說的吧,一天天的,我待他也不薄,怎麽就想着害我呢?”

程落低頭啃了下他的下巴,“你不許轉移話題,本來就是你的錯。你說你和孫媛姐是公事,可你明明可以找公司的其他人和她對接。你和前女友藕斷絲連,本身就是你做的不對。”

陳望洲看着那張認真的小臉,他反思了下,确實是他做的不對。他因為沒喜歡過孫媛,沒有忽略了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秉持着公事公辦的态度。

可在旁人眼中,他們就是在暧昧。

是他沒有處理好這段關系讓程落沒有安全感了,這确實是他的錯。

陳望洲攥着她的手腕,“這事是我的錯,我承認,我也保證以後不會再見她,公事私事都不會。”

他攬住她的腰,去吻她的唇,“三哥和你算是第一次談戀愛,有什麽做的讓你不舒服的事,你以後直接告訴我好不好,錯了我就及時改。”

程落呼吸凝滞了一剎,偏過頭傲嬌地說:“我還沒說和好。”

他勾了勾唇角,“不和好就不和好,怎麽都是你說了算,但我伺候你還是得伺候你,讓你舒服了就好,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程落還在納悶話題怎麽又偏了,又感受到了他的沖動。

“你剛剛不是已經……”

他理直氣壯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次哪夠?”

程落抿了抿唇,“做可以,但是你得聽我的。”

陳望洲沒想到她居然同意,這于他而言是驚喜,哪有不答應的理由。

程落露出個狡黠的笑,從他身上跨下去。他看着那道背影,不知道她在琢磨什麽。

突然,他看見她轉身,手上纏着一條黑色的領帶,是他的。

“落兒,你……”

程落憋屈地說:“誰讓你剛剛這樣對我了?”

這種時候,他不打算讓她主宰,她主宰的話,就是光折騰他,她折騰累了就不管他了,讓他半吊着一口氣。

“落兒,這個不行。”

她抻了抻領帶,“可是你剛剛欺負我了,我不能欺負回來嗎?”

陳望洲認命地閉上眼睛,感受着那條領帶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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