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流言
第28章 流言
孟昔昭突然發現, 他可能是錯過了一些消息。
驚恐的神色漸漸從他臉上褪去,孟昔昭眨巴眨巴眼,擡起手, 試圖讓孟昔昂放開他:“大哥……大哥,你先放開我, 我不走, 你這個樣子,要是被阿娘看見了, 成何體統啊。”
孟昔昂是個标準的高門長子,即自持高貴、又特孝順。
……
孝悌這倆字跟賺錢一樣, 刻在他的靈魂裏, 這輩子大約都改不了了。
一聽孟昔昭搬出孟夫人來,他還真松開了他的衣領。
孟昔昭理了理自己被揪成一團的衣服, 默了默,擡起頭,先問他:“大哥, 你到底覺得我昨天是在哪裏過的夜?”
孟昔昂:“……”
怎麽你還問起我來了?!
孟昔昂緊抿着唇, 看一眼旁邊的金珠,沒有出聲, 只是狠狠的瞪着孟昔昭, 那意思是,你在哪過的夜你自己心裏清楚, 別問我,我可說不出口!
孟昔昭:“……大哥,你真誤會我了。我之所以沒說實話, 是怕爹娘知道以後太生氣。其實昨晚,我根本就沒去不尋天, 我是在謝家待了一晚上,我和謝家次子一起去畫舫上喝酒談事,一不小心,掉河裏了。”
孟昔昂還沒什麽反應,金珠先吃驚的瞪大雙眼:“怎麽會這樣,郎君您沒事吧?!”
孟昔昭擺擺手:“你看我現在這紅光滿面的模樣,像有事嗎?就因為沒事,我才去謝家待了一晚,大哥,你也知道爹娘是什麽脾氣,要讓他們知道我是在和謝家二郎待一起的時候出的事,就算跟謝二沒關系,爹娘也會向謝家問罪,那可是謝家啊。”
孟昔昭說着,壓低聲音,做了一個相當不得了的呲牙表情。
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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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孟昔昭待的時間最長,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真實情況絕對不是他說的這樣。
孟昔昂卻沒這麽了解他,懵了一瞬,他仔細回想應天府裏有幾個姓謝的,等想起來了,孟昔昂頓時瞪大雙眼:“你怎麽會和他們家的人牽扯上關系?!”
孟昔昭委屈的喊叫:“我也不想啊,是那謝二自己來找我的,他是不尋天的貴賓,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他是誰,等他找來了,我才弄清楚他的身份,那你說我能怎麽辦,趕不能趕,那只好先應付着了。”
孟昔昂張口就想說,有什麽不能趕的?!那一家子跟瘟神一樣,沾上就沒好事,當然要趕啊!
但是轉念想想又不行,謝家是因為皇帝的一個念頭,才被壓成這個德行,萬一哪天皇帝改主意了,謝家又起複了,那他們家不就完了?
雖說這個可能性小于零點零零一,但只要有可能,那就不能不小心。
孟昔昂張着嘴,半晌,他猛地把嘴閉上,然後連連點頭:“二郎做得對……此事确實不能讓爹娘知道,爹這些年走的是越來越高,可這行事也是越發的不顧忌,陛下的喜愛如今就是爹最大的仰仗,他是堅決不能牽扯進謝家渾水的……”
皇帝有多愛他那個真愛,就有多恨他的發妻,恨的同時,行事也讓人捉摸不透,按說既然這麽讨厭謝皇後,那就該把她的母家直接抄家啊,或者,流放三千裏,直接發配到西北苦寒之地去跟月氏、匈奴為伴,保證他們到那不出三年,就全部去跟九泉下的謝皇後作伴。
可他沒有,不僅沒有,還讓他們好好的住在應天府裏,就擱眼皮子底下,時不時的,揪出來折騰一頓。
孟昔昂說的一點都不誇張,謝家真的就跟瘟神差不多,對謝家好,皇帝看你不順眼,對謝家壞,皇帝也看你不順眼,反正沾上謝字,就等于腦袋上多了個倒黴的指向标。
為什麽今科主考官在看見謝原的名字以後,沒有直接讓他落榜,只給他打壓到了二甲末尾?就是因為主考官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他怕直接落榜,會讓皇帝注意到,那還不如留着他,這樣日後皇帝問罪,他也有話說。
孟昔昂完全沒想到自己弟弟的夜不歸宿背後,竟然是這樣的緣由,之前為什麽生氣他都忘了,現在完全就是一臉的後怕:“是為兄錯怪你了,二郎,你如今确實是成熟了許多……”
孟昔昭同樣心有戚戚的點頭,可不是麽,他一向覺得,在他們家裏,他是最成熟的。
……
自從不再憂心科舉,去了國子監,孟昔昂那點中庸的學問,在國子監裏竟然是一騎絕塵、吊打所有人的水平,自信唰的一下就上來了,同時,被壓制了多年的智商,也是跟着水漲船高。
孟昔昂嚴肅的看向他:“二郎,這件事有沒有被外人看見?”
孟昔昭默了默,回答道:“我不清楚,一眨眼我就掉下去了……想來,應該有過路人看到。”
這也是他為什麽挑挑揀揀跟孟昔昂說實話的原因,他昨天可是穿着官服去吃飯的,應天府的百姓有多愛好八卦,沒人不知道。他現在只能盼着他們沒看清掉下去的人是誰,萬一看清了……那這就是他提前打的預防針,爹娘暴怒的時候,還能讓孟昔昂幫着攔一攔。
孟昔昂也覺得頗為棘手,住在應天府,好處是生活幸福指數奇高,壞處是,屁大點事都能一夜傳遍全城。
算了,堵民之口如同堵海,這一點就不要想了。只能盼着,這八卦傳不到自家爹娘耳朵裏。
這時候他倒是跟孟昔昭想的一樣,一瞬間把怎麽善後的事情想好,孟昔昂一擡頭,突然又重重的抓住孟昔昭的肩膀。
“二郎!”
孟昔昭:“……”
幹啥,你不是已經不生氣了嗎?
是不生氣了,但是孟昔昂仍然神情慎重:“我知道你現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陛下也器重你,但是你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和謝家走動!”
孟昔昭心說,晚了啊……不止謝家,現在連太子,都跟他同桌吃過好幾次飯了。
想了想,孟昔昭回答:“我盡量。”
孟昔昂:“不是盡量,是必須!”
感覺一兩句話不可能說得動自己大哥,孟昔昭就不耐煩的動了動肩膀,把他的手推下去:“我心裏有數,大哥,有一句話叫富貴險中求,就是我不跟謝家走動,以後也照樣過不了多太平的日子,危機啊,總是和機遇一起來的。你也不要總是那麽膽小嘛,真是的,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不是縣主嫁進咱們家,而是你要入贅郡王府了。”
孟昔昂:“…………”
混蛋小子,還打趣起你大哥來了?!
就算今年都二十一了,孟昔昂也還是未被采撷過的嬌花一枚,孟舊玉和夫人李聽辛琴瑟和鳴,當年孟舊玉被點了探花,先帝本來是要把自己最喜歡的公主嫁給他的,哪知道晚了一步,在瓊林宴上,吳國公奉愛女之命在衆進士當中尋摸女婿,要好看的、個高的、學問頂級的、穿着比較窮以後能被她拿捏住的……
看見孟舊玉那張清新小白臉的時候,吳國公都快哭了,當場就去問他有無婚配,孟舊玉也是個心氣高的,之前被人綁回家去,他都沒答應留下來當女婿,因為那時候他還抱着娶公主、娶郡主、直接少奮鬥二十年的心思。
聽見吳國公的話,孟舊玉本來是要拒絕的,誰知吳國公四下看看,偷偷摸摸從袖子裏拿出了自己閨女的小像……
咳,就這樣,孟舊玉成了吳國公的女婿,新婚夜,夫人摘下蓋頭,露出一張比小像還美百倍的嬌羞容顏。此後當着自己三個孩子的面,孟舊玉無數次的懷念道,那一日比金榜題名的時候,還讓他心花怒放。
孟昔昭穿來才多久,都聽他說過兩回了,他聽了就只是抽抽嘴角,然後繼續低頭吃飯,孟昔昂卻是每回都認真的聽着,然後露出憧憬的表情。
孟昔昂都跟縣主定親七年了,哪怕到現在只見過七面,這不妨礙孟昔昂已然把縣主當成了自己娘子,為娘子守身如玉,這不是應該做的嘛。
孟昔昭有一回路過大哥的書房,看見他在紙上寫“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那是在縣主得知他中毒之後,命丫鬟給他送補品的時候,孟昔昭看見他對着詩句那一臉浪蕩的表情,還暗地嘲笑了他一聲,小處男。
……
靠着調侃縣主,孟昔昭成功的把孟昔昂調侃到臉色爆紅不得不掩面羞走,在心裏得意了一句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然後他才坐下來,叫金珠過來。
金珠剛剛一直在裝木頭人,大公子走了,她也放松了許多,走到孟昔昭面前,她等着孟昔昭的命令。
孟昔昭對她招了招手。
金珠俯下身子。
孟昔昭十分小聲的問:“我對女人,真的不行嗎?”
金珠:“…………”
偏偏孟昔昭還一臉的茫然,“我覺得我很行啊。”
雖說還沒有實踐的機會,但他都用這副身體生活了好幾個月了,一點不便利的地方都沒有,假如真有什麽問題,他不是應該早就發現了嗎。
金珠默然的看着他,發現他不是開玩笑的,只好斟酌着說道:“大公子的意思不是您不行……而是,您在和女子相處的時候,心緒有那麽一些、一些不穩,依奴婢看,是郎君您太年輕了,年輕,就容易火氣大,而這火氣一大,過猶不及,很多事就容易心有餘而力不足……”
孟昔昭:“…………”
說來說去,不還是不行嗎!
孟昔昭的表情頓時有些驚悚,他自己選擇單身是一回事,得知自己那方面有問題,又是另一回事了。
突然,他又想起來一個事。
落水之前,本來他只是怕的要死,身體僵硬不敢動,是在年仙兒摸了一下他的手以後,他才突然出現了胸悶氣短感覺要抽過去的狀态,把他吓得立刻蹦起來,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恐慌症,這才慌不擇路,轉身就跑,一腳踏進了河裏。
當時他沒在意,還以為自己只是太怕水了,現在看來,裏面另有乾坤啊!
孟昔昭臉色一片空白。
他猛地站起來,看向金珠:“你跟我說實話,我以前碰到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
金珠和銀柳,這倆人現在就是孟昔昭的左膀右臂,孟昔昭幹好事帶着她們,幹壞事也帶着她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所以孟昔昭做什麽已經不再瞞着她們了,也不必在她們面前一直裝模作樣。
金珠已經知道,孟昔昭的記性不僅僅是不認人,連很多事他都不記得,但孟昔昭也不怕她把這些說出去,畢竟她的未來在孟昔昭把不尋天交給她管理的時候,就已經跟孟昔昭綁在一起了,孟昔昭好,她就好,孟昔昭倒黴,她也沒好果子吃。
從金珠那得知了自己以前的光榮事跡,包括且不限于跟人喝交杯酒就激動的口吐白沫、摸一下大腿就高興的昏死過去、好不容易碰上一個不嫌棄自己的、卻差點在脫衣服那一步把自己送上西天……
孟昔昭抑郁的把自己團到被窩裏,徹底失去了夢想。
他還笑話孟昔昂呢,原來他也是個處男!
而且還是那麽丢人的處男,孟昔昂好歹是為愛守身,他這算啥,作者的惡意嗎!
可見原書作者一定很讨厭自己這個炮灰纨绔,不僅讓他花癡,還讓他永遠都沒法得手,而且這麽一來,原來的孟昔昭真就是白死了啊,哪怕詹不休不過來,他也是動不了詹茴的,反而會因為不信邪的嘗試,把自己直接作沒。
他一直以為那個叫明遠的和尚說他活不明白,是指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參政府倒臺的引子,看來,還是他高估了,人家指的應該是他死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死……
躺着躺着,孟昔昭胸中突然燃起一股鬥志。
唰的掀開被子,孟昔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不行!我要治病!!!”
現在已經是二更,門外,慶福聽着裏面的動靜,不解的問一旁的金珠:“金珠姐姐,郎君要治什麽病?”
金珠:“……”
*
以前孟昔昭也折騰過,無非就是找專治隐疾的大夫,開幾副藥,喝呗。但這回孟昔昭一個大夫都沒找,反而開始找人。
嗯……身為現代人,孟昔昭第一反應不是去治自己的身體,而是準備先治自己的腦子。
心理疾病就要用心理學的手段治療,第一條,脫敏療法!
孟昔昭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命令金珠:“摸我的手。”
金珠:“……”
她不動,孟昔昭就轉身,把手遞給銀柳:“那你來摸。”
銀柳:“……”
她也一臉的抗拒,孟昔昭又不能逼她們,幹脆,他轉身,把手遞給慶福:“那你來!”
慶福:“……”
使不得使不得!
孟嬌嬌從外面經過,看見這一幕,抽了抽嘴角,一臉無語的離開了。
回到自己院子,她的丫鬟過來,小聲問她:“小娘子,咱們今日還去湧金樓嗎?”
孟嬌嬌沒好氣的說:“去什麽去?你昨天沒見二哥對我發火?哼,詹家小娘子,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麽神仙人物,竟然讓二哥逼着我去見她。”
眼裏閃過幾分不懷好意,孟嬌嬌斥道:“還愣着做什麽,去備轎!”
丫鬟不敢造次,低着頭下去備轎了。
……
孟家人裏面,最會享受的人就是孟嬌嬌。
孟昔昭出門都是坐馬車的,而她,除非是跟人同行,不然就一定要八擡大轎的出門,雖說她身量小,人也輕,但那轎辇可不輕,每回孟昔昭見了,都要皺眉。
大齊對乘轎出行有嚴格規定,然而規定只限制官員,比如什麽四品以下不許乘轎、二品以下不許乘六人擡以上的轎……對于民衆,反而不管,一來坐的起轎子的人太少了,二來,這本來就是個噱頭規定,說是要克制官員的奢靡之風,克制個轎子管什麽用,有本事,倒是先把那些長仙園克制了。
總而言之,現在乘轎出行,幾乎成了官員家眷、富商、還有煙花女子的專屬,孟昔昭雖然不怎麽看得慣,但也沒連這個都管,畢竟跟孟嬌嬌的其他行為比起來,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就算微不足道,孟嬌嬌也想拿這個事氣一下孟昔昭。
是的……這就是孟嬌嬌的處事原則,她算不上頂聰明的人,但也不笨,她要是想惡心人,有的是辦法。孟昔昭不是不讓她欺負詹茴嗎?好啊,那她就從方方面面的細節上打壓她,內城的貴女們都被她氣得回家直哭,還有苦沒法說了,詹茴一個家住外城的破落戶,見了她身邊的丫鬟都要尊稱一聲養娘的人,她都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把她氣到恨不得揪碎帕子了。
孟嬌嬌想的這叫一個美,幾乎能想象到詹茴在看見光豔逼人的她以後,是如何的慚愧不能自處。
循着地方找過去,孟嬌嬌下了轎,看一眼這破敗的大門,就嫌棄的用手帕捂了捂鼻子,看一眼自己的丫鬟,丫鬟聽命,上前拍門。
也是巧,詹不休為了答應孟昔昭練兵的事,今日回家來取他爹留下的兵書,正準備帶着兵書走呢,聽見拍門的聲音,他便穿着利落的兵裝,嘩的一下打開了門。
幾百斤重的木門在詹不休手裏跟紙糊的一樣,打開的這叫一個不費力氣,他本來就是個面冷的人,加之這些年來敲他家門的人,幾乎就沒幾個好人,所以每次開門的時候,他那臉色,都帶了幾分肅殺。
丫鬟被吓得一激靈,孟嬌嬌捂着鼻子,更是吓得一激靈。
孟嬌嬌長這麽大,身邊的郎君們哪個不是錦衣玉食,身子骨嬌的有時候連她都比不上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只一個眼神,就帶着濃濃煞氣的人。
孟嬌嬌:“…………”
嘤。
詹不休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他直覺挺準的,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孟嬌嬌身上的嫌棄和鄙夷,哦,現在還帶上害怕了。
他擰眉問:“你們是何人?”
丫鬟已經吓呆了,孟嬌嬌則有種掉頭就跑的沖動,但是,好歹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任務,“我、我叫嬌嬌,我二哥讓我來找、找你家小娘子。”
說着,她還小心翼翼的探頭往裏看了看:“她在嗎……”
嗚嗚嗚不在的話我就走了,這個人怎麽這麽可怕啊!
沒想到孟昔昭的妹妹這麽快就來了,詹不休愣了一瞬,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把門讓開了:“在,你進去吧。”
說完他就想走,後來想起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于是,他又硬邦邦的轉過身,把孟嬌嬌的去路攔住,“家中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不周,請見諒。”
他說着請見諒,但結合着他那肅殺的表情,怎麽聽怎麽像是你要是敢不見諒,呵呵……
孟嬌嬌:“……”
僵着身子,孟嬌嬌不敢擡眼,只點了點頭,而等到詹不休走了,她都沒回過神來。
詹茴昨日聽哥哥說了,孟昔昭想讓她和自己親妹交好的事情,她琢磨了一夜,還以為孟昔昭有多麽重的深意,她腦子裏把各種可能性都過了一遍,甚至懷疑過孟昔昭是不是想借他妹妹的手,來掌控他們家。
聽到動靜,她提着裙擺走出來,卻看見門口站着一個渾身僵硬,表情呆滞的小娘子,這小娘子長得幾乎跟她自己平分秋色,就是這個表現……
額,怎麽看着還沒隔壁王嬸家的傻丫頭聰明呢。
詹茴跨過門檻,不懂她為什麽不進來。
她輕聲開口:“要進來喝杯茶嗎?”
孟嬌嬌僵硬的眼神動了一動,看見漂亮又柔和的詹茴,她吸了吸鼻子:“你是詹茴?”
詹茴點頭:“是。”
孟嬌嬌眼淚啪一下就掉下來了:“你怎麽有個這麽兇的哥哥!他長得也太吓人了!我二哥是不是不學好了,他們倆平日在一起能做什麽啊,該不會是一起出門打家劫舍吧!”
詹茴:“……我兄長是禁軍的副指揮使,若真有人打家劫舍,那也必定是見了他就跑。”
孟嬌嬌悶悶點頭:“這我信,我剛剛也想跑。”
詹茴:“……”
看她真的是被吓得不輕,詹茴有點無語,她哥哥真有那麽吓人?
不管了,把人晾在門口也不好,她又問了一遍要不要進去喝茶,孟嬌嬌怕一會兒詹不休又回來了,趕緊點頭,順便擦擦臉上的眼淚,火急火燎的撩着裙子跑進去了。
……
孟昔昭還真不知道,詹不休能把自己妹妹吓哭。
不過想想也是,當初他第一次見到詹不休,吓得腿都軟了,要不是憑着一股氣硬撐,他能直接給詹不休表演個當場滑跪。
他妹妹在詹茴那裏喝壓驚茶,他自己則跑出來,試探自己犯病的點究竟在哪。
府裏人實在是被他煩的不行了,每個人都帶着一臉麻木的表情,視死如歸般摸了一下他的手,但不管是誰,都觸發不了他的犯病機制。
搞不懂,孟昔昭只好出來,找另一個人幫忙。
桑煩語這裏如今可是大變樣了,任意一樣東西拿出去,都比傅濟材當初送她的那幅唐朝畫值錢。
坐在桑煩語這裏,孟昔昭感慨,皇帝對自己的相好是真大方啊,再看看他,這麽費勁的去讨好他,最後就得個紫金魚袋,還挂不上,挂他爹腰上了。
他也想要金銀,他也想要古玩字畫!
桑煩語親自做了幾個小菜,端出來給孟昔昭品嘗,在孟昔昭吃的時候,就把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聽來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她說的事無巨細,畢竟她也不知道哪個對孟昔昭有用,只能全都講一遍。
孟昔昭告誡過她,聽可以,但是不要自己問,她的身份和後妃是不一樣的,後妃可以裝傻,嬌憨的問一兩句,天壽帝就是起疑了,也頂多不再去寵幸那個後妃。可她只是個行首,別說問一兩句,哪怕半句,都容易觸碰天壽帝的敏感神經,不再來看她是好的,就怕天壽帝這個龜孫玩意兒,一揮手,就讓秦大官把桑煩語直接埋了……
當然,孟昔昭說的也是有些誇張了,桑煩語雖然沒背景,但她名聲比後妃大多了,沒看那些帖子還在不停的往她這裏遞麽,天壽帝想動她,也要掂量掂量會不會就此傳出一件黑歷史。
以桑煩語如今的名氣,都快跟梁紅玉、紅拂女之流齊名了,她不出事,天壽帝未來的口碑也會跟她挂鈎,她出一丁點事,那以後人們提起天壽帝就沒別的了,一定是“那個殺了妓/女相好的皇帝”……
說那麽誇張,無非是為了讓桑煩語小心些,同時,也是為了等以後天壽帝不再來她這了,讓她別那麽失落。
說實話,天壽帝能堅持到現在,孟昔昭已經很震驚了,他以為最多有個三四次,天壽帝就應該對桑煩語沒興趣了。
或許是因為桑煩語跟宮裏的娘娘們不一樣,所以讓天壽帝一直保持着新鮮感?但誰也說不好這新鮮感什麽時候就散了,桑煩語又不是甘貴妃,沒那個本事一直吊着天壽帝。
好在桑煩語也是個清醒的人,她對天壽帝只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怕,跟他躺在一塊,聽他偶爾冒出的那些驚人之語,讓桑煩語深深的感到,這人真是皇帝,還是個一點不把人當人的皇帝。
“……他一提起林賢妃,臉色就十分的難看,但他還喜歡提,說什麽林賢妃在宮裏日日垂淚,看起來很是快意。”
孟昔昭點點頭,小心眼是這樣的。
“司徒相公想告老還鄉,他不同意,還說司徒相公是倚老賣老,就是想拿捏他,奴家看着,他可能會報複司徒相公。”
孟昔昭:“……”
有這麽一個皇帝,真是心累啊。
“哦對了,還有個事,他說軍棋甚是有趣,還問奴家,二公子怎麽想到的,有沒有提前跟奴家說過,奴家說沒有,二公子雖然欣賞奴家,但從不跟奴家說自己的事,奴家也不敢打聽。”
孟昔昭:“……”
小心眼,還多疑,媽蛋,要不是看在太子現在一點根基都沒有的份上,他真想……
這時候,桑煩語努力回想,又回想起來一個事:“他說,楚國公主比奴家只小兩歲,是他衆兒女當中最有靈氣的一個,也甚會作詩作詞,他還說,若是奴家能進宮,跟楚國公主結識一番,就好了。”
聽了這麽半天,孟昔昭總算是聽到點有用的消息了。
他的眼睛倏地就擡起來,桑煩語本來就看着他,見狀,她頓時微微湊近身子:“二公子,可是有什麽不妥?”
孟昔昭眨眨眼,笑起來,讓桑煩語寬心:“放心吧,陛下這麽說,與你無關,他怎麽可能真心實意的想讓你進宮呢,朝臣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當初廢後的事情,已經讓他得到了教訓,為甘貴妃他尚不能得逞,為你,他更做不到了。”
桑煩語也笑起來:“二公子,你這麽說,奴家可是要傷心了。”
說着傷心的話,她卻笑得無比輕松,越接觸天壽帝,她是越知道後妃的不易,哪怕一開始她還豔羨過那些女子,現在也就那樣了。即使還會豔羨,她豔羨的也是她們的家世、她們的清白,跟她們後妃的身份,卻沒半點幹系了。
既然孟昔昭都這麽說了,桑煩語又奇怪起來:“那二公子為何獨獨對這件事甚是在意呢。”
孟昔昭唔了一聲:“因為這番話,讓我發現了一個事。”
桑煩語好奇的問:“何事?”
孟昔昭卻搖搖頭,“現在還不能說。”
雖說桑煩語現在都快被他發展成他的女特務了……但有些事,她不知道比較好,畢竟人要是知道了什麽事,總是難以藏得住,萬一在跟天壽帝的相處中,流露出一點點的情緒,那都有可能成為蝴蝶翅膀,把後面的劇情給扇沒了。
那哪行?!
他可是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
桑煩語見他不願說,也會心一笑,反正在她眼裏,孟昔昭做什麽都是為她好,無數次的事實都證明了,孟昔昭是把她當人看的,他不會害她,那就夠了。
倒完了最近的情報,桑煩語本以為孟昔昭這就要走了,她都準備好送客了,卻見孟昔昭擺擺手:“等等,我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桑煩語頓時坐下來,露出了女為知己者死的表情。
“二公子的吩咐,奴家無敢不從。”
孟昔昭點點頭:“那就好,來,你摸一下我的手。”
桑煩語:“???”
…………
事實證明……桑煩語也不行。
最後,桑煩語已然是一臉詭異了,沒錯,她是把孟昔昭當自己的主子和伯樂這麽看,但她對孟昔昭可沒有那種非分之想啊,她喜歡大文人,通曉歷史的那種,跟她在收集文物上有共同語言的那種。
孟昔昭一則剛脫離文盲沒多久、二則連三百年前中原有幾個國家都不知道、三則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竟然指着她新收來的春秋時期王族專用的青銅簋說這個盆怎麽這麽大……
哪怕她很努力的想要對孟昔昭動一下心,聽到他那句話以後也就心如止水了。
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迎着桑煩語那頗為愧疚和憐憫的表情,孟昔昭木然的走出了院門。
金珠看他這麽努力,也是非常不能理解:“郎君,沒犯還不是好事嗎?每次您犯起來,都會把夫人老爺,還有我們這些下人吓一大跳。”
孟昔昭嘆氣:“你不懂。”
這就跟腦袋上懸着一把刀一樣,這是多大的弱點啊!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想着法的利用一下,那他不就歇菜了嗎。
原本以為自己不再花癡,就萬事大吉了,誰知道這身子還有這麽一個毛病,再加上他那個怕水的陰影……
等于他現在有兩個致命弱點,随便哪個,都夠要他命的。
怕水好說,随便一條河都能觸發他的恐懼心理,問題就是這個花癡後遺症,看起來毫無規律可言啊。
難道是因為這些人都是他認識的,平時跟他相處的太熟了,所以條件不滿足?而年仙兒是陌生人,這才一摸就成功了。
孟昔昭在桑煩語的家門口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以掌擊拳:“我決定了!咱們今天就去逛青樓!”
金珠:“…………”
她快給孟昔昭跪下了。
你就這麽喜歡作死嗎!
然而孟昔昭決定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金珠來置喙了,于是,腳步一轉,孟昔昭就去了百花街,而且在第一家有穿着很少的女子出來拉客的酒樓前,就停下了,那些女子一看有戲,頓時笑靥如花的來拉孟昔昭,孟昔昭站着讓她們碰了一下,發現也沒事。
皺皺眉,他幹脆走了進去。
東宮裏,崔冶穿着太子常服,站在長案後面,平心靜氣的練字。
郁浮岚走進來,對崔冶欲言又止。
崔冶擡頭,“如何,如今府城裏,可有關于孟昔昭落水的流言?”
郁浮岚:“……落水的流言,沒有。”
崔冶聽出他的話裏有話,不禁擰起眉:“莫非還有其他流言?”
郁浮岚默了默:“啓禀殿下,準确的說,不是流言,而是很多人都看見了,孟少卿在休沐日大張旗鼓的進了紅春樓,還一口氣點了二十多個姑娘,把紅春樓的掌櫃高興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崔冶:“…………”
默然的盯着郁浮岚,後者一臉的尴尬,崔冶知道他沒膽子騙自己,過了許久,他才重新低下頭,準備繼續練字。
然而越寫心越不靜,荒蕪的荒字只寫了三筆,他就突然把筆摔到一旁,轉身離開了這裏。
直到崔冶已經出去,郁浮岚才悄悄擡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宣紙。
只見寬大的宣紙上,只有一個“艹”。
郁浮岚:“……”
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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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