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19

蘇葉有個秘密。

蘇葉本來不叫蘇葉，蘇葉本來也不長這樣，甚至連性別都和現在不一樣。

他，不，也許應該稱之為“她”。

“她”本名叫做陸漁，喜歡裴玉很多年了。幾個月前，“她”下定決心離職，去T國做變性手術。想着，這樣陸漁就會喜歡自己了吧。

“陸小姐，雖然說現在的技術還是比較完善的，但成功率因人而異。但我們預測，您的成功率只有30%左右。您确定還要作嗎”

“請告訴我最壞的結果。”陸漁坐在醫生對面，神色淡淡。

“最壞的結果是——您可能會失去一條生命。”

“我接受。”

這是陸漁的決心，她做夢都想和裴玉在一起。如果成功的話，她有信心讓裴玉愛上自己，因為除卻性別不同，裴玉想要的樣子她都有。

失敗的話，只能說她和裴玉有緣無份。

萬幸的是，手術很成功，陸漁成為了世俗意義上的“男人”，憑借着過硬的能力再一次成為了裴玉的秘書，也如願成為了裴玉的戀人。

可是現在，裴玉告訴“她”，說她喜歡上陸漁了。

多可笑呀，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她”的努力全部擊碎！現在陸漁懷疑，是不是“她”上輩子作惡多端，連老天爺都要給她最致命的一擊。

鏡子裏的男人一拳打在了玻璃上，手被玻璃紮破，玻璃碎了一地，他赤着雙腳踩在玻璃上，走過的地成了長長一條血路。

20

今天是待在I國的最後一天了，我無聊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自從那天我和蘇葉攤牌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他。

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我給的遣散費也挺多的。

“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我通過可視門鈴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葉。

我打開了門，蘇葉看起來已經恢複好了，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笑看着我:“裴總，這是在I國的最後一天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爬雪山”

我剛想拒絕，畢竟我不喜歡藕斷絲連的關系，斷就要斷得徹底。

蘇葉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麽，他猛的拉住我的手，神色哀求:“裴總，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之後會離開公司。”

“算我求您。”

看着蘇葉的臉，我突然忍不下心拒絕:“好吧，你等我準備一下。”

21

I國的雪山在世界上以其極端的高原氣候著名，高低不同景，山下綠草如茵，山頂冰雪覆蓋。

我和蘇葉帶上專業設備，一路攀爬，離太陽升起的時間還有2個小時，如果來得及可以看到日照金山。

越往上爬，空氣越稀薄。奇怪的是，氣溫卻不怎麽低。

“你出門前有看溫度嗎”我邊問蘇葉，邊拿出手機準備查看氣溫，網頁卻怎麽也刷新不出來，可能是海拔太高，沒信號了。

蘇葉搖搖頭，他只想着怎麽讓裴玉答應自己的請求，一時間，忘記查看氣溫了。

我看着頭頂上的大太陽，潛意識裏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但又沒有絲毫頭緒，煩躁的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問一下。”

但願不要出什麽幺蛾子。

也許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越不想來什麽就會來什麽。我和蘇葉又爬了一會兒，忽然，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把蘇葉拽住。

“噓，你聽。”我和蘇葉停下動作，耳貼雪地，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從模糊到清晰，又變為震耳欲聾。

是雪崩！

電光火石間，我抓起蘇葉的手向山坡上跑，雪崩的速度是200公裏一個小時，以人的速度根本是跑不過的，我也沒打算與自然作鬥争。

我帶着蘇葉來到一跟粗壯的樹前，抓住樹幹:“抓緊我，趴下！”

強烈的太陽光使山頂的積雪融化，從而導致了雪崩，無數的雪塊從天而降，地動山搖。

我感到雪塊從我身上嘩嘩沖過，蘇葉在我身後，抓住我的手也越來越松了。

我怒氣湧上心頭:“蘇葉，給我用力點！”

來不及了，蘇葉被雪塊連帶着沖下了山。

我趕緊以狗趴式爬到雪的表面，往邊緣方向爬去，急切尋找着蘇葉。

不幸中的萬幸，蘇葉今天穿的是黑色的沖鋒衣，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可以看到他黑色的衣角。

我匆忙趕過去，蘇葉大部分被雪埋住了。我不做他想，用力挖着雪，因為雪崩停止後，碎雪就會很快凝結成硬塊，被困住後，逃生的難度會加大。而且被雪埋住後，呼吸和心肺狀況加速，缺氧可能導致窒息。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蘇葉的口鼻露了出來，但胸部以下部分仍然埋在雪中，蘇葉這時已經昏迷不醒。

我用力拍了拍蘇葉的臉蛋，想讓他清醒過來，我拉他用力，破雪而出。

蘇葉在我的拍打下悠悠醒轉，我大喜喊着:“蘇葉，你醒了！你現在還有力氣嗎，可以動嗎”

蘇葉看着眼前急切的女人，既暖心又苦澀，她總是這樣，對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這樣好，也是這樣子，自己才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她吧

可是，現在自己好像沒有機會和她共度餘生了。

蘇葉搖了搖頭，他現在渾身使不上勁，現在也沒什麽工具，單憑裴玉一個人顯然是不行的。自己一會兒可能就要身體凍壞，低溫致死了，他絕望的想着。

“玉玉，你過來些，我有話想對你說。”蘇葉被凍僵的臉上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玉玉，其實我是陸漁，你也不敢相信吧哈哈哈。”蘇葉以诙諧的語氣說出了真相。

22

我愣住了，一時間腦袋空白，不知道說些什麽，我沒有質疑蘇葉。其實，一開始我只是覺得蘇葉和陸漁的行事風格很像，但并沒有多想。

也許，我的潛意識裏已經有了答案，但不敢深想罷了。

“玉玉，你還記得那句‘風有約，花不誤，歲歲年年不相負’嗎”

“其實我早就想對你說了，我還偷偷在相片裏放了一張紙呢，你肯定沒有發現吧！”

蘇葉自顧自的說下去，似乎知道自己時間不多，要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他不想留遺憾了，想勇敢一回。

就算她們沒有歲歲年年。

“玉玉，我死之後，你記得要來看我，什麽也不用帶，在地上拾一枝玉蘭放在我的墓前就好了。”

我看着蘇葉有點瘋魔的樣子，有點不忍心打斷他了。

“最後一點，你可聽好了！”裴玉雙眼通紅看着我。

“裴玉，我求你，不要忘記我。”

他用哀求的語氣，卑微的說道。

一道白光滑過，是他的淚水不斷從眼眶裏滲出。他沒有動，只是看着我，求我答應。

“你不會死。”

我冷冷盯着他。

我沒有答應他，只是雙手的動作加快，埋頭繼續挖。随着時間的推移，我的手漸漸紅腫，已經沒有知覺了。

突然，“哄——”

是救援直升機的聲音，有救了！

23

我坐在ICU的椅子上，等待着手術結果，面前是剛剛挖雪的雙手，已經處理好了，只是仍然很紅腫。我現在的心情亂糟糟的。

“手術成功，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

懸着的一顆心放下，我向醫生道謝後，沒有立刻去看病床上的人，向外面走去。

我太累了，任誰知道自己的好友喜歡自己喜歡了十幾年，還為了自己去變性，最後又兜兜轉轉成為了自己的男朋友，都會一時間無法接受吧。

我需要時間接受。

“你好，請問你知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士現在怎麽樣了麽”陸漁現在還無法下床，只能詢問旁邊的護士。

護士是個年輕的女孩，她絞盡腦汁回憶着:“是一個看起來高高的，長得很好看的小姐嗎嗯…她好像剛剛還在門外等着，聽到您沒事後，就離開了……”

陸漁聽到後，垂下眼眸，倒也沒太意外，只是心髒仍然一抽一抽的，他不知道是雪崩後的後遺症，還是自己的心在痛。

“您和那個小姐是戀人關系嗎？她很關心您呢，在門外等了好久。要是有什麽別扭的話，說清楚就好啦！”

蘇葉搖搖頭，心中苦澀:“回不去了。”

24

蘇葉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就一個月沒看到裴玉。他心知肚明知道是什麽原因。

出院後，他來到人事部遞了辭呈。

“蘇秘書，怎麽突然要走了你工作真的做得很好，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蘇秘書，真舍不得你，有緣再見！”

蘇葉一一告別了同事們，走出大門，最後再回頭看了一眼金融大廈的最高層。

這次，是真的要走了啊……

“滴滴”，一輛車停在了自己面前，車窗緩緩降落，露出了女人明豔的臉。

“上車。”裴玉摘下墨鏡對蘇葉說道。

蘇葉雖有疑問，但還是乖乖上了車:“裴玉，是之前的單子出了什麽問題嗎”

“不是，”我用手指點了點方向盤，“帶你回家吃飯。”

“以戀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