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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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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這話雖然說得深得我心，但我還是相當裝模作樣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後用一種很假的笑容看着他：“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過分了啊，快點兒跟蘇同學道歉。”

我們倆從小學就在一塊兒玩了，一對視就知道對方肚子裏打的什麽壞水，所以梁旭也跟着笑了。

笑過後梁旭翹起了自己的二郎腿，也把自己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好意思啊，蘇同學，我這人說話就是有點兒直，你肯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我……不介意。”插班生說着，看了我們一眼。不過視線的重點關照範圍似乎是在我身上，“那什麽，既然已經道了歉，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他這會兒看上去是真有點兒拘謹，不知道是不是被梁旭剛才那句話給刺激的。

“好的，”然而我只是點點頭，接着就很幹脆地朝看上去就很拘束的插班生一揚手，跟他示意了大門的方向，“慢走不送。”

如果現在我爸在這兒，那他多半會說我這行為很沒禮貌。他對我的教育就是再怎麽看人不爽也要對對方保持最基本的禮貌。

可惜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是柳楠楠和梁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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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楠楠這人活得通透，不容易生氣。但她相當護短，這會兒已經因為插班生那句情商相當低的‘也不能越過他替他發言’對他本人感到不爽，只是礙于這人是我同學，面上沒顯露太多。

至于梁旭麽，他就差把對插班生不滿這事兒直接寫在自己的臉上了。

所以在插班生從站起來到走到門口的這段時間裏，我們仨都雷打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要送送他的意思，堪稱是沒禮貌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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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在我以為他會因為這件事兒直接摔門出去的時候，蘇緣又再次走了回來。

接着從自己的挎包裏取出一個本子，雙手遞給我：“你最近幾天都沒來上學，這是我這段時間記的知識點，你可以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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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反應，只是瞥了梁旭一眼。

“……用不着。”梁旭替我把那個筆記本推開，然後他擡起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蘇緣，“他這兒有我在。”

梁旭學習成績一直挺好，就連我爸都暗示過我可以跟梁旭這孩子多玩兒，因為他學習成績不錯。我當時還挺不服氣，說我成績也挺好的，怎麽從來沒見你這麽誇過我？

接着我爸問：‘那你成績是一開始就這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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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你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就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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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緣也沒生氣，再次把自己那個筆記本移到我面前：“是我害得你現在這幾天只能在家休息，請你接受我的歉意。”

他這話說得倒是妥帖，比剛才自己忽然蹦出的一句‘哪怕你是他的家裏人，也不能越過他替他發言吧？’有情商多了，就跟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怎麽說呢，我其實是不太在意他之前把籃球砸在我頭上這件事兒的。

畢竟按照梁旭之前跟我講過的那本書的劇情來看，我跟插班生之間的就是徹徹底底的‘孽緣’。

‘孽緣’本來就不是那種能被輕易規避的東西，就算我這次躲過去了，下次也還是有可能被蘇緣扔出的其他什麽球砸中。只是可能這次我躲過了籃球，下次砸向我的就是足球而已。

至于現在對蘇緣感到不滿，也不過是因為他的存在讓我控制不住對自己身邊的人都懷揣了某種惡意的想法——我正在開始因為他的存在，痛恨一切攔住他不讓他靠近我的人。

可我本來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我平時再怎麽喜歡跟熟人插科打诨，再怎麽喜歡以自我為中心，也不可能就因為喜歡上某個人而對其他人感到不滿，特別是這話裏的‘其他人’還是我認識很久的熟人的情況下。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也不知道插班生本人有沒有這個意識。

但為了我自己和我身邊的人，我必須遠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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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是這麽想的。

……但是，真的要把這顆不知道多久會炸的炸彈推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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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出于某個忽然出現在我心裏的念頭，我接過了那個所謂的筆記本。

“到校後我會記得把這個本子還給你的。”

坐在我身邊的梁旭猛地轉頭看着我，那轉頭的力度強的……我真怕他的腦袋都因為這一下被直接扭掉了。

“好的。”蘇緣點點頭，沖我鞠了個躬，又沖在我身邊的兩個人點點頭，這才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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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緣出去的時候把門也給關上了。

“戚敘，你不會是——”梁旭還是保持着那個姿勢看着我，很難以置信的樣子，“你現在還是清醒的嗎？”

“走，去我的卧室聊。”我拿起那個本子，走的時候不忘看了還坐在旁邊的柳楠楠一眼。

她似乎看出了我和梁旭之間不太對勁，這會兒正在用擔心的眼神看着我。

“姐，我們一會兒再聊。”我不好跟她說太多，只能這麽跟她說。

知道我和蘇緣那些愛恨糾葛的也就只有梁旭，我不打算把這些事兒都告訴我身邊的人。倒不是覺得他們不會相信我，就是單純的覺得把這些事兒說給他們就像是告訴他們我的黑歷史一樣。

讓他們知道以後我可能被人pua還意識不到？這事兒多丢人啊！！

柳楠楠點點頭，也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多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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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梁旭一塊兒上了樓。

我也不知道他在我身後的時候到底想了些什麽，但他邁出的每一步力道都相當重，就跟把我家臺階當成自己最讨厭的人似的。

我本來還覺得這樣的他挺有意思的，直到他的步子聲越來越大，大到我都覺得忍無可忍。

“梁旭，”我終于轉過了頭，“你現在是在跟我耍橫嗎？”

“我……”梁旭看了看我，本來還在眼裏燃燒着的憤怒瞬間就熄了，“我沒有啊。”

“你別仗着我脾氣好就瞎說啊！”他色厲內荏。

我本來想說你這個狗玩意兒什麽時候有過好脾氣了，忽然想到他平時對我的态度，果斷默默咽下了那一句，又換上了另外一句。

“那你步子一直邁這麽重幹什麽？”我說，“到底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梁旭臉上的表情很不耐煩，但說話的語氣相當沒氣勢，就跟蚊子哼哼似的：“……能啊。”

我還是看着他，不為別的，就為他這好笑的樣子——他喜歡對別人展現出暴脾氣的一面，而我充當的基本都是那個負責攔下他的角色，這還是頭一次做了那個直面他然後對他說住手的角色。

怎麽說呢，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

梁旭見我還是在看着他，估計是以為我沒聽清他說的話，使勁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忽然很大聲的說：“我說能！”

這铿锵有力的，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在為高三的百日宣誓做準備呢。

我這次是真忍不住了，跟樓下的柳楠楠一塊兒笑出了聲。

我本來以為梁旭會生氣，會爆出來一句‘你耍我玩兒呢？’。但事實是他在聽見我和柳楠楠的笑聲後整張臉忽然變得通紅，就跟西紅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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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他完全沒按照我想的演這件事兒所賜，我的臉也莫名其妙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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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就這麽保持着這個尴尬的氛圍直到進了卧室。

明明之前已經來過很多次，但這會兒梁旭的反應卻跟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他進門的時候甚至因為踩到床邊的地毯而踉跄了一下。

雖然及時穩住了，但樣子還是很好笑。

我本來還在尴尬，看見他這樣後又指着他笑了好半天。

梁旭在我七歲挑的那個鯨魚在銀河裏游泳的地毯上坐下，擡頭看着我。沒有生氣，就只是那麽直直地盯着我，臉上還挂着笑。

他這麽應對反而又把我給搞不會了，所以我笑了一會兒就自動停下來：“行了，先說正事兒吧。”

一會兒再繼續笑。

梁旭點點頭：“你說。”

“我剛才之所以接過這個本子，是怕如果我不接的話，還會有其他的事兒繼續找上門來。”我把插班生給我的那個本子扔給梁旭，“你不覺得把定時炸彈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好嗎？”

這樣不僅不用擔心炸彈會在你沒注意的時候忽然爆炸，就是真有什麽事兒也可以立馬想好應對方法。

“行，我懂了。”梁旭的肩膀因為我這句話放松了下來，語速都變得快了不少，“你不早說，我還以為你是忽然就對他有感情了，剛才還在擔——”

說到這兒，他的話頭忽然就頓住了。

我正想說你知不知道話說一半真的會讓別人特別想揍你，結果在我低下頭跟他對視的下一秒，就發現梁旭再次漲紅了臉，這次臉比剛才還紅。

他別開了視線，像是才注意到剛才那句話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似的。

這次他只吐出了兩個字：“——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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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想調侃他‘就這麽喜歡我嗎’，但梁旭這個反應讓我也開始覺得有點兒羞恥了。

關鍵是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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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住臉，現在是真有點兒崩潰了：“不是，梁旭你他媽的到底有什麽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