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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不愧是當了好幾年的班主任，在一次的班會後用一種委婉的态度提起了這件事兒。并且委婉表示青春期的愛确實是美好的，但現在已經是高二的關鍵時期了，大家應該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學習上。

有人起哄，有人壓根沒聽進去，而有的人……

我轉頭，隔着梁旭和蘇緣對視。

……看樣子還是打算繼續我行我素。

2

蘇緣似乎是想沖我笑一下，不過梁旭忽然把椅子往後一推，擋住了蘇緣的視線。就跟後腦勺上長眼睛了似的。

——不對。

我忽然意識到蘇緣對我的影響似乎正在慢慢消失，剛到學校的時候他在講臺上都能影響到我，後來是籃球場的距離，再是隔着門……但現在我跟他對視，心裏卻不會再出現那種‘他很需要我’或者‘他好可憐’的想法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幹嘛呢寶貝兒？”梁旭轉過頭來，笑着看我的同時也打斷了我的思考，“班主任還在上面講事兒呢，你就在下面跟別人眉目傳情，不太合适吧？”

“眉目傳情？”思緒中斷，我笑了起來，“相看兩厭還差不多，至少我是不想看他的。”

我決定再觀望觀望。

3

如果我現在是高一，那估計還會因為抽屜裏有別人送的東西而高興，覺得這是自己的魅力被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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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我現在高二了，我不僅是得忙着學習的高二了，現在還對給我送這東西的人毫無感覺。

4

如果說一開始是覺得他這種行為惡心，後面是漸漸麻木，那麽現在的我就是單純覺得這事兒很麻煩。

蘇緣到底想做什麽？

梁旭說蘇緣的家庭是造成這人怯懦的主要原因之一，那他現在一個勁兒的給我送這些東西又是因為什麽？

怯懦但是不怕給別人造成困擾，這不自相矛盾嗎？

5

抱着這樣的疑惑，我們總算迎來了梁旭之前說的那個在原本小說中的節點——學校組織的郊游散心。

“你之前不是說這是旅游嗎？”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沒有高興，反而一個勁兒戳梁旭的胳膊，“怎麽忽然就變成郊游了？”

“那肯定是我說錯了，”梁旭一邊兒躲一邊兒回答，不過他再怎麽躲也躲不過那個範圍，最後也只能繼續被我戳，“學校怎麽可能在高二的時候安排旅游啊。”

真的以為學校會這麽安排的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不會真的以為——”梁旭的這句話在看見我朝他豎起的中指後緩緩變成了，“……對不起，畢業之後我一定會記得帶你去旅游的。”

我發出了不屑的冷笑：“晚了，太晚了。”

畢業後我爸要麽讓我繼續讀大學，要麽就讓我直接去他公司上班，不太可能給我空出出去玩兒的時間。

在只有我們倆聽得見的冷笑聲中，我聽見蘇緣的聲音在班主任說‘這次活動會由校方統一購買零食和飲料，不過同學們請放心，是多退少補。’後忽然響起：

“老師，我能不去嗎？我家裏沒有錢。”

我擡起了頭，看見了說這話時同時也看向我的蘇緣，然後是擋住他望過來視線的梁旭：“你又看什麽呢？”

我轉頭看着梁旭，沒在意他的明知故問：“你說，他不會真是……重生過來的吧？”

“什麽？”梁旭‘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指的是什麽，“你是說之前我說的他可能是重生的那句話啊？”

“是。”我點頭。

不然為什麽我的讨厭都這麽明顯了，蘇緣還能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用那種莫名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不是，他到底是在期待個什麽勁兒呢？

6

蘇緣這句話說完後全班都安靜了下來，下一秒就響起了讨論聲。

本來都在興奮着的同學們這會兒臉上都帶上了點兒不滿：是，你的家庭條件可能是不怎麽行。但你完全可以事後跟老師商量，你為什麽非得在這個時候提這個呢？

這不是掃大家的興嗎？

7

老班估計也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忽然發生這事兒，也愣了一下。

“雖然不是你以為的旅游，但郊游踏青其實也挺不錯的。”梁旭把胳膊放在課桌上，跟我小聲商量，“不過我還是想自己再去買點兒吃的，我覺得學校準備的肯定不夠我吃。”

“那一會兒放學了我們就去買，”我也把胳膊放在課桌上，“但是你別買太顯眼的零食，不然大家都得找我們倆要，到時候更不夠吃。”

梁旭忍不住笑了：“行，記住了。”

8

蘇緣之前雖然在我這兒安分了下來，但他在其他同學那邊兒沒消停下來。

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麽刺激，忽然就開始學着跟大家拉近距離了。其他同學也不是那種捂不熱的類型，所以在截止今天這事兒發生之前，蘇緣在班裏的待遇已經跟剛進來那會兒不同，往前跨了一大步。

劃個重點，【截止今天這事兒之前】。

梁旭之前已經和我講過這是小說裏的某個節點，我也切身體會到了蘇緣會給我造成的影響，所以更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主動站出來對蘇緣說什麽‘我有錢，我給你出’的話。

而這件事兒沒有我的那一句找補，蘇緣在班級裏的待遇再次跌回了最開始。

具體表現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從他課桌旁邊經過的人都少了許多，那裏似乎自動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我忽然就又想到了梁旭之前提到蘇緣因為這件事兒對我的印象是‘不顧及別人的想法’。

如果這句話的前提是他在班裏其他人都很興奮的時候，吐出這麽沒有情商的‘我家沒有錢，能不去嗎？’的一句。

那我到底要怎麽說，才能算是‘顧及他的想法’？

9

“管他到底是不是呢，我現在是懶得在意了。”等老班走後，梁旭伸了個懶腰，“先眯會兒吧，下堂課是地理，又要用腦子了。”

我把挂在椅子後面的校服拽過來，正打算用它當枕頭，結果糖果直接從我的校服兜裏滾出來，撒了一地。

我：“不是，這又是什麽時候塞進來的？”

剛剛還說懶得在意這些的梁旭一下就坐直了，然後他看了眼那些撒在地上的糖，從自己椅子後面取下來那件校服遞給我：“你睡吧，我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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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了那件衣服，把其他位置的布料塞進袖子裏後擡頭對梁旭說：“懶得在意了哈？”

拿來掃把的梁旭表情相當誠懇：“剛才是這麽覺得的，但忽然發現有的事兒好像還是需要在意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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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出現了蘇緣這個小插曲，但大家還是很期待之後的踏青。

而踏青也在大家不停的數日子中來到了。

學校踏青的終點安排在了一家大型露天燒烤的位置，吃的和喝的已經由提前三十分鐘坐車到達目的地的教導主任和校長們準備好了。

“那為什麽不能直接包車帶我們去啊，”我把嘴裏那塊餅幹咽下去，“……非得讓我們走。”

“不然這活動為什麽要叫踏青？”梁旭從我手裏拿走一塊餅幹塞進自己嘴裏，還跟強調似的把其中一個詞重複了一遍，“踏！青！”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給第六個找我要餅幹的人分了餅幹，不出意外的發現只剩一片了：“不是，你們都怎麽回事兒，我才吃了兩片！”

“誰叫你偷偷帶吃的。”嚼着餅幹的後桌這樣說，“這種吃獨食的行為是會被譴責的！”

“哎。”旁邊有人提醒他，“不是獨食，他倆都在吃呢。”

“這種吃雙食……對食的行為是會被譴責的！”那人立馬找補了一句。

我剛準備樂，下一秒就因為想起‘對食’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後給他來了一腳：“不是，你說誰是太監呢！還對食！”

“我我我！”那人立馬說，“我是我是！”

“——再亂用詞小心我抽你。”我把最後那塊餅幹拿出來，正要塞進自己嘴裏，就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膀。

“……就剩最後一個了，誰啊這麽饞？”我一邊兒轉頭一邊把手裏的餅幹遞過去，“行了，吃吧吃吧！”

然後我和正收回手的蘇緣對上了視線。

我看着他，沒說話。

蘇緣見我沒說話，從自己兜裏取出了一包沒拆過的棉花糖：“我這兒還有吃的，你吃嗎？”

我盯着他那包特別标注是草莓味兒的糖看了很久，又轉頭看了眼梁旭——我喜歡草莓味棉花糖這事兒也就家裏人和認識很久的人知道。

礙于一直被我強行綁定的偶像包袱，我也沒有當着同學的面吃這東西的時候，其他人誰都不會把這玩意兒跟我對上號。

所以蘇緣這家夥要不真是重生的，要不就是忽然有了那段我被他pua的記憶，不想對我輕易放手……

關鍵是——他問過我的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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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沖蘇緣笑了一下，笑的很假，“我不愛吃棉花糖。”

“蘇緣同學也帶了吃的啊，挺好。”梁旭從我手裏搶過那包只剩一片的餅幹，然後塞進蘇緣手心裏，“不過這零食還是你一個人吃吧，我們就不吃了。”

蘇緣看了梁旭一眼，還是把那個餅幹接了過去：“謝謝你，戚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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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脾氣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他對蘇緣這話的回應也就是笑了一下，然後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對我說：“過會兒吃燒烤肯定要組隊，戚敘，我們兩個人組呗？”

“行。”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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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別人啊，”梁旭見我答應的這麽痛快，忍不住強調了一句，“就我們兩個。”

“我剛才那句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我看了他一眼。

梁旭笑了笑：“就等你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