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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方！予！同！！！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林木氣勢洶洶地趕來時，醫生剛給方予同開完藥。方予同臉色蒼白，向醫生道了聲謝，便一言不發地跟着林木去繳費。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喝酒就算了，居然還去酒吧？你到底在幹嘛啊？”

方予同自知理虧，戴好口罩不說話。

“趁着這段時間沒工作，你給我好好養胃，別趁着年輕一個勁的糟蹋身體。”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于導給我打的電話，的虧我睡得晚沒什麽夜生活，否則鬼才來接你。說來也怪，都把你送到醫院了，幹嘛不自己陪你……”

方予同想起車上那個男生，眸光一暗，“可能是沒空吧。”

林木不明所以，接過窗口處自動包好的一大袋中藥和幾個小紙袋，“這麽多藥，知道咋喝嗎？”

“嗯。”

-

“他的胃狀态不太好，主要是比較敏感受不了刺激，所以最好不要沾酒，好好養一段時間。我給他開了應急的藥和一個療程調理，但是光喝藥沒用，重要的還是生活習慣得改。”

陳醫生的聲音徐徐從電話裏傳來，于蕭一邊應一邊在備忘錄裏打下幾行字。

“不喝酒是一定的，還有就是每天一定要按時吃飯，特別是早飯……”

于蕭微微皺眉。

生活習慣這種事，只有在他身邊的人才能知道。

挂了電話，他又點開和林木的聊天框，打了一大段話上去，最後又删删減減只剩下幾行：

[後半年的工作強度高，希望方影帝能好好修養，調整狀态]

-

方予同剛坐上車拿出手機，就看到了于蕭發的新消息，表情微微一變。

“咋了，又給你發消息了？”

“沒有。”

方予同嘴上說着，打字回了個好。

“你今天去酒吧沒被拍到吧？路人緣都快掉沒了，再有東西爆出來可咋整啊……咱現在違約金還沒還完，壓根沒錢請律師了，告不了啊。”

林木就差沒把發愁倆字寫臉上了，一看旁邊的方予同面不改色，格外淡定。

“你怎麽了方予同？不是事業心很重的嗎？”

方予同這才回過神似的，眨了眨眼，“沒做什麽出格的事，被拍到也無所謂。”

“我的好哥哥，那可是導演诶，你倆哪怕不同框出現都有人能腦補。尤其是那個誰……周佳鈞，我聽說他們最近一直可盯着于蕭。”

周佳鈞就是之前林木口中的“對家”，算是個很有勢頭的青年演員，只不過各方面都被方予同壓了一頭，包括年初的那個影帝獎。

很難說那些或真或假的黑料裏有沒有周佳鈞的一份。

“這節目潛力是真的很大，不僅容易出圈，還容易爆，不管是對路人緣還是什麽都很好。我記得你大學那會還進了個小男團來着，這制作人簡直太符合你的定位了。”

“合同沒簽，沒定數。”

“大哥，合同簽不簽在于你啊，你可是人家導演的第一人選。”

方予同擡起手，摸了摸脖頸處露出來的一小截細鏈，輕聲道：“回去就簽。”

回到家吃了藥，胃裏酸澀的感覺總算緩解下來，方予同盯着那幾袋一看就很苦的中藥，忍不住嫌棄。

這些年方予同對自己的身體非常不上心，甚至可以說是過得很潦草，別說養生，不糟蹋都算是好的。

開了藥方予同也不想吃，卻又想起醫生的叮囑，和最後于蕭的那個眼神，想想還是煮了一包喝下去。

苦是苦了點，好歹不疼了，胃裏暖烘烘的。

方予同躺下，手裏舉着那份合同，透着頭頂的燈光看甲方位置上的簽名，字跡潇灑有勁，就和于蕭這個人一樣。

和于蕭簽合同的感覺有點奇怪，明明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這份合同卻像是一份預告，昭示着他們之間将會發生什麽。

方予同想起從前的事，很快就睡着了。

夢裏又出現酒吧裏的場景，和五年前發生的事重疊在一起，方予同知道自己在做夢，但他卻不想醒過來。

-

“看不出來嗎？我還以為我單的很明顯。”方予同朝對面的于蕭笑笑，“你呢？”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方予同有點不解，剛想換個話題，卻不小心瞥到于蕭的手機屏幕，上面居然是自己那張照片。

于蕭的手指骨節分明，指腹熟練地滑過屏幕，似乎是在調整構圖。

注意到方予同的眼神，于蕭擡起頭，将屏幕轉給他看：“在後期，簡單調個色。”

“你要發在哪裏嗎？”

“介意麽？如果介意的話就不發，就算發也會模糊掉你的臉。”

“不介意，”方予同搖頭，“我是海大表演系的，微博是這個，不打碼也沒關系，但是可以在評論區圈我一下嗎？”

方予同把自己的微博主頁轉給于蕭看，順口誇贊：“你拍得很好看，是約拍的那種攝影師嗎？”

“不是，”于蕭搜出那個ID，順道點了個關注，“我拍物拍片，一般不拍人。”

方予同一愣，指了指自己。

“你算個例外。”

“那…那還挺巧的啊。”

于蕭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海大宿舍樓門禁時間，而方予同還一點要回去的意思都沒有，“不回學校麽？”

“回——我在等我的室友，待會兒只能翻牆回去了。對了，你也覺得他們那樣很好玩嗎？”

說着指了指身後三三兩兩貼在一起的，還有幾個湊在一起玩游戲的陌生人。

于蕭搖頭，将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沒意思。”

“你要走了嗎？”方予同突然問道。

“嗯。”

“那個……微博上記得@我！”

“好。”

“還有，謝謝你啊！”

于蕭擺擺手，留給方予同一個很潇灑的背影。

“我叫方予同！”方予同揚聲喊道，青澀卻溫潤的聲音被強烈的鼓點蓋住大半，于蕭腳步一頓，又回過頭來。

方予同莫名有點緊張，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好像挺有緣分的，要加個微信嗎？介意的話就算了，別誤會，就是想交個朋友。”

于蕭認真地看着方予同，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別的心思，那雙澄澈的眼裏也只有期待。

這人從眼神到聲音都幹幹淨淨的。

原本想拒絕的于蕭，鬼使神差地點開二維碼遞過去，低聲道：“于蕭。”

“好酷的名字。”

“方予同？”

“對，名字我發給你了。”

“你第一次來這裏麽？”于蕭改了備注後又不急着走了，就這麽站着問方予同。

方予同點點頭。

“少暴露隐私，”于蕭淡淡道，“這裏沒幾個好人。”

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懵逼的方予同。

後來的方予同才知道，酒吧裏加人微信，一般都是沖着上。床去的。

四舍五入，他和于蕭也差不多。

-

夢見過去的感受很難形容，方予同直接睡過生物鐘，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時已經快到九點。

厚重的窗簾縫間透過些許陽光，方予同皺着眉翻身下床，開門後看也不看一眼，轉頭就去了衛生間。

門外的林木一愣，喊道：“方予同！能進來嗎？”

方予同剛把牙刷放進嘴裏，聽見這話有些莫名，以往林木一點也不和他客氣，過分的時候甚至鞋都不換就直接往裏沖，于是蹙眉退了回去。

林木身後半米站着個高個男人，穿着一身黑，口罩和帽子把臉遮得嚴嚴實實，但方予同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身形，語氣立馬冷下來：“你把他叫來幹什麽？”

“祖宗，你不接電話啊！出大事了！”林木焦頭爛額的撓了撓頭，又朝內看了一眼，“你方不方便，先讓我們進去？”

方予同冷笑一聲：“我要是不方便呢？”

于蕭：“去我家。”

方予同默默無語，從櫃子裏甩出兩雙拖鞋，啪的一聲扔在地上，轉身回了衛生間，“有事說事。”

“那啥，是我帶于導來的，你這小區安保好還從來沒狗仔，最近你和于導都被盯得厲害，我琢磨着去哪都不安全，幹脆就……不說這個，你看到微博了嗎？”

“沒。”方予同捧了把清水洗臉，擦掉凝在下巴上的水珠。

走出去一看，林木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于蕭還站在一旁，剛摘下口罩和帽子，眼下泛着一層不太明顯的青黑。

方予同掃他一眼，于蕭也看回去。

他穿着深色絲質睡衣，領口扣子散着，露出白皙幹淨的脖頸，和于蕭印象裏的不同，這上面一點痕跡都沒有。

方予同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禮貌性地說道：“坐。”

林木看了眼時間，又看見方予同走進廚房，沒一會兒就傳來一股中藥味，順口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晚起床？”

“沒睡好。”

方予同道，端着剛泡好的中藥出去，發現于蕭坐在他一回家就縮進去的那個位置，臉色微變，在于蕭對面坐下：“說吧，什麽事。”

林木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就被于蕭截過話頭：“別空腹喝藥。”

方予同動作一頓，又從茶幾下摸出一個小面包。

“慢點吃。”

“等一下！現在重點不是這個，方予同，你和于導昨天去酒吧被拍到了，熱搜第二，爆了。”

方予同瞄了眼于蕭，後者一臉淡定，于是順口問：“熱一呢？”

林木呵呵兩聲，看了眼方予同又看了眼于蕭：

“熱一啊，＃于蕭方予同＃，你說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