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誇獎
誇獎
雙休日過去了,又是一個美好的周一。
同學們該感受清新的空氣,迎接美好校園的呼喚了——
狄闌拿着一沓語文試卷下樓,心裏盤算着等會要怎樣花式誇人,剛轉過彎,卻見一出校園欺淩事件在自己面前上演,好不頭疼。
“求你了,別進來啊啊啊!!”
“喂,幹什麽呢!成績遲早要知道,試卷遲早要訂正啊!”
教室裏一衆女同學狠狠地把門壓着,留丁爾一個人在門外苦苦掙紮。他抓狂似的敲着門,狄闌實在看不下去,便一個箭步上前,把他拉開,敲了兩下門吼道:
“開門,把他關外頭沒事,我得進來!”
丁爾幽怨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裏面的同學聽見老師的聲音,立刻就放松警惕,一臉被抓包的樣子把門打開,丁爾仗着人矮,硬是從人群裏穿了過去——雖然一坐到座位上,就被周邊人求菩薩似的勒令保護試卷。
狄闌走上講臺,一放卷子,目光卻不知怎的飄到了最後面的單驀身上。小朋友還是那副有點兒奶聲奶氣的感覺,和旁邊大大咧咧的姚斐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個天使……
不行,小朋友可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于是他收回了甘拜下風的那股勁兒,道:“好了,今天這節課分析一下期中考試的情況。只公開單科前三和總分前三,這樣可以吧?”
“闌公主,前面幾個大家都眼熟了,不如就別……”
“稍微公開幾個,給你們一點兒學習的動力懂嗎?不然到時候有問題都不知道請教誰。”狄闌吹了聲口哨,便把語文試卷交到了姜湫的手上,示意她發下去,而其他課代表見狀,也追随她一起下發。
因為考卷是按照學號排的,所以課代表們忙前忙後,一會兒到這個大組,一會兒到那個大組,好一會兒才把卷子發完。單驀是新轉來的,學號就是班級最後一個,當課代表們發到他的試卷時,無不狠狠地将卷子砸到他桌上,一副死去活來的模樣。
小朋友,是很厲害。
狄闌早就拿到了成績的電子版,于是他禁不住有些飄飄然,還沒等幾位課代表坐回座位上,他便道:
“這次班級第一是單驀同學——兼年級第一,恭喜一下?”
小朋友聞言臉一紅,便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全班一聽這消息瞬間沸騰了,七嘴八舌地說着話,坐單驀前面的周與漠都轉過身去和他擊了個掌,姚斐更是毫不在乎地緊緊抱了他一下,誇着“小單同學太棒了吧!”
狄闌倒是有點兒不樂意地看着姚斐:“男女授受不親啊,別趁機揩油!”
“幹什麽,吃醋就直說咯,”姚斐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不能來抱,是吧單驀?”
單驀被姚斐抱得臉發燙,聞言便不顧三七二十一地點了點頭。
狄闌倒幹脆蹬鼻子上臉,從講臺上走了下來,沐浴在獻給小單同學的掌聲中,他彎下腰,不需要避嫌地緊緊把小朋友抱在懷裏——這種擁抱并不暧昧,沒人起哄,沒人多嘴,因為所有人都很想說一句——
雖然你才剛成為我們班的一員,剛成為一家人,可是我們都真心地為你而驕傲。
不需要嫉妒,不需要非議,優秀的人在哪裏都是優秀的。
我們還有兩年可以好好地為你驕傲,送你走去更高更遠的地方。
“恭喜咯,小單同學?”狄闌放開了他,很自然地笑着說道。
“謝謝。”單驀淺淺地笑着,小虎牙可愛得讓人想再揉揉他。
狄闌轉身回到了講臺上,繼續宣讀着:“單驀同學總分560分,其中數學滿分,政史英年級單科第一,地理年級單科第十,語文單科年級第五十七。班級第二是徐一輕,年級35名;第三是姜湫,年級67名。恭喜以上優秀同學,嗯?”
丁爾聽了,道:“闌公主!那我呢!我覺得我這次考得挺好啊,數學我也是滿分呢……”
狄闌看了眼excel表格,無奈地道:“歷史餘老師跟我講,你,答題卡的分數是零分,自己心裏沒點ABCD數的嗎?”
“……”他眼淚汪汪地看着狄闌,然後幽幽地趴在了桌上。
跟我演什麽苦情劇!
這孩子一個忘塗卡,除了自己分數被拉下來一大截之外,全班平均分活生生地被拉了一分,餘老教師簡直要把自己當成丁爾,在耳邊絮絮叨叨的,把他都罵得暈頭轉向了。
全班人似乎都能看見丁爾一縷殘魂從嘴裏飄出,然後就逃到了窗外沒影兒了,仿佛再怎麽搶救都無法回來。
“行了啊,這次我們班的年級總排名……”他刻意頓了一下,臺下一個個小姑娘睜着眼睛期待地等着答案的模樣,還是很有意思的,“16個班裏排第九!你們這群小朋友啊,認真起來,不是挺好的嗎?”
年級有五個創新班,去掉那五個格外厲害的班級,這個成績約等于在平行班裏排第四,和倒數第一比起來,确實是進步了不少。
他們班後面的尾巴拖得太長,前面的同學再怎麽努力,都很難把拉低的分數補回來。
姚斐率先歡呼着:“闌公主,這份禮物好不好!”
“哎,我開心都來不及呢,”狄闌笑了笑,“雖然沒有獎金,但是啊……其實你們只要有進步,天知道我能有多高興。”
有的時候,為人師表,可能就是這個道理。
試卷不用分析得太多,他發下了答案便草草地一筆帶過了。下午有兩節自修,有社團活動的同學都溜去參加社團了。他們班姑奶奶多,小姑娘們都被舞蹈社電聲樂隊合唱團招走了,餘下的幾個也跑去籃球社犯花癡了。忽然間,姚斐向自己走了過來,道:
“闌公主,嘿嘿……上次拜托你的填詞……”
“噢,那個啊?好了!你還不知道你狄老師有多大能耐嗎?”
姚斐聞言便把身旁的單驀拽了出來,道:“那我們這兩節課,一起去音樂教室排練一下?”
“嗯,去呀?我一個填詞的,詞給你們,就溜了啊?”
狄闌剛說完話,便感覺到小單同學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了自己身上,他疑惑地低頭看着單驀的瀕死的表情,整張臉都在散發着“求求你不要走,我真的不想和斐姐獨處”的求救信號。
不是……一個半大的小夥子,排練都要紅個臉嗎!
兩人眼神交流了半晌,狄闌才終于嘆了口氣,對快要把單驀拖走的姚斐道:“那什麽……我下午沒事,我來不會添麻煩吧?”
姚斐倒是兩眼放光道:“嗨,兩個帥哥一起助陣,別提我有多高興了!”
單驀仿佛本來耷拉着一對耳朵,一見狄闌過來,立刻掙脫了姚斐,乖乖地站到了自己的一旁,仿佛兩只毛茸茸的耳朵有節奏地晃來晃去,心情十分好的模樣。
音樂教室的擺設很簡陋,比不上電聲樂隊的專業活動教室,但也有最基本的鋼琴和音響設備。外頭的陽光穩穩地灑在鋼琴前的矮凳上,仿佛舞臺的燈光般将它照亮。
“單驀,你是會鋼琴對吧?到時候,你就按照我編過的這個譜彈就行了……”
狄闌站在一旁,看着興奮的姚斐叽叽喳喳地指導着有些羞澀的單驀,心中冒上來一小團不溫不火的東西,好像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滋味……
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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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來做什麽?”童景本心情甚好地叫着下一位病人,卻不想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對面那個女人是極少見的西方美,但圓而下垂的雙眼隐藏了偏于鋒利的棱角。
“我本來是想要下個月來的,”女人溫柔地說着,淺色的瞳裏藏着的是惡魔的影子,“但是我實在是太着急了,就讓助理早點辦手續了。這樣——也好看看單驀?”
“你想的美,”童景毫不客氣地道,“你和他現在沒有關系了,你這樣做,我完全可以……”
“哦,是要告我嗎?”那女人不慌不忙地從包裏拿出一沓文件,童景只瞟了一眼,就覺得有些不妙,“你當年根本沒有領養他。那麽多個後門好走,你卻只給了自己‘監護人’這樣一個不輕不重的名頭……現在,我那個名義上的丈夫也死得痛快,在國外找了塊地埋了;另外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男人也終于是進了牢裏。那童女士,你還不明白,這孩子應該由誰照顧嗎?”
童景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最終審判就能讓那個神經病永遠閉嘴,而單驀,我也就能名正言順地帶走了。只要那個小老師不亂說話,好好地把當年的事實供出來——對他自然是好的,我想,多少人對那個院長恨之入骨呢,你說是吧?”
“從法律上看,你說的沒問題,有罪之人就該受到審判,”她冷靜地看着面前游刃有餘的女人,忽然覺得這股掌握全盤的感覺,她也常常從單驀身上看見,“他會認你嗎?你明知那是個變态開的福利院,卻把他往虎口裏送?”
“我們生意人,只講求最好的利益。他們兩個,是我整個人生最好的禮物,也是最好的報複。”她歪頭一笑,笑容天真可人,“況且,我怎麽會知道,他可以活到現在呢?”
童景猛然一震,随即再也繃不住地吼道:“你——!你當年就知道他這個情況,還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裏?!你知不知道他的病……”
女人不緊不慢地插嘴道:“如果你知道那支股票注定要跌,盡管它一開始會為你帶來不小的收益——那我為什麽要死命揪着不放?最後賠得傾家蕩産的感覺,又很好受嗎?”
“他是人!不是你狗|日的生意!”童景幾乎爆發着對她吼着,顧不上禮貌地爆了粗口,“你現在就出去,給我出去!我沒你有錢有勢,但我想護住的人,一樣可以護住!”
“好啊,那我這種有錢有勢的人就可以說一句——”她露出了一個有些瘆人的笑容,“童醫生,加油,他雖然是個替代品,但不要讓他的結局,和你的親弟弟一樣。”
她說完便自信地踩着高跟,和門外的保镖一起離開了。
童景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診室裏。
那個女人實在是太懂得如何攻擊人心了。
辦公桌上擺着一張相片,相片是黑白的,畫面中,一個穿着病服的男孩在另一個稍年長的少女懷中笑着,笑得非常燦爛。
“姐姐,姐姐!”那麽半大的小孩穿着過大的病號服,總來打斷自己看書,“姐姐!你給我讀故事嘛……”
“乖,姐姐要高考了,你自己玩吧。”
先天性心髒病拖到這個年齡,又是十多年前的時候,根本沒有醫治的餘地。于是直到她簽下《器官捐贈協議書》,才有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也走了的實感。
她毅然決然進了心血管科室,不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嗎?
可是……
她狠狠地用兩手扯着手中的筆,甚至于一個用力,那脆弱的筆杆就從中間裂開了。
單驀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他只是一個自己想要去照顧的孩子,一個已經被她當成家人的少年……
她深呼吸了一下,調出電腦裏的文件,不知道多少次地看着一份份檢查報告,上面的數據她幾乎已經倒背如流了,可人在心亂如麻的時候,更愛用無關情感的東西塞滿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不那麽痛苦。
已經五年了,時間怎麽會過得這麽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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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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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