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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怎麽說也是兄弟一場, 不至于吧。”斷川騎在摩托車上，握着車把手，看着視線正前方那棵詭異的枯樹, 只覺脊背一陣陣發寒，淚眼汪汪的轉頭看着孔溪，“溪哥, 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的吧。”

孔溪終于換了身幹淨衣服, 正對着小鏡子整理發型, 轉頭, 溫柔一笑：“可以啊，你讓宣城換你呗。”

斷川不敢去看知白, 試探道：“宣哥, 看在小的為您做牛做馬的……”

葉宣城和知白重新坐到了車頂, 聞言，他挑了下眉, 驚訝道：“天還沒亮呢, 你怎麽就開始做夢了呢。”

知白面無表情的看向斷川，身後浮現一根透明觸手，觸手上無數倒刺豎起, 泛着幽幽綠光。

斷川瑟縮了下, 退而求次：“那……讓易年陪我一起，他剛才也參與了的。”

本來安靜看戲的葉奇流, 立馬擡頭：“你再說一遍？！”

斷川抱着最後一絲僥幸, 看向樓望遠，“樓少, 我可是您的粉……”

坐在越野車副駕位的樓望遠：“ZZZ……”

斷川：QAQ

……

經過一番“友好協商”後，斷川背負着全隊人的希望, 一臉悲壯的騎着摩托，緩緩向那棵枯樹駛去。

有葉宣城在這裏，濃霧格外乖巧聽話，和衆人遠遠保持着近二十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足夠斷川在前面開着摩托探路，衆人坐着越野車不緊不慢跟在他後面。

大概心裏還是信任小夥伴們的，斷川雖然表現的很慫，但還是把摩托車開的穩穩的，車輪碾過路面的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

漸漸的，雜草叢生的小路變得順暢，崎岖野路也變得寬闊平坦了許多，車速也終于能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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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終于開出來了。”

斷川心中一喜，瞥了眼後視鏡，确認小夥伴們都跟着，立馬提高馬力，轟地一聲，摩托車超帥氣的飛出了雜草叢生的野路，落在平坦的大路上。

他欣喜的擡頭望去，下一秒，整個人恍若被雷擊，呆立原地，頭皮都炸了。

慘白的車燈光照下，他的視線正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長着一棵最少需要三個成年男人才能抱住的巨大枯樹。

這棵枯樹，枝丫茂密，卻沒有一片綠葉。

樹下堆滿了雜物，雜七雜八什麽都有，但最多的還是新舊不一廢舊車輛，有磁懸浮車、有老式汽油轎車，甚至還有人力三輪和自行車，它們散落在枯樹四周，形成了一個非常規則的圓形。

而最讓斷川頭皮發麻的還是那棵枯樹，那枝頭挂着的米白色“花朵”，他媽的哪裏是花朵啊，分明就是他們先前殺都殺不完的那些詭異頭顱。頭顱們像蝙蝠一樣倒挂在枝頭，脊柱如同繩索纏在枝頭，有淡淡的霧氣圍繞在頭顱周邊。

有風吹來，頭顱們輕輕晃動，轉動間，露出了腐爛到一半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斷川吓的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越野車裏也是一陣騷亂，駕駛室裏葉奇流一邊尖叫，一邊手忙腳亂的想要發動車子趕緊掉頭，在他身旁的易年臉色也有些蒼白。後座，孔溪沒忍住吐了出來，髒污濺到了樓望遠身上，氣得樓望遠一腳将他踹下了車。

車頂，葉宣城掏了下耳朵，慶幸第一時間封了他和知白的聽覺，知白表情沒什麽變化，仿佛除了葉宣城，世上沒有什麽能引起他的情緒變化。

其實任誰在這樣一個濃霧彌漫的深夜裏迷路很久後，突然看到這麽一棵詭異的枯樹和樹上吊着的東西……大概率都會吓得驚慌失措，瘋狂尖叫，葉宣城和知白這麽淡定反而是不正常的。

葉奇流吓得鼻涕泡都哭出來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車子熄火了，怎麽打也打不燃，車前的燈光也變得時暗時明，不知何時濃稠的霧氣又悄悄蔓延到了地上。

那頭，斷川尖叫聲漸漸平息下來。

嗚——

深夜的涼風緩緩吹過，過腰的雜草随風擺動，發出的卻不是沙沙聲，而是像人聲的嘆息。

樹上的頭顱不知何時齊齊轉過頭，身體随着夜風輕輕晃動，脊柱纏着樹枝的地方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它們慢慢張開腐爛的嘴唇。

灰白腐爛又扭曲痛苦的臉開始一點一點變化，爛掉的嘴唇逐漸上揚，看起來像是每個頭顱都在露出開心又滿足的笑容。

“咯吱……咯吱……”牙酸的咯吱聲，像是什麽怪物在進食，它越吃越快卻好像永遠也填不滿肚子，呼呼的風聲也變成了一聲又一聲饑餓的腸鳴。

餓……好餓……

聽着那一聲又一聲“餓”，尖叫的斷川慢慢沉默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呆滞木讷，眼珠子裏不時有雷光閃過，但很快雷光就消散了，他的眼珠子古怪上泛着，只能勉強看到一點黑色瞳仁。

他像是受到了什麽控制或者蠱惑，正一步一步向枯樹走近，詭異的是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拿尺子量過，每一步的距離都完全一樣。

很快，斷川就走到了枯樹下，他仰起頭，看着樹幹上的頭顱們，臉上也緩緩綻放出和它們如出一轍的，開心又滿足的笑容。

然後他緩緩擡起手，按住自己的頭，緩緩上擡……

……

“自己把自己的頭摘下來，這麽刺激的嘛……”

葉宣城坐在車頂，靜靜看着斷川準備摘下自己的腦袋，輕聲贊了句，這恐怖效果拉滿了啊，下次使用操縱系能力的時候可以這麽試試。

同時，他打了個響指，金色的火焰突然從地面升起，将地面上鋪滿的濃稠霧氣點燃，咯吱聲瞬間變成了無數細密的像是蟲子的痛苦尖叫。

而知白的觸手也纏在了斷川的手臂上，沒讓他真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

樓望遠順手把髒掉的衣服扔到金色火焰裏燒成灰燼，“青龍眼”中金光閃過，遠遠打量着那棵枯樹，分析道：“所以那棵枯樹也變異了，這是和‘蜃’合作了？一個負責讓人迷路，一個負責控制殺人，形成了共生關系啊。”

孔溪用礦泉水漱過口後，這才開口問道：“那那堆活的頭顱又是怎麽回事，還是‘蜃’控制的？”

“五少先前說過‘蜃’會随着呼吸進入人體，一般情況下沒有危害，但這群‘蜃’顯然是異變過的，所以他們最後是寄生到了頭顱裏？”易年看到透明的觸手出現，搶先一步捂住了葉奇流還在尖叫的嘴，自然的融入了分析隊伍。

“若是這樣的話，倒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麽之前那些受害者能連帶脊椎一起把頭顱拔了起來。被蜃控制大腦神經後，不計較疼痛和身體損壞，人體爆發出極限的力量非常可怕。”

“五少，我們下面怎麽做，粗暴點，直接放火燒了這棵樹？”

對他們這幫上過戰場，見過血腥的人來說，只要能摸清楚敵人的底細，就算是厲鬼他們都敢拿着武器往前沖。

衆人一通分析，商量着要怎麽毀掉那棵樹，葉宣城少見的沒說騷話，而是看着那棵樹半響不語。

知白擔憂的看着他，小觸手蹭了蹭葉宣城的掌心，葉宣城垂眸看着他，笑了下，“沒事。就是在想那一聲聲餓是怎麽回事，那麽多屍體去哪兒了。”

這邊，衆人已經商量好了辦法，詢問過葉宣城的意見後，易年手搓了一個超大的火球，如同隕石一樣，結結實實轟在了樹幹上，耀眼的火光頓時順着樹幹蔓延開。

大樹發出凄厲的慘叫，劇烈的顫抖起來，上面挂着的頭顱也紛紛飛了起來。

一半的樹幹眨眼燒成了焦炭，但另一半的樹幹卻瘋狂生長，如同活物一樣，在霧氣中不斷搖擺着枝幹，化作無數觸手帶着那堆頭顱朝着葉宣城等人攻過來。

“卧槽——”斷川恢複神智，就看到這幕，差點吓得魂飛魄散，無數紫色的雷光從他身上炸開，他的頭發根根豎起，恨不得爹媽給他多生一雙腿。

斷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發現摩托車從他的頭頂飛過，竟然是樓望遠操縱着藤蔓把摩托車撈了回來，他氣得哇哇大叫，“艹，你們這幫畜生，記得撈車，為什麽不順便把我也撈回來！！！”

葉宣城嗤了聲：“摩托車能開，你能幹嘛？給大家表演一個手摘頭顱？”

斷川剛才雖然被控制了身體，但他的神智還在，身體不受控制，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想拔下自己的頭顱，超恐怖超驚悚的好嘛！

斷川回想起剛才的恐懼，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眼看就要摔個狗吃屎，被頭顱咬到後頸，冰冷的觸手纏住上他的腳踝，他變成了流星錘“砰”地一聲砸在了越野車旁邊。

斷川捂着流血的鼻子，笑的比哭還難看，“……謝知大佬救命之恩，QAQ。”

那邊，樓望遠操控的藤蔓正和樹幹的枝丫打了起來，場面堪稱群魔亂舞。

與此同時，知白透明的觸手不知何時纏到了樹幹上，凡是是觸手纏住的地方都在飛快的腐朽風化，樹幹上長出一張又一張嘴巴，像活物一樣瘋狂遠離被透明觸手纏住的地方，鮮血順着樹根不斷往外流淌，不一會兒整片空地都變成了血色。

還剩半邊的枯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激動的抖動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枝條，但被樓望遠操控的藤蔓死死纏住。濃稠的霧氣不斷翻騰，“蜃”們發出焦急的吱吱尖叫聲，想要來救枯樹，但霧氣剛靠近，就被葉宣城的金色火焰燒到，吓得急速後退。

“喀嚓喀嚓……”那棵大樹很快就失去了所有活性，在衆人的眼中變成了一棵真正枯朽的樹木，枝丫簌簌折斷掉落，還沒落地就風化成了灰燼。

半邊枯樹還在風化着，殘餘的頭顱不甘的隐入霧氣中。

“轟——”

就在這時，上寬下窄，印刻血色玫瑰花紋的漆黑棺材從天而降，直直豎立在被血色侵染的空地上。漸漸淡去的霧氣中，也緩緩走出了好幾道人影，為首那人紮着單馬尾，火紅色的頭發在夜色顯得格外紮眼。

葉宣城看到那個黑棺，眼皮子狠狠一跳，低罵了一句，“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