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VII.
第044章 VII.
“不!是我!我看着他……我看着他倒下去, 突然一動不動……”
“但你确認過那時萊昂真的死了嗎?”
“我……”加布麗爾吞咽了一下,捂住了嘴,環視四周,突兀地将頭深深低下去。
艾格尼絲沒有漏過黑發少女的這個小動作。下一刻, 她也臉色大變。
神官催着她繼續說下去:“所以您的意思是, 兇手另有其人?”
艾格尼絲僵硬地應道:“萊昂很可能只是在撞到桌角後受傷、暈了過去, 并沒有死去。”
見羅伯茲有些迷茫, 菲利克斯補充道:“也就是說, 我們都被伊恩的話誤導了。他并非發現萊昂的第一人,換而言之,他并非發現看上去已死的萊昂的第一個人。”
“也就是說, 擦掉桌角血跡的人,和使用燭臺行兇、沒有擦去燭臺血跡的是兩個人?”希爾達困惑地打量艾格尼絲, 對她驟然退縮的态度感到不解。
艾格尼絲艱澀地糾正:“我想, 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哈啊?”希爾達抓亂了紅發,“加布麗爾不是根本沒見過那個燭臺嗎?”
“但擦去桌角痕跡的人并不是她。仔細推想的話, 如果加布麗爾事先不知道會有人用燭臺繼續行兇,卻依舊擦去血跡, 反而十分奇怪。目前看來,無人知曉他們兩人約定見面, 萊昂如果就那麽死在桌邊, 他的死很可能會以意外定論, 那樣反而對她最有利。”艾格尼絲轉向加布麗爾, 表情依然十分僵硬,“是這樣嗎?”
加布麗爾倔強地抿唇, 以沉默繼續抗争。
首席神官轉動着手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我大概能明白您的意思了……這次兇殺涉及的除了伊恩卿、加布麗爾女士以外, 還有第三個人?加布麗爾女士為了包庇那個人才會率先供認。但是還有許多不明不白的地方,比如為什麽那個人擦去了桌角那麽不引人注目的血斑,卻唯獨漏過了燭臺?”
羅伯茨重重點頭:“如果不是伊恩摻和,那樣幾乎就能立刻找到兇器。那個人會那麽粗心大意嗎?如果是故意的……說不通啊。”
“如果那個人同樣想庇護加布麗爾女士,通過這樣的方式将她的嫌疑撇開,就說得通了……畢竟誰都想不到,還會有柯蒂斯那樣的家夥進來攪混水。”希爾達下意識用手指敲擊着腰帶金屬扣,“但那個人是誰?”
衛隊長語重心長地勸導黑發少女:“加布麗爾女士,請您告訴我們那個人的身份,哪怕是一點提示也好,那樣您就可以脫罪了。”
加布麗爾執拗地沉默。
“只要理查大人同意,可以使用吐真藥劑或是術法讓她說出那個人是誰。”頓了頓,神官看了艾格尼絲一眼,“不過看起來,您似乎知道那第三個人的身份。”
艾格尼絲垂眸:“不,我只有幾個猜想。”
“就算是猜想也好,至少能指明新方向。”希爾達将她的遲疑解讀為缺乏自信,便出言鼓勵,“而且只有找出那個人,才能弄明白萊昂究竟是什麽時候死的。如果萊昂在那之前已經死了,第三個人未必說得上有殺人的罪過。”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艾格尼絲。
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單手緊緊抓着從脖頸垂下的藍邪眼項鏈,半晌沒有吐出一個音節。
“您還好嗎?”希爾達立刻扶住艾格尼絲。
“我--”艾格尼絲捂住嘴,肩膀內縮,渾身發顫。
加布麗爾神情複雜,緩緩別過頭去。
“艾格尼絲女士,您……”羅伯茲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向神官看去尋求解釋。
首席神官也有些困惑:“您身體不舒服嗎?這裏沒有魔力波動的跡象,不可能又是詛咒。”
“我來說吧。”仿佛在為艾格尼絲解圍,菲利克斯驟然出聲。
艾格尼絲一震,緩緩擡起頭。
加布麗爾想說什麽,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菲利克斯笑得歉疚而柔和,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他注視她片刻,而後正色轉向衛隊長:“我本打算在第一天就立刻坦白的,但伊恩……”
他無可奈何地嘆息,清晰有力地說道:“殺死萊昂的人是我,菲利克斯·勞倫佐。”
“哈?”
“什麽?”
神官驚愕地抽了口氣。
這三人的反應似乎令菲利克斯困擾。他撥了撥眼前的額發,苦笑着說:“我不在開玩笑。”
“這……為什麽?”羅伯茲痛心地搖頭,“為什麽會是你?!”
“回過神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菲利克斯的笑容漸漸淡去。他攤開雙手看向掌心,指節蜷曲,如同還能感到鮮血噴濺濡濕的觸感。那一瞬間,他的眉眼間閃過鮮明的厭惡之色。
加布麗爾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滾落:“不,這不對……明明是我殺的,你只是幫我善後啊!你明明和這一切沒有關系,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卷進去。為什麽……”
“我不奢求您的原諒,但那時我騙了您。”菲利克斯頓了頓,轉而體貼地向其餘人解釋道,“那晚原本和我搭檔巡夜的夥伴想到廚房喝兩杯再上來,所以我獨自走完了南塔附近的巡邏路線。那時,我發現塔頂書房的燈還亮着,就上去查看情況。加布麗爾女士站在門邊,萊昂倒在地上。”
加布麗爾擡起頭來。
“我走到萊昂身邊确認他是否還有鼻息。那時加布麗爾女士問我,他活着嗎……”菲利克斯垂下頭去直面記憶,口氣也變得陰沉,“我回答說,已經沒有氣息了。”
有誰咽下一口口水。
菲利克斯向加布麗爾歉然垂頭:“但我騙了您。那時他還活着,我……我無法給出理由,但我的确撒謊了。”
“如果傷得真的很重,即便那時有呼吸,只要放着不管就可能死去。”羅伯茲不由自主為菲利克斯開脫,“所以你并沒有--”
“隊長,”菲利克斯加重語氣,阻止對方說下去,再一次坦白,将事實以緩慢而有力的字句錘進每個人心頭,“是我殺了萊昂。”
即便是理性上早就确認的結論,艾格尼絲感到又一陣暈眩。
就好像搭上了北國傳說中妖精的雪橇,她一旦踏上揭開萊昂之死謎題的道路,便無法停止,無法宣布半途而廢。雪橇罔顧她的意志,向前、一直向前進,一路揚起白色的塵埃,割裂雪原,留下不可彌合的傷口。
--“你想要真相,可是你準備好了嗎?”
伊恩的低語聲再次在艾格尼絲耳畔響起。
她猛地閉上眼。
而菲利克斯的自述還在繼續。
“我承諾會妥善處理這件事,讓加布麗爾女士先行離開。在那之後,萊昂短暫清醒過,但我--”菲利克斯握了一個空拳,揚起又無力垂下。他将腰間的佩劍解下,交給羅伯茲:“向手無寸鐵、向我求救的人動手,我已經沒有資格佩戴這把劍了。”
衛隊長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他最後什麽都沒說,雙手接過佩劍。
“如希爾達卿所言,我擦去了桌角的血跡,那樣就不會有人懷疑萊昂可能有其它死因。我原本打算第二天就立刻向理查大人坦白罪行,接受他的懲罰。但--”
加布麗爾雙手捂住嘴,還是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抽泣。
“伊恩的所作所為……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所以聽說書房起火,我也吓了一跳。”菲利克斯露出幾近自虐的微笑,“伊恩可疑得太過明顯,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将罪責推到他身上。所以……不需要為我感到可惜。我是個卑鄙的人。”
“如果你真的卑鄙,那麽就該讓加布麗爾為你擔下罪責。”希爾達已經從震驚中恢複了冷靜,她直視菲利克斯的雙眼,“這個問題你沒有義務回答,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殺了萊昂?”
菲利克斯彎了彎眼角。他目不斜視,笑容有些悲哀:“我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
事态發展超出首席神官的預料,他的口氣也不再強硬:“羅伯茲閣下,您看……”
“暫時把菲利克斯卿單獨隔離起來,至于之後怎麽辦……我立刻向理查大人報告。”
“加布麗爾女士與萊昂想要謀害理查大人還有艾格尼絲女士是事實,但是實質上他們沒有來得及造成任何損害,所以我認為,加布麗爾女士不應當被看作罪人。”菲利克斯停頓須臾,又補充說,“雖然我不知道伊恩為什麽要那麽做,但我願意将其理解為替我遮掩拖延,給我逃走的時機。所以還請不要太苛責他。”
羅伯茲颔首:“我知道了。那麽請你跟我走一趟。”
“不需要鐐铐嗎?”
“菲利克斯!”
“是,隊長。”
在菲利克斯即将随羅伯茲離開的時刻,艾格尼絲終于從火焰灼燒般的喉嚨深處擠出聲音:“你……後悔嗎?”
菲利克斯回頭,以想要将她以眼神珍藏的方式凝視了她片刻,露出十分滿足似的快樂表情,肯定地、毫無猶疑地回答:
“非常後悔。”
在仿佛要撼動石頭堡壘的雷雨之中,真相的帷幕緩緩落下。
至少表面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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