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VIII.
第045章 VIII.
VIII. And only tears can heal
多愁善感的夏季終于哭累了, 撤去雨幕,空出一方天空任由烈日填補。暑氣蒸騰之下,唯有躲到樹蔭下和水池邊才能心平氣和地休憩。
“一想到之後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度過這般炎熱的夏天,我竟然就沒那麽讨厭這樣的天氣了。”加布麗爾略微後仰, 閉眼感受穿過庇護所庭園的暖風。
艾格尼絲與她坐在同一條長石凳上, 聞言只應了一聲,
“您不用那麽小心翼翼的。我對這樣的結果沒什麽怨言。”加布麗爾半睜開眼, 伸手擋住從橡樹枝葉縫隙中投下的日光, 唇邊挂着恬淡的笑容,“說實話,我原本以為會被剝奪一切, 成為被流放的平民呢。”
十天過去,萊昂的死所引發的騷動也逐漸平息。對于“繼承人之死”的內幕, 公爵方面并無任何解釋, 反而放任各色離奇的傳聞演變融合,直到最後, 所有人都只把萊昂的死當作值得一笑的故事來聽。再沒過多久,大多數人便徹底失去了興趣, 畢竟生活還要繼續,永遠還有更新更勁爆的談資。
萊昂以“客人”這一微妙的身份入駐布魯格斯主城, 他從舞臺之上退場時也走的後臺小道, 大衆對他人生軌跡的窺視被一道幕布徹底隔斷。
而在主城之中, 事件的後續還在發酵。
加布麗爾最後并未作為嫌犯站上法庭接受理查的制裁。但她也無法繼續在布魯格斯借住下去。在被母親一側的遠親接手與進入神殿之間, 她毅然選擇了後者。由庇護所的特蕾莎從中牽線,加布麗爾将北上, 進入科林西亞邊境的神殿。
啓程就定在今日。眼下是加布麗爾在布魯格斯的最後時刻。
“那之後……您見過菲利克斯卿嗎?”加布麗爾沉吟着發問。
艾格尼絲默然片刻,垂眸澀然說:“不, 在對他的裁決下達之前,沒有人能見他。”
“而神官們還在為怎麽量刑争執不休?”加布麗爾環顧四周,沒有掩飾自己的諷刺之意,很顯然,即便她選擇了這條路,也并沒有對其有過多的幻想。
“萊昂尚未獲得承認就死了,只是個平民,甚至不能說是科林西亞人。如果按照科林西亞的不成文慣例,貴族只要有足夠的理由,可以殺死平民而不獲刑。”艾格尼絲轉動着左手的婚戒,聲音沒有什麽波動,“而理查雖然沒有明言,但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加布麗爾維持後仰的姿态,雙手撐在身側,眯起眼回頭看艾格尼絲:“反正我快要離開這裏了,所以請您原諒,我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菲利克斯卿是為了您才殺人的,這點想必您也很清楚。理查不會允許您插手審判過程,但至少……請您想方設法再見他一面。否則不論是您還是他都會後悔。”
“他最後那麽說……就是讓我不要再去見他。”回想起最後菲利克斯那滿足的笑容,艾格尼絲的喉頭便多了一團令她無法順暢呼吸的結。
為了不讓她有罪惡感,菲利克斯說出“非常後悔”。
可他應當知道,她不僅能夠看穿他這太明顯的口是心非,還能夠明白他的體諒之心,愧疚只會變得愈發沉重。即便如此,他依舊選擇那麽說。他們的第一支舞最後是這樣,之後屈指可數的幾次獨處也是這樣,菲利克斯溫厚可親的本性中摻雜了一絲可愛的狡猾。他以一無所求的姿态令她不忍心真的拒絕給予,她每次退一小步,最後他便前進整整一大步。
“如果您願意去見他,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從萊昂那裏聽說的一切都告訴您。這樣如何?”
“即便我承諾去見他,到時候你已經走了……”
“不,”加布麗爾笑了,“您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對艾格尼絲而言,可能沒有比這更諷刺的褒美了。她嘆息似地應下:“我會想辦法的。”
加布麗爾十分滿足地點點頭,看着碰水池飛濺的水花,緩聲說:“萊昂調查了許多事,說實話……他在拉攏人心、從陌生人那裏套話的能力強得驚人。而其中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調查到了關于之前的詛咒事件的重要內幕。不僅如此,他手中還掌握着理查的把柄,雖然他沒有告訴我,我懷疑理查也不知道他弄到了什麽情報,但萊昂暗示過那和您也有關系……”
她停下來回憶萊昂具體的措辭,不太确定地複述:“我父親那可愛的妻子,是布魯格斯處境離危險最近的人……他好像是這麽說的。”
“那麽,他原本打算怎麽除掉理查還有我?”
加布麗爾露出仿佛看着破碎的美夢的微笑:“這點他倒是沒有隐瞞。他打算先說動理查,讓海克瑟萊一族背下詛咒的責任,而您作為被家族背棄的可憐的棋子,則會被送到科林西亞南部休養。萊昂很清楚即便是您的兄長,也不會輕而易舉地為您而開戰,只要坐上談判桌,那個男人就有機可趁。而在斡旋期間,如果理查忽然病故……”
“他瘋了嗎?那樣反而給了亞倫進攻科林西亞、為盟友同時也是妹夫報仇的口實。”
“開戰這種事可說不準誰輸誰贏,遭罪的總是平民。這點……他看得非常通透,但也因此格外可惡。”
艾格尼絲和加布麗爾齊齊陷入沉默。
談論一個已死的人瘋狂的計劃本就稱不上愉快。更不用說這瘋狂的計劃如果付諸實踐,有可能會順利進行。
“除了你以外,他是否還策反了其他人?”
面對這個問題,加布麗爾踟蹰了良久,才低聲說:“他肯定和菲利克斯卿談過。但我想,菲利克斯卿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很可能只是探了個口風就點到為止。除此以外--”
黑發少女轉向艾格尼絲,以頗為刻意的平靜語調吐出另一個名字:“他找過伊恩卿。這點我可以确定。”
艾格尼絲沒有追問,但加布麗爾已經露出會意的微笑:“啊,請您不用在意,我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加入這個瘋狂的計劃。”
“加布麗爾,我--”
“不,您什麽都不用說。”加布麗爾眼中豎起抗拒的高牆。
艾格尼絲哂然:“那就不提了。”
“我為自己的輕率和沖動付出了代價。我不會說我絲毫不後悔……但不這樣凄慘地跌倒,我可能至今還活在幻想裏。真奇怪啊,明明我沒有做夢的資格,我還是那麽渴望愛上一個愛我的人。”
加布麗爾說着呼了口氣,伸展着雙臂起身,沒有看向艾格尼絲,唇邊的笑意倔強地維持原狀:“到最後,哪怕您有再多的理由不快樂,我還是羨慕您。但我的人生還沒結束,我會追上您的。一定。”
“嗯。”艾格尼絲應道,口氣并不敷衍。
午後的鐘聲響起,這意味着迎接加布麗爾的車馬應當已然抵達。
加布麗爾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回身:“您想不想知道在我眼裏,那個人究竟是怎麽看待您的?”
艾格尼絲一時語塞。
加布麗爾為她的窘态所取悅,開懷大笑:“我真的很想就這麽藏着不說,那也是他活該。但您……我還是沒法真的讨厭您。所以,我就給您個提示吧。”
黑發少女攏住被夏風吹起的頭發,以目送一只蝴蝶從掌心翩翩飛走的哀傷神色輕聲說:“在他人面前,他從來沒有以‘公爵夫人’稱呼過您。一次都沒有。”
說完,加布麗爾邁開輕快的步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有一句道別。
艾格尼絲目送她遠去,竟然生出被抛下一般的不甘。是加布麗爾給艾格尼絲對自己坦誠的契機,也是加布麗爾以少女的怨恨心令艾格尼絲動搖,加布麗爾是攪動艾格尼絲平靜水面的石子,而最後,又是加布麗爾先一步灑然展開自己的羽翼,振翅與過去告別,飛向自己的地平線。而這樣的加布麗爾竟然依舊羨慕她。艾格尼絲無言苦笑。
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那些兒時說着羨慕艾格尼絲的記憶力、憧憬她出色的長兄長姐、喜愛她的溫和性格的同性朋友,最後都去了哪裏?
跟随雙親離開、長大嫁人、進入神殿或是聖堂、所托非人、只是單純失去聯系……
她們以豔羨的眼神看着艾格尼絲,給她真誠卻只令她尴尬的贊美,卻一個個地比她先踏上自己的路程。她們走時最多一揮手,哪怕再多遺憾,也不會像艾格尼絲那樣邊走邊頻頻回頭。
艾格尼絲留在原地,連一句“不要丢下我”都說不出口。
她也知道,她們并非有意抛下自己。她只是将她們弄丢了。
就像她與奧莉薇亞在歲月的風雪中失散,是漸行漸遠,而非在某個寒冷的早晨醒來,忽然就無話可說。
雪原與日照同樣明亮得令人目眩,艾格尼絲定神,登上有樹蔭遮蔽的回廊,緩緩往庇護所大門走。
“啊,您來得正好。”
艾格尼絲在天井碰見了從另一側快步走來的希爾達。
希爾達今天并不僅僅為了護送艾格尼絲而來。她此前取下艾格尼絲會客廳中的吉塞爾達織毯時,在牆上感受到了可疑的魔法波動。不知是否該說是不幸還是萬幸,那時希爾達對艾格尼絲按下不表、直接将挂毯送到特蕾莎手中調查。随即,萊昂之死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根本沒有人關心公爵夫人替換下來的織毯為何少了一幅。
“關于織毯的調查有結果了嗎?”
希爾達心不在焉地搖搖頭,随即又改口:“結果是有了,但還有另外一個緊急的消息。”
艾格尼絲已經猜到了希爾達要說什麽。
“今天日落前會下達對菲利克斯的宣判。”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