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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唔唔!”
看到即将刺下來的劍尖,議會長外孫的嚎叫幾乎穿透了堵在嘴裏的白布。
倏然他看到旁邊同樣驚恐的防衛部長家長子肯特,眼神一狠,用肩膀當推手,用力地将對方給推了出去。
“你!嗷嗷唔——!”
肯特猝不及防地成為擋箭牌,看着朝腦門刺來的長劍,登時爆出更加尖銳的慘叫。
【很好,劍鋒擦開他的衣領,切斷繩子,然後收手往後退。】
盡管雪萊年紀很小,卻已經能将長劍使得出神入化,依照指示偏了一下劍尖。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劍尖恰好貼着肯特的皮膚将衣領劃開一個口子,順勢将繩子切開。
随後雪萊停下動作,拉着身後的一群小蘿蔔頭,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
他不用說話,因為接下來的“戰場”也用不着他去摻和。
繩子被切斷,肯特得以恢複行動。
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而是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原地,哆哆嗦嗦地摸向自己的衣領。
他不知道雪萊會收手,只知道就差一點,自己的脖子就會像這衣領一樣被切成兩半!
那一瞬間,肯特的表情逐漸變化,從驚慌到茫然,再變成現在的恐怖和陰森。
他一把扯下嘴裏的毛巾,再轉身,揪住議會長外孫的衣襟,幾拳頭狠狠地揍下去。
“混賬東西,你剛才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議會長外孫被揍了好幾拳,滿嘴都是血腥味,心裏一陣窩火,奮力掙紮時繩子跟着一松,瞬間和肯特扭打在一起:“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打我?”
陣仗翻天。
小蘿蔔頭們怯生生地縮在雪萊的身後,發現他們沒打算來這邊,才放松一點。
“雪萊哥哥。”其中一個小女孩拽了拽雪萊的衣袖,小聲請教他,“明明是我們将他們綁來的,為什麽這些家夥卻自顧自地打起來了?”
小雪萊唔了一聲。
腦子裏的聲音告訴他,這一招叫禍水東引,他大概也能明白肯特的憤恨從何而來。
只是小雪萊和女孩一樣不明白,為什麽身為始作俑者的自己就站在這裏,卻沒人來找他算賬?
【因為小人只會抽刀向更弱者。】
雪萊怔愣了一下,輕聲問:“什麽意思?”
【等一下你就懂了,還是一樣,照我說的話去做。】
“會不會傷人性命?”
【如果我說會的話,你會拒絕嗎?】
年幼稚嫩的小臉皺巴巴地擰成一團,似乎很為難地思考了一陣,最後遲疑地說:“我會考慮看看。”
對于自小将正義镌刻在骨血裏的雪萊來說,能像這樣松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于是腦海中的聲音笑了一下,像是從遠方傳來,朦朦胧胧,徐徐回響,透着股難言的溫柔。
小雪萊頓時紅了臉,強調說:“先說好,如果是非常壞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去做。”
他一字一頓,努力想讓聲音變得像大人那樣嚴肅冰冷,卻不知道自己說話奶聲奶氣,聽上去軟綿綿的。
許子昭笑着嘆了一口氣,誇他。
【好,真是個乖孩子。】
雪萊幻覺被他按着腦袋揉頭發,有種被哄的無措,哼哼唧唧,臉紅了個徹底。
很快,肯特兩人偃旗息鼓,畢竟再怎麽憤恨,他們也不能真殺了對方。
現在他們一個頭破血流,一個鼻青臉腫,碰一下就疼得“哈斯哈斯”地叫,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遭這個罪,齊齊怒視雪萊。
“雪萊.奧斯特,你等着,我們現在就去把這事告訴給奧斯特家主,今天必須得跟他讨個說法!”
聽到奧斯特家主這幾個字,雪萊猛然一僵,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
可也是這個時候,許子昭開了口。
【不要怕。】
雪萊抿了抿嘴唇。
在許子昭的鼓勵下,他大口吸氣,挺直腰背。
雪萊笑了笑:“如果想向我的監護人告狀,為什麽不去找菲斯林家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但是許子昭教他這麽做,便努力地揚起嘴角。
結果是肯特幾人表情微變,嚅嗫嘴唇說不出話。
就像雪萊會懾于奧斯特家主的名頭,他們也像是被“菲斯裏家”震住了一樣。
雪萊眨了眨眼睛,沒想到許子昭教的話這麽管用。
得虧後者在腦海中提醒他,才及時收斂住自己驚訝的表情。
帶着旁人看不出的激動,雪萊一步步走到議會長外孫的面前,和幾人對視,勾起嘴唇。
“難道是因為菲斯林家族只有我這麽一個少族長,而議會長卻有十幾個外孫嗎?”
議會長外孫在雪萊的逼視下呼吸一滞。
雪萊扭頭,又看向肯特:“還是因為我的祖父貴為開國元勳,被陛下親自授予公爵爵位,不止是防衛部長的上級,還比同在軍部的他多出一個戰神的稱號?”
肯特猛然咳嗽了兩聲。
他瞬間變臉,讨好地幹笑道:“哈哈哈哈,你說得是,菲斯林将軍勇猛威武,器宇軒昂,誰能和他老人家比呀。”
聽到長子親口承認自己不如菲斯林的老将軍,還一臉谄媚得恨不得跪下去似的,防衛部長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通訊嘀嘀響起,是同在觀衆席的肯特打來的。
他驚慌失措地辯解:“不是的父親,屏幕上那個是暗獄模拟出來的虛拟人物,不是我啊,我怎麽可能會那麽窩囊?”
防衛部長的二兒子在旁邊幸災樂禍,補刀道:“怎麽不可能?暗獄有着全帝國最先進的數據搜集和行為分析系統,指定是你本人性格窩囊,才會給你模拟成那個模樣,畢竟系統可不會造假。”
肯特怒聲:“你這個渾……不,不等等,父親別挂通訊,聽我解釋啊!”
嘭的一聲,防衛部長一拳頭砸在通訊器上,怒不可遏地關上通訊。
同樣的鬧劇也在觀衆席的另一邊上演。
議會長看着屏幕上支支吾吾連個屁都不敢放的外孫,依舊笑得和藹可親。
随即他轉頭,看向旁邊的菲斯林家族,似是不經意地說道:“不知道菲斯林将軍要是還活着,看到自己的孫子是這麽一個趾高氣揚的模樣,會作何感想?”
菲林斯全體軍官沉默,用力捏住扶手,渾身忍不住顫抖。
看到這些人仿佛被觸怒的模樣,議會長眼裏的笑意變得更深。
但笑容還不待多維持幾秒,就僵在了臉上。
因為那些軍官擡起頭來,一張張粗犷冷硬的臉上滿是潮紅,全是給激動的。
“我剛才聽到了什麽?少族長他居然承認是我們菲斯林的少族長了!”
“就是上回連剿七個盜匪窩都沒讓我這麽痛快過!”
“他還記得将軍的功勳和戰績,記得仔仔細細的一點不錯!真的太好了,将軍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聽到他們發自肺腑的誇贊,包括議會長在內的其他人,表情都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嘭!
突然,軍官一拳頭垂在桌案上,怒道:“你們都在說什麽蠢話?”
眉毛直跳的議會長胸口一松,心想還好有個正常人。
誰料到軍官話鋒一轉,感動地震聲喝彩:“難道我們的重點不應該在少族長身上嗎?少族長他成長了啊,以前受到委屈只會悶着腦袋不吭聲,但現在他學會了以勢壓人,這是多麽大的進步啊!”
周圍所有人:“……???”
畫面回到懲罰關卡。
在許子昭的指點下,雪萊對其他人舉起手中的長劍。
可那些高傲的貴族子弟,紛紛像是畏于那把長劍的威光,往後退了好幾步。
雪萊用天真的表情,疑惑地問:“為什麽要這麽害怕?”
“雖然身為S級的我一劍就能把你們砍成兩半,但我畢竟還小,沒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只要你們努努力,還是能傷到我一根頭發的。”
聽到這話,那些貴族子弟霎時間躲得更遠了。
“所以說,你們既然連和我打的勇氣都沒有。”雪萊語重心長地說道,“又哪來的膽量招惹我們家的女孩呢?”
“雪萊,你不要太過分了!”
終于有貴族子弟忍不住大聲喊道。
雪萊瞄他一眼,拿出錄音筆。
“奧斯特家的那幾個怎麽還沒成年?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沒辦法,好的那幾個貨色全被人給訂下了,留給我們的就只有歪瓜裂棗和沒長熟的咯。”
“想得美呢你,奧斯特家小姐可是一等一的搶手貨,歪瓜裂棗也不一定能輪到你身上。”
“嘿嘿,這可不一定,奧斯特家主那麽重面子,找個機會把女孩們約出來,直接——”
雪萊關閉錄音筆,看着貴族子弟們鐵青的臉:“是不是沒想到我還會錄音,把這個交給陛下會怎麽樣?”
幾個人用力吞咽唾沫,沒等他們開口,雪萊陡然釋放了自己的精神力。
強大的威壓席卷而來,他們仿佛能聽見一聲兇戾的狼嚎在耳邊炸響,貫穿耳膜震得心髒劇顫,瞬間癱軟在地上,眼裏是遏制不住的恐懼。
“你們放心,我肯定會交給陛下,連帶着你們做的所有‘好事’,一字不漏地呈報上去。”
雪萊手持長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陰影中的眼神冷若寒霜:“還有,如果再讓我聽你們對奧斯特家族的女孩動心思,我一定把你們的髒東西切下來碾成漿泥。”
在幾名貴族子弟帶着哭腔連聲求饒,姿态醜陋無比。
觀衆席上,議會長的外孫頂着衆人怪異的凝視,磨牙鑿齒地罵道:“幹什麽,都朝我這兒看什麽看?”
“策劃方有說懲罰關卡一定是過去發生的事?沒有!一個驕傲自大的傻子,異想天開地做着他拯救奧斯特家小姐的英雄夢,而你們居然把他的妄想當了真?”
旁邊一道喑啞的女聲卻在此刻開了口:“不是妄想。”
議會長外孫聲音一哽,和其他人一同往聲源處看去。
一名奧斯特家的女孩從座位上起身,眼眶通紅,喃喃自語:“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時候,你和防衛部長子肯特來過一趟奧斯特家,來找家主告狀。”
“你們走後沒多久,家主大發雷霆,打了雪萊堂哥五十鞭,将他丢進禁閉室反省,問家主原因,他只說家醜不能外揚。”
“原來是這樣的‘家醜’啊……原來是這樣!”
奧斯特女孩應聲操起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砸在了議會長外孫的臉上!
“你們這些惡心人的東西到底哪來的臉告狀!?”
吵吵嚷嚷中,皇帝的臉色毫無意外地再一次暗沉了下去。
因為全場觀衆都在看他,包括五大勢力。
就在剛才,雪萊爆出了一樁貴族子弟間的醜聞。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當雪萊說出“交給陛下”這幾個字之後,他就不能再坐視不管。
至少不能當着全帝國人民的面,不管。
“李偵,這事交給你去查證。”
被喊到名字的防衛部長李偵渾身一顫,對上皇帝那冰冷的目光,連忙慌亂應下。
皇帝說:“如果真有其事,必須重罰,懂嗎?”
李偵額頭還未幹的汗水再一次淌下:“是的,陛下。”
五大勢力聞聲,齊齊感覺到不妙。
他們原先只擔心陸司澤會暴露他們的隐秘,卻沒想過雪萊也是曾經的帝國上層,鬼知道對方發現了多少秘辛?
不能再讓雪萊的懲罰關卡進行下去!
看着即将變化的屏幕畫面,議會長站起身來,高聲說道:“陛下!從剛才的直播內容來看,雪萊公爵小時候就有守護奧斯特家的覺悟,說明他品性高潔,正義純善!”
“所以有沒有可能,他以前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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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