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愛你

不愛你

入夏，祁米淘回到了幼兒園，孩子都換上了清涼的T恤。

祁米淘一進教室孩子們就圍了上去，他們之前的不愉快都被時間沖淡。祁米淘笑着一一回應了他們的關心，座位上的王蒙嘉穿着白色T恤和天藍色短袖襯衫，腿上穿着寬松的牛仔七分褲，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她依舊趴在桌子上。

“你好了。”看到祁米淘來了，王蒙嘉說道。

祁米淘點點頭，“我奶奶告訴我你去我家找我來，謝謝。”

“不客氣。”

王蒙嘉忍不住打量祁米淘，祁米淘上身穿着粉色圖案已經掉的差不多的米老鼠背心還有些大，下身是一條黃色長褲一看就知道是個男生的衣服，腳上穿着粉色涼鞋的鞋帶上還壞了一點應該也是個二手的。

王蒙嘉看着沒有新衣服的祁米淘，脫下了自己的短袖襯衫披在祁米淘身上，“這是是我媽媽昨天給我買點，我上學前我媽媽才給我穿上的。”

祁米淘看着王蒙嘉也有些不知所措，入夏天氣變熱，所有的家長不管貴賤都會給孩子換新衣服，而祁米淘的爸爸不想費這個錢，媽媽又不當家，所以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姑姑家送人剩下的，沒人要的，扔給了她。

許子洋此時湊了過來，看到祁米淘的打扮忍不住問道：“你媽媽沒給你買衣服嗎？”

祁米淘握着王蒙嘉的衣服低着頭，自卑讓她忍不住紅了臉頰。

王蒙嘉出來解圍道，“我喜歡她身上的背心是米妮的，我想和她交換。”

“你媽媽不說你嗎？”許子洋問道。

王蒙嘉搖頭說：“我有好多這樣的褂子，就是沒有祁米淘身上的那個背心，我們這叫等價交換。”

祁米淘露出感激的眼神。然後她們去了廁所，祁米淘将自己的背心脫下遞給王蒙嘉，然後換上王蒙嘉的短袖襯衫。

王蒙嘉回到教室把短袖襯衫放進了書包裏，中午散學時媽媽注意到王蒙嘉身上沒有穿外套問：“你那個褂子呢？”

“放書包裏了。”王蒙嘉若無其事的說道。

媽媽并沒有懷疑王蒙嘉的話，而是囑托道：“下午放學天涼穿上。”

“明白。”

回到家裏，王蒙嘉将祁米淘的衣服塞進衣櫃，然後又穿上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外套。她有很多衣服，款式顏色都差不多，她不喜歡穿裙子，衣服款式也比較偏中性，她媽媽不喜歡給她穿那些和別的小姑娘一樣花花綠綠的衣服，她的衣服都是白色、藍色或者淺黃色，有時候有圖案但大部分都是純色的；她的鞋子也一樣都是白色和黑色的帆布鞋或運動鞋，她不喜歡穿涼鞋因為她認為那樣會弄髒她的腳；她也不喜歡留長頭發，當時又流行日系碎蓋她從一兩歲開始就剪這樣的頭發。再配上她的大眼睛，和臉上的兩個手術留下的紅點顯得非常清爽。

下午上學時，祁米淘還穿着那件藍色外套。校園活動時，高策欠欠的走了過來說：“南蠻子她穿的不是你的衣服嗎？”

“關你什麽事？”王蒙嘉說道。

高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說：“你知道她為什麽前一段時間沒來學校嗎？”

“她出水痘了。”王蒙嘉扭頭這低下頭的祁米淘。

高策冷哼一聲說：“誰家出水痘倆月都不好，還用去醫院！”

“她爸爸喝醉了用開水把她腿給澆了。”高策說，“我家就住在她家後面，她當時的哭的我家都聽到了，還是我爸爸開三輪帶着她去的醫院，我爸爸說當時她腿都熟了。”

王蒙嘉震驚的眼球都在顫抖，祁米淘依舊低着頭，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這是真的嗎？”王蒙嘉想要得到祁米淘的回答。

祁米淘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蒙嘉看着祁米淘一肚子問號，但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沒有說出口，她拉着祁米淘回到了教室裏坐在游戲角去玩積木拼圖什麽的。

“我可以看看嗎？”王蒙嘉語氣平和的問道。

“可以。”祁米淘拉起寬松的褲子，小腿上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

“為什麽？”王蒙嘉輕輕的撫摸祁米淘腿上的繃帶，心底生出一種叫心疼的情緒。

祁米淘說：“我爸爸讓我給我弟弟倒水洗腳，我不小心多倒了一些熱水，把我弟弟燙哭了，我爸爸就把剩下的水全灑在了我的腿上。”

“你爸真不是玩意兒。”王蒙嘉說道。

祁米淘低着頭說：“他給我出錢治療了，他還和高叔叔保證再也不這樣了。”

“你爸的話都不如放屁。”王蒙嘉說，“你爸根本就不喜歡你，他重男輕女讨厭你，他只是怕高策爸媽把這件的傳出去才做的保證，如果高策爸媽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估計都不可能給你治病。”

祁米淘低着頭，聽着王蒙嘉那些話，感覺就像有人一拳一拳的打在她的心頭。

王蒙嘉想讓祁米淘看清現實，她躺下對着祁米淘的眼睛說：“你爸媽不喜歡你，他們只喜歡你弟弟，你在他們眼裏什麽都不是，你開學不如你弟弟得了小小的感冒重要；你挨打都不如你弟弟睡覺重要；你被你弟弟拿棒子砸的滿的青紫一片不如你弟弟摔一跤；你弟弟只不過被比較熱的水燙了一下你爸爸就要殺了你。”

“你爸媽根本就不喜歡你，他們讨厭你，你在他們眼裏什麽都不是。”

“你清醒一點！”

祁米淘被王蒙嘉吼道蜷縮起來，低聲哭泣，她哭了很久一直到上課才從停止哭泣，但是整個人都呆呆愣愣的，也不搭理王蒙嘉了。

王蒙嘉知道自己的話刺激到了祁米淘，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

在散學的時候祁米淘拉住了王蒙嘉，看着一臉認真的王蒙嘉說：“我還是要靠他們才能長大，我太小了，長大太遠了，比從這裏到太陽還遠。”

“你只要不對他們付出真心，不愛他們，就不會難過。”王蒙嘉搭着祁米淘的肩膀說道，“冷漠一點當個合格的旁觀者。”

祁米淘聽着王蒙嘉的話，王蒙嘉是值得信任的，她明白自己要停止愛父母，停止愛家人，生活才不那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