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拒絕了幾次進群的邀請，最後在南星的鼓勵下，終于在那個秋意盎然的午後，麥夏同意進群。這麽多年來，麥夏始終不習慣結交新的朋友。新的一年結束後，群裏組織的同學聚會，麥夏也沒放在心上。

“出來走走吧”南星發來消息“都快二十年沒見了，你已經錯過很多次同學聚會了，這次來聚聚”

“太久沒見”看到消息，麥夏猶豫了很久，始終沒有勇氣“還是算了吧”

“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吧”南星的文字瞬時發過來“就當我們聚聚”

“嗯”這唯一的朋友竟也錯過了這麽多年。

同學聚會人很多，大多變了樣子，麥夏早已認不出幾個，甚至根本叫不出名字，只能躲在角落，時不時地點頭陪笑。

“放松些”南星穿過人群，看到緊張不安的麥夏，小心的安慰道“這些年，不停的工作，偶爾停下來看看風景，心情會很不錯的”

“嗯”聽到熟悉的聲音，麥夏總算在沉悶的氛圍裏喘了口氣“等會我先走”麥夏附在他耳邊悄聲說。

北辰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像是在搜尋着什麽，轉而笑着說：“聚會才開始，怎麽就要走”語氣裏滿是失落。

“人多，我緊張”麥夏搓着手指，和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等下有個表演，看完再走吧”知道她待不住，南星也不再阻攔。

“嗯”麥夏點頭答應。“你去吧，他們都等你呢”感覺到不遠處有些目光投來，想必是要南星過去，麥夏也不好一直讓他安靜的待在這裏。

微笑着目送他過去，目光所及之處，竟一眼看到北辰。他的樣子沒怎麽變，稍微壯實了不少，是大人的模樣了。棱角分明的側臉略帶幾分冷峻，沒了少年的陽光稚氣。北辰正在和其他人熱切的聊着，目光撞上的一瞬，麥夏異常冷靜。兩人相視一笑，點頭打了招呼。原以為會放不下，直到見到他，心裏再翻不起波瀾，麥夏終于釋然，心情一下子明亮起來。少年時的小心思，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淡然。

表演開始了，趁大家不注意，麥夏偷偷溜出去。

“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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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熟悉但陌生的聲音叫住了她，麥夏好奇的回頭望去

“北辰”，麥夏不知該裝作沒聽見，還是熱情的迎上去，身體不自覺的前後轉動，向前走了兩步，卻又退了回來。

“偷偷的溜走”北辰早已到她眼前，語氣沉穩“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剛才不是點頭微笑打過招呼了嗎，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笑笑“人多緊張”

“當年你可不是這樣”北辰爽朗的笑着“那時的你可是我們羨慕的對象，不僅學習好，人也好”回憶着當年的情境，笑容裏略帶幾分悲涼。“很多同學都成了你的朋友”

“還不是因為，”那個你沒有說出口。二十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成家立業，再說這些早已沒有意義。“因為班裏的氛圍好，大家把我當朋友。”這些年，從南星的口中得知他戀愛結婚生子，也算間接參與過他的人生。今日一見，解了心結。此後再見，怕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你快回去吧，大家都等你呢”想要拍拍他的手臂，擡起的手還是收了回去。看到南星也追了出來，麥夏和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再見，麥夏”北辰突然沖上來，一把将她抱住，頭埋在她頸肩，喃喃的說。

愣了幾秒，麥夏深呼吸一口氣，雙手輕輕将他推開“再見，北辰”

看着麥夏潇灑的揮着手，大步走向遠處打着雙閃的汽車。

南星拍了拍北辰“好不容易才見，你竟然躲起來？她要走了，你又急了，真是。。”

“那是麥夏啊”北辰無奈的嘆息，眼神深邃，像是要看穿汽車裏的人。

當年，班裏來了插班生，不僅學習成績好，甚至超過複讀生，每次都是年級第一，而且性格也好，人熱心，她成了高三傳奇一般的存在。傳奇在自己班裏，那還不是當寶貝似得。一開始北辰覺得這個女孩安靜，腼腆，不愛說話，高傲冷臉，肯定不好相處。可是後來慢慢發現，麥夏面冷心熱，熱心助人，不計得失，一點架子都沒有。後來，他把她當成炫耀的資本和驕傲。

麥夏剛來那會，總是冷着一張臉，眼神躲閃，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有幾次發現她總是因為刺眼的陽光苦惱，北辰便想着怎樣把陽光遮擋起來。試過用自己的衣服，可是效果甚微。由于教室在二層，從外面也無法遮擋。索性心一橫，直接用紙把窗戶糊起來。

看到她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北辰的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當她的眼神投過來的一剎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讓北辰自己也吓了一跳。

北辰很羨慕這個在課堂上侃侃而談的插班生，老師的提問，她總能回答的井井有條，知識點面面俱到，總會得到老師的誇贊。北辰很想知道，這個女孩的腦袋裏裝着什麽。每天也不出去玩，課間也只是老老實實的學習，好像除了學習，她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平日裏除了上課就是打瞌睡，就連歷史課也可以睡一整節課，不用怕被老師批評。這就是好學生，連老師都默許，要是換做其他同學在課上睡覺，少不了教鞭伺候。

月考她又考了第一，到了輪換位置的時候，注意到她被安排到了前排，正好可以幫忙去。

看到她面略帶羞澀的緊跟着自己，慢慢挪到自己身邊，北辰突然有種英雄的感覺。

“謝謝”慌亂之中傳來麥夏的怯生生的聲音

“不客氣”北辰驕傲的大聲回複，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第一次感覺到和她如此之近。高高瘦瘦的身體，在班裏也算高的了。臉型偏長，一副眼鏡架在笑意盈盈的眼睛上，白皙的面龐映襯着微紅的面頰，像是三月的桃花，在春風裏自由的呼吸。她也沒那麽冷漠，笑起來也挺好看的嘛。

刺眼的陽光穿透玻璃，晃得人睜不開眼。北辰懶洋洋的翻看着缺頁的歷史課本，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還好麥夏搬到了前面，不用被太陽曬了。

都說像她這樣學習好的人，不會給人解題，怕別人學會了超過她。北辰覺得不會，于是随便挑了幾道題，試着寫紙條問問，看看她會不會幫忙，沒想到她竟然詳細的寫了解題步驟。并不像其他學習好的同學那樣，吝啬小氣，生怕別人超過她。

“早說她不是那樣的人了”北辰驕傲的昂着頭，好像自己是算命先生。捏着手裏的紙條，小心的藏進口袋裏。

“不會只給你解題吧”同學起哄起來。

“別鬧”看到她又趴在桌子上睡覺了，北辰趕緊制止“人家在休息呢，別拿你不值錢的時間浪費人家寶貴的時間”

“看他那樣”同學們降低了音量，像是嘲笑，又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圍着他鬧。

楓葉鋪滿地面，像是柔柔的毯子溫暖着大地。

她脾氣挺好的，有問必答。漸漸的她愛笑了，和自己的交流也多了。北辰總是找些題找她解答，找她講解題步驟，聽她分析歷史邏輯，看她畫思維導圖。更喜歡看白皙臉頰上，泛起的絲絲紅暈。

得知她喜歡籃球，北辰便經常打籃球，讓她在緊張的學習中放松些。

北辰記的她的話，多多背誦古詩文。早上跑操的時候也要抓緊時間背一點。北辰常常跑到她身邊，背誦詩文，讓她聽聽自己背錯了沒有。

只是，她不喜歡跑步，經常跑一半便停下來了。

“跑不下來就休息”北辰常常小聲在她旁邊說。學習好的人身體都差，她也不例外。

因為經常有意無意的跑到她身邊，還被同學笑話了好久。

文藝彙報演出，北辰搭檔麥夏，這一次他們站在同一平臺，同等的高度。她的文字還是那樣富有創造力，辭藻華麗，富有詩意。沒想到，“當香煙愛上火柴”成了她的知識盲區。看她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沒有聽過這首歌。

不懂愛的年紀卻唱着愛情的歌，文藝演出後，大家都知道，北辰又唱了去年那首歌。去年，這首歌是唱給他喜歡的女孩。同學們都起哄，北辰拗不過，和同學打了一架。正值青春少年，懵懂的小心思總害怕被人看穿。

初雪飄落後的校園格外寂靜，北辰收斂目光，将那份不安的悸動埋藏。

體育課上碰到她在操場邊看自己打籃球，下課鈴聲響起，北辰悄悄走在她身後，不知如何開口。手裏的籃球不自覺的碰觸她的發尖，籃球的鍋，北辰不背。目光相彙的剎那，看到她眼裏的詫異和落寞。已經不知道和她說什麽了，心裏空落落的。但是，她仍是北辰向其他班級同學炫耀的資本，好學生在我們班，有求必應，從不藏着掖着。麥夏依然是他的驕傲。

“為什麽不理我了”聽到她嗔怪的語氣，北辰手足無措。

“沒有”聲音小的像蚊子，只能自己聽得見。

她變得不像自己，活潑的異常，班裏的同學結交了大半，男生女生，游刃有餘。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腼腆害羞的女孩。

或許別人說的是對的，他只會牽絆她的腳步。放手後，她才會放開自己，接納新的朋友。

北辰默默的注視着她，看她和同學嬉笑打鬧。

臨近畢業，分開的日子近了。北辰佯裝淡定，叫醒趴在桌上睡覺的麥夏，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樣子，似乎不高興別人打擾她。北辰想和她交換大頭貼，留作紀念。她說沒有，誰知晚自習就将大頭貼送了來。給那麽多同學都寫了同學錄，怎麽會沒有留照片。雖然晚了點，但終究還是得到了。

她的同學錄，北辰犯了愁，該如何下筆。終将曲終人散，始終走不到一路，何必多此一舉。幾句祝福語，她不滿意。看着新的紙張，北辰将最糾結的文藝演出寫下來，這是她們唯一一次并肩的時刻。

畢業後，看到她的頭像始終亮着，還總是發些莫名其妙的信息過來。北辰知道新加的那個□□號是她小號，奈何她不願承認。後來的她好像越發孤單，狀态欄裏空空如也，情緒好像也不是很高。只是，如今分隔兩地，再無理由打擾。

從衆多同學口中得知，南星還和麥夏有聯系。便請南星幫忙聯系，想見一見麥夏。

當年那個活潑的麥夏只存在高三，現在的麥夏還是當初那個剛轉過來的插班生。或許，錯過一次，便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當初。

那個炙熱的午後，麥夏笑意盈盈的臉龐始終存在北辰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