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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直到第七日,彌漫在雪海上方的霧才有漸漸消散之勢。葉花兄妹見到一股極強的劍氣破霧而出,撼天動海。兩人不知實情,但心知這必是長月侍神發出的信號,而靈犀毫不猶豫地趕往石島。
石島上,幾人相見。顧不上問小十四如何與長月侍神流落到了一起,花一流衣衫被風揚起,如蝴蝶般徑直撲到黎瞳懷中。
她本就是真性情中人。終日擔憂與思念僅有三四境的十四,此時終于感觸到黎瞳溫熱的體溫,竟忍不住有淚水奪眶而出。
黎瞳說不清心中為何有一絲異樣之情。出發前,她答應過兄長,小心提防仙修狡詐,更深知仙魔不兩立,不可結緣,徒增憂傷。
她顧及長月九疑在場,便微不可察地後退幾分,再拿出手帕,輕柔地為少女擦拭眼淚,安慰道:“女孩子眼淚是珍珠,不可以輕易流的。”
花一流擡起頭,珠淚盈然,雙頰紅紅的似搽了胭脂一般:“倘若真的是珍珠,那才要天天流才好呢,如此日進鬥金、盆滿缽滿。”
這番天真的話語引得靈犀輕聲笑起來。葉作舟看得出來,這是近日來,這位善解人意、溫柔迎人的少女笑得最真誠開懷的一次。
霧消雲散,海風輕快。他自亦是歡心舒暢。
花一流抹了抹眼淚,又緊張地抓着黎瞳的袖子問道:“蛟龍實在兇猛,小十四你有沒有受什麽傷?有沒有外傷,有沒有內傷?在這孤島上過得苦不苦?”
“放心吧,我過得很好。饑來吃飯倦來眠。”黎瞳任由她抓着,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你看,這是什麽?”
是一串五顏六色的小貝殼穿成的手鏈,每個貝殼都有着獨特的形狀、顏色和紋理,展現着大自然的絢麗色彩和無限變化。
漂亮的貝殼手鏈果然吸引了花一流的注意。
“是來自大海的禮物。”她的情緒轉變得快,已歡天喜地愛不釋手地戴上手腕上,輕輕搖動,貝殼碰撞,發出純淨悅耳的聲音,讓人內心平靜。
每天潮落時,黎瞳就站在海邊,耐心撿拾、挑選、清洗。
在哄女孩子這方面,她似乎格外應手,別有新意。可是她的新意總也是不獨屬于某一人,很快黎瞳便笑意盈盈地給靈犀也戴上一只貝殼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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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作舟心想,小十四生性風流,一顆心要掰成好幾百份用。長月侍神不近女色,哪裏見過這種人物,怪不得臉色看着也陰沉不明了幾分。
“咳咳……好了,別纏着十四了。”他清咳幾聲,寵溺地将花一流拎開,低聲道,“再說了,讓長月侍神看見成何體統。”
葉作舟與花一流按照仙修禮節,向長月侍神問好。
“說起來,十四要謝過長月侍神。”黎瞳落落大方地向長月九疑拱手道謝,“蛟龍作亂,幸有侍神救萬民于險水;流落石島,幸得侍神多日照拂。”
她左手折扇在上,微微鞠躬,眸中含笑,自然而真誠。
長月九疑的“不必挂懷”還未說出口,葉作舟已經先行替他回了:“長月侍神向來如此,修為高深心地善良,我們許多重山派師弟師妹都大贊曾承蒙侍神關懷……好啦,咱們就不要廢話了,趕緊離開此處吧。”
真是怪了。
他本将小十四視為妹夫的最佳人選,可當小師妹真的又委屈又心疼地撲進小十四的懷裏,眼淚汪汪地看着十四時,葉作舟總覺得心裏有個蟲在陰暗地爬行,隐隐咬噬着他的髒腑。
他本當慶幸有長月九疑與小十四一道困頓孤島。侍神克己容人,有他照拂,必是省去了小十四許多危險與麻煩。可見小十四一副要将長月九疑視作恩人知己的模樣,心底那蟲便咬得更厲害了。
怪了,怪了……哎呀這樣不好不好。葉作舟狠狠捏死心底酸澀的蟲子,心想君子自當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如此患得患失,自私唯我,實非君子所為。
可今日真是撞邪了。并非他一人奇怪,長月九疑也怪了。他話音剛落下,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長月侍神冷不丁問道:“重山派哪位師妹?”
侍神語氣平靜,目不斜視,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眸光似深潭無波,與時時沖刷着石岸的喧鬧海浪對比鮮明。
葉作舟怔了怔。
長月九疑向來不關心俗事,不喜歡說話。若非十分重要的事,聽了他也作沒聽。此時居然會挑自己話中的一個小細節,更何況是随口胡驺的一句禮節話。
葉作舟反應過來,笑得風輕雲淡:“自然是許多師妹!哪裏能說得清呢!”
長月九疑垂了垂睫,不再言語。幾人往回返,一路上侍神持劍而立,身姿清正,與衆人相隔甚遠;他神色不顯,籠罩在淡薄的海霧之中,似乎剛才只是無心之問。
這才符合葉作舟對他一貫認識。
等及到了臨時落腳的森林島,天色已經漸晚。落日墜入到高高的古樹叢中,半邊天空被染成柔和的橙紅色。
葉作舟先踩到地上,伸出手。花一流一邊抓住師兄的手臂,一邊一板一眼細細向黎瞳說起,蛟龍作亂之前,她在甲板上遇到魚夫魚婦談論“夜月狼”及往海裏傾倒藥物之事。就在這時,一個風情萬種的女聲倏然響起。
“哦?是十四公子回來了。”孔明顏靠在一棵樹旁,光滑的長腿在水綠色的開叉長裙下半露半顯,微微曲着。長裙上一道道黃藍色的斑點閃閃發光,襯着她愈加妖豔妩媚。
她望向黎瞳,笑道:“我常寬慰那小姑娘,貴人自有貴人福,不必憂心,果然如此。”
身後,是一群半人高的小石妖正賣力地舉起縮成一團的夥伴,開砸整排整排的蛤蜊殼。
鮮美的蛤蜊肉是妖獸蜃最喜愛的食物。
雪海需要一艘新的蜃船。
“孔老板!”花一流熱情地揮手,沖她打招呼。這幾日小師妹郁郁寡歡,承蒙孔老板關照寬慰,今日終于喜笑顏開了。
“借孔老板吉言,”黎瞳一瞬想起那晚,夜月狼躲進孔明顏的雅間,兩人似乎是舊相識。大小姐神色不動,只折扇輕拍胸膛,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搖頭嘆道,“這次可真吓到十四了,希望之後可不要再出什麽事情了。”
“可不?但願如此。”孔明顏手持着長長的煙鬥,扭着腰轉身去檢查石妖們的活幹得如何。夕陽下,長裙勾勒出她婀娜性感的身姿。
她忽然回過頭來,眼角微微挑起,勾出幾分媚氣,笑眯眯對黎瞳道,“只是,事态動蕩,往往身不由己。”
孔明顏的話說得雲裏霧裏。
黎瞳對她回之一笑,靈犀則因夜月狼一事,生出幾分警惕之心。
葉作舟持劍抱胸,花一流仰頭疑惑地看向大師兄,後者拍拍她的腦袋。
長月九疑任由許多小妖從樹後探出腦袋,争先看向他。
此處已是天山腳下,妖獸衆多不足為奇。沒開靈智的在觊觎被砸開擺成一排的蛤蜊肉,孔明顏高興了就會扔出幾片,石妖們不敢對老板有怨言,只能更加努力地工作。
開了靈智但不能幻化為人形圍在一起叽叽喳喳。
一只耳鼠長長的尾巴垂挂在樹梢上,說話的聲音如同狗嚎:“嚎~那便是傳說中的人族的長月侍神呢。”
當康獸狀似豚,用兩根長牙拱着地面,哼唧哼唧道:“不是說他有三個腦袋九只手臂嗎,把海裏的蛟龍都殺了個遍,怎麽看上去這般寡淡無味?”
“他能殺了蛟龍?”
“那他會不會殺我們?”
白刺猬成精變成的少年狼,白面豐肌,褐衣寬袖,正好奇地問身邊的妖獸們:“他與我,誰更好看一些?”
這些妖獸們不曾出過島,縱然聽過長月侍神的鼎鼎大名,但它們不知道在人間域中,無論各門各派,所有仙修見到侍神,都會自然而然地俯身垂首,屏氣息聲,出于禮節,亦是出于敬佩。
處在如此多而雜的妖氣當中,長月九疑背後的無名黑劍冷峻地微微顫動,就在清凜的劍鳴即将劃破長空,震懾所有暗處的妖獸時,被他的主人面無表情地壓了下去。
鬓邊的幾縷長發輕飛,侍神黑衣鼓蕩,沉默地壓下所有淩厲劍氣。
……
夕陽落下,收回天邊最後一抹橙色,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衆人決定在森林島中心的木屋裏歇息一夜,明日再啓程。花一流怕黎瞳住不習慣,向她保證道:“小十四別怕,我在這住了幾夜,雖然夜間有不少妖獸嚎叫,但絕無危險。”
“我自然信你。”十四點頭。
其實月黑風高、野獸嚎叫,倒是與粗狂的魔域環境有幾分相似。
高樹環繞,樹葉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木屋中,燈火葳蕤,黎瞳披着大氅,長發散落到腰,身影倒映在四周,搖曳單薄。她蹙着眉,低頭在研究什麽。
靈犀心中生出幾分疼惜。或許是怕她擔心,大小姐始終并未告訴她自己來人間域的目的,只說是散散心。
靈犀覺得大小姐可不是散心,是心力交瘁。
“大小姐,喝了這碗湯,早些睡吧。”靈犀走近些,端上一碗自己熬的甜湯。她知道大小姐愛吃甜的,又加了幾味助眠和放松的草藥。
黎瞳仰頭沖她一笑,安靜乖巧地将甜湯一飲而盡……與娘親做的味道一樣。
她的頭從碗裏擡起來,忽然輕聲道:“靈犀姐姐,我想喝家裏的井水。”
靈犀坐到她身邊,“啊”地一聲回憶起來,輕柔說道:“靈犀記得師父曾說過,她年輕時來過天山雪海。不知師父可也曾在此處島嶼上落過腳,吹過像今夜這般強烈的風。”
對了。娘親也曾來過。
黎瞳捧着臉,望向窗外。樹葉被風吹得飛舞,被從森林縫隙中透進來的幾縷月光一照,像一只只銀白色的蝴蝶。
娘親也曾游歷過雪海天山。她都去過哪裏,看過哪些風景。物換星移,那些風景如今是什麽模樣?
靈犀終于有機會問:“大小姐與長月九疑獨處幾日,他有沒有為難你?”
她還記得在蜃樓的賭坊,長月九疑見大小姐要砍人腿舌,臉色冰冷,氣氛死寂。
盡管中途冒出蛟龍,但後來靈犀謹遵大小姐之命,沒有放過那個賭徒。他的女兒則被靈犀派人送到琅音鎮的栖霞山莊,換了姓名與身份,跟着山莊裏的大夫們學醫。
黎瞳回過神來。
她狡黠一笑,露出梨渦:“放心吧,誰能為難得了我?……對了,靈犀你看這是什麽?”
黎瞳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只盒子,打開之後是一顆紅色的藥丸。藥丸氣味馥郁,正纏在黎瞳腿上為她暖腳的赤練火蛇心中猛地生得幾分燥熱,擡頭看去,大小姐的臉在暖黃燭光的蠱惑下,漂亮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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