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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們先離我三米遠。”
齊鎮叮囑了句, 随後邁進了門內,在邁進門的剎那他手裏的火光陡然滅了,周圍再次變得漆黑。
“齊鎮!”陶缇疾步往前,身後還有大毛叫着說“別熄火”, 而聲音空洞遠如天外傳來, 他往前抓齊鎮的手只是摸到了一團空氣。
“齊鎮?”他又喊了聲。
自己走進門的距離足夠觸碰到原先齊鎮站的地方, 但現在空無一人, 只有喊話後的回音蕩來。
今天出門前他還帶了些符, 可惜進入傳送陣時全被海浪沖走了。
他往邊上摸去,很快摸到了濕漉漉的牆壁,光滑、平整,還有方形石磚與石磚之前的空隙, 之前在門外看到的內景是和外門一樣的岩壁,不是平滑方磚。
這是又換地方了。
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光線,他也能借助那一點光線來看清事物, 然而一丁點都沒有,經過摸索, 連身後的石門都已經沒了,有的是和左右兩邊一樣的方磚牆壁,唯有身前的一條路可以走。
陶缇只能往前。
他雙手向前, 經過一個轉彎路口時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這條走廊是明亮的, 兩側牆壁上挂着已經死去的鲛人,與其說挂不如說是釘,粗粝的木頭刺穿了鲛人的魚尾直沒入磚牆中。
他們的脖子被一根垂挂下來的鐵鏈勒緊以此來保持他們上半身不會彎曲, 只微微低着頭,雙手做着掬水狀捧着手心裏的燭火。
每隔四五米的距離, 牆上就會有這樣一對鲛人燈,而被做成燈的鲛人各個都幹枯無比,想來這個地方已經存在了相當長久的歲月。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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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缇猛地轉身,掌心集聚的一道力量也在同時揮出,一聲短促的女音響起,不待看清,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擋在女子身前,擡起胳膊擋下了攻擊。
嘭,空氣裏炸響碎裂聲。
反彈的力量使他極速後退。
對方很強!
“你不是當鋪裏的老板嗎?為什麽會在這裏?”女子抱着黑衣男人的胳膊驚訝地瞪着陶缇。
陶缇穩住身形,擰起眉頭看向兩人,男人不僅穿着黑衣黑褲,還帶着黑色鴨舌帽和黑口罩,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帽檐下的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單從體格來講這人和齊鎮差不多,而女子,便是被他和齊鎮一起揍過的女鲛人。
可女子眼神澄澈,不像那天在公園般淩厲怨毒,但難保不是演的。
“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我哪裏不對嗎?”女子又問。
“你不記得公園的事了?”陶缇道。
說話時,他朝兩人身後看了眼,他們後面兩米處是個轉彎口,而他記得,他轉過轉彎口時起碼走了有四五百米遠的距離。
女子更納悶了,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如果你遇到過和我長相一樣的人,那應該就是我姐姐,我在當鋪當了珍珠後便去了酒店入住,後來就走了。”
“你當時是隐身離開的酒店?”
女子點點頭,卻道:“不是隐身,是我們習得的一種變色術,可以另自己外表透明并且反射出遮擋物,說隐身的話倒也可以。”
陶缇仍舊戒備,他不是三兩句話就信他們的人。
“我叫星河,”女子報上了自己名字,“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來找一個不滿月的嬰兒,他被你們鲛族給搶走了。”
星河一怔,眼睛又紅了。
“他和你們有什麽關系?”陶缇稍稍後退一步,以免在交談間對方突然發難。
而女子一哭,男人便将她摟進了懷裏,拇指擦拭掉她臉上的淚,這些動作陶缇看在眼裏,動作親昵,那就是關系不一般了,并不是主仆。
女子也擡手擦了把臉說:“如果你确定是鲛族搶走的,那他就是我的孩子。”她卷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擺,白皙的肚皮上有一條豎長的疤痕。
“是他們從我肚子裏剖走的孩子。”
陶缇看了眼,是真是假暫且無法定論。
星河身邊的男人則握起了拳頭,青筋從臂膀上隐隐凸顯,盡管什麽也沒說,空氣裏卻有如實質般的憤怒。
正要再詢問緣由,四周的石磚間隙開始冒出水流,頭頂的磚縫間亦是滴滴答答,并且在兩三秒內縫隙變成了中空,水流成了噴射狀,腳下迅速漫上海水。
星河道:“是這裏的機關,每次持續半個小時,你憋氣不夠久就會被淹死。”
陶缇擰眉,他用上妖力最多憋氣十來分鐘。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遇上過兩次了,”星河彎下腰,雙手浸入已經沒到膝蓋的海水中,在她的掌心下出現了一個小水泡,水泡逐漸變大包裹住了她,然後是陶缇和她身邊的黑衣男人。
随着泡泡的變大,走廊裏的海水也已經沒到了頂端,不留一絲縫隙。
陶缇擔心其他人:“別的地方也會這樣嗎?”
“不會,機關是錯開的,這兒水淹的話其他地方就是別的機關,否則會承受不了海水的沖擊,”星河盤腿坐下來,雙手放在身側兩邊,掌心貼着泡泡內面驅動着往前流。
她眼睛紅腫,看樣子哭過不止一兩次,然,眼底依舊堅毅:“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我的族人會從你手裏搶走孩子?孩子是怎麽到你那兒的?”
鑒于孩子已經被搶,怎麽到他手上更不是什麽重要信息,他們也幫了自己,他簡單幾句道明情況。
但問題也來了。
“你們自己人搶自己人的孩子要做什麽?”
星河微微嘆了口氣說:“我們終年生活在海底,難得見光,即便到陸地行走每隔一個月就要回海裏一次,否則皮膚會因為長久暴曬而幹涸枯老,我們無法正常在陸地生活,可是許多族人已經厭倦了海底的日子,他們更向往陸地。”
陶缇聽着,也觀察着星河的神色,眼裏的痛苦不像作假。
“就在一個月前,姐姐帶來了一個人來,那人說我的孩子可以改變我們鲛族的命運,我以為他的意森*晚*整*理思是我的孩子可以帶領鲛族變得更加強大,萬萬沒想到這是個陰謀,他們在我食物裏下藥,困住我後硬生生取走了孩子,說用我的孩子可以改變鲛人族的基因。”
星河略微停頓,手掌攥成了拳,看着陶缇的眼睛緩緩失去焦距,似乎回憶起了被剖腹的場景。
身旁男人的手掌輕輕覆在她頭頂上,她才恍然回神。
“後來我求父親幫助,但父親無能為力,不服姐姐的族人包括我父親在內都被□□了起來,這一切都是她早幾個月和外來人設計好的。”
有些地方陶缇還是不明白。
“為什麽要硬取孩子,不能等你足月生産?你姐姐和你有仇?”
“那倒沒有,只是不冷不淡算不上多好,她的想法也總是很極端,”星河摸了摸肚子,“至于為什麽等不及要搶,應該是怕孩子的爸爸來找我,因為我說過,孩子出生那天他會回來。”
“你的孩子不是和同族人生的?”陶缇大膽猜測,孩子入水沒有尾巴,還是兩條小腿便由此可見。
星河大方承認:“是我和外族人生的孩子,說是可以拿他改變全族人的基因,鲛人就可以在陸地正常生活。”
陶缇想到了某些殘忍的祭祀。
奉上祭品後獲得自己想要的能力和東西,但通常都是妖怪或堕落的天神背後搞鬼,賦予其對方的能力也是有副作用的,長久不了。
他大概理清了思路,但是還有疑點:“照你這麽說,孩子應該一直在你姐姐手裏。”
星河臉上閃過慌亂,黑衣男人半蹲下扶住了她肩膀。
“我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逃出來後我就去了譚城找他,”她緊握住男人的手,“他在酒店接走我就一起來了極域海 ,早年間人類為了獲得鲛珠大批捕殺我們,所以我們在居住的海域外圍設置了迷障,沒人能找得到,就是誤打誤撞進來也會迷失在海浪和迷障中,這次回來迷障被修改過了,我們也才不久前進來,我不知道我的孩子還去過譚城,早知道我應該在譚城找的……”
星河的眼淚說來就來,瞬間布滿了臉頰,她不是懦弱地顫抖着肩膀,而是咬緊了牙,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旁人無法想象。
陶缇道:“孩子今天剛被搶走,差不多兩個小時前,之前都挺好能吃能喝,你說的改變基因聽着就很複雜,這種事一時半刻辦不好,現在肯定還是安全的。”
“你說得對!”星河重重點頭,“也謝謝你照顧過他。”
“嗯。”
短短時間裏,陶缇了解了來龍去脈,眼前的男女不是從傳送陣來的,甚至都不知道傳送陣的存在,他們是坐的飛機到海邊城市再下的海。
一開始孩子在星河姐姐手裏,但又出了某種意外,孩子流落譚城,于是一部分叛族者或者說是另一個陣營的鲛人上岸來尋。
具體要怎麽拿孩子改變基因還是個謎。
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道:“你們鲛人上了陸地就必須要吃人?”
如果鲛人真的改變了基因長時間生活在陸地,那麽吃人這點如若不改對人類來說就是災難。
“不是的,”星河擺手,“這只是拿來吓唬陸地人的,海洋裏有豐富的食物不需要吃人,至于你說的剝人皮做皮囊,我猜是姐姐帶來的人教她的術法。”
陶缇點了點頭,想來也是,如今大多人類都是普通人,沒有修煉的能力,吃人肉和吃塊魚肉都只是果腹的作用。
“你說的這個人叫什麽,長什麽樣?”
“姓秦,我們只管他叫秦先生,國字臉戴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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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