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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騎了一趟馬, 雲月婵腰疼了三天,連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唐堯瞧着道:“你這受的是什麽罪?”
雲月婵道:“這不叫受罪,我只是缺乏鍛煉。”
唐堯道:“什麽是鍛煉?”
雲月婵想這個年代還沒健身這個概念,便道:“比較科學的運動。”
唐堯一臉驕傲的歪着脖子道:“那我天天運動, 早上掃地晚上做飯, 還要遛彎兒, 那我挺愛鍛煉。”
雲月婵被逗笑, 又說:“可不, 你是個健康的姑娘。”
唐堯摟住雲月婵的胳膊道:“哎,我跟你說, 我姐又給我介紹了個對象,你有什麽經驗跟我說說呗?”
雲月婵想了想道:“這個就是緣分,只要看對眼兒, 哪兒都行,不合适哪兒都不行,當然,把自己打扮好看點兒, 留個不錯的第一印象最好。”
唐堯認真的聽着,又道:“那你給我編辮子吧, 你編的辮子好看。”
雲月婵道:“行。”以前她上學的時候, 最喜歡的就是跟同學在宿舍裏研究發型,雲月婵自己雖然不是最巧的手, 但也會幾個花樣, 沒一會兒,她就編好了一個蠍子辮兒。
唐堯對着鏡子左右看看, 又說:“你這手真巧,我今天晚上要坐着睡, 絕對不弄壞我的頭發。”
雲月婵笑笑道:“你喜歡就行。”
“月婵,那你明天能跟我一起去相親嗎?”
“這不行,我明天還要上班,下班了還要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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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堯有些失望,最後還是頂着辮子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雲月婵倒是做好的肥皂拿了出來,滿滿的一大盆,分成手掌大小的十來塊,這一年都夠用了,她用肥皂把買來的羊毛清洗幹淨了,又挂在院子裏晾曬,等羊毛幹了,又按着記憶中做濕沾羊毛氈的辦法,把羊毛橫着鋪一層再豎着鋪一層,如此重複四層後,再用肥皂水把羊毛氈潤透,最後把濕潤的羊毛氈反複搓揉洗滌,幾次下來,羊毛氈就成型了,最後再晾曬幹,一塊羊毛氈就做好了。
雲月婵不怎麽會做衣服,但是可以照着手的形狀剪兩片手的形狀,再縫合起來,暖融融的手套就做好了。
她給自己做了一雙,又給江聿風做了一雙,瞧着自己的戰利品,雖然不夠精美卻成就感滿滿。
江聿風激動的摟着雲月婵道:“我家媳婦兒真好。”
雲月婵羞的臉紅,從他懷裏鑽出來道:“一副手套而已,你都快把我給抱窒息了。”
江聿風又把她摟到懷裏,“我高興,我願意抱着你。”
雲月婵咯咯的笑,窗外風景如畫,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原來平平淡淡就是真,還真是這樣。
——
唐堯回家就跟姐姐展示自己的辮子。
唐田挺着個大肚子道:“好看什麽,趕緊拆了。”
唐堯哼了一聲,“我覺得好看,不拆。我明天還要這樣相親去呢。”
唐田道:“你這樣一點都不樸素,沒人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
唐堯反駁道:“那雲月婵不比我花裏胡哨,她還有好看的裙子,發箍,手上還有手表。”
“你學什麽不好,老學這些驕奢淫逸。”
正說着,唐堯的姐夫李連長回來了,他年過半百,臉上的皺紋不少,倒是慈眉善目的,進門便問了聲:“跟誰來往?”
唐堯趕緊站到張連長身後告狀,“我姐不讓我跟雲月婵說話,姐夫,你說我為什麽不能跟她說話,人家還是副團長太太呢。”
李連長了然的提了提眉,又道:“你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他坐在凳子上,繼續道:“前幾天周司令讓大家一起去馬場騎馬,借口給他女兒相親,沒想到那幾個小年輕沒看上司令女兒,倒是看上雲月婵了,搞得周司令很不高興。”
唐堯道:“不可能,人家都結婚了。”
李連長雙手一攤道:“要怪就怪江聿風沒介紹。所以你少跟那個雲月婵來往,萬一把你喜歡的人勾走了,你後悔也來不及。”
唐堯撲閃着天真無辜的眼睛反問,“姐夫,你這麽怕她,是不是也會被她勾走?”
李連長被問住,老臉放不下,指着她道:“我看你一天啥也不會,就知道氣人!”
唐堯愛不釋手的摸着自己的辮子道:“是你們先氣我的,我認識人就不對,你們說就正好,你給我介紹的全是歪瓜裂棗,你們不提我還不覺得,我現在很生氣,這個禮拜我不做飯了,你們自己做吧。”說完她便跑出了門外。
李連長氣的拍大腿,指着門外同唐田道:“你看你這妹妹,跟土匪一樣。”
唐田對自己的妹妹早習慣了,她反而好奇道:“那江副團的媳婦兒真的那麽好看?”
李連長想起那張臉,敷衍的點了點頭道:“還行。”
唐田笑眯眯道:“我自打懷孕之後就沒怎麽出過門,明天我要去看看。”
李連長道:“長得好看的人多半腦子有問題,沒什麽好看的,好好管管你妹妹,比驢還犟。”
——
唐堯相親沒成功,倒不是因為沒相中,而是她彩禮一定要一塊手表。
媒婆把這事兒告訴唐田,還說唐堯不思進取,愛攀比。
李連長在一旁聽着,等媒婆走了,他冷笑道:“肯定是跟江聿風媳婦兒學的,沒正性。”
唐田結婚到現在也沒買過一塊手表呢,她聽着都有些羨慕,又說:“那是人家江副團長寵媳婦兒。”
李連長道:“一個大男人成天到晚的圍着個女人轉,丢人。”
“你倒是沒丢人,一把年紀了不也只是個連長,還不如人家位置高。”
兩人沒事兒又吵起來了,唐堯回家看這氣氛又出門去了,她去找雲月婵,雲月婵不在家。
今天下了太陽雨,這種天氣最适合去撿菌子,在南方,只要一下太陽雨,地上的菌子跟春筍似的往上冒,雲月婵不了解邊疆的氣候,也只是試試,沒想到還真給她撿到一大堆。
這裏的空氣好,再加上草場濕潤,菌子個頭特別大,香菇,掃把菌,松菌……各式各樣,一會兒就摘了一籃子。
菌子不易保存,新鮮的最好吃,雲月婵切了辣椒,大火燒開放了點油跟鹽,翻炒後的菌子又鮮又嫩。
還剩下一些,她想着可以做成香菇醬,可以儲存到冬天吃,邊疆的天氣她早有耳聞,冬天白茫茫的,別說野菜了,青草都看不到一點,提前開始囤物資也好,起碼冬天不會挨餓。
說幹幾幹,隔天雲月婵撿了好多菌子,洗幹淨切碎。再把鍋給燒熱了,倒入油,再加入蒜末,五香料翻炒均勻,香味兒散出後再倒入香菇丁,再加入黃豆醬,如果再加入甜面醬味道會更好,但是沒有,也只能缺一部分材料了,等醬汁收濃後再加入一些香蔥,味道散開,滿屋子飄香。
雲月婵找了兩個玻璃瓶,用熱水煮了殺菌消毒後再晾幹,最後把做好的香菇醬裝瓶放在陰涼的地方,另外一瓶自己吃,這五瓶能吃個把月,等吃完了再做。
等江聿風晚上回來,雲月婵把香菇醬抹在饅頭裏給他吃。
江聿風對妻子這些奇奇怪怪的“小發明”見怪不怪,但還是很認真的吃了饅頭,但是下口後他驚訝道:“很好吃,你怎麽做的?”
雲月婵臉上多了幾分小得意,她端出瓶子道:“這是我做的香菇醬,随吃随取,下面下饅頭都很好吃。”
江聿風驚訝于雲月婵的創造力,又道:“這麽放着不會壞嗎?”
雲月婵道:“油跟鹽都是天然的防腐劑,能放好幾天呢,我還存了好幾罐子,吃完了再做,冬天我們就有的吃了。”
江聿風默默點頭,過了會兒又道:“媳婦兒,我跟你商議個事兒行不?”
雲月婵道:“你說?”
“我想把這個醬帶給部隊領導嘗一嘗,我們每次出任務大家都只能帶馕,又幹又硬,要是能配上些醬,能提高大家的夥食水平。”
雲月婵道:“當然可以啊,我給你拿一瓶新的去。”
江聿風拉住了她道:“明天再說,一天沒見了,我先抱抱你。”
雲月婵摟着她的脖子噗嗤笑出聲,“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江聿風道:“你最近有沒有跟家裏聯系?”
雲月婵道:“前天去郵局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你哥,雲天朗的工作我給聯系好了,到時候他轉醫院就行,回頭你打個電話說一聲。”
雲月婵早把這事兒給忘了,她道:“我以為你只是随口說說,沒想到你還真辦啊。”
“對你要講誠信,話說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說來做什麽。”
雲月婵捏着江聿風的臉道:“真是個好同志。”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我提前給你準備。”
還有一個多月呢,現在就開始準備?雲月婵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她道:“反正不能再送手表了。”
江聿風道:“行,這回肯定給你送個心滿意足的。”
——
隔天江聿風就帶着雲月婵的香菇醬去部隊裏,周司令嘗了之後連連稱贊,當即決定要把香菇醬列到戰士們的食物清單裏,還獎了雲月婵一只小羊羔。
那小羊羔奶白奶白的,除了咩咩咩,就是吃草,雲月婵摸着可愛的小羊羔,還給它再院子裏搭了個小棚子。
江聿風道:“這小羊又不是小孩兒,你一天天抱着。”
“多可愛啊,睫毛好長。”
“咱們生個孩子,更可愛。”
這段時間,雲月婵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特殊時期,畢竟自己年紀還小,現在生孩子條件又苦,自己可不想早早生孩子。
雲月婵摸着小羊羔道:“不着急吧,明年再說。”
江聿風rua了一把羊頭道:“行,都聽你的。”
雲月婵道:“你現在沒事兒吧,我們去山上撿菌子。”
“現在?九點了都。”
“天還沒黑呢,多撿一點晾幹了我們冬天吃。”
“行。”江聿風去提了籃子。
兩人往山上走的時候,雲月婵順路去了趟郵局,她本來想去查查有沒有自己的信,沒想到關門了,倆人便提着籃子去山上撿菌子,這大晚上的山上還挺熱鬧,好多女人結隊在撿菌子。
因為雲月婵做香菇醬,部隊家屬掀起了一股撿菌子潮,到處都是撿菌子的。
玲花嫂帶頭跟雲月婵打招呼。
雲月婵也揮手,招呼完便跟江聿風撿菌子去了。
玲花嫂啧嘴,“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出個門還有人陪,我就沒見過我們家那口子。”
孫嫂子道:“說的好像我見過似的,我家那口子在路上恨不得跟我裝不認識。”
旁人打趣道:“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咱們又黑又醜的肯定不喜歡。”
孫嫂子道:“我們農村來的就算了,蘇妞是大城市來的,比我們好看多了吧,也沒見韓班長陪過她。”
蘇妞在旁邊提着籃子尴尬的笑了笑,又說:“人家雲同志是福氣,咱們羨慕不來。”
孫嫂子唉聲嘆氣,“可不是,真是羨慕不來。”
蘇妞抿抿唇,确實羨慕不來,晚上回家,等着的又是苦哈哈的藥,一碗下肚,蘇妞舌根都麻了。
韓班長道:“我又找到個赤腳醫生,說是一紮針就能治不孕不育,靈的很。”
結婚五年,這話蘇妞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以前從事那種工作傷了身體,她看了多少年醫生也沒用,如今聽到這種話也波瀾不驚。
韓班長拉着她的手道:“張連長也結婚好多年了才有的孩子,咱們別放棄。”
蘇妞道:“要不我們抱養一個吧,只要養得好,都是親的。”
韓班長沒說是也沒說否,反而道:“這些年你吃苦了。”
蘇妞頭一回感覺到心涼,她沒說話,起身便去睡覺了。
蘇妞連着跟韓班長冷戰了三天,韓班長死活哄不好,回頭便說江聿風惹的禍。
江聿風道:“關我什麽事兒?”
韓班長道:“就你娶了個漂亮媳婦兒,到哪兒都陪着,我媳婦兒看到了嫌我,跟我打冷戰,你說不怨你怨誰,我跟你說,你現在是惹衆怒了,李連長也因為你跟他媳婦兒吵架呢,我勸你最好低調點,小心被領導叫去談話。”
江聿風道:“領導就算叫我也是誇我,你自己沒盡到丈夫的責任不知道反思來怨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你們兩口子了。”
“我管你,反正你要反省。”
——
雲月婵又給家裏回了個電話,和梅花接到了,說是一切安好,就是雲大壯最近晚上老是咳嗽。
雲月婵問怎麽了,和梅花也不肯說。
雲月婵急了,又說:“媽,電話費可貴了,你支支吾吾的就是浪費錢,我爸要真出了事兒怎麽辦?”
和梅花被訓斥後才道:“咱們村裏最近選隊長,民主投票,沾了你的光,你爸選了小隊長,這不你二伯不高興了,兩兄弟在田裏吵了起來,你二伯身體好,把你爸給打了。”
“剛開始還沒事兒,這兩天就開始咳嗽了,有時候能咳嗽一晚上。”
雲月婵道:“這種事兒怎麽不早說,趕緊去城裏檢查一下。”
“你爸說過兩天就好了。”
“這事兒不能耽誤,你們趕緊去找天朗哥,他是醫生,好好檢查一下,而且我二伯莫名其妙打人,不能這麽就算了。”
和梅花道:“我也這麽想,誰知道你爸說親兄弟,你爺爺奶奶又以死相逼,沒辦法。”
雲月婵氣的握緊了拳頭,這偏心的老兩口,偏的也太沒邊兒了,她道:“我去聯系我哥,你們盡快去看。”
挂了電話,雲月婵又給雲天朗打了電話,雲天朗應下。
雲月婵把父親被打的事兒說了,又道:“哥,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要麻煩你讓二叔受到該有的懲罰。”
雲天朗道:“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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