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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踏雪而來

預選賽結束後, 臨時約會和其餘二十四支樂隊一起入住節目組統一的宿舍。

忙于排練的間隙，還得配合進行宿舍生活片段，以及幕後備采的拍攝, 一周多的時間裏, 硬是把一天的二十四小時用出雙倍的感覺。

忙碌起來，游禮在預選賽現場承諾的一餐飯, 一直也沒找到合适的兌現時機。

幾天過去，霍蓁蓁和他的對話, 一直停在他問她要創意藝術大賽投票鏈接那天。

藝術大賽首輪的票選，只要前一百名即可晉級。

霍蓁蓁本身沒想在這一輪費太多精力拉票，連親戚朋友也沒告知。臨時約會的幾人倒是積極, 才知道她這邊需要投票, 三分鐘不到，已經把投票鏈接和她的作品序號分享遍從前的樂迷群和其他樂隊的好友群。

付行簡還發來語音笑呵呵說：“哥們在這個圈子裏別的沒有，人緣還是不錯的。”

後來真如他所說, 沒出三天, 霍蓁蓁作品的票數增加了将近兩千，加上她自己以前在微博累積下來的一小群粉絲也幫忙投票, 排名從前二十穩步上升到前三。

高位不僅讓她順利通過了首輪，也帶來了不少曝光, 幾天下來, 她接到兩個出版社的插畫合作項目，也開始着手開始準備第二輪的繪畫作品。

不同于第一輪全靠人氣的選拔方式, 第二輪為分組指定主題。她被分到第三組, 這一組的繪畫主題是用畫面和色彩表現“童年與童真”。

自認為自己的童年絕對算得上是無憂無慮, 物質方面的東西從未短缺，甚至超出同齡人一大截。精神和愛好這些層面, 從小也很受父母的支持和鼓勵。

可霍蓁蓁總還是覺得，如果只用自己的主觀角度去體現主題，終究還是過于單一、流于表面，出來的作品頂多當時會讓人“哇”一聲，過後要不了幾分鐘也就被人抛之腦後。

她幹脆選擇先不動筆，找來好幾部相關的紀錄片觀看和記錄，試圖了解不同地域、不同年齡層人們的童年經歷。

周五晚上，她正盤腿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盯着電腦畫面。

瞥見屏幕右下角時間顯示已經十點整，她打了個哈欠抓過手機。

午後轉發到朋友圈的藝術大賽首輪結果，這會兒已經攢了一百多個贊。

她點進去掃一眼，正要返回，瞥見靠後的位置是游禮的頭像。

能有時間看朋友圈，那應該是暫時忙完了。

伸手敲下空格鍵将視頻暫停後，她朝椅背上一倒，點出游禮的對話框：[錄制還順利嗎？明天就是節目第一期正式播出了，你……]

剛輸入到這裏，對話框左側跳出新信息。

游禮：[看到你首輪通過的消息了，恭喜。]

竟然又是同一時間給對方發信息，霍蓁蓁捧着手機彎了彎唇，删除剛剛的內容先回了句：[謝謝，多虧你們幫忙拉票我才沖進前三名。]

這條發出去，她才繼續剛剛的話：[這幾天錄制還順利嗎？明天就是第一期節目正式播出了，我已經搓搓手準備好觀看啦！]

游禮：[拉個票只是小事，後面的比賽都是專業評委，我們想幫也幫不上了，不過我相信小霍畫家的實力。]

游禮：[雖然不太習慣幹什麽都有攝像機跟着，但還算順利。]

游禮：[我正想和你說，明晚有空的話，可以到排練室來一起看第一期，付行簡搞了個投影儀，說是這樣有儀式感。]

栗糕：[好呀，一群人看肯定很熱鬧。]

游禮：[那我去接你，晚上七點左右。]

栗糕：[不用這麽麻煩啦，沛宜應該也感興趣，我和她一起去。]

栗糕：[明天見。]

栗糕：[揮手小貓.gif]

游禮：[明天見。]

靜了兩秒，游禮複制了她剛剛發過去的小貓表情包轉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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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傍晚的街道，車流密集，行人同樣熙攘。

霍蓁蓁和張沛宜到達臨時約會排練室的時候，已經快八點鐘。

《樂動心聲》第一期的播出時間是七點半，半小時過去，這會兒網上的節目讨論已經新增不少。

排練室門開着，霍蓁蓁三步并兩步往裏跨，捧着手機迎到游禮面前，激動地說：“快看快看，反響還挺好的，我一路刷新過來，排除人氣本就高的破曉、彌樂這幾支樂隊，十條評論裏，大約會有兩條是提到臨時約會的。”

“而且都是好評哦！”她笑着說。

游禮低頭朝她手機上看一眼，也跟着笑笑，“剛剛我們也刷新看了一下，好像比想象中情況好一些。”

“哪是一些，是很多！”小跑進來的婁嘉怡接上話，“緊趕慢趕，我沒來晚吧？”

付行簡點頭和她打招呼，“來得正好。不過你們最近不是忙着巡演嘛，怎麽還特意跑過來？”

岳安也看過來，“對啊，之前你們發微博幫我們宣傳，我們已經很感謝了，為一期節目你還特意跑來，耽誤你們的進度可不好。”

婁嘉怡笑笑，“不會耽誤的，諾哥自己還念叨想看節目呢，只是臨時有事過不來。”

岳安緩緩點頭，指了指椅子，“那快坐吧，我要按播放了。”

幾人都應“嗯”，各自伸手去拉就近的椅子。

婁嘉怡沒急着坐下，望向右側的游禮說：“整天被攝像機對着，你應該很不習慣吧？”

游禮撇了下嘴，“是有點，不過都是為了樂隊，克服一下就好。”

“也是。”她應一聲，在付行簡旁邊坐下。

節目已經開始播放，霍蓁蓁還在執着于關注網友的反饋，悶聲看得認真。

游禮望她幾秒，伸手拿過她的手機往一邊放，緩聲說：“先看節目吧。”

她抿着唇點點頭，擡頭看向正前方。

游禮笑笑，拎出擺在身側的白色包裝袋，“一塊栗子蛋糕，一塊巧克力蛋糕，你想先吃哪個？”

“還有巧克力蛋糕啊？”她詫異地反問。

前天從大清早開始就一直在改稿子，持續到下午實在覺得煩躁，她就在朋友圈随口提了句：累得想死的時候，為什麽就會特別想吃巧克力蛋糕這種甜膩的東西呢？

她自己沒多久已經忘了這個想法，還是這會兒蛋糕已經在眼前，才又忽然回憶起來。

彼時的游禮已經将兩塊蛋糕的蓋子都揭開，拿了小叉子往上放，“上午有別的事耽擱了，時間比較趕，可能沒你想象中好吃。”

“不會，肯定好吃的。”她咧着嘴笑，已經捏起小叉子戳了塊蛋糕往嘴裏送。

游禮就這麽一直定定看着她，一雙眼睛像是已經黏在人家身上。

這樣旁若無人的模樣，最終被付行簡的一聲咳嗽打破。

他擰了下眉，“你別太雙标了，我們幾個是空氣啊，為什麽我們沒有蛋糕吃？”

霍蓁蓁咬着叉子頓了頓，只好将手邊的小蛋糕往前推，“一起吃。”

游禮知道他是故意的，沒給好臉色，又将蛋糕往回扯。

眉眼含笑沖霍蓁蓁說了句：“你慢慢吃就行。”

又冷下臉去睨付行簡：“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而且，你不想想你為什麽現在還能以鼓手的身份坐在這裏，還不是多虧蓁蓁。”

“她待遇比你好，不應該嗎？”

“……”

付行簡啞口無言。

沉默好幾秒才皮笑肉不笑地找岳安告狀：“你看你看，這就是你說的，他說不過我！”

岳安沒給他眼神，随手抓了個雞爪塞進他嘴裏，“閉嘴，看節目吧。”

他不服氣地支吾幾聲，屋子裏終于只剩綜藝節目的聲音。

節目一開始，是後期補錄的各支樂隊的入場和後臺的自我介紹。

大致将成員過了一遍，才轉換到預選賽當天的內容。

播放到後半段，終于輪到臨時約會上場。

先切入的畫面，是四人在排練室和宿舍的一些日常片段。

于格被分到和其他樂隊的女生同住，剩下游禮他們三個住在一間。

張沛宜驚訝道：“嚯，沒想到你們仨的房間還挺幹淨，誰收拾的？”

付行簡答得快：“必然是我咯！”

其他人雖沒出聲，卻整齊朝他投去懷疑的眼神。

他自動閉嘴，繼續看接下來的節目。

三五分鐘的宿舍內容，大多都是付行簡在應對鏡頭。

岳安在旁邊彈吉他，游禮則悶頭在本子上記錄靈感。

鏡頭最後在門邊拉遠，正要切換到演出現場。

掃過外側那張床的時候，恰好拍到床頭櫃上的一串鑰匙。銀色的鑰匙扣壓在紙巾下，露出垂下的挂件。

挂件是一個紮馬尾的卡通女孩圖案，整體主要是粉色和藍色，下方鞋子的位置有Z的标志。

雖然只是一掃而過，霍蓁蓁還是一眼認出，那是她高一時候一直挂在雨傘上的那個。

圖案是她自己畫的，當時一共定制了一大一小兩個，另一個現在還挂在她高中時候背的書包上。

她一愣，指着視頻畫面問：“最外面那張床是誰睡？”

游禮應：“我，怎麽了？”

她快速眨眨眼，又問：“那床頭櫃上那串鑰匙也是你的咯？”

提到鑰匙，游禮忽然意識到什麽，雙唇一張一合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付行簡倒是利索，幹脆斜着身子從角落的黑色外套口袋裏将那串鑰匙直接拿了過來，晃悠道：“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我和老岳可不會往自己的鑰匙鏈上挂這麽可愛的東西。”

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個挂件上。

連于格也附和：“這挂件好像從我認識游禮開始，他就一直帶着吧？”

婁嘉怡應：“我記得也是。”

她之前問過游禮，關于這個挂件的來歷，但他只說是重要的人留下的。

她眉心一蹙，視線從霍蓁蓁身上滑過，問道：“游禮，該不會是前女友或者初戀給你的吧？”

付行簡典型看熱鬧不嫌事大，提高聲調瞥向霍蓁蓁說：“得了吧，他哪來的前女友？”

游禮沒說出話，身側她的目光還在。

那目光太過熾熱，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看穿，把他掩埋在最深處那些對她的觊觎都公之于衆。

他有些慌了，凸起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霍蓁蓁捧起那個挂件，滿眼驚喜地說：“這是我的！圖案都是我自己畫的，下面還有我名字的字母呢！”

“啊？”

一旁幾人幾乎是同樣的表情。

避無可避，游禮沉沉吐出一口氣，已經決心坦然面對她接下來可能會産生的所有疑問。

霍蓁蓁卻只是說：“我記得這個我一直挂在雨傘上，有一天下大雪的時候，我把那把傘給一個老爺爺了。”

她張大嘴巴，恍然大悟：“那個老爺爺應該就是你爺爺吧？那條路上去，就是你之前回家的方向哎！”

游禮連呼吸都在發顫，只好壓低聲音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對，爺爺說，那把傘是一個女孩給她的。”

“原來……原來是你……”

他扯了扯唇，笑得不太自然。

霍蓁蓁感嘆道：“好神奇啊！”

他點了下頭，“嗯，我覺得好看，就一直挂着沒摘下來。”

她咧嘴笑笑，“這都是我中學時候就畫的了，你能喜歡我還挺開心的。”

付行簡和于格同時“喔”地起哄。

于格左右各掃兩人一眼，意味深長的眼神：“你們倆也太有緣了吧？”

“是啊！”霍蓁蓁笑着應一聲，又低頭去看看那個挂件。

話音落下，她把那串鑰匙放回桌上，重新去看視頻。

游禮慌亂的心緒一時難以平息，他摳開一罐冰可樂仰頭灌下大半，忍不住朝她的側臉看。

他覺得自己實在卑劣。

八年前為了留下和她有關的東西，自私地将傘和挂件都據為己有。

現在為了能心安理得繼續留在她身邊，又以這麽拙劣的演技對她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