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家詭跡

第16章 沈家詭跡

他臉色很沉,緩緩開口道:“這被改制過了。”

究竟是什麽人,能夠盜取出扇骨中的茇草毒?

又究竟是什麽人,能夠輕易改制空魂谷的獨門秘毒?

此情此景,令薛靈風薛靈夙兄弟二人也如臨大敵。

薛靈夙擦擦額角,瞅了大哥一眼。

沒想到來沈家探案不成,竟還被人偷了空魂谷的家。

“空魂谷向來精通各種迷粉毒藥。”

“且茇草毒亦是空魂谷本源。”

“薛兄可否想想辦法。”

楚夢暫時替長纓點了止痛穴,蹙眉着急向薛氏二兄弟請求道。

長纓之傷,皆因己而起。

寧遠的焦急亦是。

楚夢絕不能讓他們有三長兩短。

“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二位盡管開口。”

楚夢拱手。

無論需要何等奔波,她都願意效勞。

“不行!”

寧遠正替長纓剪除手臂上的衣衫束縛,聽得楚夢此言連忙出聲相阻。

“兇手這番便是沖着你來的。”

毒只下給了楚夢一人。

是以楚夢這時候不宜到處走動。

楚夢未答話,似是心意堅決。

“楚夢!”

一個受傷的長纓已經夠他擔憂的了。

寧遠連楚姑娘也顧不得叫,忍不住焦急出聲。

“楚姑娘不必憂心。”

見氣氛有點緊張,薛靈風連忙開口道:“這茇草毒雖然經過改制,但手法十分粗淺。”

“所以也無需上天入地為尋制解藥而奔波。”

“待我和師弟回去細細研制,天亮前定能将解藥奉上。”

楚夢這才松了神色,險險呼了口氣:“多謝薛兄!”

寧遠也松了口氣,但眉毛卻緊緊皺起。

薛靈風說罷,便招呼薛靈夙一起回房。

楚夢見狀,跟了上去。

她怕出什麽岔子,因此守在二兄弟門外護持。

寧遠見攔她不住,只得先帶長纓回房。

血被止住後,長纓臉色比先前好了一些。

寧遠解下了長纓身上的短刀。

他垂眸想了想,似下定了什麽決心。

寧遠繞到屏風後面,拉下了簾帷。

“寧兄,解藥來了。”

“長纓怎麽樣了?”

不到亥時,楚夢便拿着解藥急急趕了過來。

“他沒事。薛兄那邊怎麽樣?

寧遠接過解藥喂長纓服下。

“他們正在凝氣調息。”

薛靈風薛靈夙二人為快速趕制解藥,頗費了些心神。

“凝氣調息時最忌有人打擾。”

寧遠道:“能不能麻煩楚姑娘替在下去薛兄那兒幫忙守一守?”

楚夢本也是這麽想的。

只是送完解藥看到寧遠面色煞白,氣虛漂浮,不由得有些擔憂。

“寧兄無事吧?”

看他神色,好像比躺在床上的長纓更為虛弱的樣子。

“無事,只是憂心過度罷了。”

寧遠盡量扯出個往日般的燦爛笑容,擺擺手道:“現下解藥也有了,我便放心了。”

楚夢遲疑了下,道:“好。”

“楚姑娘等等。”

楚夢剛要轉身離開,忽又被叫住。

“楚姑娘不妨将此物戴上。”

只見寧遠從脖子上摘下一枚珠子,遞給楚夢。

“這是……”

楚夢見這顆珠子晶瑩剔透,透着些淡淡琥珀光,裏面還凝了只淡綠色熒光的粉蚜團子。

“避毒珠。”

寧遠展開楚夢的掌心,将珠子置入。

“我不能收。”

避毒珠是何等尊貴難得之物,楚夢自是知道的。

體內含有禦毒素的粉蚜早已于百年前滅絕。

這樣一顆凝有粉蚜的避毒珠,不知是傳了多少代的珍奇之物。

“拿着。”

寧遠不容置疑,皺起眉。

見楚夢僵持,他忽的眼珠一轉,換種方式道:“楚姑娘也知道,今日之毒是沖着你來的。”

“你若是無法自保,便還會如今日這般,連累的別人代你受過。”

“……”

楚夢垂眸無言。

“……好。”

她吸口氣收下珠子,轉身離開道:“你們萬事小心。”

見楚夢離開,寧遠從懷中拿出一枚血蓮金還丹。

“少爺……”

丹藥服下後,長纓很快睜了眼。

“我,我沒事了?”

長纓感覺周身輕盈了不少。

緊掐着自己的那雙斷臂也消失無影。

“你服了解藥,已無大礙。”

寧遠道:“我還給你用了血蓮金還丹,你運功試試,可有不适?”

“什麽?!”

聽聞少爺把血蓮金還丹給自己用了,長纓急的嗓門提高,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急急穿了鞋子,去藥匣子裏确認。

只見裝血蓮金還丹的瓷瓶裏,果然只剩下一枚。

“少爺,這可是關鍵時刻能為你保命的仙藥,你怎的能随随便便就給長纓用了呢!”

長纓着急。

這可是蛇醫好不容易煉制的,幾十年來也不過就得這兩枚。

“這不是浪費了麽!”

長纓一邊小心的将最後一顆收好,一邊心痛不已的埋怨。

“不浪費。”

不愧是血蓮金還丹。

寧遠見長纓服了丹藥後立時好轉,既能蹦又能跳,點點頭緩言道:“本少爺有事交與你辦。”

“什麽事?”

長纓詢問。

“你現在可否能提氣禦風?”

寧遠再次确認。

“當然可以。”

血蓮金還丹的功效可不是瞎吹的。

再加上長纓的傷處集中于雙臂,雖然雙臂不能妄動,但身體其他部位并無大礙。

“那便好。”

寧遠放下心,交代道:“今夜你再去沈穆英屍體處探探,看看蹑空草的葉子長到幾分了。”

這些日子長纓幾乎每日都去沈穆英屍體存放處悄悄查探,時刻将蹑空草的生長狀況報給寧遠。

前日去看的時候,其葉大概還有七八日才能長成的樣子。

想必是今日出了這些事情,少爺不放心。

長纓這樣想着,便欲出發。

但又被寧遠開口叫住了。

“此次前去,記得将瓶內之物澆于屍體雙膝處。”

“少爺,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長纓接過瓷瓶,想要打開瞧瞧。

“澆上之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寧遠出言制止。

“好。”

長纓乖乖将瓷瓶藏入袖中。

手臂一動,不由得牽扯住了傷口,他哎喲一聲龇牙。

“少爺,你臉色怎的比我還差呀?”

長纓這才發現,自家少爺的臉色也如細蠟般慘白,細看額上還有些小小汗珠凝起。

長纓瞅瞅,怪的很。

然後又想,難道少爺是為自己擔心成了這副模樣?

沒想到少爺平日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此刻居然也懂得關心下屬了。

長纓不由得心裏感動。

“少爺放心,我一定将此事辦好!”

長纓挺起胸膛保證。

見長纓走後,寧遠在房內閉眸沉思,似靜靜等待什麽。

果然,沒一會兒,敲門聲便響起了。

“寧兄,睡了嗎?”

楚夢從薛氏兄弟處回來,見寧遠房間還亮着,遂敲敲門問道。

“他們二人無虞,寧兄可安心歇下了。”

楚夢想,寧遠定是在等自己回消息。

“好。”

寧遠緩緩睜開眼睛,開口道:“楚姑娘也早點休息吧。”

待聽得楚夢進房開關門的聲音後,寧遠手指微動,熄了蠟燭。

他緩了一會兒,從胸口處拿出了一枚鑰匙。

這是當時打制出的三枚鑰匙之一。

因為不知道哪一把是開啓密道的,所以便将三枚都打制了出來。

寧遠先前已經試過,此刻手中這一把,正是開啓密道的鑰匙。

他移身到密道所在處,運功凝氣将外面的阻隔層層打開。

和玄鐵入口赫然出現眼前。

寧遠擦擦額上的汗,此刻胸口處已然滲出了絲絲血跡。

他稍息一會兒,用鑰匙打開了舉梁鎖。

寧遠從木輪上下來,用力拉開了入口。

他喘口氣,将手腕處的蠶絲飛入密道。

寧遠扯了扯,待蠶絲安穩緊致,方才手指翻飛,順着蠶絲将自己送入密道。

密道裏微光閃爍。

只見一株碩大的蹑空草正長于密道正中。

草莖從根部至草尖依次成熟,期間顏色大不相同,依次由青綠到紅黃。

紅黃的草尖之間長出芥子一樣的籽粒,這便是蹑空草的種子了。

種子成熟之後,便從草尖之間脫落,漂浮于四周。

雖然一株蹑空草最多只會培育出兩片完全成熟的成葉,但其種子卻甚多。

是以不斷有種子成熟脫落,看起來就像不斷有晶瑩透綠的籽粒袅袅上升一般,類同仙境。

這株蹑空草周遭還散發出月華般乳白色靜谧的光暈。

這正是被母種覆蓋着的表現。

只有被母種覆蓋,才能将種子摘下。

蹑空草的種子如點點繁星,懸浮在蹑空草周圍,散落在這般光華裏。

寧遠不由得向奇異光華裏伸了伸手。

然後他從蹑空草上移了視線,開始觀察周遭其他環境。

寧遠環視下四周,見遠離蹑空草光華的地方黑漆如墨。

這密道并不算太大。

他仔細定睛,見密道左側暗處有一方水潭。

他移身過去。

水潭周圍竟赫然堆積着層層骷髅白骨。

所有白骨的胸骨均已斷裂,似是生前因斷骨刺入心髒而死。

這種死法,看來是中了直取性命而來的鐵英掌,才令人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些白骨都是被沈穆英所殺之人。

寧遠猜測。

這密道除了育有蹑空草之外,想必還是沈家另一處不為人知的秘密刑室。

因此沈家才從不允許外人知道密道的存在。

寧遠瞧着層層白骨之上最新的一具,有了新的發現。

這具白骨的臂骨被齊齊折向後背,似生前被插入了背脊兩翼之中,仿佛遭受過什麽酷刑一般。

這具白骨的胸骨也已斷裂。

難道沈穆英真如外界流言所傳那般,兇殘暴虐以狠戾手段殺人為樂?

水潭裏滴答滴答不斷有水滴聲傳來。

寧遠目光被吸引,見泛起層層漣漪的水面上好像浮着什麽東西。

他甩出蠶絲。

是一支白玉素鯉簪和一封殘信。

怎麽回事?

寧遠端詳着簪子緊緊皺眉。

這竟和兇徒遺落在楚夢房間的那支簪子一模一樣。

他又晾開書信,見上面的字跡依然隐約可見。

江湖上稍微講究些的門派,在寫信時多用水石墨,這樣可以防止以魚傳書信時被水浸染。

寧遠粗略看了看,是少涯派寫給沈家商量婚事的信帖,無甚稀奇。

不過,這種信帖一般都是直接傳給家主的。

那便是了。

寧遠收起信帖。

難怪沈穆英的屍體上會寄生了蹑空草的種子。

想必他在落井之前,也在這密道水潭裏待過。

而且是以死屍的形式。

不然蹑空草不會寄生。

可為何沈穆英的屍體會出現在自家密道裏呢?

寧遠咳嗽一聲,覺得身體開始虛熱飄忽。

沒了避毒珠壓制,體內毒氣怕是重新翻騰起來,開始了蔓延。

再加上……

寧遠蹙眉捂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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