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家詭跡
第18章 沈家詭跡
次日,天大亮。
寧遠藥浴一夜,氣血明顯有了回轉。
他回到房中,叫醒了仍在昏睡的長纓。
昨日的青衫染了血,寧遠換了套白衣穿上。
長袖白綢随着他的動作蕩起微微褶皺,很快又跟着細長手指的整理乖順下來。
半束的長發在肩頸處跳跳蕩蕩的,像只快樂的角鹿。
“少爺?”
醒來的長纓揉揉眼睛。
只見寧遠身長玉立,皎若修竹,大跨步向他走來。
“少爺的腿當真好了!”
長纓興奮的跳起。
他圍着寧遠轉了一圈,突然皺眉,扯起他衣擺的白色輕紗。
長纓立馬拿下腰間的錢袋瞅了瞅。
“少爺!”
見銅錢果然少了許多,長纓心痛不已:“你怎的花這麽多錢買新衣裳!”
“本少爺開心。”
寧遠從長纓手裏扯出衣擺,眉一挑吩咐道:“走,去東園。”
是時候将沈家的事情做個了結了。
“衣裳能穿就好了,何必用這樣貴的面料。”
“上次少爺私自給楚姑娘買衣裳,已經花了不少錢了。”
“知道少爺腿好了高興,但也不用這樣花枝招展吧。”
長纓數着錢袋裏的銅錢,一路沒個停的碎碎念。
寧遠終于聽得不耐煩了,嘴角一抽停了腳步。
“少爺,怎的不走了?”
長纓差點一頭撞到寧遠背上,連忙剎住腳步。
少爺好高啊。
以前坐木輪還不覺得。
他擡擡腦袋。
“你去找越捕頭。”
寧遠安排道:“跟他講有人在東園鬧事,要他去通知沈夫人。”
“好。”
“诶,誰鬧事?”
長纓應好,複又疑惑發問。
“當然是本少爺,我了。”
寧遠瞥眼答着,扯出個燦爛的笑容。
長纓見狀,暗暗搖頭。
這沈家,怕是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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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如眉挂柳灣。”
“什麽意思?”
顧笙在西園石桌前托腮。
“就差那麽一點,真是可惜。”
顧笙蹙眉惋惜,苦惱的換了一只手繼續托腮。
昨夜說不定就能等到和沈湘接頭的人了,可惜全被突然冒出的沈桓給攪了局。
結果不僅什麽收獲都沒有,還狼狽的落荒而逃。
也不知沈湘在假山處放了什麽東西。
早知就該上前打開看上一眼的。
眼看着到了嘴邊的線索卻依然解不開,顧笙犯愁。
“你說,沈湘接頭的人,會不會就是沈桓呢?”
“不然怎麽那麽巧,沈桓偏在那時出現了。”
“可如果是沈桓,兩人何必半夜偷偷摸摸。”
楚夢駁回了顧笙的猜測。
若是沈桓,那他與沈湘私相授受的機會多的很,怎還會需要夜半時分秘傳暗語呢?
“也對。”
“那這涼月如眉挂柳灣到底是對誰說的呢?”
顧笙重又叼起根草。
“涼月如眉挂柳灣,越中山色鏡中看。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
“這是一首展現蘭溪漁家歡樂之情的民歌,亦常被小兒女用來傳遞幽情。”
此時華焉走了過來,他聽得顧笙的言語,順口接上。
“你問這首詩作甚?”
“……等一下!”
聽華焉誦出全詩,顧笙腦袋裏好像閃過什麽想法。
她不自覺的咬緊口中草,蹙眉緊思。
華焉瞧她一眼,再一眼。
終于忍無可忍。
他擡手将顧笙口中的草扯下。
忍了又忍還是憋不住道:“凡為人者,先學立身,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你這樣舉止粗魯,言行無狀,與潑皮何異?”
“……好你個華焉。”
顧笙聞言,氣的一腳踏上了石凳。
“這麽些日子你還真是毫無長進。”
顧笙甩起紗羅。
她受夠了動不動被華焉教訓。
“我看你是欠打!”
因此她要給華焉點教訓。
輕透的薄紗蕩起一圈圈的圓暈,流風回雪之中透着美粼粼紅晶晶的餘韻。
然而甩到人跟前的時候,卻恍然一變,卸了輕柔曼妙,凝了鋒銳力道,直刺要害而來。
華焉劍柄一提,身子微微後仰,躲過了迎面甩來的紗羅。
“我是好心提醒你,沒想到你竟如此不識好歹。”
華焉腳尖微觸,向後移了一個身位,躲過了顧笙甩來的第二次攻擊。
“難道是,安秀廷?”
兩人正你來我往之間,楚夢凝眸出聲。
“安秀廷?”
顧笙收了紗羅。
“他不是死了嗎?”
“還是沈穆英親自殺的。”
顧笙重又坐下。
揀回被華焉打斷的思緒。
“你是想到什麽了嗎?”
“沈湘昨夜出門時不僅盛裝打扮,臨行前還要再次照鏡。”
楚夢沉思。
“她所用于接頭的暗語也是情語。”
“所以即便是對着空氣,才依然講的那樣深情款款。”
“種種跡象,都顯示她昨夜要見的分明是心上人才對。”
顧笙聞言想了想。
确實。
昨晚覺得沈湘行為詭異,其中一個很大原因就是,她的言行都太深情款款了。
因此在四下無人的寂靜夜晚,才顯得尤其突兀怪異。
“這沈家小姐難不成還有其他心上人?”
畢竟安秀廷已經死了呀。
顧笙說着,忍不住瞧向華焉。
楚夢見狀,也跟着瞧過去。
“……你們看我作甚。”
見二人默契無間的望向自己,華焉抿唇,面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他被沈家堅決退婚的事整個江湖都人盡皆知了。
那沈家小姐的心上人能是他就怪了。
“……也是。”
顧笙也反應了過來。
“像你這種老古板臭冥頑,閻王爺聽說了你是心上人都得絕望的把自己寫進生死簿。”
顧笙借機反唇相報剛才之仇。
“若是沒有其他人呢。”
楚夢凝思。
他們誰也沒見過安秀廷的屍體,甚至連當日處決他的彎刀都沒有找到。
一切關于安秀廷的死亡的消息,都不過是從各色人等口中聽說的而已。
“你是說,懷疑他假死?”
顧笙驚奇。
“我也不知道。”
楚夢嘆口氣。
一切好像有了些苗頭,但又亂紛紛的難以理清。
她也只是據常理推測出種種可能性罷了。
“不管是不是安秀廷,沈家小姐既然要偷偷摸摸和這個心上人聯絡,便一定會有露出馬腳的地方。”
安秀廷畢竟只是猜測,還是應将重點放在沈湘身上。
“莫非……是拈花寺?”
華焉覺得楚夢分析的有理,突然想到一點。
他遠遠見到沈湘的那兩次,都是沈湘準備出門去拈花寺祈福。
且每次祈福回來,她的精神狀貌都顯得十分歡欣。
如果真的要與心上人相見,借口去寺裏祈福便是最好的掩護。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沈湘作為一個大家閨秀,會那麽喜歡頻去寺廟。
“走,瞧瞧去。”
是與不是,方得去了才能一探究竟。
說罷,三人便一同起了身。
-----
行至拈花寺,三人找到了主持祈福誦經事宜的法師打聽。
“沈家确實為本寺香客。”
慈眉大師道。
“拈花寺始建之時,沈家主便捐了不少功德。”
“自沈家主寂滅以來,沈家小姐亦是頻來本寺上香。”
“沈家小姐來時,可是由大師為她誦經?”
顧笙問。
慈眉大師笑着搖搖頭。
“非也非也。”
“老衲只管統籌每日香客數目。”
“誦經事宜,由本寺其他弟子承擔。”
“香客有不同的需求,自然要有不同類型的弟子。”
“那負責為沈家小姐誦經的弟子,大師可知是哪位?”
顧笙追問。
“這個便不在老衲管籌之內了,施主須得去問專掌此事的法善大師。”
“阿彌陀佛。”
三人只好再去找法善詢問。
“當年佛陀拈花一笑,本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為外物所迷惑。”
“沒想到這拈花寺名字雖起的超凡,實際竟這般世俗。”
華焉似對拈花寺招攬香客的世俗化走向頗為不滿。
“佛祖亦是臭蟲。”
見華焉不樂,楚夢想了想,側眉開言。
“佛說衆生平等,佛祖和臭蟲都是衆生,所以佛祖亦是臭蟲。”
“既然衆生平等,那超凡的生和世俗的生,又何必非得分出個高低貴賤。”
楚夢道。
“并非每個人都如江湖俠士這般,願将人生之路走的悲壯可觀。”
“衆生活着皆已不易,何苦再畫地為牢分個你俗我雅。”
停了下,見華焉面色有所緩和,楚夢說完最後一句。
“佛的本意不是要人皈依,而是要人歡喜。”
“阿夢說的好!”
顧笙在一旁鼓掌。
“不像有些人,講的些什麽大道理,簡直老朽到發黴。”
江湖代代更疊,日日翻新。
總有人選擇變或不變。
但無論變或不變,都應以平常心待之,而非一遇到不同便準備伐異。
“沈家小姐,沈家小姐……”
“找到了!”
法善翻着冊子,翻了幾頁之後,終于找到了沈湘相關的記載。
“沈香主每次祈福,都是選本寺弟子明心誦經。”
他将冊子的這一頁拿給三人瞧瞧。
“明心是俗家弟子,平時也會幫寺廟做些劈柴挑水的活計,因此住在寺廟雜院裏。”
“施主可讓主管後院的靜心法師領你們過去。”
層層曲折之後,三人終于來到了明心的住處。
顧笙推開柴門,只見此處甚為簡陋,屋內陳設一目了然。
不過一方木桌,一把木椅,一張木床。
明心并未在房中。
“他應該是昨夜出去的。”
華焉看了眼齊整的床鋪道。
他在床鋪上面摸到了夜晚時寺裏燃落的香灰。
既然靜心大師說,昨晚熄燈時還與衆弟子一起打了坐,那明心便應是打坐後出去的。
因一夜未歸,才導致鋪上香灰未被抖落。
顧笙在狹小的房間內翻翻找找。
“這是什麽?”
她拿起枕下翻出的一枚墜着細流蘇的衿佩。
“素鯉?”
只見衿佩是兩只素鯉首尾相觸的形狀。
顧笙湊近衿佩聞了聞,上面的香味和沈湘用的香粉如出一轍。
楚夢見狀,從懷中取出遇襲那夜撿起的白玉素鯉簪。
“一樣。”
她眉一挑,想通了沈湘昨夜暗語。
“素鯉簪,素鯉佩,半夜鯉魚來上灘……”
楚夢推斷。
“素鯉魚是他們的定情物。”
“沈湘昨夜是在相邀見面。”
“不管明心是誰,想必他昨夜定是去了沈家。”
“有道理。”
顧笙連連點頭。
她先前腦袋裏閃過的想法,這會兒的通過楚夢的話全連起來了。
“那我們現在趕快回去,看看他是否還在沈家。”
顧笙說着,收了衿佩,急忙拽着二人返回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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