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新冬08

新冬08

兩人的身影可以忽略不計，五人的行蹤也暫且不論，但十個人浩浩蕩蕩走進年糕店時着實是有點誇張的場面。公司附近的年糕店阿姨也眼熟了這幾張臉，好心還空出了包間。“我想吃泡菜湯了。”宋祯和第一個對着菜單下達自己的心好。

申裕年看着菜單有些難以抉擇，眼看着身旁的成員們都報完了自己想要的菜品，才突發奇想脫口而出，“想吃冰飲了。”

“好冷的天欸裕年姐。”金瑞允話音落下，面前還留了幾秒的白霧。

“那秀彬哥肯定也要吵着吃冰激淩了。”

“你不懂啊那種吃冰激淩的快樂。”崔秀彬試圖得到申裕年的認同，對方卻格外老實地笑，“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在這種天吃點冰的會很爽，只是突然很想吃，所以就說了。”

崔秀彬搭好的臺又被拆了，崔杋圭第一個笑出聲來，“內…那不吃了。”他讪讪放了菜單，申裕年重新又接過，“為什麽不吃了？我陪你吃嘛，既然都出來放肆一回了。”

“就是啊，然竣哥買單就不要客氣。”崔杋圭忍了忍嘴角上揚的弧度，利索地幫申裕年和崔秀彬報上了口味。

“杋圭哥最近好像欠收拾。”金瑞允小聲地同宋祯和感慨。

“還好不是我打賭輸了。”休寧凱淺松口氣。

不過大家心底也不會白吃崔然竣這一頓飯，到了對方的生日時，還是買了價格不低的禮物送出去。申裕年後來回憶起來，雖然并不知道崔杋圭到底送了什麽東西，總之就是說那天崔然竣追了對方一整層樓。

“是裕年的冰飲吧。”桌上年齡較大的孩子都坐在外圍，上菜的位置幾乎是從他們身邊借過的，“好濃的葡萄味，裕年是不是很喜歡吃水果味的東西。”崔然竣将飲料遞過來，水珠還挂在杯壁蹭了崔秀彬一袖子。崔秀彬也沒惱，還有些傻樂地笑着，“香香的，裕年平常給的糖果也是水果味的。”

“對呀，很喜歡。”申裕年擺正吸管，眉眼都随着談話中的口味揚起。

“裕年有時候的口味真的很小孩子。”姜善毫不留情地在一旁補刀，鼓囊着腮幫子指向宋祯和面前的泡菜湯，“就這個，裕年也覺得辣辣的吃不了。”

“怪不得需要冰飲，原來吃辣能力是負數等級選手啊。”

“呀崔杋圭你真的一天不嘴炮是不是就難受。”申裕年微皺起眉，象征性地瞪了對方一眼。當然還有耳邊傳來的一聲氣笑，申裕年有時候覺着總是默不作聲的崔秀彬實則更氣人。“你冷氣都吹我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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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崔秀彬不承認，努力抿着嘴神色嚴肅，“呼出來的也是冷氣嗎？”

“不信你問然竣哥。”申裕年一邊轉移話題對象，一邊把半杯葡萄味飲品分給了也想嘗嘗的權許。

“很冷嗎？”

“呀…pabo啊。”崔然竣差點錯手拍掉崔秀彬手中的冰激淩，瞬間收獲了對方一個惡狠狠的瞪視，“裕年逗你的，不信你問她。”

“欸？怎麽又把問題抛回來了。”申裕年夾菜的動作一愣，撞上崔秀彬直勾勾的眼神頓時心軟，“親故啊，我随口亂說的，你就別揪着我不放了。”

崔秀彬嘟了嘟嘴，臉頰肉看着稍許明顯，“噢，這樣就沒有熱霧呼出了。”

申裕年被他這樣一盯變得不自在起來，她輕咳一聲，側頭倏地與姜善的視線相接，對方仿佛也在憋笑，小聲在申裕年耳邊感嘆，“秀彬果然是我們00z的忙內呢。”

有點傻傻的，申裕年默默在心底接上評價。

*

上學日五點鐘放學，申裕年有時四點多就早退一節自習課，晚上八點半補完一天的練習生課程，申裕年通常還會加練到十點，出BIGHIT大門時指針已經移向十點半，在打車回去的路上努力完成當天的學校課堂作業，第二天又要七點鐘出門。申裕年覺着自己就像個陀螺不停轉着，國家隊時的訓練雖密集但卻規律，申裕年這樣東拼西湊的時間不斷拉扯長，以至于周六還早起差點走去學校是常事，還好家裏的阿姨眼尖攔住了對方。

“裕年要不要考慮住宿舍，上回孝娜走了以後還有空的位置。”姜善看着有些暈乎乎放空的申裕年，于心不忍，“每天學校、家和公司來回會不會太累了，就算裕年再堅強對身體也不好，住在宿舍的話至少離公司近一點，也不用在出租車上寫作業頭暈眼花了不是嗎？”

姜善的開口，一時也吸引來了剩下的孩子們。“歐尼到時候可千萬不要真的變成近視眼了。”宋祯和一臉嚴肅，“雖說歐尼的情況需要戴着眼鏡，但鏡片還是不要越來越厚的好。”

“歐尼住宿舍了還可以和我們一起走夜路，一個人晚上回去就不會太孤單了。”金瑞允從背後一把抱住申裕年，努力踮着腳向上湊了湊，“呀最近歐尼是不是又長高了，還是說我長太慢了。”

“瑞允多喝牛奶多運動啊。”申裕年不禁彎起嘴角，“很快就會和姐姐們一樣高的。”

“但是裕年姐最近真的長得很快。”權許實事求是道，“每天這麽辛苦還像發瘋了一樣生長，真是反常的定律，果然裕年姐真的很特殊。”

“所以裕年考慮一下嗎？”姜善摟過金瑞允松掉的半個胳膊，皺了皺鼻子，“搬來宿舍住的事。”

“內…會考慮的，回去還要問一下家裏人。”申裕年笑着答姜善的關心，一邊扶好從自己背上跳下來的金瑞允，“明天來上課時給瑞允帶牛奶喝吧，瑞允喜歡什麽口味的？”

“欸不是說純牛奶最有效了嗎？”宋祯和下意識問。

“要香蕉的！”金瑞允眯眼笑，“主要是好喝，其次再為了長高。”

“好吧，那大家呢？”

“裕年帶什麽我都可以，反正裕年家裏的牛奶口味都很好喝。”

“我要巧克力味的，我最喜歡但歐尼不感冒的。”

“那我也要香蕉口味的，順便裕年姐可以把上次那個餅幹鏈接kkt發我嗎？”

申裕年莫名湧上一陣感動，她笑着說“好”而後又一邊在備忘錄記下每一個待辦事項，雖說還沒有相處很長的時間，可大家居然可以記得裕年的一些小習慣和口味，是多幸運的事，申裕年眨眨眼，她頓時好想再努力一點趕快實現大家的願望一起出道。

申裕年今天和夥伴們一起準時下課，由于是周末的緣故，大家默契地沒有提加練決定适當地休息一下，倒是姜善記性格外好，臨走時還又重複了一遍，“裕年回去記得問住宿舍的事，公司和我們肯定都是歡迎的。”

“內，一定記得。”申裕年朝着那四個背影揮手，獨自一人走上了導航的路線。周六是李敏知要去滑冰場做公開課的日子，故而自己要先去那裏找她，原因是說好晚上要一起吃飯的約定，就連許久未見的申勳浩也會回家。

“來找李指導的嗎？她還在給孩子們講課，你來觀衆席等一會兒吧。”場館的工作人員又多看了申裕年幾眼，這才遲緩地反應過來，“是裕年嗎？”

“內，歐尼認得出我嗎？”申裕年眉眼彎起，一瞬間像極了年輕時的李敏知。

“裕年細看和李指導很像呢，而且李指導也提過一句今天你會過來。”工作人員将申裕年指引到觀衆席，陪着又說了兩句便離開，“大概還有半個鐘頭，裕年耐心等一下。”

申裕年禮貌擺了擺手，目光轉向一邊的冰場，李敏知今天好像是給青訓隊的孩子們做指導，大概率注意事項講的還要再多一些。看了兩分鐘有些無趣，小時候自己也不是沒有滑過冰，不過或許就是沒有什麽天賦，申裕年勉強能看的技術是絕對上不了賽場的，尤其是在冰上摔跤實在是太疼了。

嗯？誰又摔了。申裕年下意識視線投去，整個人頓時從回憶中抽離，白衣少年身形修長，拍了拍衣袖上沾的碎冰又重新站起身投入滑行，看上去骨頭都已經開始隐隐泛痛了，申裕年龇牙倒吸了口涼氣，運動主項不同，所受的病痛也是不同的，她想自己還是承受不了花滑這樣殘酷的美麗。

“成訓，下課了不走嗎？”收拾好行裝的男生朝冰場的方向喊了句，申裕年好奇地聽着他們的對話，倏地對上那個白衣少年轉過腦袋的目光。成訓？是那個國家候補的孩子嗎？申裕年努力回憶着曾經的體育新聞，畢竟同為體育圈略有耳聞。學花滑的果然氣質很好，申裕年習慣性擡了擡鏡框，自然而然感慨，想得太過出神，以至于樸成訓何時在身邊坐下都沒察覺。

包上冰刀保護套，整理好鞋帶，一系列動作申裕年在李敏知身上看過太多回，“是遇上瓶頸期了嗎？”申裕年的眼神或許太過熾熱，樸成訓低頭整理褲腳的臉頰些許泛紅。“是成訓吧？我剛聽他們這麽叫你。”申裕年看向已經是沒了人影的方向，如此解釋，其實她不算一個自來熟的人，只是好久沒有接觸到學體育的孩子了，總是想要心癢癢一起說些話。

“內…”樸成訓看着有點腼腆，開口說話都要斟酌再三，但他和崔秀彬的內向又不同，看着更要難以接近一些，“是裕年努那嗎？”

“欸？你也知道我？”申裕年頓時驚訝，不可否認的是心底很高興。

“李指導很有名呢。”

“啊…我還以為是因為射箭知道我的呢。”一絲遺憾掠過申裕年的心尖，不過她又很快調整好了心情，“不過沒關系，至少你知道我已經很讓人感動了，甚至連年齡都知道呢。”

“阿尼，努那很有名很厲害，第一次聽到努那的名字就是在頒獎新聞上。”樸成訓着急得趕忙為自己辯解，周遭的清冷氣仿佛都瞬間退散了些。他覺着自己嘴笨笨的，好像是又從一開始接錯了話，好在申裕年并不在意，樸成訓不動聲色地淺松了口氣。

“成訓滑冰很好看呢。”

“阿尼，是很差勁。”

“只有競技狀态下才該用分數來評判，單純滑冰的成訓就是很好看啊。”申裕年扭頭看着洩氣的樸成訓，眉眼彎彎，“成訓喜歡滑冰嗎？只要心底喜歡就是好看的。”

“努那的理論好特別。”樸成訓緩了會兒才出聲，盯着自己腳邊的冰鞋很快又沉默，“可是喜歡也要與實力并肩才行，不然很快我就要失去滑冰的資格了。”

“難道在國家隊滑冰才算滑冰嗎？我離開了國家隊也可以射箭啊，成訓不要被競技分數困住了。”申裕年習慣性摩挲着指腹，嘴角微抿，“喜歡是自由的。”

“努那現在自由嗎？”樸成訓看着申裕年的笑，卻無法判斷出她是安慰自己還是真心的釋懷。

“在射箭領域是自由了。”申裕年答。

好像是一語雙關，樸成訓心底的語言組織能力一時又奔潰，他張了張口，磕巴地才憋出一句，“努那依舊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