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季01

兩季01

“成訓也會的。”申裕年望向李敏知那半邊的冰場，好像是快要結束的樣子，“不要總是嘆氣，好像很大年紀了一樣。”

樸成訓總算笑了下，沉默幾秒才又提起新的話題，“做愛豆也很辛苦嗎？”

“成訓怎麽也知道了。”申裕年稍顯驚訝。

“網上大家都有在讨論。”

“好吧，那是我最近太忙了沒有時間玩手機。”申裕年擡手摸了下鏡框邊緣，神情也變得正經起來，“不比運動員輕松噢，如果成訓依舊喜歡花滑的話還是繼續做運動員吧。”

“可是遇到難關了。”

“是萬不得已的程度嗎？”申裕年抿抿唇，突然好奇，“成訓比我小幾年。”

“是02年十二月生，應該小兩年多一點。”樸成訓很嚴謹地算着。

“也是十二月的孩子啊。”

“努那不是十月份的嗎？”

“是在說一個朋友。”申裕年扯回跑遠的話題，眼見着李敏知開始收拾東西往這邊走，也把語速提快了點，“沒關系還有時間的，成訓再想想吧。”

“嗯，謝謝努那今天的話。”

“早點回家去吧，記得吃一頓美味的晚餐。”申裕年站起身擺擺手，笑着朝李敏知的方向跑去，“偶媽，你終于下課了。”

李敏知對上身後不遠的樸成訓眼神禮貌笑了笑，而後攔着女兒的肩膀向外走，“裕年剛才是在和成訓聊天嗎？”

“随便聊了幾句。”申裕年自然而然摟上李敏知的手臂，歪頭打量着對方，“媽媽也知道成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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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說過啦。”

“他最近遇到的難關和裕年一樣大嗎？”

李敏知一時難以回答，嘆了口氣先是輕拍申裕年的腦袋繞開話題，“裕年最近長高了，都快比媽媽高了。”

“媽媽不要扯開話題。”

“裕年遇到的是意外不是難關，成訓不一樣，那是每一個運動員的必經之路，每年都會有很多孩子過不了生長關被淘汰下去，也不能說是可惜，畢竟這是命定的事情。”李敏知揉了揉申裕年發涼的臉頰玩笑道，“那孩子的滑行比裕年好。”

“呀怎麽能和我比呢。”申裕年沒好氣地撇撇嘴，“我又不是專業的。”

“所以裕年也不要替別人煩惱啦，成訓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以後的道路還是交給他自己選擇吧。”李敏知推着申裕年往停車場走，不經意間随口提了句，“裕年這麽喜歡關心別人，像個小小心理咨詢師。”

“媽媽怎麽知道我以後想要學心理。”申裕年系安全帶的手一頓，差點塞錯了孔，“而且是想學體育心理學，想幫助更多體育圈遇到心理困難的選手們。”

李敏知有些意外，她還以為以申裕年現在的工作會選擇藝術專業，“是因為裕年經歷過嗎？”

“嗯，所以才更能感同身受。”

“裕年喜歡那就努力去做吧，延世大和高麗大的體育學好像都不錯。”

“我回去還是先把這周末的作業寫了吧，一步一步來。”申裕年不好意思地笑。

*

申裕年到家時申勳浩還沒有回來，她和李敏知大概又等了一個小時，這才迎來了一家人共同吃飯的時間點。不過氛圍有點怪異，不知是申勳浩太久沒有回家三人一起吃飯的緣故，還是說申裕年心底的錯覺，她總感覺李敏知和申勳浩之間不太對勁。

“那個…一起練習的朋友們說，公司準備了宿舍給我住，所以想來問問你們的意見。”申裕年努力措了下詞，餐桌的空氣卻倏地陷入了沉寂。

申勳浩始終不說話，只自己低頭吃着飯。李敏知夾菜的動作頓了下，象征性地回了話，“裕年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申裕年稍許尴尬地倒吸了口涼氣，她讪讪扯着嘴角的弧度，盡管面前兩人都沒有要在意自己的意思，“在正式出道前我還是在家住吧。”

“讓家裏給裕年請個司機吧，每天來回确實也挺累的。”申勳浩擡頭看向李敏知突然開了口。

“嗯，知道。”李敏知回答的聲線有些沉悶。

而後餐桌上的空氣又恢複了沉寂，申裕年沒覺得這頓飯吃得有多尴尬，但确實是不自在的。

回到房間後申裕年突然起了翻筆記本的念頭，《Fate Or Fight》的書名還是沒有要淡去墨水的跡象，已經是寫了好幾個月的事情了，申裕年每每翻開時指腹還是會被蹭到墨點，不免讓人匪夷所思。

雖說筆記本字裏行間寫的都是申裕年的故事，但父母也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她想總歸還是能窺到背後的一點真相，可轉念一想，申勳浩和李敏知都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原因，若是執意知道恐怕會更令人傷心。申裕年撚着紙頁的動作還是停下，重新又合上了筆記本。還是再等等吧，無知有時候也不失為一種好事。

當晚被這些事擾得睡不着，以至于次日去公司的路上申裕年困得睡了一路。沒人注意的是公司辦公室正有幾個人望着樓下的場景，方時赫微蹙眉，審視的目光看向新女團企劃的負責人。“那個運動員孩子究竟是什麽來頭？”

“不是公司讓特意去找的嗎？“負責人霎時疑惑，有些不解方時赫如此問的理由。

“財閥家有申氏的孩子嗎？我怎麽沒有印象。”

“什麽？”聽着方時赫的喃喃自語，負責人更是摸不着頭腦。

“啊那可是前幾日上了新聞的車子，是同款車牌呢。”方時赫突然笑起來，對上負責人的滿臉問號，“還好是我們搶到了這個孩子，是藝人開發部的哪位負責的，要重點給他升職。”

“什麽什麽？”負責人遲鈍地反應了會兒，再次看向樓下場景時已是沒有車影，她負責的練習生孩子來自財閥家嗎？負責人猶豫地又看了方時赫一眼，心底冒出了一個不地道的想法，那為什麽還要給對方打工呢，讨好財閥家的孩子不比在公司策劃女團來錢快嗎…

*

申裕年這幾天變得沉悶是顯而易見的，金瑞允纏着問了幾句是有什麽心事嗎，姜善看了也是關心投來視線。申裕年看每個人都跳得氣喘籲籲的模樣，這些天宋祯和還因為換季染上了感冒，嗓子咳得有時都說不出話來，為此聲樂課總是壓力山大。“沒什麽大事，不用擔心我。”她揚起笑容，看上去沒一點問題，“大家要注意健康才是，最近忽冷忽熱的天氣。”

“裕年也是。”姜善沒有多問，申裕年最近進步得快，料也不是練習上的問題，至于私事的話，每個人都有不願說的秘密，“裕年要多注意休息，看着比剛見面時瘦了好多。”姜善下意識上手捏了捏對方的面頰。

“每頓飯都沒有落下呢。”申裕年自诩作息規律飲食健康，畢竟從小在國家隊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倒是權許晚上要記得吃飯，不能總是直接省掉，對胃不好。”

“啊…”突然被點名的權許條件反射從地板上跳起來，“可是最近嘴巴太饞了，體管組的姐姐都在提醒我要控制呢。”

“那明天來陪我一起運動吧。”

“歐尼你還是歇歇吧，感冒都沒有好呢。”

“晚飯好好吃，這個月練習結束後回宿舍都不許偷偷再吃宵夜了。”姜善提出了折中的方案，視線又看向金瑞允，“你們兩個，有沒有聽到我講話。”

“聽到了聽到了。”權許抿着嘴，笑眯眯地望着申裕年，“那我把不能吃的零食都給歐尼吧，也不能浪費了才是。”

“嗯？我？”

申裕年從權許宿舍抱了一大袋東西出門時有點不知所措，她艱難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下意識給崔秀彬發消息。

Shin.Y.N：秀彬尼，最近還需要零食嗎^^

酒窩秀彬：呀我在練習室呢，消息被杋圭看見了

Shin.Y.N：？

酒窩秀彬：我不吃了，不過你可以分給太顯和凱，他們可以

Shin.Y.N：OK那我給你們放在哪裏

酒窩秀彬：儲物櫃嗎？不會很大包吧0  。0

Shin.Y.N：嗯…好像有點難辦…

申裕年在儲物櫃前好不容易把東西放進去後肩膀便落下一陣重量，起初還以為是被體管組的staff姐姐發現了，吓得背後沁出一層薄汗，回頭的同時才聽清是崔杋圭那小子的聲音。“呀你是不是故意的。”申裕年不禁惱火，關上儲物櫃門的動靜還大了一些，似乎吓到了路過的一個練習生孩子，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你自己做賊心虛。”崔杋圭說得理直氣壯，見對方走神沒聽自己話的樣子也有些不爽，“你在看什麽呢？”

“那是李羲承嗎？欸？你們不認識嗎？”申裕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們兩個好像還是同年親故來着。”

“我們不是一組的練習生，何況每天練習這麽忙我怎麽認識別人去。”崔杋圭依舊反駁得底氣十足。

“好心關心你的交友情況而已。”申裕年好脾氣地沒有和對方計較，只是無奈抿着嘴。

“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

崔杋圭見申裕年脫口而出回答得毫不猶豫，原本心底的小心翼翼總算松了口氣，“所以呢，你最近過得開心嗎？”

“我挺好的啊。”申裕年不明所以，總感覺崔杋圭看出了什麽，但卻不願讓他再添煩惱，作為最後一個加入出道組的人選總是格外辛苦的，她能夠理解崔杋圭的疲憊。

“怎麽和秀彬哥一個樣。”崔杋圭随口說了句，突然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別誤會，我也只是關心朋友而已。”

“我誤會你什麽了。”申裕年有些哭笑不得。

“不和你說了，我回宿舍去了。”崔杋圭笑得得意，像是抓到了對方把柄一樣得逞，“你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他指了指身後的儲物櫃。

“不是只有你看見了嗎？”申裕年警告性地瞪了一眼，“只要你不說。”

“你忘了嗎？剛才還有一個人走過去。”崔杋圭微挑眉。

啊…還有李羲承…申裕年苦惱地咬着下唇，和那個孩子不熟，但應該人挺好的吧，她自我安慰着。

*

回到無人的練習室又跳了半個小時的舞，申裕年靠着牆沿坐下，心髒跳動的猛烈感受清晰，她側頭看着紅色背包靜躺在地板，還是難以按耐地掏出了那本筆記本。就看一眼吧，知道原因就停下，申裕年告訴自己，快點結束這一場不安的折磨。

“裕年還沒回去嗎？”崔秀彬隙開門縫探出個腦袋，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孩慌忙抱住書包的模樣，“又吓到你了嗎？我明明敲門了。”崔秀彬都有點後怕了，仿佛每次出現都會吓到申裕年。

“是嗎…可能是我想事太入迷了。”申裕年摩挲着筆記本順滑的紙頁，悄悄又裝回了書包，拉上拉鏈。

“裕年最近有心事？”崔秀彬貼着牆坐在申裕年身邊，雙腿盤着，“杋圭也總在我耳邊說。”

“原來大家都看出來了嗎？”

“很明顯呢。”崔秀彬淺笑，“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聊聊。”

“其實我也說不上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呢。”申裕年看着崔秀彬的眼睛，似乎和崔杋圭相比，她更願意和這位最先認識的同齡親故坦白，不同于姜善的一點，那便是他們不在同一個組合，不會留下過于悠長的時刻挂念，給別人帶來的心理負擔也不會太重。

“和練習有關嗎？”崔秀彬灌了口水，任由汗珠滑進自己的衣領消失不見。

“沒有。”申裕年否認得快，“是爸爸媽媽之間的關系，好像産生了裂縫。”

“啊…是吵架了嗎？”崔秀彬下意識猜測。

“不是，好像是…自然而然的淡了。”申裕年回想着剛才在筆記本裏讀到的字眼：“貌合神離”，沒有一點人情味的形容，“是不是更加可怕。”她打量着崔秀彬的表情，沉沉吐了口氣，“雖然對我們這個年齡來說，好像理解起來有點困難。”

“其實也很好理解，就像小時候交的很多朋友，也是自然而然開始不聯系變淡了。”崔秀彬抿着嘴，眉頭像是要打架，“裕年能理解我說的意思嗎？”

“我懂啊。”申裕年突然笑，“秀彬不用這麽嚴肅。”

“怕裕年難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崔秀彬解釋得一本正經。

“有人陪我說話就已經特別好了。”申裕年抱着懷裏的書包，将曲麻的腿伸了伸，“而且對象還是秀彬。”

“是嗎？”崔秀彬不禁受寵若驚，“和我說話可以感到快樂嗎？”

“當然，和秀彬聊天很開心。”申裕年呼了口氣，心情逐漸好了一些，“雖說煩惱和練習沒有關系，但還是會擔心考核的問題。”

“時間好快，居然都四月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是春天了呢，我們認識快兩個季節了欸。”申裕年突然有些激動，崔秀彬倒是被對方這樣大的反應弄得愣了一秒，“第一次見這種計算方式。”他彎唇。

“雖然都是出道組成員了但是不想拖大家後腿，所以在格外努力地練習，畢竟我沒有和秀彬一樣年歲的積累。”申裕年嘆氣，鼓着腮幫子雙眼放空。

“裕年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嗎？”崔秀彬嘴形成了“噢”的圓形，面上很快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變了好多欸，以前在賽場上明明很厲害。”

“你看過我很多資料嗎？”申裕年同樣意外。

“有補啦。”

“呀我都看不到你們什麽視頻。”

“現在真人不就在眼前嗎？”

申裕年剎那沒忍出笑，盯着崔秀彬的視線格外直接，“哇崔秀彬，你最近臉圓了好多。”

“對啊！”崔秀彬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應激，不過也不是氣惱的樣子，“我要少吃點了，所以都沒有要你的零食喂。”

“嗯，我監督你。”申裕年偷偷捂了捂嘴角，強壓下嘴角的弧度。

“所以我也監督裕年。”

“唔？監督我什麽？”

“監督裕年重新變回那個自信開朗的自己。”崔秀彬咧着嘴角，熟悉的酒窩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