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兩季02

兩季02

六月的期中考核，申裕年剛下了課從學校趕來，暗青色的校服搭上酒紅色的書包，或許是從運動員時期就先入為主的緣故，尹相周每回拍照都要感慨這一陣青春的氣息。不同于其他練習生的一點，申裕年身上帶着那種堅韌向上的生命力，是競技體育遺留下的殘酷美，是世上少有圓滿的缺憾美。

“裕年xi。”尹相周叫住對方的名字，第一反應是現在的裕年整個人拔條似的長好高，“這是給裕年的禮物。”她笑着。

“啊？我嗎？”申裕年笑盈盈地揮了揮手，反應有些遲鈍地指着自己，“歐尼不用給我禮物啦，多多鼓勵我會更好噢。”她從口袋掏出幾粒糖果塞到尹相周手中快步跑進了公司，“歐尼我記得你了，下回有機會見面的話記得告訴裕年名字，今天真的來不及了。”

尹相周看着校服裙擺從眼角消失，多虧了身旁另一個拍攝的女生提醒這才回過了神來。

“裕年好可愛，随身總是帶着糖果，每次都能從口袋裏找出不同口味的。”

“啊你們不覺得她這樣很勾人嗎？好完蛋啊，我剛才真的心動了。”

“晚上能拍到裕年和姜善一起下班嗎？只有放學後才有機會同框的孩子們。”

尹相周長抒了口氣，這才暫停了相機的錄制，申裕年變了很多，身上有了更多成為愛豆的氣息，內裏卻依舊如初單純。

ashlover1025：糖果女孩（視頻）

：姐這次居然直接更新了視頻我激動得跪下

：omg恐怕只有視頻才能傳達出那種感覺，我也想吃裕年給的糖果

：裕年個子蹿好快哦，成為高妹了耶

：有沒有人能懂我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明明總是看着你背影的人是我，裕年卻是說着下一次見面約定的人

：“歐尼，下回記得告訴裕年名字。”TT灰愛姐記得多多鼓勵裕年，是個喜歡被誇誇的孩子啊

：運動員時期再有天賦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肯定，練習生身份的裕年肯定更需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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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活力的裕年，書包也還是那個紅色的，真的很有青春氣息呢

：kkkk大韓民國的色彩都穿在了裕年身上

：期待真正在舞臺上見到裕年啊，妹妹很勇敢

考核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八點，盡管成績沒有立刻公布，但老師們總體評價是好的，舞蹈能力也有了很大的進步，申裕年總算松了口氣。她們是已經确定的出道組，承擔着的是與其他練習生不同的壓力，然而也正是因為已經确定了，所以才有了一起行動的瘋狂。

“去吃冰飲嗎？現在可是考試結束欸。”正值快七月的時間，申裕年突然有了久違的暑假體驗感。“出去放松好像是慣例，現在可是考完試了欸。”崔杋圭第一個附和一遍。

“冰飲嗎？那當然要吃。”冰激淩狂魔崔秀彬當然不會反對，“大家要一起去嗎？難得同時都有空。”

“瑞允上回不是說要一起種樹嗎？”宋祯和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不如就今晚吧，趁着人少，趁着大家都有時間，趁着氣氛正輕松。”

“樹苗是不是還在然竣哥宿舍，上回讓哥購入來着。”作為十人團體中的最大年齡者，上世紀末出生的崔然竣總是承擔大部分購買任務。

“誰陪哥一起回去拿。”姜太顯話音剛落，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那就你吧。”崔杋圭偷笑了聲，“我們在公司後門等你們，記得動作快一點，別被staff發現了。”

“又不是做什麽壞事。”崔秀彬補了句嘴。

“氛圍感懂不懂，氛圍感！”崔杋圭不免提高了音量。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最大聲音。”申裕年沒好氣推着對方的後背趕快離開，“你再吼一句別人就都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麽了。”

“那我們就先去冰飲店，然後一起去種樹。”姜善最後總結。

“歐尼我們還沒有挖土的工具。”金瑞允突然開口。

“瑞允想要把樹種在哪裏？”申裕年同時問。

金瑞允倏地沉默，顯然她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

“那不如我們就種在冰飲店吧。”崔秀彬提議。

“工具的話可以問阿姨借一下。”休寧凱補充，“反正大家常去吃，阿姨都認識我們。”

“好主意。”全體一致通過這個方案。

“哥他們怎麽還不來。”崔杋圭感受着拂面而來的熱風，皺了皺眉，“感覺我們目标太大了，快要被那邊門口的人發現了。”

“那我們兵分兩路。”這回是姜善提議，“但是怎麽分組呢，一半人可以先去冰飲店，一半人就在這裏等然竣和太顯。”

“我們00z可以自成一組。”申裕年條件反射舉手。

“呀，那我怎麽辦，只有我一個01年的。”崔杋圭瞬間音量又爆炸。

“你小點聲好不好。”申裕年安撫對方情緒的語氣有些無奈，“當然帶上你了，這樣我們00z三加一成立，剩下的是02和03的孩子們。”

“嗨親故。”休寧凱配合地朝宋祯和揮了揮手，“在這組我就不是忙內了。”休寧凱難得體驗一把當哥的感覺，雖說家裏也是有一個妹妹的。

“裕年姐做決定真的都好果斷，效率MAX。”金瑞允不由得感慨。

“那我們先去冰飲店吧，秀彬哥絕對是點單好手。”崔杋圭毫無違和感地混入00z的隊伍，甚至奪過了做決定的主動權。

“裕年明明也不差。”崔秀彬有些不服氣地反駁，“況且冰激淩真的很好吃，你們懂不懂。”

“忘了我要監督你的嗎秀彬尼。”申裕年眉眼帶笑，“秀彬尼只允許吃一個。”

“兩個吧。”崔秀彬努力講價。

“好吧，那我那個讓給你吃。”

“你不吃？”崔杋圭快步擠到申裕年和崔秀彬的中間，坐看右看一眼。

“裕年最近嗓子不舒服，還是別吃太冰的。”姜善好心幫忙解釋。

“好吧那真是可惜，我就勉為其難吃兩個甜筒了。”崔秀彬話說得略表遺憾，嘴角的弧度卻是抑制不住地上揚。

“秀彬哥心底肯定高興壞了。”崔杋圭撇撇嘴，像是質問的語氣看向申裕年，“怎麽不讓給我吃。”

“我還用讓給你嗎？你不是每次都搶我的。”說到這個，申裕年又有點來火。之前在食堂吃午飯，崔杋圭可能随手就順走了一杯酸奶，練習結束後去吃水果撈，他又會來湊一口，甚至每每去便利店買東西，都要從懷裏挑幾樣東西帶走，雖說最後總會以各種形式又變相地還給自己，比如幫忙灌杯水，偷偷打掩護早退之類。

“那我下回不和你搶了，你記得要主動讓給我。”崔杋圭煞有其事地說道。

“不要總是欺負裕年了。”崔秀彬難得插話，一把搭過崔杋圭的肩膀，不過自然而然會得到對方嘴硬的反駁，“我才沒有。”

崔杋圭想，他也只是想坐一個特殊的唯一位置，可申裕年似乎對誰都是那副樣子，太随和了，有時候自己真讨厭她的好脾氣。

到了冰飲店單是崔秀彬點的，口味是申裕年選的，在店主阿姨後臺制作的過程中姜善和崔杋圭又把種樹的事情提了一下。“只是埋兩棵小樹苗嗎？”阿姨有些驚訝現在新生代的孩子還有這方面的愛好，“那恐怕要很久才能長成大樹呢。”

“沒關系的呀，正好可以陪着阿姨的店長長久久。”申裕年摟着姜善的肩膀湊上腦袋。

“不過我這也沒什麽專業道具，不介意的話可以拿着廢舊的刨冰鏟去門前的乘涼區。”

“完全可以的，謝謝阿姨。”崔杋圭應得毫不猶豫，拉着申裕年和姜善兩人挑了五把刨冰鏟，“誰想挖就誰來吧。”

“我看你就想偷懶。”申裕年沒忍住戳了戳崔杋圭的手臂。

“沒事，還有四個名額，你們也可以快搶，趁他們還沒到。”

“杋圭點子真是好多。”

“是鬼點子多。”崔秀彬補刀的聲線幽幽傳來。

休寧凱帶着後面一行人到時冰飲剛剛做好，彼時崔秀彬已經吃了一個甜筒，正準備解決第二個。崔然竣抱着懷裏一棵像書本大小的樹苗下意識就要拿過眼前的飲料杯，崔秀彬看見時已經着了杯口，崔然竣還不明所以，或許是天熱一下就喝掉了半杯。

崔秀彬不動聲色地将屬于自己的橙子味飲品推到申裕年面前，對方極其自然地接過。

“幹什麽？”崔杋圭又眼尖地第一個發現，出聲頓時吸引去了幾人的目光。

“裕年姐不怎麽喜歡巧克力味的。”金瑞允看了眼桌上的情況，心底了然，“剛才然竣哥拿錯了，那杯應該是裕年姐的，不過還沒喝。”

崔杋圭看着申裕年已經咬着吸管，撇撇嘴又把屬于自己的那杯向前推了推，“我這杯也給你。”

“我又不用喝兩杯這麽多。”申裕年疑惑了半秒，“草莓不是你愛喝的口味嗎？”

崔杋圭又無話可說，像是賭氣般憤憤咬扁了吸管，整個過程崔秀彬一言不發，他只當是一杯飲料換一個甜筒，全然沒有太放在心上。

“來認領一棵樹苗，我們一組一個。”崔然竣三二五除二把飲料喝完，和姜太顯将裹着一層薄土的報紙報紙放下，“快，統一一下意見。”

“我們要那棵葉子多的。”權許舉手指了右邊的木棉樹苗。

“什麽時候才能開花呢。”

“不知道，上網搜一下吧。”姜善第一個掏出手機來。

“在我們出道的時候可不可以正好開花。”

“裕年想的真美。”崔秀彬挨着申裕年的肩膀蹲下，一本正經地打量着面前的樹苗，“那不如等出道前再種。”

“現在不就是出道前嗎？”申裕年理直氣壯。

“秀彬哥居然也有說不過別人的時候，真稀奇。”姜太顯不禁感慨。

“呀你們幾個別光聊天，快來幫忙挖土。”門口的崔然竣吼了句，身旁好心幫忙的休寧凱差點被吓得丢了鏟子，“哥你吼之前不能先跟我說一聲嗎。”

“可以許願嗎？”

“對着樹許願嗎？還是第一次聽說。”

“樹不是生命很長久的事物嗎，許給的願望也能變得很長久吧。”金瑞允毫不在意地直接蹲坐在地上和挖土的宋祯和交談，“記得小時候經常這樣玩，已經好久沒有體驗了。”

“哎秀彬哥是不是也有個小時候挖土的視頻來着。”休寧凱突然想到。

“！”

“什麽？”抱着樹苗準備放下的申裕年來了興致。

“不是說好不許說的嗎？”

“是那天看工作人員問秀彬要視頻的時候發現的。”休寧凱一臉無辜，“呀我也沒有存呢，說不定等出道公開的時候大家就都能看到了。”

“kkk還挺期待的。”姜善瞥了眼崔秀彬，目光落在申裕年的面龐，“秀彬小時候什麽樣子大家都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

“但是裕年小時候的樣子大家都知道。”

“嗯？”申裕年猛地擡頭，鼻子直直撞上了樹苗枝葉。

“我知道，是不是運動員時期的紀錄片。”崔秀彬和姜善默契對視一眼。

“那是什麽？”宋祯和沒理解到兩個人的點，“你們00年生人還真是有自己的結界。”

“呀崔秀彬你能不能少看點網絡上的東西。”

“怎麽可以只說我，明明姜善也看了。”崔秀彬撅着嘴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裕年姐能不能專心一點，埋歪了呢。”金瑞允沒好氣地吐槽了句，餘光中觀察着隔壁崔然竣的進度，“要阻止和秀彬哥講話呢，他明顯在故意拖慢我們的速度。”

“內……”申裕年下意識抹了一把發癢的鼻尖，努力蓋上上層的土。

“許願嗎！大家。”金瑞允興致勃勃，還從口袋掏出了不少“祈福帶”，其實說白了就是以前一直攢着沒用過的發帶，金瑞允決定廢物再利用罷了。

“有筆嗎？”

“就這樣綁會不會被風吹走。”

“我還帶了加固的小皮筋。”

“我去問阿姨要筆。”宋祯和拍拍全是土塵的褲子，趕忙往店裏跑去。申裕年目光追随着宋祯和的身影遠去，扭頭間又撞上了崔秀彬的眼睛。

“裕年臉上沾了東西。”崔秀彬嘴角又開始抽搐，卻還是沒忘記禮貌地問，“可以笑嗎？”

“崔秀彬你真是氣死人了。”申裕年不知所措地又抹了一下面頰，“比崔杋圭還氣人。”

“呀這個時候提我幹什麽。”一邊正在研究祈福帶的崔杋圭不滿地喊了聲。

“要幫裕年拿紙擦掉嗎？申裕年！”崔秀彬見對方不理自己，下意識用力拱了拱鼻子。

“不要。”申裕年這個時候偏偏又固執起來。

“那到時候拍合照會很難看。”

“那秀彬尼陪我一起難看吧。”申裕年一掌倏地抹過對方的臉頰，狡黠閃過眼底。

“我就說裕年怎麽會認輸呢。”姜善接過宋祯和分來的筆，輕笑一聲。

姜善是第一個寫好願望的，她把筆給了申裕年，卻見對方遲遲沒有動手。“裕年還沒想好嗎？”姜善自然而然關心道。

“嗯…還在想。”申裕年習慣性咬着唇皮，身旁的崔秀彬同樣還沒有動靜。

“秀彬也還沒有想好嗎？”

崔秀彬頂着那張被申裕年抹花的臉轉過頭來，白皙的膚色上有幾道黃褐色的土塵，什麽表情也沒有，看着卻好像更帥氣了一點，申裕年一時心晃。

“好像說不出來什麽特別具體的願望呢。”崔秀彬擰着眉，看向大家已經蹲在一起往小樹苗上綁結。

申裕年和崔秀彬同樣沉默了幾分鐘，最後還是申裕年最先寫完了內容。“秀彬需要筆嗎？”她感受着崔秀彬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眼神，下意識想要遞出。

“裕年xi。”

“嗯？”申裕年擡眸，直直撞進崔秀彬的瞳孔。

“沒什麽。”崔秀彬努着嘴，朝申裕年剎那笑了下，“裕年把筆給我吧。”他盯着對方的側顏，又換回了平常的稱呼。

“內…秀彬不要有負擔，只是寫個願望而已。”

崔秀彬握着馬克筆，虎口處還有一陣殘留的餘溫，他目光偏向成員們打打鬧鬧的樣子，低頭盯着手中的筆頓了許久。

合照是阿姨幫忙拍的，存在了姜善的手機裏，後來kkt群聊裏傳了一遍，最終決定由休寧凱負責去打印。

拿到相片時申裕年才意識到當時大家拍得有多草率，似乎各有各的關注點。

金瑞允和權許正打算比手勢，金瑞允比了半顆心，權許卻是點贊的動作。申裕年是熟悉的剪刀手，腦袋上還有崔秀彬比的同款剪刀手，錯位得像是自己長出了耳朵。姜善和崔杋圭是唯一找準了鏡頭的兩個人，前者下意識拉着申裕年的衣袖提醒，後者偏了半個頭不知想要和誰說話。三位02年的孩子們站在了同一排，休寧凱搭着崔然竣的肩膀，強行将他拉入了忙內組合中。

木棉樹的花語是珍惜。

珍惜身邊的夥伴，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珍惜眼前得到的幸福和快樂。

大家都要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申裕年嘴角噙着笑，一筆一畫在相片背後寫下。

而那天的晚風吹起顏色各異的願望，申裕年圓潤的字體筆畫同樣顯得格外突出：時間會見證大家的約定（愛心）

目光右移，是崔秀彬系在樹枝最裏的筆跡：永遠地成為彼此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