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望04

回望04

五月的首爾氣溫逐漸進入了申裕年喜歡的舒适區，除卻音銀和籌備新專的工作，她不得不拿自己的假期又換上了《破相》的宣傳活動，由于是初期，加之電影也不是需要過分炒作的類型，基本上參加完媒體讨論會就可以算是收工。

晚上的劇組聚餐幾乎就申裕年一個00後在場，觥籌交錯間大家都喝了一點酒，申裕年抱着自己的飲料杯，有一搭沒一搭地喝一口，而後低頭刷着手機。因為是劇組忙內的緣故，大家也都縱着她安靜地窩在一旁，又或許是申勳浩和李滄東通過了氣，所以也沒人敢對自己做什麽不敬的事。

21:16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是不是又掉東西了，又有練習生撿到了

Shin.Y.N：啊（？是什麽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不知道，秀彬哥給姜善xi拿去了

Shin.Y.N：那怎麽是你來通知我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我是情報員

Shin.Y.N：什麽時候可以傳遞和好的情報

Shin.Y.N：每次看給你的備注都好難過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什麽備注

Shin.Y.N：（截圖）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

崔話痨（正在別扭版）：先把我備注改回去，我考慮一下

Shin.Y.N：（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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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話痨：？原來就是這個

Shin.Y.N：記得考慮哦崔杋圭^^

崔話痨：你今晚很閑嗎，怎麽都是秒回消息，不是跑宣傳去了嗎

Shin.Y.N：在聚餐，不喜歡這種場合，所以坐在一邊玩手機了

崔話痨：哦

崔話痨：怎麽讀了不回我

Shin.Y.N：我以為你結束聊天了

崔話痨：晚上什麽時候回來，給你準備了喝的

Shin.Y.N：啊…我晚上回家欸

崔話痨：餐桌上不要亂喝別人給的

Shin.Y.N：呀你怎麽變這麽啰嗦了

崔話痨：幾點=）

Shin.Y.N：內內，知道了，快到小區門口時會告訴你的，不用提前出來等

崔話痨：你想多了

Shin.Y.N：你最好別是嘴硬

崔話痨：=）

媽媽：大概什麽時候結束，要讓司機叔叔做準備了

Shin.Y.N：可能十點

媽媽：自己注意安全哦，一會兒會有人來接你的

Shin.Y.N：好的喔，期待收工了^^

“裕年在和誰聊天笑得這麽開心。”李滄東導演好心關照着開啓話匣，“呀是不是也該放我們劇組忙內回去睡覺了，孩子還在長身體階段呢。”

“也不是很小孩子啦，PDnim說笑了。”申裕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

“大家估計還要喝很久呢，裕年不如先回去休息？”丁海寅撐着下巴回眸，同樣附和了李滄東導演的觀點，“看出來你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了，悄悄溜了沒關系的。”

“前輩呢？還要留着嗎？”

“我送你下樓吧。”丁海寅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我可能還要呆一會兒，和經紀人還有一些事情要說。”

“那好吧，謝謝海寅哥。”申裕年收起自己的手機塞進口袋，禮貌微笑着向周圍的工作人員道別。

走下烤肉店三樓，樓梯拐角處便吵吵嚷嚷擠進一堆人，申裕年跟在丁海寅身後，眼神放空地盯着角落。

“裕年認識？”丁海寅小聲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輕柔地碰了碰走神的胳膊。申裕年倏地回神，反應了半秒脫口而出，“前輩們好。”

“前輩好。”崔勝澈最先朝丁海寅打招呼，随後才朝申裕年笑了笑，“是準備走嗎？”

“準備送裕年到樓下來着，不過你們既然認識，我就不陪同了？”

“前輩放心，我們和Nyeon一起下去好了，這麽多人在不用擔心。”

“那我先上去了？”丁海寅目光回頭看向自己，申裕年還沒從對方這麽快就把自己賣了的過程中察覺過來，心底想及或許對方還有別的事要忙，故而也不做耽誤，“前輩先回去吧，我自己下樓其實也沒關系的，家裏人有來接我。”

“那裕年注意安全。”丁海寅揮着手，多心地又打量了一眼浩浩蕩蕩的人群，郁悶抿着嘴。明明拍戲時還算比較親近的關系，偶爾會喊人一聲“歐巴”，如今随着不見面的時間沖淡很快又變回了疏離的前輩稱呼，他有時候真的覺着申裕年是一個親人卻處處都充斥距離感的存在，令人念念不忘，但最終了無回響。

“Nyeon是工作聚餐嗎？”

“是，今天剛參加完電影宣傳會。”申裕年走在隊伍靠後處，崔勝澈和全圓佑一左一右晃在身旁，應該是有喝酒的，淡淡的味道飄進申裕年的鼻腔，不由得腦袋也有點昏昏的，卻無法判斷是從誰的身上蔓延開來。

“嗯，期待電影上映。”全圓佑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扭頭倏地撞進她的目光，一瞬間的慌亂幾乎無人察覺，除了正巧擡頭的崔勝澈。

“前輩們那時候會空嗎？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請前輩們看。”本着敬業的态度，申裕年的推廣意識自然而然從心底冒出。

“看電影的時間完全還是有的。”手心不自在地抹着衣袖，全圓佑欲蓋彌彰叫起隊友的名字，“是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去看。”

“沒問題啊。”崔瀚率很爽快應上。

“那方便的話可以加——”

“裕年！在這裏！”路燈下的李敏知招着手，全圓佑那半句話再次斷在了肚子裏。

“是媽媽來接我了。”申裕年意外片刻，沒想到李敏知還親自來了，不過轉瞬代替的更是欣喜，“那我先走了，前輩們再見，電影的事如果需要的話到時候會讓經紀人姐姐聯系前輩們的。”

“哦…好，Nyeon再見。”全圓佑糾結地措着詞，最終還是将那聲親密的“裕年”撤回心底，她滿心歡喜的眼裏只有家人的身影，剎那自己這類邊界線外的普通人頓時黯然失色。

還以為是上天的眷顧遇見，不過只是給原本殘破的身軀又上了一層霜。指尖尴尬地抓住一縷汽車尾氣，全圓佑回想起那鏡片後藏着的眸色，無奈輕吐口氣。

“圓佑什麽情況？”慢半拍接上頻道的崔勝澈随意搭着對方的肩膀，疑惑皺起眉，“剛才很明顯的不對勁。”

“眼不瞎的都能看出來。”金珉奎下意識接話。

“呀問你了嗎！”崔勝澈沒好氣瞪了旁人一眼，金珉奎膽大地聳了下肩，嘴硬地反駁，“是哥感知太遲鈍了。”

“Fall in love at first sight but single arrow.”崔瀚率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話，場面原本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頃刻安靜下來。

“不愧是國家隊的孩子，正中人心，拿走感情，留下長久痕跡的只有過路人。”

“走下領獎臺，一切從零開始，所以Nyeon是完全不會留念過往戰績的人？”文俊輝不禁感慨了句，“抽身太快。”

“你們再這麽說下去圓佑心都要碎了。”尹淨漢笑。

“所以你真的——”崔勝澈探究的視線再次回到全圓佑的臉龐，對方始終保持沉默的狀态讓人更是心癢癢。

“故事就是沒有故事。”他嘴角的弧度勉強，思來想去，其實不過自己在暗室的獨角戲。

*

“剛才站在一起說話的是誰？”李敏知望着車窗外不斷駛後的夜景，不禁好奇。

“打歌後臺碰見過的男團前輩。”

“和裕年認識嗎？”

“啊…其實算不上熟，只是礙于禮貌說上幾句話。”申裕年對上李敏知打量的眼神，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媽媽這麽問是——”

“覺得有些眼熟。”

“可能是在電視機裏見過呢？”

“那就不奇怪了。”李敏知笑。

“一會兒可不可以在宿舍門口停一下，要見一個朋友。”

“和裕年說好了？”李敏知下意識挑眉。

“嗯，之前約好的。”申裕年遲鈍地眨着眼睛，期待地等着對方的回答。

“自己和司機叔叔說，不用告訴我。”李敏知毫不在意地看着申裕年交代路線，指尖輕點膝蓋，“不是成員們嗎？”

“啊？媽媽又是怎麽猜到的。”申裕年倏地慌了一秒，緊張地咬着下唇。

“是那個讓你煩惱的孩子吧。”李敏知倒吸了口空氣，嘴角意味深長地彎起，“我好像還從來沒見過他長什麽樣。”

申裕年無奈垂眸，不自覺摩擦着自己的手心，“媽媽能見過誰啊，每天都這麽忙。”

“尚溫？啊…好像只認識尚溫。”李敏知片刻也舉不出第二個例外來，自家女兒的新領域，她着實沒有那麽了解，“不過若是問問外婆他們，應該可以叫出好幾個名字來。”

“欸？”

“他們常常看你的視頻來着，有時還要守着直播。”李敏知擡手揉了揉申裕年的腦袋，目光柔和，“裕年大膽地做想做的事吧，家裏人會支持你的。”

“內，知道了。”申裕年收回相接的視線，笑容卻并不自在。

在快到小區門口前幾分鐘申裕年才給崔杋圭發了消息，看着他毫無喘氣在花沿旁站着的模樣便知是提早出來等待的結果，她習慣性兜上帽子朝對方快跑去，開門見山，“要給我什麽東西？”

“見面不應該先打招呼嗎？”崔杋圭的語氣聽着淡淡，雙手背在身後固執地不伸出。

“你站在這裏多久了？不冷嗎？”申裕年捂着帽檐擡頭，對方單薄的衛衣看着實在不頂風，“夜晚溫差很大的欸。”

“你喝酒了？”崔杋圭沒有回答，突兀地另起質問。

“沒有，我怎麽能喝酒，我才多大。”申裕年瞬間嚴肅了表情，“我是乖小孩的好不好，你少亂想我，那是沾上了別人的酒味。”

“哦…”不斷拉長的尾音，再次猶豫幾秒的時間，崔杋圭才慢慢悠悠從身後拿出東西，“給你的，便利店今天新上的暖飲櫃。”

“蜂蜜柚子水？”

“好好養嗓子，聲音都沒以前清亮了。”

“呀你就一定要這麽和我說話嗎？”申裕年不自覺拔高了音量。

“你不是都習慣了嗎？”崔杋圭別扭地側過腦袋，眼神忽閃屏着氣，“喂，申裕年，不要太累了。”

話音落下，申裕年倏地愣了一秒，“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嗎？”

“沒有。”對方答得格外利索，崔杋圭睜圓眼睛，一本正經，“才沒有和好。”

“幼稚鬼。”

“阿尼，是話痨鬼。”崔杋圭搖着頭，“煩死你吧，這也是一種別扭的方式不是嗎？我不喜歡和你冷戰。”

“明明最先開始冷戰的也是你…”申裕年心底泛泛起絲絲冤枉，卻誰都默契地沒有去提起那個舊話題，“算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

“在車子裏招手的是誰？”崔杋圭條件反射眯了眯眼，視線越過申裕年遠眺。

“啊…那是我媽媽。”申裕年轉過身和崔杋圭并肩站着，“她和你打招呼呢。”

“什麽？”崔杋圭整個人像是被石化在了原地，“你怎麽也不說你媽媽也在。”

“你也沒問我呀。”申裕年敏捷地捕捉到對方漏洞，眼底閃過隐隐狡黠，“崔杋圭你不會是害怕我媽媽吧。”

“怎麽可能。”又是嘴硬，崔杋圭的面上明顯寫着“硬撐”兩個字。

“那過來打個招呼吧，媽媽也說想認識一下我的朋友。”申裕年拽過對方的胳膊，笑容逐漸放肆，“我和她說，是來見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哎！”心底做着拒絕的吶喊，雙腿卻很誠實地順着申裕年的力道向前，完全是在被連哄帶騙的程度，崔杋圭努力驅趕着不斷軟化的态度，心跳不由自主都失頻起來。是期待的緊張，還是抵觸的不情願呢……“唯一”與“很重要”是明明兩個不對等的命題，自己卻像是掉進泥沼一般本能掙紮，随後越陷越深，崔杋圭想。

“阿…阿姨好。”

申裕年側頭打量着崔杋圭嘴角僵硬的弧度，心底掀過一陣暗爽，那應該是他第一次說話結巴吧，申裕年不禁有些後悔沒錄下來這樣的場面。

*

“剛才幹什麽去了？”崔秀彬剛洗完澡準備吹頭，門外帶進的冷空氣頓時沖淡了室內的暖霧，連帶的還有仿佛靈魂飄走了的崔杋圭。

“去便利店了。”

“怎麽什麽都沒買？”

“在路上吃完了。”崔杋圭眼睛不眨一下，這時候謊話又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真的？沒有幹什麽壞事吧？”

“怎麽了？哥不信我？”面對眼前人的目光，崔杋圭直挺挺地杵在原地沒有後退。

“你身上有股酒味。”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