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一只帕頌昏

一只帕頌昏

“天吶裕年…你真是我的大小姐，現在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坐在這裏吃飯。”林尚溫拿着餐盤坐下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網上都要吵翻了。”

“什麽？”申裕年疑惑了句，注意力還都在食堂的甜品上，“這個好好吃，我印象中明明沒有那麽令人驚豔來着。”

“那是你好久沒吃了。”林尚溫忍住沒白一眼，毫不客氣地直接把勺子戳進正中央，“我天天吃食堂，都要吐了。”

“kk這麽誇張嗎。”申裕年沒理會對方冒出的怨氣，仍舊一勺一勺地挖着。

“呀話題偏了。”林尚溫硬生生扯回正題，“你都沒有告訴過我呢？你到底喜歡誰？”

“什麽？”申裕年又歪了下腦袋。

“裕年采訪不是說想要談戀愛嗎？”

“我只是随口一說的，有這個想法，但還沒有這個對象。”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們都這麽好奇嗎？”

“秀彬？還是羲承。”林尚溫突然湊近腦袋，刻意壓低了聲響。

“為？突然提到他們兩個。”

“我的首要懷疑對象而已。”林尚溫這才舀進嘴裏第一口，“羲承xi不是前段時間去過你家嗎？我還以為你挺喜歡他的。”

“只是外婆想見見他而已，所以就領回去玩了一天。”

“你是該談個戀愛實踐一下了，外公外婆甚至天天都要來我這打聽，裕年最近過得開心嗎，有沒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之類的？其實也不是要催裕年以後一定談戀愛或者做什麽，只是比較擔心你會因為阿姨的緣故，所以一直過得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啊。”申裕年下意識否認。

“你都沒有腦子想一下，回答這麽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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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不開心，我都搬出去住了，已經好很多了。”申裕年垂眸，指腹不禁摩挲着勺柄，“那畢竟是偶媽阿爸的家，所以回去總擔心會碰到很尴尬，後來決定搬出去住了，就沒有這種天天擔心的感覺了。”

“裕年…”林尚溫輕吐口氣，表情突然比剛才嚴肅起來，“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尚溫吶算不算？”

“呀又打诨，我在說的不是這種喜歡。”林尚溫眼睛瞪得格外圓，神情比那一天離開國家隊時還要認真，“裕年要勇敢一點，嗯…不要害怕喜歡別人，不是失去喜歡的能力。”她抓了下額頭，眼睛眨快幾下，“我知道議論阿姨她們的事不好，但裕年就是裕年，可以大膽地喜歡任何人，有時候阿姨的話，也不是非要放在心上，真的很喜歡一個人的話，就在一起呗，你自己都說了，這種事是需要實踐的。”

“哇…什麽時候尚溫變得這麽會說道理了。”申裕年抿了抿嘴角的笑，下巴微點，“不過我知道了，尚溫不用擔心。”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我最擔心的時候。”她無奈道，“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了教練的緣故，呀…我覺得我話越來越多了。”

“kk我覺得挺好的呀。”

“什麽挺好的，挺好的那就找一個喜歡吧，找不到就…就一會兒吃完飯出門右拐，路上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獵物。”

“喂…這也太随便了。”

“我開玩笑的。”林尚溫不由得笑起來，縮了縮脖子，“不過裕年知道嗎？聽說今天成訓xi回體育局來了，不過在滑冰場那邊，說是來感謝以前的教練老師。”

“嗯？怎麽又說起他了。”申裕年盯着見底的甜品碗，對林尚溫嘴裏冒出的人名越發意外。

“你們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嗎？”林尚溫像是也愣了一下，從前由于比賽訓練的緣故，她其實并沒有關注很多消息，“我還以為你們兩個認識。”

“是認識啊。”申裕年随意撐着下巴，“偶媽以前幫他評過級來着。”

“哦？kk那他是不是也該感謝阿姨？”林尚溫嚼動的嘴巴停了一下，忽而有些缺德地問，“他最後過了嗎？要是沒過的話應該也不用感謝了kk。”

“當然過了啊。”申裕年笑着扶額。

吃過午飯後有兩小時的休息時間，林尚溫帶着青訓隊的孩子們練了一個上午，現在決定回辦公室睡一覺，申裕年倒是沒什麽困意，于是決定在東區的路口分道，她下午還有兩個預約咨詢，需要回去準備一下。

“裕年。”熟悉的聲線也好久沒有聽見過了，再往前走幾步就是連接東西區的跨橋路，她下意識回頭看過去，有些意外是樸成訓。

出門右拐，路上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獵物。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林尚溫的玩笑話，巧得有些離譜，以至于對方又叫了自己兩聲才反應過來。

“成訓好，最近不忙嗎？”申裕年客套開口，一時沒意識到對方又沒叫自己努那，久而久之也懶得去糾正了，樸成訓好像更樂在其中。

“過年有休假。”他熟練咧出那兩顆虎牙。

“聽朋友說，你這次回來看教練他們？”深冬的風刮臉太疼，申裕年慢動作地繼續往前走，想到最近的訓練館門口再說話。

“內。”

“滑冰場好像在南區那裏，而且你以前訓練不和我們這些項目分在一起的吧。”幾乎是毫不留情地拆穿，申裕年對上他一點沒有慌張的眼眸，自己倒是恍了下神，“你明明不是這塊區域訓練的，過來看誰呢。”

“看你。”樸成訓緊張地咬着下唇皮，唇線又是撇出熟悉的弧線，“裕年也是我花滑時期重要的指導老師。”

“嗯？”向前的腳步突然頓住，沒有人情味的寒風直接吹亂前額的劉海，申裕年看樸成訓的視線都變得不清晰起來，“我？”回想過去的種種，她和樸成訓的花滑世界，好像并沒有交集。

“是裕年拯救了當時很迷茫的我，因為從裕年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所以我才能一直堅定地走到現在。”樸成訓吸了吸有些泛紅的鼻子，雙眉緊皺，“裕年是我非常重要、需要感謝的人。”

“所以…你今天來？”

“可以找你咨詢嗎？申心理師。”樸成訓看上去好像都要凍得流鼻涕了，可依舊只堅持穿了一件單薄的大衣外套，申裕年忍了半秒，話語不明地輕笑一聲，“樸成訓，你真是會給我增添工作量。”

“休息時間工作，我會給兩倍費用的。”他突然慌張，聽不出對方是答應還是拒絕，“所以裕年…”

“分得這麽清楚…我是那種在意這些的人嗎？”申裕年不禁有些惱火，“好冷漠的嘴。”

“我…”樸成訓一時語塞，跟上電梯後才發現已經繞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大樓，“所以努那…這是同意了嗎？”

“這個時候才願意這麽叫我？”申裕年笑了聲，從口袋中掏出門禁卡，“一個小時，最多了，我後面還有事。”

“內，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申裕年揚着嘴角的弧度，故意又逗了句樸成訓下意識接的話，對方像是不由得再次慌亂，嘴唇蠕動了幾下表情略顯呆滞，“進來吧，自己找位子坐。”帶他來的地方，是和運動員談心的專用放松室。

“心理咨詢是不是什麽事都可以問？”

“你想問什麽？”申裕年對上樸成訓試探性的目光，又想起林尚溫說起的那些事，他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句話來的嗎？

“裕年下次再回公司是什麽時候？”

“是咨詢你的心理問題哦，不是向我提問，成訓搞錯角色了吧。”申裕年按習慣抽出紙和筆，沒擡頭看對方一眼。

“可這就是我的心理問題。”樸成訓背脊挺得筆直，他找不到對方的眼睛，失望中卻也大膽起來，“裕年在我心裏，所以我有問題。”

擡筆照例記錄的動作一頓，躲了半秒後才看過去，“為什麽不說敬語。”

“裕年努那。”樸成訓瞬間又變得聽話，他倒是怪會把控尺度的，讓人生不出一點氣。

“電影拍攝只剩下最後一點補拍內容，我最近只會回劇組，不是公司。”

“努那十周年的采訪，說的都是真話嗎？”

”真的。”

“會喜歡上別人嗎？”

“成訓希望我喜歡別人嗎？”申裕年沒有回答，只是反問。

“努那好久都沒有回公司了。”

“嗯，我知道。”

“唯一可以遇到你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了。”

“嗯。”

“我很想努那。”

“你不知道心理師是不可以和咨詢者談戀愛的嗎？”

樸成訓眼睛條件反射瞪圓，像是被對方的話吓到。

“逗你的。”

“我不是在咨詢。”樸成訓突然又全盤否定自己剛才的內容，原本自然搭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握緊拳，“我是在表白，努那。”

“哦？那你想說什麽？”申裕年努力憋着嘴角的笑，神色自若，“我還沒有聽過像你這樣的表白方式。”

“嗯…”他雙唇抿成一直線，兩道眉又不由自主皺了起來，“努那，我可以追你嗎？”害怕對方拒絕的時候，樸成訓果然又會拾起敬語。

“這個…也算表白嗎？”雖是演過很多劇本，但對于這樣子的表白，申裕年确是第一回聽，不同于劇情中愛人撕心裂肺的我愛你，不同于粉絲眼含淚光的愛你，樸成訓就連坦白心事，也都是平淡無波瀾，又或者說，他已經緊張到宕機。

“努那不是說——要一步一步來嗎？Step By Step。”樸成訓先是愣住，而後才有理有據地接話，他把申裕年十周年的采訪翻來覆去像是閱讀理解般讀了不知幾多遍，自以為研究得還算徹底，“還有一年的時間，我就要入伍了。”

“你要追一年？”申裕年略吃驚了一下，可對方格外正經的表情不像說謊。

“我比較笨，第一次追人。”樸成訓摸摸腦袋，像是又沉浸去了自己的思想世界，自說自話着，“一年也太快了嗎？嗯…可是我只有一年的時間了。”

申裕年雙手搭着下巴，不動聲色眉眼彎了彎，“哦，沒關系，你慢慢追吧。”

“記得一步一步來喲。”她半捂着嘴角，終是沒讓對方看見自己的笑。樸成訓的死板有一點特別，出門右拐走進自己圈套的獵物，這一回卻被誘騙着成了獵人。

“我很難追的。”申裕年最後強調，“樸成訓選手，你的咨詢時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