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一顆栗西城

一顆栗西城

李羲承退伍的時候正逢申裕年過生日，此刻他坐在李海成與趙珍潤的家中，雙手抵着膝蓋背脊筆挺，雖是來過一回的情況，但仍舊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環繞身旁。申裕年餘光打量着李羲承的表情，十月天氣不算冷，他穿了件連帽衛衣，是自己之前誇過很好看的深藍色。

“要出去走走嗎？”她戳了戳李羲承的臂膀，目光尋着對方的眼睛，“晚飯還要一段時間才開席呢。”

“外公外婆不在嗎？”李羲承不自覺吞了口口水，水盈的眼眸轉過來看得自己一愣，“外婆這個點通常還在午覺呢，外公的話或許在書房看股市，羲承難道要去嗎？”

“啊…算了我不懂這些的，還是跟你出去吧。”他終于妥協。

“明明在裏面憋了很久想出來怎麽不說呢？”

“怕給裕年的家裏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外公外婆他們很喜歡你，上回不是見過嗎？”

“這回不一樣。”李羲承格外認真地辯解，耳邊聽着花園裏修剪植被的阿姨問了聲“小姐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抓着手腕跑出了大門。

“我們去哪兒？”

“散步透透氣。”申裕年甩着手，一路沿向木橋觀景道，“你不覺得別墅區裏很悶嗎？所以雖然外公外婆對我很好，但小時候一點也不喜歡來這裏玩。”

“風景是挺好的。”李羲承遠眺還能瞧見一片人工湖，彎彎繞繞的道路像是公園一般，“就是氣氛确實…”

“所以帶我逃跑吧，晚餐時間再回去。”

“這是屬于裕年的十二點鐘嗎？”

“我可不是灰姑娘，我也沒有弄丢水晶鞋。”她果斷地搖了搖頭，“不過HYBE王子想讓我陪你演一段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呀…說好不許再提這件事了。”李羲承不好意思的時候卻喜歡揉自己的後腦勺，申裕年很喜歡這種像是被順毛的感覺，感覺心情一下都平靜了下來，故而很少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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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年帶我走走吧，感覺我不小心走錯地方的話，好像會被暗地裏除掉。”

“羲承最近是看了什麽□□電影嗎kk。”申裕年努着嘴，不由得打趣對方，“剛從軍隊回來，應該還有一身本領吧。”

“呀…所以你是真的要把我的性命拿出去嗎？”

“那怎麽能舍得。”申裕年擦了下鼻尖，目光右移，“羲承對我而言是很珍貴的存在。”

“哪種程度的珍貴呢？”

“用晚餐的時候記得不要提我偶媽阿爸的事，外公外婆問你的話要如實回答，可以否認可以完全不贊同，喝酒的話…嗯…千萬不要多喝，一杯的量正正好好，外公如果請你再倒的話，就找理由拒絕，他不喜歡多喝酒的孩子。”申裕年下意識舔着幹澀的下唇，又對上那雙潤亮盯着自己的眼睛，“記住了嗎？”她扯了一下對方的衣袖。

“和我說這些是算什麽呢？”李羲承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又擡手揉申裕年的腦袋。兩年的部隊時間好像沒有磨滅李羲承的溫和勁兒，又或許是許久不見的緣故，申裕年覺着對方周遭的柔和濾鏡好像更濃了一些。還以為服完兵役後會變得更成熟嚴肅，李羲承倒是一如既往。

“男加親故的标準。”申裕年彎眼抿着唇，不避地直接望進他的眼底，“通過今晚的考驗，那就交往吧。”

“親加？”李羲承像是被吓到，連語氣都有了點上揚的驚訝。

“你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嗎？”申裕年沒忍住嘴角的偷笑，眼睛不由自主快眨，“呀羲承nim不會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的吧？”

“所以明明知道卻依舊釣着我玩是嗎？”李羲承沒有一點生氣的表現，輕嘆口氣似乎早已釋懷，“放棄喜歡裕年這件事，這輩子好像都做不到呢…總是一切都心甘情願。”

“那就一直喜歡我吧。”申裕年避開對方的眼神，低聲笑道。

“裕年帶着那孩子出去了。”趙珍潤看向還在盯着電腦的李海成，溫聲提醒，“外頭花園裏的傭人看見的。”

“出去就出去了呗，她本來就不是喜歡悶在這裏的性格。”李海成扶梁，抒口氣摘下眼鏡，“裕年和她媽媽一樣是個倔性子，別讓人發現我們在盯着她了。”

“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身在這別墅區裏，誰家沒有眼線在路上。”打量了一眼李海成還放不下那市場行情，沒什麽好脾氣地推了對方一把肩膀，“嘿你先別看了，先和我說說，你覺得那孩子怎麽樣？”

“第二回帶到家裏來了，除了喜歡還能是什麽？”

“我問你的看法，沒讓你猜裕年的。”趙珍潤微皺眉，“如若最後她真決定是這孩子了呢。”

“比敏知眼光好。”李海成指腹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只是怎麽都喜歡往娛樂圈找，看上去應該是不懂我這些商業事務的，不過識相聽話就行了，最主要是裕年喜歡。”

“行吧…那我過幾天去把之前物色的幾個人選推了。”

“怎麽了？聽這語氣你好像不是很滿意。”李海成扭過腦袋，瞥了眼身旁站着的趙珍潤，“你不喜歡羲承？當初可還是你去聯系裕年旁敲側擊的。”

“我只是怕他變成第二個他。”趙珍潤如此說着，李海成沒什麽表情，“雖說現在看着一切都好，可誰知道以後呢？”

“何必如此早就憂慮以後呢，裕年又未必會和他走到那一刻。”李海成眸光閃了閃，語氣平淡，“現在好就已經不錯了，看羲承的樣子，心思應該比他少，是真心喜歡裕年的就好。”

“呵…你現在說的這麽好聽，晚餐的時候可又要為難他了？”

“那只是一個考驗而已，裕年把他帶回家，那就必須得面對。”李海成對上趙珍潤的眼神，話語頓了頓，“你我心裏都清楚，這不是第一回，這是第二回。”

“我知道了，你也別太過分，畢竟是裕年喜歡的孩子，總歸要留點面子。”趙珍潤好心提醒。

“哪裏過分？不過只是打算問他幾個問題罷了。”李海成沉沉笑了兩聲，搭着趙珍潤的手站起，“好了，我們下去吧，等他們兩個回來就準備吃飯。”

“哎，我現在有點緊張，你先等一下。”李羲承拉住申裕年想要向前走的手突然停在原地。

“緊張什麽？我都說了，你不是第一次來，而且外公外婆他們挺喜歡你的。”申裕年扯着對方的衛衣袖，又随意搖了搖說，“沒關系的，我在你身邊，走吧。”

“你讓我先喘口氣，裕年現在倒是說的輕松，到時候我才是那個兩道視線盯着的人。”李羲承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強，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無奈，總之他的表情變得不那麽自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形式，明明都沒有成為你的男親，卻已經要面臨見家長的難題。”

“那你提前經歷了不好嗎？這可是我對你看重的表現。”申裕年沒好氣打了一下對方的手背，不自覺拱了下鼻子，“李羲承你快別說了，這樣搞下去我都要緊張了。”

“誰不是第一回呢？我也是第一回往家裏介紹男孩子。”申裕年習慣性抿唇，微擡下巴望進李羲承的眼眸，“羲承nim，準備好了嗎？”

“一定會好好表現的。”李羲承喉結動了下，大膽地握住申裕年的手腕，他好像真的追上她的腳步了，這一刻并肩站立，再向前，那就是自己全新的未來。

“聽說你的爸爸和哥哥都是高麗大的？”李海成給李羲承倒了一小杯酒，語氣和藹，“度數不高，喝一點沒關系的。”

“內，爸爸和哥哥都是高麗大的。”李羲承如實答道，雙手恭敬地接過李海成遞來的酒杯。

“是行政學的？”李海成左右看了一眼李羲承和申裕年的表情，自顧自說下去，“有機會的話，可以認識一下。”

“外公你聽誰說的，我可沒有告訴過你。”申裕年夾菜的動作一愣，擡眼盯着對方，“你去調查羲承了？”

“怎麽和你媽媽當初說的話一摸一樣。”趙珍潤不動聲色地嘆口氣，“我們就不能是看了羲承的物料知道的麽？”

“這說出去可信度還怪低的…你們不是在家看我的物料嗎？”

“和裕年相關的人當然也會瞟一眼。”李海成微蹙眉，一個眼神示意，“我和羲承說話呢，裕年先別打斷我。”

“內…內…知道了。”申裕年識相地不再插話，餘光裏打量着李羲承。

“阿爸确實是學行政的，如果外公想要認識的話，我可以把kkt推給您。”李羲承捏着酒杯，到現在還沒有喝一口，“不過阿爸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

“沒關系，我只是好奇随口一問。”李海成微笑着點頭，眸光一挑，“羲承喝吧，不用緊張，我問完了。”

“內。”李羲承垂眸，小口抿着杯沿的酒水。

“和物料裏看到的羲承好像不一樣。”趙珍潤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對方的模樣，一手優雅地抵着下巴，“羲承現在吃飯都這麽含蓄了嗎？”

李羲承聞言差點又嗆一口，申裕年緊張地瞪圓了眼，而後看着他咽回那口氣轉笑，“部隊裏有要求，已經規整過行為習慣了。”

“噢…”趙珍潤若有所思地拉長音，随意瞥過對方很快泛起的眼下紅暈，“羲承喝過酒了，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和裕年走吧。”

李羲承不解的目光看向申裕年尋着幫助，他條件反射捏了一下發燙的耳垂，為了留個好印象，今天連耳鏈都沒有戴，“我們兩個不順路。”

“不順路嗎？”趙珍潤好像也驚訝，她順着李羲承的視線同樣看向申裕年，這下餐桌上三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申裕年笑眯眯歪了下腦袋，有點沒理清現在這個局面，怎麽變成審問自己了…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住一起。”李海成一邊放筷，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出口。

“啊？”申裕年一口湯差點晃出勺中，她低着頭的動作一僵，眉頭微皺，“外公…你想到哪裏去了。”

“呀…不是男親嗎？”趙珍潤似是也疑惑申裕年的反應，訴說平常的神态頓時把李羲承和自己都怔住，“到底談多久了？三年？五年？還是像網上說的，中間分過手？”

申裕年嘴角的笑容尴尬起來，她感受着李羲承悄悄在桌下勾着自己的小拇指，耳邊輕聲響起，“我好像真的醉了，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了。”

“外婆，你怎麽能信網上說的事呢。”申裕年突然嚴肅了表情，有些無奈。

“啊…所以是沒分過手，那談了幾年？”趙珍潤的理解再次把李羲承和申裕年問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