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一顆栗西城

一顆栗西城

李羲承坐上車時都還是一種迷糊的狀态，申裕年最後和外公外婆招手道別，任由對方半拉着自己的手臂倒在肩膀。“很暈嗎？”餘光裏瞥了眼駕駛座默聲開車的司機，申裕年看向耳垂、眼下、甚至是喉結都紅紅的李羲承，一時有些拿不準，“早知道這麽酒精敏感的話，一開始就應該不喝的。”

“裕年不是說要喝一點的嗎？一點都不會喝酒的話，外公應該也不會喜歡我的。”李羲承耍賴地開始攀上對方手臂，他似是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昏暗後座中靠在申裕年身上，“而且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

“耍賴是嗎李羲承，這麽多年來好像還是都沒有變呢這個習慣。”申裕年笑了聲，然後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暈的話睡一會兒吧，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嗯…這麽多年來裕年好像還是會很輕易地就看穿我。”李羲承枕着對方的肩膀，低聲在耳畔呵呵笑兩聲，“我現在算轉正了嗎？”

“當然。”申裕年沒有猶豫地答道。

“早知道這麽簡單，我早該喝這一杯酒了。”李羲承開玩笑的語氣表示遺憾，而後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前方的司機，閉上眼沒再說話。申裕年知道他應該是沒有真正的睡着，顫抖的眼睫毛出賣了一切，她勾上對方的手腕，李羲承瞬間回拉握住。很會耍賴的李羲承，終于讨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司機一路上開得平穩，甚至連申裕年都快要睡着，她睜開眼時司機正在往小區裏面拐，回過頭才發現李羲承一直醒着，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或者是自己犯困的那一刻。“裕年小姐，到了。”

“謝謝叔叔。”申裕年禮貌道謝，一邊扶着李羲承的胳膊，小心翼翼往車外走，“叔叔你回去吧，我也到了。”

“嗯？不用送小姐回家嗎？”司機叔叔愣了半秒，又扭過腦袋去看李羲承，“這裏好像是羲承xi的家庭住址。”

“我們兩個住一起。”申裕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外公外婆也知道的，叔叔就放心回去吧。”

“內，那裕年再見。”搖上的車窗逐漸倒映出自己和李羲承的面孔，而後車輛無聲地啓動，申裕年看着熟悉的車牌號遠去，這才轉頭對上李羲承的眼睛，“你的臉和耳朵都好紅，真的沒問題嗎？”

“裕年想聽我說實話呢還是？”李羲承倏地笑了笑，牽着對方手的力氣松了下，“說實話的話，你好像就不會那樣對待我了。”

“呀…你到底醉了沒醉？”申裕年沒好氣拍了對方一掌，“現在怎麽變成我一句都聽不懂了。”

“有點暈乎乎的，睡一覺就沒事了。”李羲承側頭打量着申裕年的表情，眼底眨着藏不住的雀躍，“所以裕年今晚是真的不走了嗎？”

“羲承nim。”/“嗯？”/“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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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裕年今天不開心嗎？”李羲承将鑰匙放在玄關處的儲物櫃上，後背靠着門板攬入申裕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好像才會變得格外粘人。”

“羲承開心嗎？”申裕年擡了擡下巴，目光直勾勾盯着對方泛紅的脖頸，“被人審問的感覺不好吧？可是我也影響不了外公外婆的行為。”

“我沒關系的，裕年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的嗎？”李羲承擡手順着對方的後腦勺，像是哄小動物睡覺，“不要因為我感到不開心，我希望裕年提起我的時候，都能是愉悅的心情。”

“不完全因為這個。”申裕年無奈吐了下唇，眼神期待地望着李羲承，“羲承明天有工作行程嗎？”

“明天嗎？沒有呢，組合最近在空白期。”李羲承輕搖頭，指尖理着申裕年的發絲，時不時還饒有興致地撥來撥去，“下一周的話會去公司錄新歌，個人的。”

“那明天晚上來接我吧。”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憐，李羲承愣了一下，一邊聽着申裕年的後話，指間不自覺被五指牽上，“大學班級組織了同學聚會，得去露面才行呢。”

“不喜歡的話不去不可以嗎？”李羲承歪了歪腦袋，不解，“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呢。”

“所有人都同意了，我不去的話，被人說耍脾氣怎麽辦。”申裕年下意識苦惱地皺起眉。

“kk裕年以前還說不在意這些。”李羲承想起那日在樓道間的對話，指腹撫着對方的眉梁，“只對我一個人耍脾氣吧，我會接住你的所有。”他知道，這是申裕年信任自己的表現。

“那明天我給你發消息，你記得早點來接我。”眼眸幾乎是瞬間亮起，申裕年又恢複活力跳起來抱住李羲承，下巴微擡，“這樣我就有理由早點離開了。”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會完美出現在你需要羲承nim的時間點。”李羲承抿着嘴，唇齒間“啧”了一聲似乎還有若隐若現的酒香飄散在鼻尖，“所以我這樣做有沒有什麽獎勵。”

“什麽獎勵？”申裕年茫然眯起眼，“不是已經答應做男親了嗎？”

“啵啵呢？”李羲承撅了下嘴。

“呀…這是清醒時刻說的話還是微醺了呢？”申裕年突然好奇伸手，小心翼翼試探着李羲承眼下的紅暈，她想對方耳垂的皮膚肯定比這還要燙，“完全颠覆了我以前對羲承nim的想象。”

“因為那時候不敢啊。”李羲承笑着輕聲說，申裕年瞬間頓了下，指尖懸在空中沒再觸碰下去，“裕年好遙遠，真的…很遙遠。”

“我現在不是在你面前嗎？”申裕年盯着他的眼睛，指腹輕刮過他泛紅的眼眶，一時難以分辨究竟是酒精敏感又還是情緒上頭，她屏住呼吸，忽而踮起腳尖短暫一吻，“我就在你面前，羲承nim，勇敢一點，勇敢地喜歡我。”

“那時候遠得不切實際，現在又近得不切實際，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李羲承蹭着申裕年的面頰，試探性地咬了咬她的下唇，“明天同學聚會，我送你過去吧。”

“為？”被李羲承如此近距離專注地盯着，申裕年頭腦有些發昏。

“再獎勵我一個啵啵。”李羲承小孩子脾氣上身，不知道是否在借機耍酒瘋占便宜，“我明天就做全程司機師傅了。”

申裕年沒忍住笑出聲，和李羲承的臉隔開一段距離，她總覺着對方在不斷散發着熱氣，好像那團火都要燒到自己的面孔，“算了吧，你那時候酒醒了沒？”

“聚餐不是晚上嗎？我今天就喝了一小杯，那時候應該已經消了。”李羲承有理有據地回答，整個人倒是很守規矩地沒有上前，乖巧等着對方的反應。

“我明天上午還要去訓練中心一趟，那時候你肯定還沒有醒，就不用送我了。”申裕年故意撓着李羲承的手心，眉眼彎起，“喂…你多定幾個鬧鐘吧，千萬不要睡過頭了，中午的時候記得幫我回家喂一下BOBO。”

“我？”李羲承遲鈍地眨着睫毛，回過神來時口袋裏已經被塞入了一串鑰匙，“密碼kkt發給你，以防萬一，鑰匙也帶上吧。”

“kk看來我還要兼職寵物飼養員。”

“身為BOBO的哥哥關心一下它怎麽了？”申裕年皺了下鼻子，發涼的指尖捧上對方下颚，“有獎勵的。”她勾住李羲承的脖子，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李羲承退無可退，抵着門板的力量，唇瓣落下一陣濕潤。有些過于熟練的技巧，想起申裕年因為拍戲積累起來的經驗，他的心再次被酸楚侵占。

好像總是會比任何人遲到一步，李羲承拖住對方的後腦勺，吻下去的氣息加重。至少沒有落下自己，李羲承最後還是慶幸地想。

“李羲承…”申裕年抽了下嘴，盯着他那水潤的眼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要哭，親親你好不好，不要哭。”她蹭了蹭對方的臉頰，唇齒的濕漉一路印過下巴、鼻梁、眼窩。

為什麽明明相愛了，卻還是感覺這麽痛呢，迂回繞遠的青春期傷感仿佛又回到了眼前，痛苦與它的對立面是一個整體，如此矛盾卻集聚于自己的一身，走過将近半生的距離，李羲承終于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幸福痛。

申裕年起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吵醒對方，她穿上前一天晚上李羲承就給自己準備好的衣服，雖然心底還是不習慣地閃過一陣怪異感。對方說是未公開過，新買的還沒有穿過一回，申裕年沒有懷疑地信了，甚至是自己喜歡的休閑風。習慣性地戴上口罩和帽子，申裕年總算從李羲承的家裏離開，關門的時候還不小心，下意識反鎖了兩圈。

睡醒的李羲承掐掉快響了半分鐘的鬧鐘，腦袋不禁有些嗡嗡的，他想起自己的多年前cover的歌詞，最後感慨了三秒現實，毫無留戀地從床上翻下。他還要去給BOBO喂食，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

“如果你願意聆聽，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他的青春終于被寫下了标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