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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從那兒以後，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嚴湯樹發現自己開始不由自主地關注陳王清了。“難道我是真喜歡她？”嚴湯樹暗想。但他明白，自己和陳玉清不是一路人，他在大柳樹長大，透着一股子“土氣”；陳玉清是盧疃人，挨着溫榆河，多少有一點兒清涼勁兒。他乍來科技城，看什麽都新鮮；陳王清對科技城的一切早已司空見了。他自己一個人出門，要麽步行或騎車，要麽坐公交；陳玉清卻經常叫上幾個好姐妹，坐出租車到濱水公園、未來智谷或是龍德廣場逛一逛。嚴湯樹和陳玉清，一點兒共同語言都沒有。可是，這種朦胧的感覺一直繞在嚴湯樹心頭。甚至于期中考前，他的腦子仍然在密密麻的知識點裏擠出一個空，留給陳王清，這就導致了嚴湯樹沒有發控出正常水平——得了個年級第二。當然，第二也不低，但是嚴湯樹認為自己可是拿第一的水平。

嚴湯樹決定向她告白。他準備寫篇情書，但不知從何下筆。他望着紙和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平時，他才思如泉湧，可是到了現在卻“江郎才盡”了。他把紙筆胡亂塞到書包裏。他決定當面向她告白。剛有了這麽一點兒想法，他一擡頭，看見陳玉清和她的好朋友程林染手挽着手走進了班。嚴湯樹想，她倆天天膩在一塊兒，告白這樣的事兒肯定得等陳玉清一個人的時候才好說，所以這根本沒有機會。算了吧，這件事兒不是藏在心裏吧。

藏在心裏，說得自是好聽。喜歡一個人怎麽可能藏得住？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嚴湯樹的總會不由駐地想到陳玉清的面孔，五官相貌是那麽恰到好處，簡值是長到了嚴湯樹心坎兒裏。他在這時便會向陳玉清那邊望上一望。暗戀也許就是這樣吧。想着對方，卻總想把這念頭給掃除，關心着對方，想讓對方看出來，卻又害怕被看出來。情感方面的事兒，最讓人有共情。暗戀就是那麽回事兒嘛。挑明了，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成了，就是比朋友還朋友的“朋友”；不成連朋友都做不成。嚴湯樹此時就是這個心理，是表明心意還是暗自一直放在心裏，他猶豫不決。說出來，有風險；不說出來，心裏推着受。糾結，徘徊，折磨人。

可憐的嚴湯樹，才剛上初一，沒有為人處事世的經驗，就是這麽一股子勁，沖昏了頭腦，這麽一點兒青春期催出來的念頭，讓他不再是之前那個他。感情是多麽神奇啊，他能讓自己不聽自己的使喚。

嚴湯樹一面克制自己的感情，一面做之前能做到的事——認真學習、管理理班級、複習、讀書……但是，情感就像十三陵水庫裏的水，它是越積越多的，絕不會幹了。只有讓它流到河道裏才能排解開。一直不開閘，水終有一天會漫出來，到了那時，開閘放水可就晚了。水漲了，可嚴湯樹的水庫是關着閘的。那麽，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找個适當機會開閘成；要麽等水沖滿水庫，慢慢積攢，把水庫撐炸了。

炸了好還是放了好？嚴湯樹絕不允許它炸了，他只能找個造當的時期，把情感吐露出來。但在此之前，他不得不把情感藏在心裏，讓閘門多承受着點兒水的壓力。

這種撼覺折磨了他半個多學期，從初一上到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