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好哥哥和好弟弟

好哥哥和好弟弟

“怎麽了？”江行起放下水杯，問站在窗前的家政阿姨。

“哦，隔壁好像有事。”阿姨回過神來，回答。她已經完成今天的工作準備離開了，卻被江行起叫住：“幫我問下是什麽事。”

——

附近連個體商戶都沒有，只有大片低矮的居民區，宋澤根據提示一路走到最近的地鐵站，想找工作人員借手機給父母打電話，然而事實不太允許，因為：

“explorer？”一個眼鏡男驚呼出聲。

一眼望去，這地鐵站裏都是些很年輕的人，大概附近有什麽大學……也是随着他的呼喚，好多人齊齊轉過頭來看向宋澤。

很快別的聲音就随之響起：“我去，真的是explorer。”

不多不少的人靠近過來，男生女生幾乎各占一半。這種倒不用擔心會有人是他黑粉做出過激舉動，畢竟現實中大家都很禮貌。只是有人上下打量起他的裝束：棉拖鞋、舒适的長褲、短袖，還有灰塵，終于忍不住搶先提問：“哇，explorer，你去拾荒了嗎？”

宋澤：“……”

一聲未落，一聲又起：“宋澤，能不能合照啊？”

“哥，你現實裏更帥！”

“explorer，你什麽時候再直播？”

……

“不是explorer。”宋澤有點忙亂，但好在他很快在一小堆人群裏找到縫隙，立刻離開。

“這聲音就是explorer好不好？”

Advertisement

“喂喂喂兄弟你走什麽啊——”

宋澤連坐扶手電梯都顧不上，直接走樓梯跑離地鐵站，鞋都差點跑掉，這時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好在他不是什麽頂頂的名人，倒不會有狂熱粉絲追出來。只是現在他實在不想見到俱樂部的人，信息又那麽發達……

——

下午三點，結束和朋友的小聚，江行起打開手機，仍然沒有收到來自某人的消息。

當他準備關掉手機投身眼前的事，一條消息又突兀地躍進來：

花灑：你知道explorer在哪兒嗎？

江行起：找他有事？

這話有點讓人家看不出來他究竟知不知道，于是接着花灑發了一段語音過來，詳細說明：“explorer要在你這兒的話，你讓他報個平安呗，他今天淩晨從基地離家出走了，手機都沒帶。俱樂部去他自己家和他爸媽家都沒找到他，後續他又在地鐵裏出現過，匿名人把這事抖了出去，添油加醋說他被霸淩，現在粉絲在屠官微，他們俱樂部急死了，全世界問他去向。”

江行起完整聽完，清楚了來龍去脈。

他清晨就知道了這件事，後續成這樣倒也不難猜，只是宋澤，一個成年人……片刻之後，他撥出一個電話：“幫我找個人。”

——

“他最後就是在這片區域消失的，也沒有出現在其他的範圍裏，大概就停在這邊，要不然就上車走了。”協警跟他說：“這邊最近在換新設備，線路有點問題，到那邊就斷了。”說完這句話，他的面色凝重一些。

江行起看出端倪，問：“怎麽？”

對方看看他，放小聲音跟他說：“我們有同志剛接到舉報，前幾天一個在逃殺人犯疑似出現在周邊。”

江行起心情複雜：“……我知道警察辦事效率一向很快。”

“二十分鐘前才出警，還在清查中。”

“謝謝，辛苦了。”

他讓人幫他去找宋澤，按監控裏最後出現的區域埃家去詢問，自己坐在車中嘗試聯系對方，依舊沒有回複，花灑那邊也仍說沒有消息，很快他又接到電話。

“歸案了。”那邊語氣更沉重：“犯人拒不交代罪行，且身上有新鮮血跡，不确定來源，現場和檢驗都還在做工作。”

江行起倒是無比希望沒有這樣糟糕的事，可是情緒還是不免繼續下沉。

走到搜索的邊緣，更偏僻的地方，一幢房子的水泥牆上畫了一顆金燦燦的星星，其實有點褪色了，像很久以前幼兒的塗鴉。沒由來的，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敲門，對來開門的阿姨展露出宋澤照片，禮貌詢問。

原本是沒抱什麽希望的，但沒想到阿姨看過照片後，便上下打量他，“你找你什麽人啊？”

一點點欣喜蹿起來，他不假思索答：“我弟弟，離家出走了。”再拿出另一張在網絡上找來的照片：“您見過他嗎？”

“哎喲。”阿姨再度看看他，滿臉不相信，并用一口熙城話很犀利地回答他，“是你弟弟？你們合照都沒有？”

江行起有點尴尬，但心裏已經有了正确答案，顧不上這麽多，有結果就足夠。他說：“那我給警察打電話，請他們把人帶走。”

“算啦。”阿姨揮揮手，打開門默認他進來，帶着他往樓上走，依舊持着熙城話絮叨：“這個小孩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問我能不能借手機給他打電話，還沒打就開始掉眼淚水。哎，我看他好可憐，就說要不然先在我兒子房間裏睡一會兒，反正他們都在上學。”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是放在宋澤那張無比讨長輩喜歡的臉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她話音落下，兩人剛好停在房間外，江行起往裏望去，終于看到宋澤。

房間被貼心地拉上藍色的窗簾，沾滿灰塵的棉拖鞋還整齊擺在床邊，他縮成一團，在床上睡得好香。

江行起閉了閉眼，側身壓低聲音提出要給阿姨紅包。

阿姨連連推辭，說這怎麽能收，又擺手，但怎麽也拗不過人，因為他又說：“我真心感謝您，如果他真的遇到什麽危險了，我會後悔的。”

之後他沒有急着叫醒宋澤，而是在樓道裏把大部分後續事務都處理了，阿姨方才放心，倒真覺得這是個心疼弟弟的好哥哥，便去将宋澤叫醒：“小弟弟，醒了啊，你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雖然很累，但大概睡得也不深，宋澤很快懵懵懂懂睜開眼睛，完全沒有想象過的場景出現：除卻好心收留他的阿姨外，江行起也站在他面前。

是江行起。

宋澤醒了，完全懵住。

宋澤從床上坐起來，睡意盡數散去，眼睛睜得好大。

他剛把嘴裏欲言又止的“我哪有哥哥”這句話吞回去後，便聽見有的人把一個好人設裝到底，溫聲細語又無奈說，乖別生氣了，回家裏去。

宋澤：……

Venus的海報碎了。

沒有人把它粘好，它現在大概已經在垃圾桶裏，然後徹底變成物理意義上真正的垃圾。

但是，江行起找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