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再度登場

再度登場

第二年六月。

季中賽剛結束一天後，朋友們為了找他，也飛來阿克利，勢必要把宋澤從酒店裏拉出去旅游。他是不願意起床的，但拗不過好幾個人的熱情，再看隊內，隊友們和教練也興高采烈地商量着上午的娛樂……好吧。

宋澤只得從床上爬起，上午先随隊浏覽當地風光，下午隊友們要玩的繼續玩，回酒店睡覺的睡覺，帶家屬的和家屬逛街，他就空出時間，去和朋友見面。

跟朋友的旅游攻略，他們一行人騎行穿過充斥文藝氣息的廣場，再騎上城市中連接兩邊的大橋，漫漫散散地看完當地的部分歷史建築，穿行街道，聽着當地的音樂，随便數了下一路根本數不勝數的酒館，最終停在商業區時，有街頭藝人在表演。

宋澤聽着音樂，同時還接受着他聽不懂的當地話還有混雜的英語。今天無疑是個好天氣。旁邊有旅人說，他從尼斯坦來探親，輾轉将近七個小時。

……阿克利距離尼斯坦只有580公裏，他現在去辦簽證，用最快速辦過一系列繁雜的手續後，搭飛機只需要一小時就能到尼斯坦。

于是他忽然就忍不住想，現在，你在做什麽？

“澤澤。”朋友叫他：“發什麽呆？”

另一個朋友說：“啊，澤澤在放空嘛，很正常。”

宋澤的思緒回來，問：“接下來去哪兒？”

“去逛綠地公園吧。”最終一直沒開口的那個朋友拍板決定。

宋澤都随他們，朋友還在繼續做計劃：“這邊晚上沒什麽活動，我們去酒館又不喝酒。倒是聽說有個畫展，但你們都不喜歡，就不去了，回酒店休息……明天上午逛大教堂，下午去看賽馬，票都訂好了。”

“真是謝謝你。”他們互相調侃起來：“我們還真沒什麽藝術細胞。”

市中心離綠地不遠，他們很快到達目的地。

“阿姨昨天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兩個朋友一左一右搭住他肩膀：“你們新隊，一年都能打出四強，很厲害了好不好？”

Advertisement

宋澤盯着滿目的綠植，點點頭：“沒事。”

離開BRI并且經過長達半年的治療和休息後，他加入了現在的戰隊。這個戰隊除他和韓國外援之外，全是新人，運營也非常大膽。能在國內打到春季賽亞軍，成功拿到季中賽的門票，又在這次打到四強，确實稱得上不錯的成績。

所以他的心情倒不算糟糕，非要說的話，也不過只是迷茫而已。

朋友确定他是真的沒事，也不再多話。

朋友們聊天，宋澤則盯着水裏的野鴨子和天鵝，飛來飛去的鴿子。

“可惜沒趕到什麽節，那時候好像有音樂會。”

“話說今年決賽在哪兒打？到時候咱們直接跟着澤澤跑呗。”

……

頭上是蔚藍天空，眼前則綠意無垠，生機浮現在眼前，宋澤的心情也緩緩放閑适。回過頭正要說話時，他忽然見到一道久違的身影，正好消失在目光所至處盡頭。

瞬間，手驟然自朋友的搭挽中抽出，下意識追出去的時候，幾乎想不到任何東西。

停留在對面的鴿子因為他的奔跑被吓得飛起一片，不同悠閑漫步的人也對他側目而視，但真正跑到目的地，進入一片種滿植株的廊下時，他想看到的人卻又不見了。

宋澤喘着氣張望四周，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在這樣的景色裏，闊別已久的Venus似乎悄然登場，又快速離去。

他側過身，目光落寞地停在日光照耀下的矮植上，它長在綠坪中，葉片邊緣在光下耀眼。他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就算那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但是顯然連這個機會也失去了。

宋澤失魂落魄停在原地，片刻後，他拿起手機準備聯系朋友，剛打出一個字，身後卻響起熟悉的聲音——

“媽，晚上我不陪你逛了。”

宋澤身體一僵，手機都快拿不穩，但在将要回過頭的剎那，又有一個女聲響起。

“沒關系嘛，你偷懶的話我陪媽媽去。”

沒有太久的思考，這時他下意識把頭垂低。手指卻懸停在屏幕上，一個動作也無法做出。

等待的每一分一秒都難挨起來，心中不知道默數多少遍，直到預計他們已經走過之後，宋澤終于敢擡起頭看過去……三個人，他沒有看錯，就是他的背影。

江行起和那個女人都挽着中間人的手，有說有笑，确實是很幸福的一家模樣，除了沒有孩子之外，和他一年前告訴他的規劃中應有的生活沒什麽區別。

他怔怔然看得入神，卻只能在原地不了了之，好像無事發生。

“澤澤！”朋友卻在這時終于追來，詫異地叫他：“你幹嗎？怎麽了？一下就跑了。”

朋友的聲音不高不低，宋澤不确定前面的人是否能聽見，更不敢去查看，他慌亂地別過頭看着地面，連要做怎樣的回答都忘了，最終緩緩擠出幾個字：“沒事。”

他會聽到嗎？他會回頭嗎？宋澤無法去想，但是沉默很久，再去找他的背影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不在了。

——

晚上回到酒店中，朋友們幫他跟經理和隊友準備了伴手禮，又跟戰隊打了個招呼，把宋澤接到了他們的住處。

“澤澤，在想什麽啊？”朋友問他。

“……你要是有女朋友，今晚你會帶她去哪兒逛？”宋澤問。

三個朋友：？？

他們先是一臉懵懂，而後面面相觑，最終異口同聲：“我們是gay啊！”

是哦，宋澤沉默了。

“去買包呗。”好在還有朋友頭腦清醒：“你不記得啦？之前我們在霧島玩的時候，你還給我媽、他倆媽都買了幾個包，對女朋友和媽不是差不多的？”

有道理。

何況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女朋友。

“我出去一下。”宋澤說。

他們今天就住在市中心，按着導航走不了多久就到達目的地。阿克利的夜晚确實很少人，很好尋找，但即便如此，宋澤一家家店望去，依舊沒有看到想見到的人。

直到路過一張巨大的藝術海報時，他忽然想起今天朋友說的畫展……宋澤當機立斷，去了畫展的位置。

他臨時到來，當然沒有邀請函，用一大筆現金跟一個将要入場的人換了邀請函後，終于成功進入其中。

阿克利人文荟萃，畫展裏的人比街上還多。沒有太久，他找到目标。

她停在一幅畫前，身邊暫時沒人，宋澤不知道怎麽搭讪，只能硬着頭皮上去問：“阿姨你喜歡這個畫嗎？”或許聲音還有點抖，但終于完整說出口：“喜歡我買給你。”

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有點覺得。如果是他面對這種情況的話……好吧，如果是他，他其實也許會搭理對方的。

不可思議的是，這種希望和設想成為現實。對方看向宋澤，竟然颔首，語氣和善，說：“好啊，謝謝你。”

驚喜先沖上來，宋澤還來不及繼續說話，白天那個女人也過來了，她探究地看了一眼宋澤，便轉過頭：“媽，畫拍好了，明天送過來。”

這次宋澤徹底不知所措起來，好在阿姨朝他笑了一下，解釋道：“開玩笑的啦，不用你買。”

接着又問：“會不會打麻将？”

宋澤：“啊？”

“你有空的話，明天要不要來我們家打麻将？”阿姨全然不以為意，繼續詢問。

宋澤：“……”

可是阿姨，我們都還不認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