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咕嚕

咕嚕

熙城,十一月,夜間最低溫度7攝氏度,車沒有油,車頂光很快都維持不下去,空調不知道在哪一刻也停下。

冷空氣幽幽地傳遞進來,溫度的下降是一點點的。一開始江行起還能坐在主駕駛上看星星,很快就很冷了。

宋澤則更冷,一言不發,他一向穿得靓且薄,又堅持站在外邊等待着其他車輛的路過,試圖求援,寒風拼命卷他,很快全身就開始打抖。

車內溫度也下降到和車外溫度無差別,所以江行起也沒好到哪兒去,但因為身體好能忍,只是抱臂。

兩個人冷得要命,宋澤回到車中,忍不住問:“這是哪?”

他實在不理解,他都等了這麽久,為什麽這裏怎麽一個路過的車都沒有?這到底是什麽荒郊野嶺?他們連求助都沒辦法。

“不知道。”

江行起只是随心所欲地開,不在乎去哪兒,做的時候不想後果,典型的意氣用事。

然而意氣用事這個詞,和他又實在不太相符。

宋澤沉默了,江行起也沒道歉,宋澤自己陰差陽錯坐錯的車關他什麽事?他只是選擇了一條他本來就會開的路。

車內又安靜好久,還是沒有一個車經過,今晚也可能一個車都不會來了。

冷無聲地侵蝕着人,宋澤全身冰冷,發了會兒抖,看江行起把玩着那個綠毛公仔,不自覺開口,說好冷。

江行起點點頭,“兩個小時後,小莫應該會找我的。鄧攸寧聯系不到你,也會找你。”

等待他人不知要什麽時候,宋澤為了聚集一點溫暖,已經将自己全然縮在後座上,他冷得牙關都開始發戰,聽着很可憐。過了一會兒,江行起脫下外衣,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罩在他身上。

殘留着他體溫的衣物覆上來,宋澤溫暖了一點,但到底還是冷,只剩下襯衫的江行起就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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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倒黴的是,外面似乎下雨了。

一滴雨滴落下的聲音在這環境裏都很明顯,綠毛公仔被放下,江行起離開駕駛座,出去看雨。

為什麽在談戀愛的時候,他沒發現他是個神經病呢?

還是說,他真的全然不了解他。

宋澤看着站在外面的人,終于打開車門,什麽也不說便将江行起拉進來後座。車門關上後,他立刻抱住江行起,同樣冷的兩個人終于撞到一起。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推拒,因為江行起的手默認地覆在了他腰後。靜靜抱了一會兒,似乎溫暖了點,而後江行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久違的,貼得很近:“睡吧,睡醒就好。”

他抱起宋澤,調整了下姿态,自己躺在後座上做肉墊,讓宋澤趴在他懷裏。

江行起把外套蓋在宋澤背上,一手環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類似哄睡的姿态。

一米四幾的空間怎麽躺一米八幾的人,其實有點憋屈,不過這樣和江行起靠近的感覺、被他的氣息包圍,大概确實會令人不自覺安心放松,宋澤的眼皮很快沉重起來。

他說睡醒就好了,事實宋澤根本睡了二十來分鐘就緩緩醒來,為雨聲,也為睡眠環境。寒冷倒是減退了很多,得歸功為兩個人擠到一起。

“你醒了。”

車裏好黑,宋澤有點看不見他,點了下頭調整了更舒服點的姿勢,兩人如此親昵地依偎,又默然一會兒。

“那個公仔呢。”直到宋澤問。

江行起把他完全摟抱住穩定位置,然後起身伸手去前座摸索片刻,随即抓到給了宋澤。

還是很黑,宋澤的手也尋找了一下,先撫到江行起手背上,才摸到公仔順利抓住。

他捏着公仔玩了一會兒,眼睛漸漸能适應黑暗了。發現雨聲漸漸消失了。

“雨停了。”宋澤捏捏公仔的臉。

“要不要出去玩。”

宋澤:……

他故意拿公仔去撞了下江行起的下巴,回應他的是一陣低低的笑聲,對于他行為的縱容。

察覺到這一點,什麽東西驀地變了。

他們倆挨得很近,一瞬間外面好像有燈光過來了,有車經過,掃進車內,這一刻他們看清楚了彼此的臉和神情。

總之腦子應該已經糊塗了,沒有人的第一反應是下車求援呼喊,車燈一過,車內頓時又歸于黑暗。他們有點默契地開始接吻了。

公仔咕嚕嚕滾到車底,水聲清晰而又隐秘。

什麽都看不見,親吻和觸碰就會變得纏綿大膽,身體很快因為情意和興/奮發熱,狹隘的空間,錯開呼吸的瞬間,宋澤的臉被捧住,他問:“想不想?”

“嗯?”他歪頭主動用面頰親近那只手,讓那只手可以撫觸更多。

江行起問:“想不想我。”

嘴唇又貼到一起,有人是把溫柔的刀,只會一寸寸來折磨。

宋澤被吻得呼吸不暢,好久後才被放過,身體重新獲得氧氣,大腦才清醒。如果現在有光,江行起就會在他臉上看到那種認真的神色。

他想起自己呆在游樂園的幾十分鐘,他沒有想江行起,只是在思考自身。

又想起看到江昊嘉時的反應,那不過是一種聯想。

再想到在表哥家等待的兩個小時,他想江行起嗎?不,他只是為了驗證。

又或是聽到別人談論江行起時,不由自主想到他?他知道,這不是江行起所說的“想”,他說的是想念。

那麽,或許是在被鄧攸寧贈送禮物、被她親吻的那個夜晚吧。

【維納斯親吻了探險家】

他那時候想,不是,是江行起親吻了宋澤。

“有一點。”他回答。

江行起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是他笑了下。

他想,如果呢,如果宋澤說想他,或者很想他,那他明天就帶着宋澤去民政局。

可是,有一點算什麽?

是無聊時想起的有一點,還是在別人的提醒和談及時想起的有一點?

他真的還比不過一個虛拟的、根本不存在的人?宋澤就沒有一丁點……哪怕是絲毫喜歡他?

宋澤圈住他的脖頸,甜蜜地湊上去吻了下他的下唇。在尼斯坦時,因為壓力很大,又居住在一起,他們每晚都放縱至極,只是都是邊緣行為。那時如果他有這樣主動的姿态,那他們通常會吻個天昏地暗。

但現在江行起從這個吻裏脫身而出,先前的溫情脈脈好像消失了,就在某一瞬間。

他松開宋澤,将綠毛大眼公仔撿起來,而後說:“我想起扶手箱裏有個備用機。”

宋澤不解地看着他,他以為這已經無所謂。

可江行起離開了後座,他回到駕駛座,拿出備用機讓人來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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